1996年

自此，作者有意識地?fù)尵刃圆蓪懥艘恍┠赀~的老作家如冰心、巴金、王映霞、蘇雪林……

10月7日第5版

鮮花映冰心

整個城市都在忙碌著過節(jié)。我們走進(jìn)了一個小小的花店，為冰心老人買了一束玫瑰?；ǖ甑男±习弪\地說：“我們知道，冰心奶奶愛花……”

愛花的老人正靜靜地躺在北京醫(yī)院的一張病榻上。滿窗的陽光，滿室的芬芳，仿佛撫去了在她眉尖心頭堆積的幾乎整整一個世紀(jì)的滄桑，也仿佛在映襯這位世紀(jì)老人頑強(qiáng)的生命活力。

這是9月29日的下午。冰心的小女兒吳青將老人從榻上扶起，坐在輪椅上，老人身穿一件撒滿細(xì)碎白花的紫色布衫，罩著淡灰色的背心，很家常很潔凈，給人一種暖和的感覺，她的手柔軟而溫涼，握在手中有古玉般的潤澤。她面色慈和，看人的時候，眼睛里是很深的關(guān)切，走近她，如同走進(jìn)她的《繁星》《春水》……

有客來訪。

海外著名華人作家韓素音和她的丈夫陸文星走進(jìn)病房。著名兒童文學(xué)作家葛佩琳陪同在側(cè)。

“娘呵，你還記得嗎？去年他們就來看過你的?！鄙泶┘t色運(yùn)動上衣的吳青喚著媽媽。冰心點(diǎn)著頭，顫顫地用手遞過一只小錦盒：“這個給你的?！?/p>

這是一個用陶燒制的冰心的名片。韓素音趕緊用手接過，感激地說：“太珍貴了！”她也遞過一個大花籃：“您的生日快到了，10月5日，我們祝您生日快樂。”

吳青向客人介紹說：“娘的精神今年比去年好。但有的時候心律不齊，心臟不太好，剛才還不舒服呢。”

冰心微笑了，自謙般地喃喃：“還可以……”

韓素音俯身對著冰心，貼近她的耳朵用不太流利的漢語說：“我們1939年在重慶認(rèn)識，57年的友情啦！”

冰心說：“對對，這太好了！”

怕老人太累，韓素音夫婦依依不舍地告辭：“Good bye, my dear.（再見，我親愛的。）”

葛佩琳又向老人絮絮地敘說不久前冰心獎發(fā)獎的情形：“在釣魚臺，雷潔瓊老師主持……”

冰心和雷潔瓊是當(dāng)年燕京大學(xué)的同事。冰心是燕京大學(xué)20年代的學(xué)生，韓素音是30年代的，葛佩琳是40年代的。這個秋日，師生三代穿越時空，相聚在這間小小的病房。

吳青開始給媽媽做每天的“功課”——做腳操。她把媽媽的腳捧在懷里，輕輕地揉著：“娘，舒服嗎？”

媽媽的目光依戀地在女兒身上留連，女兒仰著臉，笑得陽光燦爛……

這樣的境界，是冰心一生在作品中營造著、歌詠著的。冰心有福。

作者參與策劃并參與了當(dāng)年人民日報華東分社舉辦的“華東山海行”大型采訪活動，采訪組由黃河入?？凇綎|省東營市出發(fā)，開始形成逾萬公里的系列采訪，分東西兩路，東線沿海，西線進(jìn)山，由北向南同時進(jìn)行，途經(jīng)七省市的一百七十多個縣市。

10月28日第9版

驚看黃河入海處

黃河口好大的風(fēng)！吹得塵起云亂，蘆花也披靡一片，滔滔黃河卻凝滯不動，波瀾不興，像是沉沉地、緩緩地滲入海里去一般。

10月25日上午10點(diǎn)半，我們車抵山東省東營市墾利縣靠近孤東的黃河口。

我們的腳下是共和國最年輕的土地。

十來年前，這里還是渤海灣的一片汪洋，如今厚實(shí)的土地上已經(jīng)矗立起勝利油田的井架、高壓線，還有平展展的公路。再往東，黃河還在挾帶來自黃土高原的泥沙，以每年沉積出3到5萬畝土地的速度，擴(kuò)大著黃河三角洲的面積。

長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早已富甲一方，“三角洲=經(jīng)濟(jì)繁榮”的公式怎么到了黃河入海處卻失靈了呢？東營人告訴我們：一是黃河三角洲還太年輕；二是黃河脾氣大，動不動就胡亂甩尾巴，100年里頭，大規(guī)模的改道就有10次。守著失控的大河，百姓生存已經(jīng)不易，談何發(fā)展？

離開黃河口不遠(yuǎn)，有一處小小的院落，掛著“黃河口治理辦公室”的牌子。我們停車張望，迎面碰上一位行色匆匆的老人，聽人稱他“李老頭”。一問，竟是這里的治黃元勛李尚林，70歲了，離了休卻還在為黃河奔忙，腳上沾滿泥的黑布鞋都露了腳趾頭。他扯著地圖數(shù)說黃河，口氣親昵得像數(shù)落終于被調(diào)教好了的野孩子?！耙郧?，我們是不了解黃河，以為動不得、碰不得，由著它胡鬧。其實(shí)，黃河才聽人招呼呢！現(xiàn)在我們是手牽黃河跟我們走，叫它咋走它咋走！”人工干預(yù)黃河入海河道的嘗試，在20年中兩次獲得成功。黃河尾巴穩(wěn)住了，聽話了，東營的發(fā)展從此有了無限的可能性。

東營最不缺的就是土地，農(nóng)民人均達(dá)10畝地?？上?，大多是大片大片只長蘆草的鹽堿地。不過，走進(jìn)利津縣羅鎮(zhèn)鄉(xiāng)前邵村卻別是一番景象。在一個方圓4畝的魚塘邊，記者撒下一把粗糠，一群一尺來長的鱸魚立即蜂擁爭食。緊鄰魚塘，是一塊約高出1.8米的“臺田”，田里大白菜、蘿卜、向日葵、蘋果樹長得郁郁蔥蔥。創(chuàng)造出這招“上農(nóng)下漁”的，是村支書邵云震。挖塘墊田，“臺田”中的鹽分被雨水淋洗到低洼處，過1—3年，鹽度能降低一半以上，變成了高產(chǎn)良田。記者沒找到邵云震，他的鄰居指著這塊地說：“第一年收成不好，第二年好多了。今年是第三年，種啥長啥！”

一路行去，紅旗獵獵、農(nóng)人揮鍬的場面觸目皆是，這是東營大地更多的“邵云震”正忙著在鹽堿地上造“臺田”呢?？磥?，東營600萬畝荒地有救。

“東營有石油、有鹽鹵、有地?zé)帷⒂新糜物L(fēng)光，管住了黃河，三角洲的優(yōu)勢出來了?！睎|營市市委書記國家森為我們“華東山海行”活動送行時，信心十足。記者問：“那么，二十世紀(jì)看上海，看廣州、深圳，二十一世紀(jì)就該看東營嘍？”國家森大笑著說：“正是！”

“切諾基”奔馳在東營寬闊的東港高速公路上，記者議論起“全國的路看山東，山東的路看東營”這句話，覺到了東營的眼光和底氣。

揮別了雖然秋風(fēng)蕭瑟，卻依然讓人感到熱氣騰騰的黃河入海處，“華東山海行”采訪組兵分兩路，一路向西南，奔沂蒙山而去；一路向東南，走向膠東沿海。

（與徐沖聯(lián)合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