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顧隨和他的弟子 作者:趙林濤 著


顧之京

繼《顧隨與現(xiàn)代學人》之后,林濤這一冊新書《顧隨和他的弟子》也將與讀者見面,這無疑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父親顧隨自1920年走出北京大學的校園即登上教書的講臺,直到1960年謝世,在講壇上整整度過了四十個春秋。我們希望通過這一冊書,能展示出顧隨的師者之風,展現(xiàn)出人世間本有的純凈、無私的師生情誼,且使讀者穿過師生游處這一門徑,從一個新的視角,走進顧隨的生活天地、精神境界。

父親一生的執(zhí)教之地,不過青州、濟南、青島、天津、北京五處,而從他受教的弟子遍及海內(nèi)外。他有淵博的學養(yǎng)、不同凡俗的學術識見、坦率且不失天真的性情、正直而忠誠的品格,再加上“顧隨式”的講授藝術,贏得了一代又一代學子的愛戴與欽敬。父親做人與作文都尊舉一個“誠”字,他的為師之道亦以“誠”字為準。他與弟子的關系誠之又誠:以學業(yè)授人,以德業(yè)育人,“教”與“育”在他的教書生涯中水乳般融為一體。因而,他既享有“講授藝術大師”的美譽,更享有一代“人師”的尊稱。這一冊《顧隨和他的弟子》對顧隨的師者風范、為師之道,從諸多側(cè)面做出了簡潔而切實的詮釋。

但若依父親自己來說,他只是以教書為業(yè)(甚至自言“教書是謀生的手段”),以教書為樂,從不曾想以之“贏得生前身后名”。父親又本不是一個善于交際的人,世俗的應酬往來更為他所鄙棄,他只是把滿腔正氣、滿懷真情、滿腹詩書傾注給學生:

在濟南女中,他把學生習作中的好句抄寄給友人,為弟子們的進步而欣喜、而驕傲;

在天津女師,他不顧軍閥的訓令,講授進步的文學作品,引導初涉世事的女孩子們的人生道路;

初進燕園,他傳道授業(yè),精益求精,以致因勞心而咳血;

在淪陷了的北平,他堅貞自守,在課堂的黑板上,書寫自己傷時念亂、寄慨遙深的詩詞,與弟子們作內(nèi)心無聲的交流;

在新中國,他努力使自己趕上時代的腳步,開新課,譜新詩,參加學生課余的文學活動。

至于幾十年如同一日,堅持字字句句地評改學生的習作,更見出他敬業(yè)精神之一斑……

一切一切都不求回報,桃李天下是他生命的價值,同時他也獲得了心靈的慰藉,對他來說,這就足夠了。

他的眾多弟子,盡管與老師的直接交往并不多,但終身以自己的老師作為精神與心靈的依托:

濟南女中的沉櫻(原名陳)是父親當年“最得意的弟子”,她一生的文學之路深受老師影響;

天津女師的弟子顏一煙(原名顏毓芳),在生命的最后時日,臥室的書桌上仍擺放著1929年與老師作別時,老師贈與的一方小硯;

燕京大學的弟子吳華英,上世紀90年代已寫有兩篇憶念老師的文章,至2006年九十高齡之際,因不忍從顧師受教的經(jīng)歷被時光湮沒,奮筆寫了近八千字的長文,保存下生命中一段最珍貴的記憶;

中國大學的弟子高準,一直任教于大、中學校,他說每當自己講課,發(fā)揮到淋漓盡致、進入到忘我的境地之時,就感覺是“顧先生的靈魂附了我的體”。

……

師生間的這些舊事,看似星星散散,內(nèi)蘊卻是沉甸甸的,且例數(shù)不盡。林濤這一冊新書所記述的,是師生交游相處的幾個富有代表性的特例。我們之所以選定顧隨與他這七位弟子來落筆,絕不是以弟子的地位高低、名聲大小為據(jù),而是取決于現(xiàn)今積存的資料多少。我們切望,隨著更多學人、讀者的關注和鉤沉,有關顧隨及其弟子的話題,會不斷豐富,不斷充實。

2016年8月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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