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輯
在新娘城
戴安娜的石榴
白鶴向君家
羈旅愿重歸
白色酒之甘露滴
紅色酒之甘露滴
秘密酒之甘露滴
無法言說之當下
心底充盈內(nèi)在之豐饒
與君共勉之
一
和我一起起床的藍天
在聽你用萬萬朵白云的名字在搖鈴
妙舞,甘露波羅密多,心念之大樂秘密宮
二
波斯地毯,如果你能帶領(lǐng)我看清楚
那幾千種藍色之上被黎明吻過的那二十一種藍
如果你以綠度母的心念
加持我最愚蠢的祈請
如果你濺入我心底的藍
是與忿怒無分別的果實
是大圓滿的秘密心滴
三
唯有你能命令我
從幾萬尊獅子的藍綠大海中取出那只紅色小鳥的藍嘴唇所說
我所依靠你的長發(fā)辮所看到的
移喜措嘉佛母眼中藍之波羅密多
四
在新娘城
空行母們繼續(xù)穿上襪子在寫詩
而詩人們尚沒有從大海里拎出她們的打字機
五
在這里
茨維塔耶娃問我阿赫瑪托娃從來沒有問過我的問題:
“那個大圓滿的快遞員
會把他心性休息的郵包藏在你心上的哪個地方?”
六
在這里
“我之所悲在輪回”
我用BlackBerry手機錄音儀
錄下了她的普賢行愿品唱誦
如果我愚蠢的耳朵
會因此而開悟
如果我因此哭了
如果我是她手中那名為信念的石榴
如果我愚蠢的開悟
是因為我曾經(jīng)多次這樣被加持過
在歲月的碼頭上我如何咳嗽,夢到你……
如同河流般消逝的河流
如同山巒般消逝的山巒
如同國家般消逝的悲傷
如同道路上哭泣的慈悲
如同秘密道歌里那只曾叫我的白鶴
如同河流般涉越不過的河流
如同大山不曾夢見過的大山
如同信仰在李岱昀從不曾完成的畫中
如同盛潔從來不曾拉過的小提琴
她們才是真正的詩人
如同河流從未曾預(yù)言消逝過的河流
如同我從未曾走向你
如同白蠟燭歪曲了正出走的鄉(xiāng)愁
都是你所不能給信仰者的
如同徹底掩住了耳朵的河流所聽不到的船
如同被徹底放棄的船所掩蓋的宇宙
如同身體的宇宙所突然握住的你的疼痛
如同劊子手們回家
如同每日的絞索都比地獄之花安靜
在歲月的碼頭上我如何咳嗽,夢到你
如同兩條河同樣偷去了
一秒鐘之內(nèi)般戰(zhàn)栗的睡眠
如同兩條河流所交織成的你名字的X光機
我是該跟著歲月咳嗽
還是用如鐵的肺呼吸這個國家的意外的夜
用更多的河流握出拱門上的火
在如火的河流中我將如何呼吸
山巒擁抱那些隱身的神和我
你有瑪哈嘎拉護法神的房間
重回的白鶴啊請證明我出生時的暴風(fēng)雨
請用一只鞋穿在兩個憤怒的早晨
我?guī)еㄈ缤切┫诺暮恿?/p>
菩薩啊我的道路正察覺出我們活在世上
找出每條河流的劊子手
找出命令我們走出二十步的樹木的計價器
我們停住,文學(xué)史推出那河流般
銹跡斑斑的X光機掩護你詩人的身份
如同歲月的碼頭你已不再用黎明寫詩
我們都用那些布滿了火焰的李子樹去消滅
浩淼河流般的弱音器
世紀的高昂的馬頭啊
從貝多芬的聾到安娜們的鐵裙子
我都像被那些船所挽救的河流們那樣病過
那悲傷的火決定用線來縫紉我們
把一道里維拉的河流縫紉成小提琴
把我從未寫過的詩縫紉成劊子手們的河流
你將如何在最后咳嗽
當那些我們察覺到的信仰變成這一夜的X光機
感情
歌聲總有回來測體溫的時候
每一棵暫時帶走了我的歌劇的白樺樹都會放出她們的
女主人公朗誦我的詩歌
在后臺是童年的你在盾牌和臺詞的黑暗中喚醒那個
被我忘記命名為作者的守夜人
我在你的房間中取出櫻桃園那不叫契訶夫的名字
給每一句臺詞里我對你的感情測體溫
REQUIEM
中提琴是我的田野的助聽器。
——題記
使用著翡翠被黑暗眺望出來的拋物線為那座塔回頭
那些圓心仿佛沒有我們用暴雨洗塔
被麥地聽舊了的田野還給我肉體疲倦的白帳篷
拿過中提琴的孕婦用助聽器喊回死者走過的腳步
鐵從鐵里眺望出海:用比宇宙黑暗的錨進入密集的凱旋
劊子手們最后取出象牙念珠
被眺望的水比石頭沉重,有一萬座塔跟著大地出門
騎兵師在離開一句祈禱后
聽我身外的一萬座塔用我沒說過的詞回家
我肉身內(nèi)更多的塔被劊子手們借出,所以波浪像鐐銬
聽著,我寫過的詞并不在這些黎明如果還可以被說出
接著,肉身是更看不到的塔代替我們喊回了那些河
海鷗的助聽器照亮了純潔的死亡,幾萬里之外的塔
浪費了幾萬年的暴雨
我是拿起過中提琴的詞
田野的暴君般的力量啊,我將不再埋怨你,我也將不再為你死亡
在一塊翡翠里聽冷到女高音的氣候啊
在一塊翡翠里聽冷到白鶴的氣候啊
你叫祖國如何歸來
你叫我如何成為被劊子手們丟棄的塔,從幾萬年里偷出這唯一的秋天
如入廟宇般的心
翡翠的聽到冷的肉身,我徹底交給了你,在十萬道金光入海的誦經(jīng)聲中
她們有你翡翠般聽到冷的今世啊
在今世我還給你,在那些念經(jīng)聲停住一個夜晚的船的命中,輪回空著那
上不去樓的花
聽冷了幾萬年暴雨中的鐵,她們統(tǒng)治翡翠的女高音
詩歌
一只鳥住進我們的姓氏眺望大海。
——給L的話
肉體如安靜的宇宙
到哪里去找我們最初見面的時刻
再用哪一座前生的屋舍去眺望暴風(fēng)雨
輪回打開了她著火的地址,我掙脫我的身體被寫下
秘密的念頭啊每一夜都回到地藏王菩薩本愿經(jīng)
我的愛人因此有大海會和我在一起
頭頂上鋼鐵的涓流啊你已經(jīng)認出了我
和你在一起的護法神啊你已經(jīng)認出了我
為什么我們的愛人來到這個世上比我還要晚
為什么晚于我們的你最早擁有著我們的名字,我們的豎琴
為了和你在一起那鋼鐵的涓流啊不曾為秋天停息
為了你我寫下新的詩歌拋棄我自己
多么緩慢啊我們用命數(shù)的屋舍鎖住了我們自己
多么傲慢啊我們這一世還是在一起
我用貧困了我的詩歌那山巒般的歲月低頭
我擁有著你的名字手里才有更滄桑的豎琴
新的如夢的涓流啊你還沒有在乎過我的舊奇跡
那兩個人的本愿經(jīng)用蓮花燒焦著蓮花
用再一世的蓮花啊去認出,用紅蓮花和白蓮花般的宇宙的燈
眺望我的愛人長大后的如鋼鐵涓流般的身體
讓一只住在我們的名字里的鋼夜鶯
在許多世的豎琴啊再匯成你和我
答策蘭或我還被允許擁有
我們沒有資格回憶。
——保羅·策蘭的日記
你把安魂曲還給我的時候偷走了田野
20年的安魂曲偷不走死亡,如我還被允許擁有——
濺出火花的湖泊偷走了那些充電的魚
船夫偷走了我的詩
我的詩偷走了瘋讀者
讀者的心偷走了不在書店著火的書
書里的詞偷走了機遇篇章的大火
我在那些被絲綢斟滿的火焰上看見鋼琴家最野蠻的手
握攔的是你,田野啊請偷走我每一夜安魂曲里的再生
死亡啊請留下詠嘆調(diào)在潺潺水聲中偷走錨
錨在身體的火藥中偷走被燒焦的雪
雪是詩歌里的詞偷走點火的士兵
士兵們偷走為了這道河流最悲傷的強盜
強盜們偷走我的道路
我的道路偷不走那些念經(jīng)的人
那顆用完了悲傷的心的強盜偷走吧為什么你曾經(jīng)懺悔
我所有的睡眠用完了五月
被弄瞎了的白楊樹呼吸著,用光了所有盲人手里的照相機呼吸著
被偷走了凱旋的我們可以領(lǐng)著看不見安魂曲的菩薩們回家
出海我有你們最盛大的強盜的心
那些船偷走了出海者
我是那慟哭的強盜,用光了你名字里的妙法蓮華經(jīng)去偷輪回最野蠻的火
最野蠻的鋼琴手解散大地的白帳篷,如我還在滄桑中沒有走
你的詩歌偷出了那些禁止被白楊樹回望的安魂曲憲兵
字幕組1959
這十萬空行的紅色小鳥
甘露解雇了每一次白蓮花里的鄉(xiāng)愁
“壞保姆們,解雇了每一次早晨的工作
幼稚園解雇了在女童夢中尖叫的校車
——題記
我解雇了黎明
但你還是我的夜晚
我的夜晚解雇了燈塔
但你還為我藏起了被夜曲襲擊的跑步者
我解雇了祈禱
但你還唯愿有信仰留給我
我走出那被歌聲喚回的漫長牢籠
但還能看見你
我還有太多的春天需要你解雇
你解雇了我的繆斯因為你還等著我
去聽吧守夜人解雇了黎明
繆斯解雇了詩歌里被偽裝的村莊
村莊解雇了帶著墓志銘的收割者
你解雇了能洗去黎明的悲傷的心
心解雇了暴君們的慟哭
一把小提琴解雇了石頭里面的波濤
被我眺望的繩索解雇了的河流啊
解雇了駛向我的唯一的詞的船
我代替詩人們解雇了他們從未寫過的詞
握有我的名字的繆斯解雇了我的朗誦
所有的朗誦者解雇了和寂靜相擁的舊凱旋門
起飛解雇了被我在黎明前用光了的燕子
燕子如果能解雇通過了海關(guān)的你
護照在你我之間解雇了流亡
掛在盒子上的女孩們
多么迷路的女孩
天才加了點嘆息的霜淇淋
而詩人命定要買空中閣樓
借助超現(xiàn)實的電梯才能回到大地上
為了接近你
我必須如盾牌去編織著三十朵太陽的冰
美好的冥界的花兒啊
我贊美
把青島教堂的圣像放進蜂蜜般的夢
為祈禱加了一點信仰的鹽
帶著秋天廚師的人必須聽收音機
搖滾樂必須有未婚妻的超短裙
我重新變成了你
在搖搖晃晃的大鋼琴上騎自行車
所有為了心的祈禱必須停下來
那些蒙住了眼睛的心臟病
必須熟悉首都的淚水
和我代替山脈使用的2B鉛筆
我參加過你的聚會
你說這是波羅的海,其實卻是北京的舒伯特
照相機洗著那些焦點之外的雪
鳥兒們?nèi)缤髦呐K的屋舍
向每一棵邀請主唱跳舞的樹借電話機
要在10月25日才能用停泊編織好通了電的船隊
秘密的,有著你名字的鉛錨如同MS20的田野
那一天我不去
火車貼緊了那些騎著黑駿馬的晨光
如鎖鏈般還給你的羞愧帶著雷霆旅行
在這個世界上為你嘆息的詩人只有一個
在另一個世界請回頭看我
請原諒我用了你的名字
去取出那嘆息春天兇猛的火藥
跟著夢夢回到童年
或回過頭來吻你
摟住那在激流中沉睡的士兵照相吧
在20年前我不認識你
這個世紀最饑餓的燕子啊
如我的聽力正發(fā)明新的手雷,用你聽不懂的海岸線說話
臉對著臉
麒麟對著喝醉的麒麟斟酒
扯起了幾萬匹紅布的大船用夜晚照亮十萬須彌山
鄉(xiāng)愁也是,那必須穿著娃娃裙彎下腰貼海報的女孩
氣候粗野的嘆息絕不掛在盒子上
如同江湖的刀帶著足夠的靈魂和我賽跑
江月喚愁生的回頭掙脫著唐詩
別相信你會獨立于我
在WeChat上每一個秋天都有被風(fēng)暴郵購的噩夢
散步者的私釀酒像是警告
聽一聽你的歌聲吧
這是第一次
黝黑的,被染黃了的頭發(fā)多像是我自己的姐妹
如果那些吉他田野因為乘坐了地鐵有了倫敦口音
我們來不及討論心如狂象的候鳥們
為一本書的安靜而換掉新鼓手
但是蘋果樹倚住蘋果樹才能活
幾萬米的高空中小鳥為了信仰而撒尿
幾萬米的高空中我為了菩薩們而返身
迷信的掛在盒子上的女孩們啊
是我的田野軍隊
是你迷途時
滄桑也用一夜的超短裙嘆息的贖罪;那些戴著耳釘?shù)陌⒑宅斖型迋?/p>
像是不朽的謎
也像是在雪橇和無線電之間的簽名的田野
我又怎能回身警告你
寫給一個“黎明的病毒庫過期的”女孩的即興句子
一
我把合成器緊緊縫在你的裙子上為了拆出更多男低音的田野
為了這樣的盾牌我們把地平線交還給國家
為了你我將更悲傷地紡織著那藏了錦緞的大海
直到紡錘從你的夢里脫手
直到我看見搭車人用蜂房攏住黑夜
直到我的姐妹們守緊貞潔的雪開動拖拉機
為了我偷回鄉(xiāng)愁的采樣機
為了眺望聽力中變灰的渦流我在吻你
我離開,在我知道你名字的那一刻
哦,天鵝將寬恕這些緞子鞋
不是為了給我的愛人穿上
而是為了測量田野上被深埋進裙子里的鬧鐘
不是為了我將認識你
我會帶著墓地之花的出生證
我會
如你把那些機器人的蘋果用田野的金邊鐐銬住夜鶯
這些制服照樣像洗著望遠鏡的星空
我請求你閉著眼睛記住此刻吧
因為不再會有今夜
也不再會有你在冰塊上雕刻小貓頭鷹
親愛的我們說話了
我們已將陌如路人
二
用機器人數(shù)著星星們并狠狠插進那蘋果味道的田野
我已將愛過了
我購買那裙子上的鹽的味道,我的霜降將變冷
直到你老于我的滄桑并愛著誓言
用身體的馬蹄鐵來繃緊每一夜的古琴吧
肉體的朗讀開動拖拉機也不會快過你
昂貴的血統(tǒng)我包緊了粗布來聽那變少的鈴鐺
我寫出了更過時的詩如果你抱緊我
一夜一夜的房子使用黎明微弱的呼吸機
會有你的擁吻如田野抖下那刺目的種子
我遇見了對手
請等著化雪的馬蹄來把睡眠領(lǐng)出燈光吧
25瓦的基準線如燕子般跳躍
越往前走的樹越用大雪壓低音箱的寂靜
我嘴里的哨子從鄉(xiāng)下的旅館里抽出最孤獨的冰
你挽緊我的手
讓地平線偷出我們聽力里所有的不可思想的河流吧
紡錘高過李子樹
夜鶯們代替機器人狠狠擰發(fā)條
非昆曲素描
錦囊中唱著昆曲的武官們在玩夜之鈴鐺:我要在幾秒鐘之內(nèi)
從被荷花沒收的海報中取出單聲道的宇宙
鳥在兩個鈴鐺之間暗示慢鏡頭的虛空
再一次吻,孤獨用震耳欲聾的寧靜避開我們
穿著救生衣的發(fā)言人從波浪中抽出錨
口含溫度計的石頭獅子離冰很遠
那是每個人都要避開的黑暗的根
再一次做愛,就回到童年
在風(fēng)暴的名單上我偷出我的名字
被鳥領(lǐng)著的降落傘
不要把唐詩的客服電話交給樹林
從藍中俯首抽出笛子
而整個湖面還在冰鎮(zhèn)著燒灼著白晝的朗誦之心
打著燈籠尋找我的身體
不要把一句詩授予買錯了鳥巢的樹,信仰的擋箭牌
我又回到了你的懷中
宇宙把更寧靜的鬧鐘重新投入我們的身體
如果是我的
真理般的竊賊不會用那些航線踩滅了黎明屋頂?shù)臒?/p>
無論是炊煙還是你夢中粗暴的呼喊
國家害羞地為她的廚娘換另一個秋天的鎖
一把小提琴使用了這些晨曦
在說保加利亞語的邊境和莎士比亞的大舌頭之間
靈魂們誤了輪渡
并折疊起被讀出地址的翅膀
請告訴那些被夢到了名字的人:被劊子手們偷帶出的慈悲
從未原諒我
在波濤中運送佛像遠去的船,安排故國的塔如業(yè)力流轉(zhuǎn)
幾百只蠟燭把我的盲目扔回了高空,并且流淚
夜晚
田野的保險絲斷了:夜
取出了它放在燈塔里的針線包
我的船隊以漂流親吻著單聲道的瑪茨
重又夢見劇場再次縫出燈火輝煌的裙子
我的祈禱擁有太多方向不同的小鳥
把從舵上噴吐出來的紅線用它們冒煙的嘴唇咬住
如果你是大地上唯一的美人
那昂貴的孤獨是用倒退華爾茲編結(jié)成的破冰船
一萬顆珍珠推動黑天鵝絨的氣息是多么冷酷
冒著暴風(fēng)雪的房舍打開了密集的黑鋼琴
如果我還有你用村莊為我準備好的變成了篝火的地址
我正歸來和那真理的鐐銬又一次擦肩而過
新的一天已習(xí)慣用無可辨認的霧來填寫我住過的身體
是你,在旅館的鏡子里找到我更偏僻的樹林
蜜糖機關(guān)槍
讓貞潔的制服低燒于蜜糖機關(guān)槍
整個國家在口服黎明那荒涼的避孕藥
——題記
山巒有著奶牛般遼闊的安靜
抱緊著古箏的大海用每一夜的眺望洗臉
——題記
在噴薄欲出的海流里請不要為孕婦埋伏針線包
你是我每一夜的蜜糖機關(guān)槍
早霜新娘那羞澀的寒冷
美的統(tǒng)治者27歲
每一臺田野的拖拉機因為穿制服而溫暖起來
祈禱不再痛于信仰的無用
機關(guān)槍蜜糖
請統(tǒng)治我用新的機關(guān)槍村莊
海流般噴薄欲出的馬頭
請用貞潔來掃射我的機關(guān)槍滄桑
請為那秋天的蜜糖加滿私刑的熱鹽吧
你肉體的喊被滿月的黎明用透明的子彈勸阻
把我的愛情掃射于那一片機關(guān)槍頭巾
美的彈殼用你烈焰的口唇來含緊熱淚
蜜糖機關(guān)槍掃射那圍著白圍裙的田野
閃電的手套在每一夜的
比鐵還要黑的貞潔中
取出徹底洗干凈于黎明暴風(fēng)雨的針線包
我知道你回來了
黎明的退休金,竊去吧我一貧如洗的詩歌
已經(jīng)再也不寫了,我卻愛上了你
竊去吧我秘密的回到故鄉(xiāng)的身份,多么不結(jié)實的歲月啊
用那么多的紅睡袋里的藍色還給我天空
多么悲傷的鳥啊
用每個星期的被想起的櫻桃來還給我愚蠢的蝴蝶的一部分
以及為什么暴風(fēng)雨會對我夢中的靜悄悄的爆炸有興趣
以及H·涅高茲徹底毀掉了燕子們鎖緊的火焰中的灰藍色
鐵線上的光在搜集谷粒所泄露的鹽,秋天將如何交給蒙太奇
每一次在屋頂上換白襯衫的鳥巢又用光了我的詩句
在田野的行李寄存處,我曾在昨夜失眠
在小小的田野的行李寄存處我用光了詩歌的黎明而知道你回來了
云雀郵件
晨樹尚不及深牽你的手來鼓勵我,港灣的信件錯用著疲倦的花朵在數(shù)黎明
我丟失了在這個世間的工作,愛上了你
云和夜晚的念經(jīng)人
在每一個放開了暴風(fēng)雨的身體的大篷車里都有你的依靠
小小的海的依靠,我在愛你的時候怎能幫助
你回到我的身邊,但是不要
但是不要向悲傷租用那每一句詩歌里的騎兵師,他們依靠我前世的潰逃
依靠你吻過我的嘴唇在黑暗中朗誦
如果云雀流淚于你從那些湖泊中取出的鐵錘,蒙太奇般的鞋子
旅行在我寫給你信件的第三行
在突然被喚醒的野營地,綠樹們用著火了的練習(xí)曲解散郵遞員們的鄉(xiāng)愁
我愛上了你,那云雀郵件該如何偷走你電話線那邊的田野地址
無題
在幾萬米高空撒尿的小鳥
通知黎明下雨的消息
花朵吐出噴氣機轟鳴著擦過嘴唇的子彈頭
海岸線只有一個被春天忘記的標靶牌
三月的太陽啊如田野上最后的創(chuàng)痛
這是詩歌對你童年唯一的無因襲擊
如太陽般的力量被猛然抽去——紀念至尊巴珠仁波切
如太陽般浩淼的力量被猛然抽去
悲慟的田野剛趕得及回家
為什么我們失去了我們集體的父親
我們以你從未離去的回來
輪回在另一尊著火的金剛橛上
馬頭悲鳴,你已然加持過我
道歌黃金般的白蓮花啊還有那些挽留住紅蓮花的小鳥
這刺目的日光我曾經(jīng)擁有你
還給整個村莊的慈悲
還給整個寺院的最冷的太陽啊我也曾經(jīng)丟掉過我自己
這是誰在慟哭
這是誰我們曾經(jīng)安靜如伏藏大海
如太陽般的力量如果我還來得及
如太陽般的力量我猛然被失去
大地上再無救怙
如太陽般的力量這悲慟被你用輪回猛然抽去了
為了救我們
我們該如何回到你?
回答或四月——1928年在Lake Baikal
已經(jīng)沒有繆斯理解我們。
多少錯誤的姊妹在用錯著我們的詞
多少錯誤的繆斯在為我們回頭。
倫勃朗般的黑暗,為了阿赫瑪托娃,為了在我的門口。
——給一名詩人的話
普陀之主在遠方
黃金鎧甲所悲融心流
在統(tǒng)治主與度母清凈呼吸的尸陀林地
為了我還沒有給你寫詩
為了我還有你全部的屈辱無人問津
深藏在黎明里的鐵在你的眼中無人問津
我該如何交還給你的吻無人問津
是別人的了如果你還有及時雨林的手風(fēng)琴無人問津
是的,我最后的為了你那裙子下野蠻的大腳無人問津
為了寫詩歌你丟失了繆斯
為了再次為我哭泣這一切都是證明愛著你啊
全部黎明的刀會慢過你寫錯了的隔海的告密者和劊子手
唯一的黎明啊我為了我無人問津
唯一的你啊該怎么辦
是田野偷走了我歌聲中的錄音室啊
是一列火車偷走了那隨后不說一句話的我從來不敢寫出來的姊妹啊
是不再是你回頭就被割下頭顱的野麥地啊
是再也不是我的女高音為我買下了這肉體,要使用錯掉什么樣的入場券啊
讓我用一首詩歌來錯寫你
讓戴著耳機的哥本哈根再次看到海鷗擰亮了迷惑于輪回與涅槃的執(zhí)著之海吧
讓依舊帶著打字機的流放者吃掉裝滿了電子墨水的膠囊吧
每一句詩歌里失事的詞都有你早就拿走了的指南針
無人問津的是貧困的心臟病的頭巾啊
無人問津的是再也不愿意翻譯阿赫瑪托娃詩集的廚娘啊
如果每一棵樹為征用了那故鄉(xiāng)的轟炸機的流水線而羞愧
那就快讓船夫在每一夜天空的河流上出現(xiàn)啊
無人問津的是你不生活在彼岸
就讓女護士們戴著耳機從每一棵樹的制服上撕扯下星星吧
無人問津的是野夜鶯還從來沒有使用過你肉體的田野啊
無人問津的是起床號還在命令騎兵師退出你的墓地啊
無人問津的是你的墓地還沒有退出你寫下的每一個詞啊
這被門鈴折磨的詞正退出每個女護士粗暴如海的手指啊
這安魂曲般的憐憫正在女高音的嘴巴里無人問津啊
輪渡上你該如何握緊我的手
為了放棄我啊
為了放棄我啊你在偷光在每一個早晨走光的電子郵箱
為了放棄我啊故國草木深也深過了你孤高眼睛的布谷鳥
多少偷襲者在穿著女護士們的制服啊
多少個童年的我在戴上耳機穿過你早就為我偷出的詞啊
無人問津的守緊了燈泡的鳥正修改著1928年的蒙太奇啊
為了快些放棄我啊
但是為什么每一把椅子還沒有放棄他們從來沒有買回的口琴啊
但是你為什么還沒有放棄那每一列卡車左邊突然多出來的宇宙啊
但是繆斯們?yōu)槭裁催€沒有放棄已經(jīng)從來不寫詩歌的我啊
把我的名字和綠度母的圣像放在一起
如果每一個從來不會寫出的詞都還在威脅著要偷走打字機
為了多少海誓山盟我把你的名字走到故城草木深的地步
為了多少女主人公已經(jīng)還給我的婚禮啊
女高音正開著卡車消滅掉那不再多出來的宇宙啊
無人問津的踩過了大雪的海藍色的鐵的搖籃啊
為了每一尊菩薩和我一起走進電梯間啊
為了你遞傳過來的田野住址我正用每一次黎明來鎖錯輪回的城啊
田野習(xí)作
給詩歌做手術(shù)的那個人從我體內(nèi)取出那田野和你的名字
取出那塊悲慟的田野
和我從沒有喊出的你的名字——
被黎明燒焦的白樺林
就這樣,用心電監(jiān)視器在那黎明的雪暴中辨認
只有在你沒有寫完的詩歌中出現(xiàn)的樹林
和騎單車的蒙面人
愛情需要如此悲痛嗎
一封家書在大提琴手的噩夢中減弱了馬蹄聲
田野是暴君們早已還給馮·卡拉揚的錄音室啊
田野是我擰暗了音量的第三樂章
田野的監(jiān)視器該用誰的名字來眺望大雪和鉛鴿子
田野的監(jiān)視器該輻射59個黎明
和從我沒寫出的一個詞里取出的一個谷倉
是詩歌從我的體內(nèi)取出我每天37度2的低燒的黎明啊
是女護士們在大提琴手的童年使用著X光機
這舊的意象又在我的詩歌中被寫完了啊
但是詞寫出河流時的輻射還沒有完
還在手術(shù)間,在女護士們的情書間
取出一個人還沒有來得及經(jīng)過的書店
那書店從來不賣我寫光了鉛的弧形的書
把被取出的黎明像鹽和藥一樣發(fā)給這個國家
給每個我沒寫出的詞做手術(shù)的那個人啊
在嘆息著的朝霞中取出我喊光了田野的一個名字
一個女護士眺望樹上的鳥的名字
一個大提琴手用X光機輻射著蒙面人的鬧鐘的名字
一個玩著鬧鐘的走錯了田野的錄音師的名字
一個喊過了我?guī)煾傅脑谶@里就是在這里的名字
不要再給河流用光了的我的名字
不要再給悲傷的山巒用錯了的你的名字
愛情需要這樣悲傷嗎
田野就是我的握住了豹尾的姊妹們還給我的錄音室啊
田野也不再是我多么希望飛到的白蘭地
田野也不再是我還沒有接吻啊為了愛情
為了愛你的那些用光了瞄準器的谷倉是從這個大地上取出了
多少X光機啊
是多少穿著防輻射服的女護士在突然喊出我的名字時
在國家多么浩淼的鐵的束發(fā)帶中擋住了河流
練習(xí)曲
我的愛人的大手像一把鐵釘撒滿了田野
我的黎明會懷孕嗎
全身痛徹的河流正用晚霞回家
如果你憐憫被你拋出體外的樹林
哪一支歌曲里的小鳥正用光了我們的吻來檢查
暗中躍上輪渡的霜光
黑暗用25瓦數(shù)的合唱隊在錨和卡夫卡之間為這個霧的船塢借白樺林
在烏鴉那繩索般寧靜的你的傷詞之間
在錨那冷如冰霜的負25瓦數(shù)的甘菊葉雪后的路障之間
抓住你
還有的是你即使擋在織布機和樹木之間借來你的槳或黃金濺出的嘆息
這些語讀者從披肩般的過來的村莊的襲擊中
念慢了祈禱文。七夜的白度母用最少的睡眠錯過我
但是全部的海用歸還給渡輪輸?shù)袅巳康奈业脑~來離開你;就是
向白樺林借出全部黑暗里的25瓦數(shù)的光明;就是那全部的葉子被燒掉的根和灰燼之間
茨維塔耶娃的馬蹄踏過,她們抽煙
花瓣沖向那搖籃還沒有準備好的被特寫過的詞
也是在彼岸的雪和此岸的雨之間那同時打著同一把傘的我
用一棵樹歸還給全部海的李子樹寫詩
借1959年的白樺林給水手
給每一本書的航速暗淡成25瓦數(shù)的你的詞,是
寫信人
那永遠不結(jié)冰的河流有低于25瓦黑暗的雪
那走不進村莊的田野有低于25瓦黑暗的雪
那呼吸如照相機霜冷的流亡者用每一夜的返回
減少來自每一個被問出的詞之地點:如果劊子手還沒有向白樺林借出絞刑架
如果死亡的錨還沒有借給詩人剛寫完的德語中的渡輪
如果搭船者還沒有為噩夢借出一個寫出卡夫卡的林區(qū)
如果每一只來不及把黎明喝醉的夜鶯為了白樺林借出
我
如果我還來不及為了在錨和卡夫卡之間為了南方借出過你
如果每個河流以她全部25瓦的黑暗借出雪后的你
是我和你,以25瓦重量的光明襲擊全部村莊寫錯進白樺林的燈
太陽——讀帕斯捷爾納克
一
太陽
我命令在早上著火了的軍號吹進你霞光的身體
太陽
黑色的把金子般的向日葵鑄造為黎明的鐵
把世間鐐銬的頭顱用光擰成刺目的田野
太陽姐妹般貧瘠的鐵的耳朵
用我心臟病的十萬臺音箱也聽不到大腿上的海峽
浩瀚的烈酒的重負
太陽的鐵如果寬恕那被霜降帶到半空中的房舍
世間的大門再次擋住我
幫助我的是,你的名字
幫助我的不是,你的
名字,正帶走田野上的鑄鐘者
著了火的鞋子在每一夜都代替死者走回墓地
我不是,那些被狠狠縫進花朵的煤或鐵
造物主用夜鶯的世紀來偷走
那用強光焊瞎了星星的鳥籠
太陽,祖國的心臟病
徹夜通電的冰把河岸洶涌的椅子從夢境中猛地抽出
我哭泣,春之暴君的副作用
小提琴的X光機
二
太陽,我們被爵士樂蒙住眼睛
在制服和旗袍之間的鐵幕波濤翻滾
我到了晚年才明白
就像我來不及戀愛的青春一樣
給了你肉身般的鄉(xiāng)愁
星星浩淼的傷及我奪目的光啊
我在歸來的時候才失去故鄉(xiāng)
太陽,把我留在那些用錨挽住了圣像的人之間
士兵們用靈魂的火編結(jié)成的軍營空無一人
我徒勞地再次舉高了蠟燭安慰如海的
大提琴母親
太陽那系緊了安全帶的黑暗啊
即使流亡令前方的每一棵樹木著火
波瀾壯闊的斧痕在夜霞之上舉起花朵
需要多少鐵才能運送那些釘子們密集的雪之光
三
太陽
那些死者的盾牌丟失了黑暗
穿著暴風(fēng)雨制服的護士們
正把我的黑名單帶出舒伯特故鄉(xiāng)
如果落日使用的一萬個鬧鐘也不足以
飄入那擰緊著野葡萄藤耳朵的谷倉
光束被擰進著了火的鐵錘
用在讀懂拆每一座房子的信件中,我是
那個在你身體上睡覺的人
太陽灼目的手套
在湖泊的荒涼中領(lǐng)著誤點的輪船讀詩
系著安全帶的雨天用著了火的地址停住地平線
在詞的雨傘前
我把秋天編進你的發(fā)辮
吻你以蕩漾霧之秋波的河流
我以錘子喚醒每一道石頭的門
你戰(zhàn)火重燃的回眸升高藏在睡袋中的天空
我減少你嘴唇的藍色
我才有更少的詩令唯一的白楊樹和你在一起
每一次露珠在減少詞的河流
河岸準備更無聲的港灣在詞的雨傘前
九月,全部對你的眺望都有恐高癥
我尋找輪回中最微弱的盾牌為了看見你
我尋找和夜樹錯過的鳥
你在沒有寫過的詩里丟下的狂怒
著火了的詞原諒救火警員在九月里的遲到
所有對你的眺望都有恐高癥
所以在故鄉(xiāng)的地點總是
以語法的鎖把雪寫進燕子們的海關(guān)
田野把開車人的衣領(lǐng)涂藍
藏在真理中的剎車如同每一聲口哨用錯了司機
我用錯了你站在橋頭還沒有成為鳥的一刻
田野像每一個衣領(lǐng)上被沒收的黎明
全部對你的眺望都有恐高癥
在九月和梯子之間的
有田野全部錯了的藍顏料
拋棄是你的每一首詩歌都在用云雀取出夜鶯
田野上聽力就是她們還沒有來得及給
全部的鳥找出稱出有著過重藍色的信件
如果你是送信人
所有對你的眺望都有恐高癥
如果全部的恐高癥都從那棵樹上取出被蒙住紅布的鳥巢
等田野有了起飛許可
等田野把你的客人用眺望錯成一場暴風(fēng)雨
歌劇院斧頭
正把石頭里的藍顏料當酒取出
有多少駛過田野的校車能擋住那暴雨中的黎明
全部的對你的眺望都有恐高癥
插曲——給LISA DELLA CASA
你口唇中的綠葉拋出霜寒的鐵笛在蜂嘴那弱于河流的鈴鐺和燈之間
晃動我的詩歌曾看見的錨
我被你凝視過
我曾被你像黎明拋棄黎明那樣痛哭
我曾被你村莊的身體像雨那樣欺騙
如果我愛你
如果我曾有你慈悲的傘
在那些沒有下雨的詩句里
誰的手粗暴如吻走過歌劇的田野,每一個房間的睡袋弄錯了眺望
每一個被我的詩歌弄錯了的你
取消每一個弱于寬恕的詞
炊煙從田野的取景框里取出黎明的藥,要多少藍天浩淼的止痛片
才能趕在每一夜的退出了虛空的船槳之前
喊出在我和河流之間的名字
是多少張藍天的風(fēng)床所取出的睡眠啊
在秋天哨所般的疼痛中喊你的名字
是多少有著浩淼的警報的寫信人啊
需要多少藍天退出我還沒有找到的詞的全部暴雨
我還不知道你的芳名,李子樹被剝開的錯過了入場券的秋天啊
有藍天最悲傷的哭,河流拋棄著河流的歌
我來到你屈身吻我的
弄臟了全部的咬著止疼片開業(yè)的身體旅館
是我的姊妹,火焰在篝火弄錯了藍天的浩淼的止疼片
的田野上
領(lǐng)取悲傷的女打字員執(zhí)照
你吻錯我于一棵樹借來的那有雷霆的工資單
畫展
后面的麥穗
有前面的黎明
跟在云朵后面的心
有前面的歌聲
歌聲前面的天空
有童話后面折斷的木馬
正在喚醒爬樹的黎明
是我在握緊黎明的心
被握緊的浩淼的天光
在照亮飄起來的路
我的嘆息總有后面的麥穗
挽回你夢中黎明前面的鐮刀
在全部夏天的鐵里你還有一首歌——關(guān)于肖斯塔科維奇的“Babi Yar”No.13交響曲
一
錘子,把黑暗鎖進黑暗里
趕不到的黎明和從鋼鐵的紡錘中取出死亡地址的人們
終于饒過了那個小姑娘在一首詩歌外的迷路
這個夜晚再沒有指路牌
也沒有為了奇跡回家的人
錘子鎖住了一秒鐘內(nèi)全部的黑暗和光
這一秒鐘的暴雨鎖住了我的故鄉(xiāng)田野的一生
最脆弱的是鋼鐵還在被雷電襲擊
最脆弱的是每一天的房子但是無關(guān)信仰
最脆弱的是你看到的每一天的死亡
被死亡最快掩埋的九月正蔑視著黎明
最脆弱的是我們還沒有攜帶呼吸儀站在地平線上
二
死亡在每一個地點為你們準備了墳?zāi)?/p>
但是我甚至來不及掩埋掉挽歌
即使有一秒鐘的黎明拿走那暴風(fēng)雨的雨衣
我看到你還在那里
我看到這被擰成了我燒焦的心的鋼鐵的向日葵
不要再向這一天要奇跡
死亡也能把每一列被悲慟襲擊成雷霆的火車頭開走
三
甚至死亡也偷不出那把叫火車頭的傘
死亡襲擊這個夏天但是偷不出死者的名單
我如果允許那棵樹偷出我從來寫不出的一句詩
我已經(jīng)允許那最遲趕來的夜霧偷出這些眺望
懸吊在橋上的黎明殘骸再次被我們的呼喊燒焦了
雷霆啊不要遲過八月
請為謝爾蓋·拉赫瑪尼諾夫偷出那被拋向空中的消防梯吧
亡靈們尚未找到能讓挽歌回家最短的路
四
種滿了消防梯的田野啊
我的一首詩歌就可以偷走你全部九月的消防隊員
把他們像一個人那樣留下來
把他們像沒有人那樣留下來
如果我還沒有像幸存者那樣慟哭
因為我還沒有出生在這個夏天被廢棄的谷倉里
就是你喊出我的名字的徹底離開了的鄉(xiāng)愁啊
是死亡郵包突然拋開我們?nèi)ヂ眯?/p>
在火車頭上我把眺望保持在黑暗中
在火車頭上我再次調(diào)低令詩歌黑暗的死光
五
我可以買下田野但是買不下那座田野上的房子
我可以買下鄉(xiāng)愁但是買不下那曾經(jīng)叫故鄉(xiāng)的眺望
我可以買下整個天空但是買不下那叫真理的燕子
我可以買下整列火車但是買不下那已經(jīng)叫停挽歌的停車地址
我用這已經(jīng)寫錯成一首詩歌的眺望來買不下
我所在的祖國的這一天的暴風(fēng)雪在娘子谷
在全部夏天的鐵里你還有一首歌
六
被拋棄在我的浩淼呼吸上空的菩薩
是為了那些找不到夏天呼救哨的被拋棄的人群
被拋棄在我還來不及念誦一句綠度母心咒的菩薩
是為了等一等那被解體的黎明編組的舊樹林
被拋棄在那些著火了的祈禱的烈焰上空的菩薩啊
被拋棄在我們還能拋棄的田野的大錄音室里
等著我把被拋棄的冷夜再次拋棄啊
阿彌陀佛
七
洗掉死亡里的那塊鐵
洗掉死亡里那塊已經(jīng)不再用于眺望的藍
洗掉死亡里那還沒有你的名字的列車
甚至洗掉死亡那被耽擱在挽歌里的火車司機
但是你洗不掉死亡里的那句詩
但是你洗不掉忘記請求菩薩們帶走的那句已經(jīng)沒有了死亡的詩
在這使用完黎明也洗不掉死亡的火車頭上啊
阿彌陀佛
藍之即興曲——給L
被密碼保護的是你那昂貴的眼神
被密碼保護的是你失去我的每一天
海水依舊用一萬只海鷗在港灣里投下深藍
被密碼保護的是你偷出的秋天腦海里全部的藍顏料
不被密碼保護的是我的詩
不被密碼保護的是每個旅館里流亡的孩子
是你哭泣的弄丟了藍色暗影的心
是那些交響樂中被藍天所擊中的人
不被密碼保護的是我曾有過你
昂貴的眼神里全部的憂傷
是我被吹拂的全部海峽上的藍
在那些不被密碼保護的船只上說出你名字中密碼的藍
醒來,唯有被睡眠的燈照亮的睡者
忘記研究這首詩
詩藝——給王家新和他的帕斯捷爾納克創(chuàng)作27周年
突然想起二十年前
我住過詩人王家新家的車庫里
詩人為我抱來防雨睡袋
還擰開車庫里那臺紅燈牌收音機的開關(guān)
讓我聽晚間新聞和豫劇
我想,車庫里整捆的《外國文藝》雜志該足夠我撐到黎明
然后詩人回到他的書房寫作
深夜我透過窗子望著他在伏案疾首
或抬頭凝思。墻上的帕斯捷爾納克肖像
在我這個角度來看有點像聶魯達
我感覺就這樣伏在窗外看了半天
但是真的擔心他回頭望向我時
以為是約瑟夫攜帶曼德爾斯塔姆的詩篇來到他的鄉(xiāng)下
我肯定還為他帶來了鋼琴家尤迪娜演奏的鐵幕巴赫
那一夜。我在離詩人書房不遠的車庫里看著女模特們在裸泳
而一首偉大的詩篇在驚擾著斯大林般呼吸的打字機聲
我在一位詩人的創(chuàng)作中也走進了他所為之激蕩的深雪
我甚至越走越遠走到1991年的圣彼得堡城
我在汽笛的轟鳴聲中在環(huán)西伯利亞火車線上
繼續(xù)跟著士兵們撤退。潰敗
在第二天早上。我被詩人從夢中搖醒
“你知道嗎?朋友。我昨夜夢到你走出我的屋子”
“我夢到你沿著村鎮(zhèn)的荒涼在夜里走著
屋后是阿克梅秘密年代的墓地啊”
詩人仿佛感到他在驚醒著什么
繼而壓低了聲音:“我夢到你走向那屋后河谷的墓地”
“我夢到你回首和我說。你也是第一次去
在墓地里我看到帕斯捷爾納克的墓碑”
“阿赫瑪托娃的墓地也在這里。還有茨維塔耶娃
甚至我看到尤迪娜把她的句子也刻在石頭上。她是鋼琴家”
“您真的這樣夢到我?可是您的屋子后面沒有河谷
也沒有墓地。這只是一個夢?”
還是一首詩在那一邊被真正寫完后的預(yù)祝?
我心里這樣想著,但是沒敢開口說
在詩人為我端來的一杯海南產(chǎn)咖啡后
我至今清楚地記得:那是在1997年。在上苑村
在維特根斯坦故居
在維特根斯坦故居的六層磚樓上
我乘坐電梯上到第三十三層樓
看見舒伯特拿著黎明的小提琴出現(xiàn)
我是否是那個在每一夜的旅館聽出BLOMSTEDT閣樓的那個人
還有你終于用憂傷款待了我
渡輪從一切的桌子上來自你用于了燈光的酒
歌劇院的電梯正掃蕩著守夜人已經(jīng)透明了的強盜第七章
起重機比我們輕閉的呼吸有更痛苦的田野弱音器
一棵櫻桃樹可以為幾千萬個卡弗卡準備手風(fēng)琴鬧鐘
鬧鐘在軍團的比寂靜多出了58秒的暴風(fēng)雨中找到了騎兵師啊
如同我打開手電推開了那航船的左邊偽裝成
真理的準繩,這是舒伯特從帆板的深火中取出的語法維特根斯坦
回家
我難于曾向昨天那樣寫詩
當你再一次偽裝成繆斯走向我
容忍我吻著你向我顯現(xiàn)的那在火中抱怨的樓梯
北烏克蘭所有的拖拉機并沒有下雪
綠度母也并沒有脫離她的祈禱文唱誦語調(diào)
你也并沒有走向所有在橙子樹下?lián)伍_錯誤之傘的繆斯們
在你和我所共有的疑懼中我只能這樣形容那些期待我們的人
但是廉價航班的空姐們還是早在1978年就這樣問我
那時我說帶有西班牙語口音的廣東話
或者我是如此使用悲傷偽裝著我
在幾千米高空上握錯了一行阿赫瑪托娃詩歌的那個人
曾經(jīng)也有繆斯像西班牙到葡萄牙廉價航班上的空姐一樣
沒收著我在醒來后從未嘗試寫下的詩行
“為什么我沒有在1937年的那個秋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