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唐國安（1858-1913）：「清華」第一任校長

李可柔

1909年2月中旬，上海美國大學俱樂部在新皇宮酒店舉辦年度宴會，中國的外交官唐國安先生和美國主教查爾斯·布蘭特（Charles Brent）先生應邀在宴會中發(fā)言。一位在場的客人評價說：“兩位嘉賓的發(fā)言令全場折服，絲毫沒有開玩笑和逗樂的內(nèi)容，顯示出對聽眾高度的尊重?！碑敃r，共有85位嘉賓應邀出席宴會，其中包括基督教青年會的中美兩方領(lǐng)袖以及《紐約先驅(qū)論壇報》（New York Herald）的一位通訊員。

當時，唐國安和布蘭特正在參加為期一個月的首屆“萬國禁煙大會”。這次會議是在布蘭特主教說服了羅斯福總統(tǒng)后，由中美兩國政府聯(lián)合舉辦，共有13個國家派代表參加。會議議題是共同商討如何終止鴉片貿(mào)易。布蘭特代表美國出席了會議。唐國安先生作為中方的三位代表之一，在會議中表達了中國的意見并作報告。另外，上?；浇糖嗄陼矠樯虾ｘf片商店的關(guān)閉起了積極有力的作用。唐國安曾經(jīng)擔任過該會財務主管和管理委員會成員。

在宴會中，上?；浇糖嗄陼目偢墒峦ぢ蹇宋榈拢╓illiam Lockwood）先生稱贊唐國安是“正直、出色的演講家”。他在回憶唐國安在那次會議上的表現(xiàn)時，說：

他操一口標準的英語，以雄辯和富有感召力的演說說服各國政要們關(guān)注中國的需要。他的講話在英國和歐洲其他國家被廣泛刊登，對于促使英國政府著手限制鴉片貿(mào)易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1909年10月12日，唐國安從上?！暗蹏＿\”碼頭出發(fā)，乘坐“中國號”蒸汽機輪船前往舊金山。作為中國外務部的代表，唐國安此行是陪同47位學生前往美國接受高等教育。這是近三十年來，中國政府公派出的第一批留學生。基督教青年會也大力支持這次留學活動，不僅在上海為學生提供了一些旅行零花錢，還安排在舊金山的港口舉行歡迎儀式。

根據(jù)其中一位學生的回憶：“在橫跨太平洋的三個星期的旅程中，唐先生喜歡與同學們聊天，有時候一聊就是幾個小時，給他們講述自己在19世紀70年代留學美國的經(jīng)歷。談到自己當年在耶魯大學的學習生活時，他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在美國學習的時候，一定要融入美國的大學生活?！庇幸淮危茋策€在船上面對一大群外國旅客，就美國的教育問題作了一番精彩的演講。

尋找自己的路

1858年10月，唐國安（字介臣）出生在廣東省靠近澳門的一個唐氏家族的村莊，他的家人都是基督徒。由于他的一些親戚曾經(jīng)和容閎一樣，是馬禮遜學校最早期的學生，所以，當容閎以中國教育使團負責人的身份回到家鄉(xiāng)招募學生赴美讀書時，自然就選擇了唐國安和他周圍適齡的男孩子。唐國安作為中國留美教育使團的第二批留學生，于1873年被送到美國。

在美國留學的8年時間里，唐國安在學術(shù)、社交和靈性方面有了全面的發(fā)展?？的腋裰莸募乃藜彝λM行了家庭式的小學教育。之后，唐國安進入馬薩諸塞州北安普敦（Northhampton）的公立學校。1879年，唐國安以最優(yōu)異的成績完成了中學學業(yè)，進入菲利普艾斯特高中（Phillips Exeter Academy）的大學預科班。

中國教育使團的監(jiān)督禁止留學生們參加教會的活動，要求他們定期接受孔孟之道的教育。唐國安和另外二十多位留美學生并沒有聽監(jiān)督的話，還創(chuàng)辦一個“復興社”來彼此鼓勵和支持。其間，他們把兩位公開接受洗禮的中國學生藏起來，以免他們被強行遣送回國。這些學生之間的關(guān)系很密切，他們約定好將來回到中國的時候，一定要彼此幫助，并在多年后還要重聚。唐國安在這個團體中擔任秘書，這也是他一生致力于青年社團服務的開端。這段經(jīng)歷也讓他明白，中國未來發(fā)展的核心是道德的改革，而不僅僅是科學和人文藝術(shù)的發(fā)展。

1880年，唐國安進入耶魯大學讀書，第一年就贏得拉丁語作文獎。同時，他因品學兼優(yōu)，樂觀善良，被允許加入“校園學生兄弟會”。然而，一年后，他在耶魯?shù)拿篮们俺叹捅黄戎袛啵驗榍逭疀Q定撤回中國教育使團，勒令所有學生迅速回國。他們這樣做，一方面是因為擔心留美學生們接受美國文化，摒棄孔孟之道；另一方面，美國出現(xiàn)的排華事件及即將出臺的排華法案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當時，大部分學生剛剛進入大學。

留學生們回國后，清政府并沒有兌現(xiàn)諾言重用這些留學生，只讓他們從事一些文書類的工作。他們在政治上背著叛國的嫌疑，在文化上被視為異化的中國人。而清朝政府嚴重的腐敗和濫用權(quán)力，也讓這些飽受西方先進文化熏陶的學生們深感震驚。唐國安和其他學生一樣，艱難地在社會中尋找自己的位置。他先后在美國領(lǐng)事館和幾家外國公司擔任翻譯和秘書。

唐國安的父親是一位貧窮的鄉(xiāng)村農(nóng)民，在他留美期間就已經(jīng)去世，所以唐國安還要定期拿出部分收入供養(yǎng)家人。幾年后，母親去世。全家上下都稱贊唐國安恪守孝道、慷慨大方。1884年，唐國安與香港的一位姑娘結(jié)婚?；楹?，他們沒有孩子，收養(yǎng)了侄子唐寶森。多年來，唐國安一直與親戚們保持密切的關(guān)系。

邁出第一步：借助于唐氏家族的關(guān)系網(wǎng)

30出頭的時候，唐國安在親戚的幫助下，獲得了比較穩(wěn)定的工作：1890至1898年期間，他擔任開平礦務局的英語秘書和總經(jīng)理助理。開平礦務局是在近代洋務運動的主要發(fā)起人之一李鴻章的支持下創(chuàng)辦的，除此之外，李還支持興辦了許多其他早期的公私合營的企業(yè)。李鴻章當時招募了唐景星管理開平礦務局和上海的輪船招商局。唐景星和他的繼任者（唐國安先后擔任過他們的助理）極大地發(fā)展了中國北方的航運和鐵路運輸，他們將運送煤炭的鐵路首先修到了天津，然后又到了北京，成為中國鐵路網(wǎng)的主要干線。1899年，唐國安前往遼寧，擔任京奉鐵路的職工總管。

唐景星在唐氏家族中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他在對外貿(mào)易領(lǐng)域中有豐富的經(jīng)驗，并在清末民初的中國沿海地區(qū)，有相當大的經(jīng)濟和政治影響力。唐景星去世后，唐國安的堂兄弟唐紹儀（也曾經(jīng)是中國教育使團的留學生）成為家族的掌門人，管理家族在中國北方的業(yè)務。唐紹儀深受晚清政府的重臣袁世凱的賞識。當袁世凱坐上了中華民國第一任總統(tǒng)的寶座后，唐紹儀被任命為第一任總理。唐國安和唐紹儀出自同一個家族，他們卻沒有密切的私人關(guān)系，但是許多重要的因素將兩人的事業(yè)連接在一起。1903年，唐國安陪同一位客人，從香港回到故鄉(xiāng)珠海，拜見唐紹儀和另外一些顯赫的家族人物。這次會面將唐國安和唐紹儀的關(guān)系拉近了。

1900年，義和團運動爆發(fā)，唐國安被迫在南方躲避。在妻子家人的幫助下，他在香港商業(yè)界找到了工作。1901年前后，他幫助剛成立的中國基督教青年會的負責人弗萊徹·布洛克曼（Fletcher Brockman）建立了香港基督教青年會，并擔任董事會主席。

青年會創(chuàng)辦早期，資金匱乏，資源短缺。在一次董事會上，唐國安對布洛克曼說：“你總是在強調(diào)信心，但我們是商人，考慮的是欠債還錢的問題。如果你能夠?qū)⑿判淖兂山疱X，問題就解決了。”根據(jù)后來的記載，布洛克曼與大家一同努力，使經(jīng)費問題得到解決。當他們再次開會的時候，布洛克曼向大家報告，憑著信心得到的每一美元，已經(jīng)可以兌換成兩元港幣了。從那以后，董事會的成員們的信仰更加堅定。這件事情也影響到基督教青年會的其他成員，大家從中學習到一些有益的東西。這種經(jīng)歷讓唐國安受益匪淺。多年后，當他先后在上海、北京和全國基督教青年會（以下簡稱青年會）的管理層任職的時候，還在運用這種信心的原則。

活躍在上海改革派中

1903至1907年，唐國安住在上海，擔任粵漢鐵路局的財物總監(jiān)，然后又回到京奉鐵路局。他還擔任當時在上海發(fā)展很快的國內(nèi)志愿者協(xié)會的領(lǐng)導職責。此外，他還在上海青年會擔任財物和管委會成員，并且從事寫作和文字編輯工作。1907年春天，他在第五屆全國青年會的大會中發(fā)言，并當選為管委會的成員。唐國安并不擅長體育，但是很熱衷于青年會的體育運動。一位學生回憶說：“盡管唐國安不是運動員，卻不辭勞苦、甘心樂意地向年輕人講解體育運動，并向他們示范如何跑、跳?！?img alt="" src="https://img.dushu.com/2022/09/17/17415886071568.png" />

這個時期，由于西方列強鎮(zhèn)壓義和團運動并占領(lǐng)北京，舉國震驚，民族主義情緒迅速高漲。于是，清政府制定了國旗和國歌，人們開始抵制洋貨，作為對外國強化對華的軍事威脅，以及美國和澳大利亞立法禁止中國移民的一種報復。這種愛國熱情喚起了人們對政治改革救中國的迫切盼望，以及對中國文化、民族和國家安危的擔心。作為一種改革，科舉考試體制被廢除，新的教育體制和計劃開始實施。1905年，清朝政府選派五位大臣前往日本、美國和歐洲進行考察，計劃九年之內(nèi)在中國實現(xiàn)立憲。1908年按照清朝頒布的《各省咨議局章程及議員選舉章程》，各省舉行了咨議局選舉。

盡管唐國安認為自己首先是一個商人，主要義務是為各種國內(nèi)民間機構(gòu)募集資金，但事實上他也是國內(nèi)知名的作家和演講家，積極提倡道德和社會改革。唐國安在一系列開創(chuàng)性的活動中，與一位耶魯大學的年輕畢業(yè)生顏惠慶聯(lián)手合作。顏惠慶1900年回國，在圣約翰學院任教。兩人的家族在上海都相當有影響力，唐家是在商業(yè)界，顏家是在文化界。唐國安的堂兄弟（唐紹儀）是怡和洋行的總經(jīng)理；而顏惠慶的父親（顏永京牧師）是圣約翰學院的第一任校長，卸任后留校擔任教授達十年之久。

顏永京牧師富有獨立的精神，深刻影響了這兩位年輕人。作為最早的留學生之一，顏牧師在洋人面前不卑不亢，與他們真誠平等地相處，并深受尊敬。他勸勉宣教士們要更加謙卑，采用中國人的生活方式，深入中國社會。1894年，他前往英國，游說抵制鴉片貿(mào)易。他還在上海組織并出資建造公園，供那些無法進入英國租借地的中國平民百姓游玩。

圖2-1　1905年，唐國安在上海。

一些美國人和從美國回來的中國留學生，形成了當時中國都市社會的精英圈子，唐國安在他們當中相當活躍。他加入上?！疤熳銜?，極力反對婦女纏足；擔任耶魯大學校友會城市分會的會長；成為美國大學俱樂部的優(yōu)秀成員；在耶魯大學畢業(yè)生李登輝（字騰飛）創(chuàng)立的寰球中國學生會擔任董事會成員，并為該機構(gòu)創(chuàng)辦的雜志撰寫文章。1905年，李登輝在抗議美國立法限制中國勞工移民的活動中扮演了主要的角色，并動員學生抵制美國貨。后來，李登輝還擔任復旦大學的校長。

唐國安為學生會期刊所撰寫的一篇文章，被外國的雜志和書籍廣泛轉(zhuǎn)載。他在這篇《致在國外受教育的中國人》的文章中，歷數(shù)外國勢力在中國的劣跡，包括鴉片貿(mào)易、租界地等。在他看來，這些外國勢力從清政府的賠償中獲得利潤，并且壓迫弱者，違背真理和正義的原則。當時許多帶有民族主義情緒的文章都只是為了表達憤怒，但唐國安的文章更為深刻，他指出欺壓弱者是人罪性的表現(xiàn)。他說：

……我們沒有必要總是停留在仇恨的思想中，因為這樣對我們沒有益處。相反，我們應該集中精力完善國家的政治和經(jīng)濟體系。

唐國安在文章結(jié)尾激勵在外國受過教育的中國人，希望他們利用自身特有的經(jīng)歷，從更高的角度更好地認識整個形勢，并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1903年，在外國和中國的青年會之間，舉行了一系列的交流，其中包括辯論比賽。在一場辯論會中，唐國安和顏惠慶聯(lián)手與西方隊進行辯論。他們一開始就說明，在中國被迫存在的通商口岸，其實就是被西方勢力控制的殖民地，這是對中國有害的事情。他們的意思是，西方國家應該將所有的主權(quán)歸還中國。盡管這種說法對于西方人來講在政治上比較敏感，但是作為辯論會的裁判員，那位來自英國較有名氣的律師，判決這兩位中國人獲勝。

1904年，唐國安、顏惠慶以及另外幾個人，開始為青年會在全國發(fā)行的雙語報紙撰寫英文稿件。這些文章深受一些讀者的喜愛，僅僅從題目來看，就能了解唐國安內(nèi)心所持的一些觀點，例如《中國的愛國者們?yōu)槭裁葱枰蔀榛酵健贰ⅰ痘酵降目鞓贰?、《中國基督徒應該承擔改造社會的責任》?img alt="" src="https://img.dushu.com/2022/09/17/17415886071568.png" />

這兩位作者還參與了《南方報》英文專欄的寫作，這個欄目在當時主要是為了用中國公眾的觀點來影響外國人在中國的行為。通過這些努力，兩人在全國范圍內(nèi)享有盛名。有人評價說，他們這種發(fā)行外文報紙的做法，成為中國人捍衛(wèi)自己權(quán)力和利益的最早的方法。但是這份報紙在1906至1907年間很快就夭折了。這份只有一頁的報紙，包括一篇簡短的社論和幾條新聞，在英文讀者群中有相當?shù)挠绊?。一些外國報紙和書籍轉(zhuǎn)載了這份報紙刊登的中國人的觀點和看法。

他們兩位輪流撰寫社論，但由于言論大膽，他們差點從租界中被驅(qū)逐出來。許多人開始擔心唐國安的處境，但是他不畏權(quán)勢、口誅筆伐，從而在外國人中贏得了更大的名望和更多的尊敬。有人這樣評價說：“他們兩人用優(yōu)美的語言，表達了公正的看法……唐國安以正直的心靈，渴望社會的公義，公開譴責不公義的事情，毫不畏懼。”

從唐國安所寫的文章明顯可以看出，他認為道德的改革才是中國未來的關(guān)鍵。在為青年會的雜志撰寫的一篇文章中（后來被外國媒體轉(zhuǎn)載），他寫道：

當前中國的道德墮落，并不是因為教育、文化、軍事方面的思想落后，也不是因為制造業(yè)不發(fā)達，而是因為在中國個人和民族的品性中，缺乏道德的力量。道德的力量必須重新啟動，只有這種力量滲透到民族和個人的品性當中，國家的穩(wěn)定和美好才能得到保障。

基督教團體

1905年，唐國安發(fā)表了一系列的文章，對基督教在中國的宣教工作提出了建設(shè)性的批評意見。這些短文反映了他堅定的基督教信仰，以及這種信仰如何賦予他強烈的道德和社會正義感。

1905年初，唐國安為《教務雜志》（The Chinese Recorder）這份主流的宣教雜志撰寫了一篇文章，清楚地指出中國教會領(lǐng)袖們所面臨的困難?？梢钥闯觯@是讓他內(nèi)心牽掛的事情。他與中國的一些教會領(lǐng)袖建立了親密的關(guān)系，并對他們滿懷崇敬。例如，上海、廣東和香港的一些主要牧師，為中國做出了實際的貢獻，包括慈善工作、禁止纏足、抵制鴉片等，令唐國安敬佩不已。其中，唐國安特別提到顏永京牧師，視其為自己的榜樣和導師。他列舉了顏牧師的三大品格：信仰堅定、自我犧牲、絕不畏懼。

唐國安強調(diào)指出中國教會領(lǐng)袖們所面對的一些嚴重挑戰(zhàn)：第一、在社會和政治關(guān)系中，中國牧師缺乏自信，行事低調(diào)；第二、中國教會領(lǐng)袖和同工之間相互嫉妒，彼此傷害；第三、中國教會領(lǐng)袖與外國同事之間的關(guān)系更為糟糕，因為中國牧師就像仆人或下等人一樣被對待，無法和外國同事保持平等的關(guān)系。根據(jù)唐國安的觀察，中國教會同工的薪水微薄，晉升緩慢，在供養(yǎng)家庭方面總是面臨嚴重的困難。

1905年，在紐約發(fā)行的《世界教會評論》（The Missionary Review of the World）雜志的最后五期中，唐國安更加全面地說明了宣教在中國所面臨的障礙，同時也讓世界各國的讀者們看到，他直言不諱地表達自己觀點的態(tài)度。他是從宣教士的角度來寫這些文章的，希望自己的觀點能夠激勵人們并帶來改變，從而促進在中國建立上帝的國度。

唐國安認可了宣教士取得的成績，對大多數(shù)宣教士表達了自己高度的敬意，然后談到自己所看到的問題。他首先列舉了那些妨礙福音在華傳播的外在因素，包括孔孟文化的主導地位，知識分子精英的敵對情緒，人民的貧窮和無知，本地基督徒低層次的社會地位，通訊和交通工具的落后，以及政府對改革進程的阻礙。他認為這些因素都是宣教士們所無法控制的。

其次，唐國安還列舉了宣教團體的內(nèi)部問題，他認為這些問題是能夠并且也是必須要解決的。這些問題包括：

1.基督教宣教中的政教不分。唐國安認為這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當時因為中國與外國存在著不平等條約，基督教從某種意義上是被強加給中國人的，因此導致清朝政府和國民認為西方人傳播基督教是有政治意圖的。和古羅馬一樣，清政府也對那些不愿意受王法約束的組織懷有敵意。唐國安甚至指責某些宣教士鼓勵歸向基督的中國人不重視甚至不服從中國官員。

2.在對待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問題上，宣教士普遍缺乏包容。唐國安敦促宣教士們保持耐心和容忍，特別是在對待敬拜祖先這樣的問題上?！靶淌康穆氊煵皇莻鞑ヒ环N固有的神學模式、教義觀、敬拜的方式、教會管理模式和習慣，而是應該傳播耶穌的福音，培養(yǎng)人們在基督里的新生命以及與上帝之間的關(guān)系?！?/p>

3.那些所謂的西方基督教國家在政治上和外交上的不良表現(xiàn)。唐國安認為，西方國家強迫清政府簽訂長期的不平等條約，剝奪中國的領(lǐng)土完整，干涉中國內(nèi)政，在京駐扎外國軍隊，這些都會讓基督教蒙受羞辱。他強調(diào)：“鴉片貿(mào)易是最為嚴重的錯誤，違背了公義的原則，讓吸食鴉片成為中國一些省份中的普遍現(xiàn)象。人們會告訴你，‘士農(nóng)工商沉湎于鴉片，甘為枯骨……’停止鴉片貿(mào)易，對于英國來說不過是損失幾百萬英鎊而已，但是因為這一點錢，就讓幾千萬中華兒女拒絕基督教，失去今生的快樂平安和將來的永生，孰重孰輕還不清楚嗎？”

4.宣教機構(gòu)的失誤。唐國安憑借自己的信仰以及在基督教團體中的經(jīng)驗，批評宣教士抱有宗派觀念、用人不適當、低水平的教育、對宣教士粗糙的培訓，以及基督教出版物的質(zhì)量低下。他盼望能夠出現(xiàn)代表高水平漢語文學的中文《圣經(jīng)》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