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

一朵小花

〔俄〕普希金[1]

戈寶權(quán)　譯

中俄文誦讀　邢航　楊超

詩歌有聲　掃碼傾聽

《林邊的鮮花》1892年

伊萬·伊萬諾維奇·希施金（1832—1898）

布面油畫

420×670毫米

Flowers on the Forest Edge 1892

Ivan Ivanovich Shishkin（1832-1898）

Oil on canvas（sketch）

420×670mm

風(fēng)景畫在俄羅斯“巡回展覽畫派”的作品中占有重要地位。希施金注重對景物的細(xì)致觀察，筆下的風(fēng)景平靜而穩(wěn)定。那些不起眼的白色小花在俄國被稱為“眠草”。畫家以精湛的技藝和生動流暢的筆法刻畫出花形結(jié)構(gòu)。此類花卉頻繁地出現(xiàn)在希施金的眾多作品之中。

我看見一朵被遺忘在書本里的小花，

它早已干枯，失掉了芳香；

就在這時(shí)，我的心靈里

充滿了一個(gè)奇怪的幻想：

它開在哪兒？什么時(shí)候？是哪一個(gè)春天？

它開得很久嗎？是誰摘下來的，

是陌生的或者還是熟識的人的手？

為什么又會被放到這兒來？

是為了紀(jì)念溫存的相會，

或者是為了命中注定的離別之情，

還是為了紀(jì)念孤獨(dú)的漫步

在田野的僻靜處，在森林之蔭？

他是否還活著，她也還活著嗎？

他們現(xiàn)在棲身的一角又在哪兒？

或者他們也都早已枯萎，

就正像這朵無人知的小花？

ЦВЕТОК

Цветок засохший，безуханный，

Забытый в книгевижу я；

Ивот уже мечтоюстранной

Душанаполнилась моя：

Гдецвел？когда？какойвесною？

И долго льцвел？и сорван кем，

Чужой，знакомойли рукою？

И положен сюда зачем？

На память нежного ль свиданья，

Или разлуки роковой，

Иль одинокого гулянья

В тиши полей，в тени лесной？

Ижив ли тот，и та жива ли？

Инынче где их уголок？

Или уже они увяли，

Как сей неведомый цветок？

平靜（悼念集·11）[2]

〔英〕丁尼生[3]

張定浩　譯

誦讀　陶淳

詩歌有聲　掃碼傾聽

《切爾西的白屋》1800年

托馬斯·吉爾?。?775—1802）

紙本水彩和石墨

298×514毫米

The White House at Chelsea 1800

Thomas Girtin（1775-1802）

Watercolour and graphite on paper

298×514mm

英國風(fēng)景繪畫的杰作之一。在藝術(shù)家創(chuàng)作這幅畫時(shí)，切爾西還是倫敦西部泰晤士河北岸的一個(gè)小市鎮(zhèn)。作品標(biāo)題中的“白屋”實(shí)際上位于泰晤士河南岸的巴特西。畫中的視角是從下游往上游的巴特西橋望去，日落黃昏時(shí)分的清澈寧靜與白屋的閃亮耀眼形成對比，使這幅作品聞名于世。

平靜是清晨沒有一絲聲響，

平靜得像要順應(yīng)更為平靜的悲哀，

唯有那穿過頹敗枝葉的

栗子，正啪嗒落在地上：

平靜和深沉的安寧在這高地荒野，

在這些將金雀花浸透的露水之上，

在所有銀白蛛絲之上

閃爍成青綠與金黃的明滅：

平靜和寂寂的光在那邊的曠原，

它拂過所有秋日林蔭，

以及擁擠的莊園和漸漸疏落的教堂尖塔，

與奔騰的海洋融成一片：

平靜和深沉的安寧在這長空下，

這些葉子染紅隨即墜落；

而在我的心里，就算是平靜，

哪怕一絲，也是絕望的平靜：

平靜在那海上，在銀色的長眠里，

波浪輕搖著波浪進(jìn)入休憩，

在那宏偉的胸膛里有死一般的平靜

它起伏，只隨著深海在起伏。

誦讀者說

陶淳　《新聞報(bào)道》《庭審紀(jì)實(shí)》主持人

1833年，詩人的摯友哈勒姆在旅行中突發(fā)腦溢血辭世，丁尼生痛撰哀思，一寫就是十七年。1850年，《悼念集》終于付梓。詩篇對今生的苦難發(fā)生疑問，對來世的生活充滿憧憬，在字里行間把對亡友的情誼發(fā)展為對人類的熱愛。當(dāng)時(shí)的維多利亞女王覺得除了《圣經(jīng)》之外，這部詩集最能使她獲得慰藉。由此，丁尼生也繼華茲華斯之后被封為桂冠詩人。這篇《平靜》就是選自《悼念集》中的一個(gè)小段。

就像詩名一樣，這首小詩很平靜，讀來肅穆、深情，對愛的理解感悟很深。愛不是愚懦的俘虜，不是肆虐的野獸，更不是自得的慶幸。有所“經(jīng)歷”才配稱作“愛”。平靜是愛，平靜也是告別與離開，既然死亡是此生注定的“落空”，那么就請愛到生命盡頭吧。

橡樹

〔英〕丁尼生

飛白　譯

誦讀　印海蓉

詩歌有聲　掃碼傾聽

《英國橡樹》1981年

斯蒂芬·麥肯納（1939—2017）

布面油畫

2000×1500毫米

An English Oak Tree 1981

Stephen McKenna（1939—2017）

Oil on canvas

2000×1500mm

這棵橡樹是在倫敦南部的達(dá)利奇公園繪制的，但背景是虛構(gòu)的。藝術(shù)家希望表現(xiàn)這棵樹的紀(jì)念性，并暗示橡樹作為英國“國樹”在英國文化中享有的標(biāo)志性地位。

年輕人和老人，

你們的一生

要如那棵橡樹：

春天，它金燦燦——

一樹活的黃金；

繁榮的夏季

來了又復(fù)去；

秋天換裝時(shí)

染一身肅穆——

重新?lián)Q上金衣。

滿樹的葉子

終于落盡了，

看，他昂然屹立，

只剩樹干樹枝——

赤裸裸的力。

誦讀者說

印海蓉　《新聞報(bào)道》主持人

丁尼生描寫自然風(fēng)光和景物的短篇詩歌真的非常精彩，且充滿哲理，比如這首《橡樹》。

全詩一共才三段，不到一百個(gè)字。寥寥幾筆，描繪這個(gè)“森林之王”輾轉(zhuǎn)四季，富于生機(jī)與力量的生命歷程。

詩歌的意義在于賦予某些物體以生命，抑或使簡單的事物折射出光輝。很顯然，在這里，橡樹的春華秋實(shí)被用來象征人的一生：年輕時(shí)青蔥繁盛，中年時(shí)雍容大氣，暮年時(shí)悲壯倔強(qiáng)。無論年輕年老，各自有各自的精彩，任時(shí)光流逝，只管定格生命，讓她噴薄光芒。

從這點(diǎn)上說，這首詩不同于丁尼生許多陰郁風(fēng)格的詩歌，還真的挺“正能量”的呢。

我好似一朵孤獨(dú)的流云

〔英〕華茲華斯[4]

顧子欣　譯

中英文誦讀　邢航　袁鳴

詩歌有聲　掃碼傾聽

《沉思》1864—1865年

約翰·林內(nèi)爾（1792—1882）

布面油畫

718×997毫米

Contemplation 1864-1865

John Linnell（1792-1882）

Oil on canvas

718×997mm

這幅畫的作者林內(nèi)爾是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徒。他的作品主題多與對精神現(xiàn)實(shí)的沉思冥想有關(guān)。作品《沉思》所描繪的，據(jù)說是倫敦南部薩里郡雷德希爾的一處風(fēng)景，林內(nèi)爾后半生就生活在那里。畫家通過他的作品表達(dá)了當(dāng)時(shí)非常理想化的一種生活狀態(tài)。

我好似一朵孤獨(dú)的流云，

高高地飄游在山谷之上，

突然我看見一大片鮮花，

是金色的水仙遍地開放，

它們開在湖畔，開在樹下，

它們隨風(fēng)嬉舞，隨風(fēng)波蕩。

它們密集如銀河的星星，

像群星在閃爍一片晶瑩；

它們沿著海灣向前伸展，

通往遠(yuǎn)方仿佛無窮無盡；

一眼看去就有千朵萬朵，

萬花搖首舞得多么高興。

粼粼湖波也在近旁歡跳，

卻不如這水仙舞得輕俏；

詩人遇見這快樂的旅伴，

又怎能不感到欣喜雀躍；

我久久凝視——卻未領(lǐng)悟

這景象所給我的精神至寶。

后來我多少次郁郁獨(dú)臥，

感到百無聊賴心靈空漠；

這景象便在腦海中閃現(xiàn)，

多少次安慰過我的寂寞；

我的心又隨水仙跳起舞來，

我的心又重新充滿了歡樂。

I wandered lonely as a cloud

That floats on high o'er vales and hills，

When all at once I saw a crowd，

A host of golden daffodils；

Beside the lake, beneath the trees，

Fluttering and dancing in the breeze.

Continuous as the stars that shine

And twinkle on the milky way，

They stretched in never ending line

Along the margin of a bay：

Ten thousand saw I at a glance，

Tossing their heads in sprightly dance.

The waves beside them danced；but they

Out-did the sparkling waves in glee：

A poet could not but be gay，

In such a jocund company：

I gazed—and gazed—but little thought

What wealth the show to me had brought：

For oft when on my couch I lie

In vacant or in pensive mood，

They flash upon that inward eye

Which is the bliss of solitude；

And then my heart with pleasure fills，

And dances with the daffodils.

意大利的一個(gè)燦爛的黃昏

〔英〕拜倫[5]

查良錚　譯

誦讀　徐惟杰

詩歌有聲　掃碼傾聽

《月亮已經(jīng)升起，但夜晚尚未降臨》1890年

約翰·埃弗里特·米萊斯（1829—1896）

布面油畫

1041×1689毫米

The Moon is Up and Yet it is not Night 1890

John Everett Millais（1829-1896）

Oil on canvas

1041×1689mm

19世紀(jì)早期英國風(fēng)景繪畫大師們對法國藝術(shù)家的巨大影響，最終催生了大名鼎鼎的法國印象派繪畫。這幅作品的標(biāo)題取自拜倫的詩歌《恰爾德·哈洛爾德游記》中的一句，指一天中難以描繪、神秘莫測的時(shí)間。畫中地點(diǎn)被認(rèn)為是畫家米萊斯租來打獵和釣魚的園地中一處名叫“凱恩利斯”的小沼澤。

月亮升起來了，但還不是夜晚，

落日和月亮平分天空，霞光之海

沿著藍(lán)色的弗留利群峰的高巔

往四下迸流，天空沒一片云彩，

但好像交織著各種不同的色調(diào)，

融為西方的一條巨大的彩虹——

西下的白天就在那里接連了

逝去的亙古；而對面，月中的山峰

浮游于蔚藍(lán)的太空——神仙的海島！

只有一顆孤星伴著狄安娜，統(tǒng)治了

這半壁恬靜的天空，但在那邊

日光之海仍舊燦爛，它的波濤

仍舊在遙遠(yuǎn)的瑞申山頂上滾轉(zhuǎn)：

日和夜在互相爭奪，直到大自然

恢復(fù)應(yīng)有的秩序；加暗的布倫泰河

輕柔地流著，日和夜已給它深染

初開放的玫瑰花的芬芳的紫色，

這色彩順?biāo)?，就像在鏡面上閃爍。

河面上充滿了從迢遙的天庭

降臨的容光；水波上的各種色澤

從斑斕的落日以至上升的明星

都將它們奇幻的異彩散發(fā)、融合：

呵，現(xiàn)在變色了；冉冉的陰影飄過，

把它的帷幕掛上山巒；臨別的白天

仿佛是垂死的、不斷喘息的海豚，

每一陣劇痛都使它的顏色改變，

最后卻最美；終于——完了，一切沒入灰色。

秋頌

〔英〕濟(jì)慈[6]

黃福海　譯

誦讀　李菡　王幸　印海蓉

詩歌有聲　掃碼傾聽

《日落收割歸來》1853年

約翰·林內(nèi)爾（1792—1882）

布面油畫

883×1473毫米

Harvest Home, Sunset：The Last Load 1853

John Linnell（1792-1882）

Oil on canvas

883×1473mm

“收割之家”（意為將最后一批作物收割進(jìn)倉）是人們感恩從土地上收獲果實(shí)的一種古老慶祝方式，往往在秋分時(shí)舉行。林內(nèi)爾以自己所生活的薩里郡附近的風(fēng)景為基礎(chǔ)，充分發(fā)揮想象力，再現(xiàn)鄉(xiāng)村美好往事。

這霧氣迷蒙、果實(shí)豐碩的季節(jié)，

和催熟五谷的太陽堪稱密友，

他與之串通，想讓綿綿的瓜瓞

綴滿在青藤纏繞的茅屋檐頭；

讓蘋果壓彎長滿苔蘚的村樹，

使所有瓜果都熟透，直到核心；

讓葫蘆膨脹，榛子也鼓起外殼，

裹著甜仁；讓遲暮的花朵一陣

又一陣含苞綻放，使蜜蜂留步，

以致相信，和煦的陽春會長駐，

因夏季早已溢滿黏稠的蜂窩。

誰不曾在你庫藏中頻頻見你？

誰要是騁目遠(yuǎn)眺，會時(shí)常看到

你無憂無慮，坐在谷場的空地，

你的秀發(fā)在簸谷的風(fēng)中輕飄；

或在收割一半的田壟上酣睡，

被罌粟的花香熏醉，拋下鐮鉤，

懶得再管麥畦和盤結(jié)的野花；

有時(shí)，你像拾穗的農(nóng)民，顫巍巍

頭頂著沉重的谷袋，過溪流；

或在榨果機(jī)的近旁，耐心守候，

數(shù)小時(shí)觀察最后的果汁滴下。

春的歌聲在何處？是呀，在何處？

不要想那些，你自有你的音樂——

當(dāng)層層云朵映紅垂死的薄暮，

彩霞暈染了遍地新茬的平野：

這時(shí)，河岸的柳樹間，小小蚊蚋

在悲歌齊唱中哀悼，忽而高翾，

忽而低落，隨微風(fēng)的生起、死寂；

山澗中，豐滿的羔羊叫聲清脆；

籬邊，有蛩聲低唱；而林地花園，

知更鳥尖厲的呼喚，悠揚(yáng)宛轉(zhuǎn)；

燕子啾啾地鳴叫，在空中翔集。

誦讀者說

李菡　《東方新聞》主持人

“遲暮的花朵”催眠了博物館的大廳和二層樓梯，風(fēng)、光線和音樂填滿了初夏夜，連我的一絲心碎都擠不進(jìn)。濟(jì)慈也曾經(jīng)困在這樣的夜里吧，世界的另一半將在第二天早上醒來。

王幸　《新聞坊》《媒體大搜索》主持人

甜蜜且哀傷，如同詩人的愛情與疾病。所有的美好都在自然圖景、紛繁瑣事間不經(jīng)意地呈現(xiàn)。

而在贊美短壽的柴德頓時(shí)，仿佛每一句又都不經(jīng)意地預(yù)示詩人自己的命運(yùn)，令人唏噓：

你的雙眼過早地蒙上死亡的陰霾，

而不久前，這雙眼睛才剛剛閃耀天才與崇高的光芒！

濟(jì)慈的“不經(jīng)意”源自對內(nèi)心的忠實(shí)，熱烈的愛、病痛的折磨、生命邊際的絕望，說自己的，或只說給自己聽。

有些詩人的光芒，不全是來自他的作品，也因?yàn)樗念愋汀?/p>

印海蓉　《新聞報(bào)道》主持人

如果說峻青的《秋色賦》是一幅水墨重彩的話，那濟(jì)慈這首詩更像筆觸豐富細(xì)膩的油畫。晨昏秋色中平鋪開田野、小溪、麥場……萬物生長，人景合一。細(xì)處，堆疊起芬芳的花朵、累累果實(shí)和各種自然生靈。描寫色彩的具象字詞已是累贅，映入眼簾的分明是光影斑駁、色彩交織的景象，心底無比溫暖與感動。秋天是熱烈的。

這還不夠。秋天不僅在眼中，更能被聽覺捕捉到。山野間羊叫、園子里蟋蟀鳴唱、天空中飛鳥呢喃，甚至溪邊秋蟲的窸窣都一股腦兒鉆進(jìn)耳朵。想象站在寧靜的秋色里聽著自然交響，哪里會有歐陽修筆下《秋聲賦》中那般凋敝肅殺，甚至連新鮮但轉(zhuǎn)瞬即逝的春天都可以暫時(shí)忽略。只管享受那一刻的歡愉就是了。

茵納斯弗利島

〔愛爾蘭〕葉芝[7]

袁可嘉　譯

誦讀　李菡

詩歌有聲　掃碼傾聽

《格朗維爾》1827—1828年

約瑟夫·馬洛德·威廉·透納（1775—1851）

紙本水彩

190×273毫米

Granville 1827-1828

Joseph Mallord William Turner（1775-1851）

Watercolour on paper

190×273mm

透納是英國風(fēng)景藝術(shù)非常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繪畫成就豐碩。這幅作品描繪的是著名的圣米歇爾島。畫家注重整體光感，讓作品更為精美。畫中透出的抽象品質(zhì)，在今天看來也非?，F(xiàn)代。值得一提的是，透納在展出作品時(shí)，往往配上自己創(chuàng)作的詩歌，為作品的意象增添更為深層與悲觀的含義。

我就要動身走了，去茵納斯弗利島，

搭起一個(gè)小屋子，筑起泥巴房；

支起九行蕓豆架，一排蜜蜂巢，

獨(dú)個(gè)兒住著，蔭陰下聽蜂群歌唱。

我就會得到安寧，它徐徐下降，

從朝霧落到蟋蟀歌唱的地方；

午夜是一片閃亮，正午是一片紫光，

傍晚到處飛舞著紅雀的翅膀。

我就要動身走了，因?yàn)槲衣牭?/p>

那水聲日日夜夜輕拍著湖濱；

不管我站在車行道或灰暗的人行道，

都在我心靈的深處聽見這聲音。

小吉?。ü?jié)選）

〔英〕艾略特[8]

湯永寬　譯

誦讀　陶淳　邢航　徐惟杰

詩歌有聲　掃碼傾聽

《錫頓德勒沃爾城堡》1941年

約翰·皮波（1903—1992）

布面油畫

711×883毫米

Seaton Delaval 1941

John Piper（1903-1992）

Oil on canvas mounted on wood

711×883mm

坐落于英格蘭東北部的錫頓德勒沃爾城堡，建于1718年至1729年間，1821年被大火摧毀。皮波作為一名官方戰(zhàn)地藝術(shù)家，曾被要求以繪畫和攝影的形式，記錄處在戰(zhàn)爭威脅下的許多英國古老建筑。在斑駁的背景中，皮波繪制了一個(gè)帶有戲劇色彩的宏偉的貴族之家，如同一幕戲劇布景。

我們叫作開始的往往就是結(jié)束

而宣告結(jié)束也就是著手開始。

終點(diǎn)是我們出發(fā)的地方。每個(gè)短語

和每個(gè)句子只要安排妥帖（每個(gè)詞都各得其所，

從它所處的位置支持其他的詞，

文字既不羞怯也不炫耀，

新與舊之間的一種輕松的交流，

普通的文字確切而不鄙俗，

規(guī)范的文字準(zhǔn)確而不迂腐，

融洽無間地在一起舞蹈）

那么每個(gè)短語每個(gè)句子都是一個(gè)結(jié)束和一個(gè)開始，

每首詩都是一篇墓志銘。而任何一個(gè)行動

都是走向斷頭臺，走向烈火，落入大海

或走向一塊你無法辨認(rèn)的石碑的一步：

而這就是我們出發(fā)的地方，

我們與瀕臨死亡的人們偕亡：

瞧，他們離去了，我們與他們同行。

我們與死者同生：

瞧，他們回來了，攜我們與他們俱來。

玫瑰飄香和紫杉扶疏的時(shí)令

經(jīng)歷的時(shí)間一樣短長。一個(gè)沒有歷史的民族

不能從時(shí)間得到拯救，因?yàn)闅v史

是無始無終的瞬間的一種模式，

所以，當(dāng)一個(gè)冬天的下午

天色漸漸暗淡的時(shí)候，在一座僻靜的教堂里

歷史就是現(xiàn)在和英格蘭。

由于這種愛和召喚聲的吸引

我們將不停止探索

而我們一切探索的終點(diǎn)

將是到達(dá)我們出發(fā)的地方

并且是生平第一遭知道這地方。

當(dāng)時(shí)間的終極猶待我們?nèi)グl(fā)現(xiàn)的時(shí)候

穿過那未認(rèn)識的，憶起的大門

就是過去曾經(jīng)是我們的起點(diǎn)；

在最漫長的大河的源頭

有深藏的瀑布的飛湍聲

在蘋果林中有孩子們的歡笑聲，

這些你都不知道，因?yàn)槟?/p>

并沒有去尋找

而只是聽到，隱約聽到，

在大海兩次潮汐之間的寂靜里。

倏忽易逝的現(xiàn)在，這里，現(xiàn)在，永遠(yuǎn)——

一種極其簡單的狀態(tài)

（要求付出的代價(jià)卻不比任何東西少）

而一切終將安然無恙，

時(shí)間萬物也終將安然無恙

當(dāng)火舌最后交織成牢固的火焰

烈火與玫瑰化為一體的時(shí)候。

誦讀者說

陶淳　《新聞報(bào)道》《庭審紀(jì)實(shí)》主持人

時(shí)間與永恒、生與死……這些人生的終極思考，在詩人的眼中卻是，“開始就是結(jié)束”，“死亡就是生命開始”，而主宰這些永恒的其實(shí)就是愛……

邢航　《上海早晨》《媒體大搜索》主持人

在南美的熱帶雨林中，有一個(gè)名叫迪薩那的部落，部落中的人們認(rèn)為世界是個(gè)恒定的能量體，它在萬物中流動。因此，一個(gè)生命的誕生就招致了另一個(gè)生命的終結(jié)，同樣，每一個(gè)死亡也帶來了另一個(gè)生命。世界的能量就這樣保持著平衡。時(shí)間、生命、歷史都在輪回里，保持著平衡。因此，人的每一個(gè)行動都是走向斷頭臺，走向墓碑。而每一步，我都希望走得真切，珍惜親近我的人們。

早年閱讀《相約星期二》，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話題。書中的莫里教授讓我看到了對生死的坦蕩，更打動我的是這位忍受著疾病痛苦的老人對他人的真誠和熱情。與人交流時(shí)，他不會焦慮下一場約會，不會為一些瑣事分神，他親近交流，尊重此時(shí)此刻，尊重人。我從他身上看到了生活的意義：奔忙、恐懼使人暴躁、空虛，而寬容和真誠使人平靜和快樂。他說：“愛是永存的感情，即使你離開了人世，你也活在人們的心里?！奔词顾郎窦磳⒔蹬R，他也平靜，無所畏懼。

這個(gè)世界有時(shí)溫柔，有時(shí)冷酷；有時(shí)正經(jīng)，有時(shí)荒唐；有時(shí)平靜，有時(shí)喧鬧。寬恕吧，接納吧，因?yàn)槭澜绲哪芰渴睾?，丑與美同在，善與惡共存?！坝捎趷酆驼賳韭暤奈覀儗⒉煌Ｖ固剿鳌?，因?yàn)閻酆腿蚀?，讓我們常駐光明之中。世界仍然需要寬容的宣言，愛的美贊。即使與死亡并肩前行，我們依然保有坦蕩的靈魂。

徐惟杰　《新聞報(bào)道》主持人

這是一首偉大的作品。一個(gè)剛離口的字就即刻讓人懷疑永遠(yuǎn)不知道讀得對不對。后來還是詩人艾略特的一句話寬慰了我，他在《東科克爾村》里把寫詩比為“與詞語和意義的難以忍受的扭斗”，原來如此擰巴著恰恰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