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 天籟集

呂善報《六紅詩話》卷二云，“康熙初錢塘鄭扶羲旭旦撰《天籟集》，計詩四十八首，自序謂如來趺蓮臺，矢四十八愿，度一切眾生脫離苦海，讀是集者當(dāng)作如是觀。余細(xì)讀之，詞雖鄙俚，饒有奇趣，其書不甚流傳，余偶于友人胡松坪大宇處見之，摘錄數(shù)首以見大凡，正不得以小兒女嬉戲之詞少之也。”此書光緒丁未有活字小本，題陳旭旦評，又有卷二則署錢塘悟癡生編，初意二者皆是今人，及見詩話乃始省悟。集中所錄皆是江浙間通行童謠，什九與現(xiàn)今相同，可知是誠實的集錄，未經(jīng)文人加點，故可貴也。其評語則頗有唱經(jīng)堂意味，中有數(shù)處對于纏足加以痛罵，當(dāng)初亦疑為留學(xué)生口吻，今乃知是康熙時人語，蓋其時思想界亦頗有新氣象，故曾有禁纏足與廢八股文之事，非是偶然。近又從杭州得同治壬戌芝秀軒刻本，有許之?dāng)⒃S郊二人序跋，得見原書面目，甚為可喜，唯序中只云鄭君云旭旦，不及扶羲名，未知詩話何所依據(jù)，或康熙刻本如此作歟?；钭直舅鶕?jù)當(dāng)即是芝秀軒本，唯原有鄭君自作序跋各一篇，今只有跋而無序，又誤鄭為陳，疑或是據(jù)傳抄本乎，殊未能明了也。商嘉言《亭詩草》卷十有詩云“八月五日風(fēng)雨舟中讀鄭扶曦先生天籟集題后”：萬木響刁調(diào)，扁舟一葉飄。兩間自天籟，千古乃童謠。情最蒼蒼重，魂都戀戀銷。有心人不見，風(fēng)雨正瀟瀟。小注云，“首自序云，將質(zhì)之蒼蒼者，末自跋云，戀戀于中而不能已也，故及之。先生自謂古之有心人?！贝嗽娮饔诩螒c庚辰，可知其時所見本序跋俱存，詩話則編定于嘉慶甲戌，相距才五六年，似爾時《天籟集》原本尚有流傳，但至今日而同治重刻本乃亦甚稀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