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王覿傳

白話宋史 作者:元·脫脫等


  王覿字明叟,泰州如皋人??贾羞M士。熙寧年中,為編修三司令式刪定官。不喜歡長久居一職,求任潤州推官。二浙旱災,州郡派官吏視察苗稼災情,按照監(jiān)司發(fā)布的旨令,不敢多免除賦稅。王覿承受檄命重新按察,嘆息說:“像這樣的旱災勢頭,百姓糧食已斷絕,傾盡糧倉供給,猶恐怕不能救濟他們,還能以賦稅督責他們嗎?”過了幾天,全部免除。監(jiān)司憤怒,搜集百出。恰逢朝廷派使臣賑濟借貸,王覿求見,對使臣訴說民間利弊。使臣感到高興,回朝推薦王覿,被任命為司農寺主簿,轉任司農寺丞。司農當時是清要官職,升官的人多經由這個職位。王覿委任一天,就求外任,韓絳認為他節(jié)義高尚,把他留任檢詳三司會計。韓絳出任潁昌,征召他為簽書判官。因在潤州公免一事牽連,退居多年,起用為太仆丞,移任太常寺丞。

  哲宗即位,呂公著、范純仁推薦他可當大任,提升為右正言,升司諫。王覿上疏說:“國家安危治亂,與大臣相關聯(lián)?,F(xiàn)在八個執(zhí)政大臣,而奸惡邪佞占了一半,讓一二個元老大臣,如何實行他的志向呢?”因而極論蔡確、章..、韓縝、張..以邪佞為朋黨危害正直。奏章幾十次上呈,四人相繼被貶斥離朝。又彈劾流竄呂惠卿。朝廷輿論認為大的奸臣既已被貶退,擔心人情不安定,打算下詔書慰問釋放他們,并且告戒制止言事的人。王覿說“:如果真的出于此,恐怕海內有識之士,得以輕議朝廷。舜治罪四大兇人而天下順服,孔子殺少正卯而魯國得以治理。在這個時候,沒有聽說人情不安,也沒有聽說發(fā)出命令以取悅他們的黨羽。大抵人君所以用來駕御臣下的,只是升降進退二權而已。提升進用一個好人而天下為好人勸勉,貶退一個奸惡而天下為奸惡恐懼。難道認為奸惡恐懼而朝廷也為之恐懼嗎?實在替陛下痛惜。”王覿的話雖然懇切,但不能阻止詔書下達。

  西夏主剛即位,有輕視中國的心意。王覿說:“小小的羌人窺伺我厭惡打仗,所以這樣桀驁不馴。但所應憂慮的是,不在今天而在將來,所應謹慎的是,不在邊備而在皇帝的謀略。斂縮張大取予之權,一定要持重而后可?!变瑬|擒獲鬼章,用籠子關住送到朝廷,王覿說:“老羌雖然就擒,他的兒子統(tǒng)帥眾屬依舊,疆土種落不比以前減少,怎么可以急忙殺戮以致怨恨。應把他安置在洮、岷、秦、雍州之間,以表示含容好生之德,離間其交誼堅固的朋友而破壞他的死黨?!庇终f“:現(xiàn)在民力損傷,邊地費用沒有限制,不可不深為之計議?!庇谑欠謼l開列將帥非其人的請求更換,茶鹽危害百姓的請求革除,至于欠債、賑濟贍給、賦稅聚斂、科須,都指出陳述其利弊得失。

  差役法重新實行,王覿認為朝廷意在方便百姓,但議論的人就認為免役法無一事可用。法無新舊之分,惟善者是從。因而采摘對差役法有幫助可以通行的幾十條事上呈。于是論青苗法的危害,請求廢除新令,而恢復常平舊法,說:“聚斂大臣,只知侵欺財利自己釀成罪惡,不顧以后的危害。以國家的尊嚴,卻與百姓爭奪微小的利益,怎么來告示天下呢?”又說“:刑罰時輕時重。熙寧時的大臣,認為刑罰不重,那么人無所懼憚?,F(xiàn)在法令已實行,是可以適當放輕的時候,希望挑選質樸厚道通達干練的士人,再加以刪正。”于是設置機構編匯法令,使王覿參與其中。大抵都用中典,這就是《元..敕》。

  神宗恢復唐代制度,諫官分列于兩省。到這時,大臣建議遷到外門,而以其直舍人院為制敕院,名義上是防止泄漏,實際上是不想使其與給舍相通。王覿爭辯說:“制敕院,是吏舍。剝奪諫院二省以擴大吏舍;相信胥吏而懷疑忠臣,何示不廣?!庇谑亲罱K沒有遷移。

  王覿在諫院任職,想大破朋黨之說。朱光庭攻擊蘇軾試館職策問,呂陶辯析其不然,于是興起洛、蜀二黨的說法。王覿說“:蘇軾的言辭,不過是有失輕重之體而已。如果全部考究同異,深究嫌疑,那么兩種歧見于是區(qū)分,黨論更烈。學士命詞有失旨意,這件事還??;假使士大夫有朋黨的名聲,那么就是大患了?!被实酆苜澩?,擱置不加追究。

  不久改任右司員外郎,沒有多久,被授官侍御史、右諫議大夫。因議論尚書右丞胡宗愈,出任潤州知州,加封直龍圖閣、知蘇州。蘇州有狡黠胥吏,善于探聽郡守將帥的意思來屈權,前任太守因此得譏議。王覿查究他的奸惡情狀,依法處理,一郡肅然。百姓歌頌王覿的廉政,有“吏行水上,人在鏡心”的話。移任江、淮發(fā)運使,入授刑、戶二部侍郎,與豐稷一起出使遼國,被遼人所禮遇尊重。

  紹圣初年,以寶文閣直學士的身份任成都知府。蜀地肥沃,每畝千金,沒有閑田來葬人,王覿索還侵耕官地,標記為墓田。江水橫貫城中為渠,因年歲久遠水道堵塞,積聚久下成災的雨而多水災,王覿疏通治理恢復原樣,百姓對他感德,號稱“王公渠”。移任河陽,貶為少府少監(jiān),分掌南京,又貶為鼎州團練副使。

  徽宗即皇帝位,恢復舊職,知永興軍。經過朝廷,留任為工部侍郎,升任御史中丞。改年號的詔書下達,王覿說:“‘建中’之名,雖然取自皇極,但重復承襲前代紀年年號,不對,應以德宗作為勸戒?!碑敃r執(zhí)政大臣彼此意見多相乖異,王覿說:“堯、舜、禹相傳一道,堯沒有除去四兇但舜除去了,堯不薦舉元凱但舜薦舉他,事情未必完全相同;周文王在豐地建造都邑但武王以鎬地為都城,周文王關市不征,山川橋梁無禁,周公征收賦稅而禁澤梁,這些都不危害他們很好繼承、很好紹述前代。神宗在以前建立制度,子孫應遵守在后。至于時代不同事情也不同,需要損益的就加以損益,這于理本來沒有什么過失?!眻?zhí)掌國政的人對他的話懷有怨恨,于是改任翰林學士。

  四月初一日食,皇帝下詔書責罰自己,王覿值班起草制書,有“惟德弗類,未足以當天心”的話,宰相去掉了這句話,王覿就極力請求外任。以龍圖閣學士的身份知潤州,罷免為主管太平觀,于是指定在臨江軍居住。

  王覿清修簡淡,人們沒有看見他有喜怒之色。堅持正確的意見自始至終,一再遭到貶逐,沒有一點改變。無病而去世,終年六十八歲。紹興初年,追認恢復龍圖閣學士。侄子王俊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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