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夕（三章）

中宵不寐，坐待雞鳴。

蒼然夜氣，養(yǎng)此《由庚》。

人海沉沉，誰與旦明？

人生有初，忽念無明。

◇

如彼逝川，到海何時(shí)？

三年求艾，一月攘雞。

桑榆未晚，尚其企而。

沛其邁矣，能不我思。

◇

出仰昊空，昊空寥落；

入對(duì)孤燈，古人如昨。

蕭蕭草蟲，烈烈其音。

歲莫何為？只攪我心。

泗源泉林寺（三章）

（碑題“子在川上處”?？济献哟鹦熳印爸倌崴账铡敝畣?，首以“源泉混混，不舍晝夜”為言。逝川之嘆，果在泗源。溯洄不足，聯(lián)詠仰止。）

山不必高，水不必深，

但得其陽，乃識(shí)其陰。

大古之心，至人之琴，

湛若泉吟，常有寂音。

◇

時(shí)哉時(shí)哉，山梁所息。

一舉寥然，安知所極。

◇

今日之今，風(fēng)風(fēng)雨雨。

俄焉矚之，已化為古。

村居雜興十四章

——呈筠谷從兄

風(fēng)高林影定，夜氣生空涼。

燈滅月在牖，虛白明洞房。

披衣坐復(fù)行，仰視天宇翔。

蛩急樹根響，螢流荷露光。

群動(dòng)何有始？列宿何有芒？

每念生滅由，精微莫能詳。

窮年事糟粕，誰極無何鄉(xiāng)？

樂哉空山空，悲哉長夜長。

◇

池中大古天，受此眾林影。

風(fēng)來一時(shí)動(dòng)，不改虛明靜。

空山絕人世，入夜風(fēng)露冷。

云駛月益西，天覆星如隕。

孤臥仰灝虛，萬象一何凜？

諸念皆寂時(shí)，始覺人天近。

◇

林鳥同我起，初日生蒼涼。

空蒙山氣中，群動(dòng)興不遑。

夙興明發(fā)間，清氣來無方。

往往宿讀書，妙悟生中央；

往往夢(mèng)中句，欲追旋已忘。

萬物各汲汲，吾生亦皇皇。

嗟爾晨涉人，犯霧朝褰裳。

◇

秋士不知夏，寒泉不知溽。

人畏惟一炎，我畏惟一俗。

適聞求友聲，嚶嚶方出谷。

欣然往從之，攜書柳林讀。

空山寂無人，浩歌賡《伐木》。

沉思獨(dú)一往，忽與天機(jī)觸。

動(dòng)時(shí)群籟興，靜時(shí)群籟伏。

水流花謝中，何處尋陳牘。

◇

良農(nóng)望甘澤，患苗非患暑，

檐溜一宵鳴，桔槔可以去。

曉聞決決聲，山泉不知處。

溪山不改色，蒼然入庭戶。

迎風(fēng)萬綠中，雜以群蛙語。

群植欣向榮，群動(dòng)亦得所。

始知田家樂，直與造化伍。

堯時(shí)石戶農(nóng)，肯易軒裳苦。

◇

日盡四野白，余暉在山頂。

流水如有情，徘徊上襟領(lǐng)。

野服欺松風(fēng)，幽尋自人境。

是時(shí)月未上，萬象互光景。

危云天際峰，斜霓天南影。

天高人獨(dú)立，溪急野逾靜。

冰鱗空水明，歸翼涼煙引。

詠歸謝童冠，意行無遠(yuǎn)近。

◇

金風(fēng)老黃云，萬頃香霏彌。

下有䆉稏聲，上有雁來儀。

枯槁共生成，元化塞天涯。

明農(nóng)賦《豳風(fēng)》，斧掞不得歸；

尼父鄙老圃，又逢耰耦譏。

二旨頗難辨，趨舍一何歧？

行詢荷筿翁，遙指村煙微。

植杖不我語，月上條桑西。

◇

白云夜逾高，銀漢秋彌朗。

自非金令澄，曷征水晶王？

群動(dòng)畏厲清，幽人喜昭曠。

圓靈無一物，乃可涵萬象。

魚鱗陣陣起，縞練層層蕩。

無端天中心，忽漾月華晃。

五色佛光圓，重暈羲輪廣。

誰圖元?dú)鈨x，縣諸大微上？

問月月不知，占天天共仰。

幻化俄闃無，回光照虛敞。

默坐更何言？中庭盈瀣沆。

◇

胡為夜沉沉，忽若波溔溔。

迢迢往如復(fù)，肅肅清彌悄。

河漢不在天，潮汐不在島，

戰(zhàn)馬不在塞，哀蟲不在草。

撫弦寫不成，開門月方皛。

萬古夷則律，一夕百物槁。

如何藐姑人，能使顏色好。

◇

村居遠(yuǎn)城邑，家釀無市酤。

稻獲春風(fēng)香，榨急檐溜徐。

阿母喜仙釀，新芻覆青蒲。

飯待兒書熟，酒為兒詩儲(chǔ)。

今晨甕淥變，色忽桃華如。

瀲瀲霞泛盎，浥浥香浮蛆。

鄰媼來賀瑞，喜溢東墻隅。

阿母笑留客，倒酌顏回朱。

籬前對(duì)菊英，何異醉茱萸。

明春娶兒婦，更釀百甕酥。

◇

鶯啼谷口樹，去年此分?jǐn)y。

人今何處去？鶯仍舊樹啼。

誰念聽鶯人，各隔武陵溪。

同在白云中，心或青云梯。

誰為一心人，白頭聽黃鸝。

斗酒雙柑下，中有萬古詩。

◇

江南聞?dòng)行Q，食桑吐其余。

七襄織天女，其功四海無。

吾鄉(xiāng)不產(chǎn)桑，無錢莢空榆。

惟有吉貝花，功自黃姑初。

左足踏機(jī)杼，右手投梭梳。

織成貝錦布，可度今歲除。

春風(fēng)何處來，飄我素云裾。

道逢紈绔子，白袷輕且都。

君衣定何物，視此當(dāng)何如。

◇

篝燈哦制藝，隔壁偷余光。

誓將拾芥效，償此三余忙。

夜聞促織聲，伴影如在床。

忽念南溪子，安得來共觴？

呼童持一尊，送踏草橋霜，

與君對(duì)溪酌，何異同一堂。

◇

結(jié)茅萬山巔，四面奇峰繞，

開牖面朝陽，得日最為早。

四野雞未啼，一室已先杲。

五更起盥漱，饘粥日未卯。

獨(dú)立群動(dòng)前，俯視萬象表。

沉沉萬夢(mèng)中，中有一人曉。

置身天地外，何羨紅塵浩。

（以上鄉(xiāng)居少時(shí)）

北上雜詩七章

——同鄧湘皋孝廉

胡為別戚愛，登此萬里途。

疏者日以親，親者日以疏。

出谷水赴壑，出石云彌虛，

扶疏干去土，學(xué)習(xí)巢辭雛。

皇都象北極，萬辰所拱趨。

群材龍湊海，文獻(xiàn)日麗衢，

海大水變化，日麗云昭蘇。

足不九州蒞，寧免井蛙愚。

尼父諮柱下，吳札觀周書。

◇

客行梁宋道，言訪梁宋跡，

欲尋史上蹤，十九無一獲。

濁河決千里，一淤輒尋尺，

屈指三千年，幾決幾淤積。

每有浚濠人，十仞逢甍脊，

沙覆中天臺(tái)，塵掩兔園宅。

當(dāng)年歌舞館，下隔黃泉百。

當(dāng)年龍戰(zhàn)壘，上有河聲湱。

陵谷復(fù)陵谷，大息重大息。

◇

何者送我行，終日大行山。

宇宙茍無此，豈不曠且閑？

我心有大行，嵯峨萬古間。

信陵函谷召，岳帥朱仙班，

椎誤博浪沙，星隕大散關(guān)。

爾朱犯洛都，騎渡盟津?yàn)常?/p>

決河灌賊營，闔汴魚龍淹。

何不借風(fēng)雷，一壯天地顏？

西日不東逝，東海不西還。

欲平五岳胸，何異北斗南。

◇

千里河南北，高下寸地?zé)o。

豈其扶輿氣，磅礴為平蕪？

緬懷畫井世，畎澮兼溝涂，

經(jīng)緯備潦旱，縱橫資泄儲(chǔ)。

一經(jīng)阡陌辟，屢值黃流潴。

誰言盡地利，地利彌有余。

西北仰東南，吳越窮挽輸，

四水會(huì)汴梁，雄麗甲中都。

一艘今不達(dá)，并枯賈魯渠。

滄桑隔唐宋，何況秦漢初！

旅客有奇夢(mèng)，夢(mèng)游古華胥，

手持水利書，副以溝洫圖，

拜獻(xiàn)神禹前，冀免斯民魚。

◇

滑臺(tái)阻運(yùn)河，距衛(wèi)百里圻。

去歲大兵后，大祲今苦饑。

黃沙萬殍骨，白月千戰(zhàn)壘。

至今禾麥地，極目森蒿藜。

借問釀寇由，色哽不敢唏。

野店象緯偪，三垣拱太微。

孰稱中執(zhí)法，孰峙鉤陳墀？

孰扈羽林蹕，孰專喉舌司？

分野錯(cuò)三輔，煌煌燕豫齊。

鼎峙岳牧伯，胡耀欃槍旗？

彗貫紫微垣，水潰銀潢堤。

孰分真宰憂，號(hào)令豐隆馳？

我欲叫閶闔，閶闔蒼莽垂。

匏瓜不可摘，高舌掛南箕。

◇

中野種蕎麥，春風(fēng)吹麥新。

二月麥花秀，三月花如銀。

麥秋不及待，人饑已奈何！

明知麥花毒，急那擇其他。

食鴆止渴饑，僵者如亂麻。

冀此頃刻延，償以百年嗟。

投之北邙坑，聚土遂成墳。

明年土依然，春風(fēng)吹麥新。

勿食蕎麥花，復(fù)作坑中人。

◇

夙抱山水情，每結(jié)煙霞約，

一來河南道，十里惟廣莫。

更無山可青，惟有水長濁。

奈何殷盤庚，五遷不歸亳？

緬惟中條內(nèi)，代有仙靈托。

云飛少室鳧，月送緱山鶴。

盤企太行谷，泉憶蘇門崿。

均非車馬歷，徒使中情躍。

癉哉鄒魯圣，轍環(huán)梁宋郭，

泗外不知津，岱外未升岳。

竟因悲閔懷，負(fù)此仁智樂。

八載門不入，禹豈耽丘壑。

至今樏撬地，明德照河洛。

偶然吟十八章

——呈婺源董小槎先生，為和師感興詩而作

花落香不留，春風(fēng)跡如掃。

題蒨漸無聲，日覺乾坤老。

云何覬不朽，千載垂火藻。

試問倉頡前，誰睹文明造？

周書千不一，商前萬無考。

葉豈能留春，畫豈能傳昊，

力爭一瞬間，苦不回光早。

桑蠶化袞龍，自謂文章好。

幾見堯衣裳，流入商周道。

◇

萬物始于寅，春王首元?dú)q。

每逢百物芳，忽如天再易。

勾萌誰使坼，候禽誰使噦？

胡以紺而蒼，胡以喙而蚑？

一色一造化，千形千位置。

異中絕賾殽，同中各品匯。

縱窮孔墨才，難造一蟻細(xì)，

縱窮婁輸巧，誰創(chuàng)一葉翠。

寧非春外春，更在先天地。

乘云過東皇，出震果誰帝？

請(qǐng)問熙春人，曾識(shí)春光未。

◇

縹緲云中君，天際無處所，

人寰距萬仞，安敢厭塵土？

今我顧何為，獨(dú)立向天宇。

潔身人海中，不與萬物伍。

夜聞河漢聲，回環(huán)斗杓數(shù)。

感此大化奔，懼為造物腐。

冬風(fēng)裂幽谷，夏火炎昆圃。

不見古人今，但見今人古。

煌煌箕尾星，夜夜鴻蒙戶。

◇

晝氣如趨市，夜氣如登臺(tái)。

列宿森就位，凜然臨八垓。

大微御中宇，三垣隨轉(zhuǎn)魁。

君臣民物事，萬象齊昭回。

偶奇科斗判，人事森胚胎。

自昔三才立，資始乾元開。

觀象萬化具，卓犖庖犧才。

胡為龍馬來，元天乃言哉。

◇

吾聞開辟初，天人去如咫。

乘云駕六龍，呼吸通乾始，

動(dòng)陟昆侖顛，輒禋銀漢水。

誰絕地天通，蒼生遂如蟻。

乘風(fēng)叫閶闔，莫達(dá)鈞天耳。

精衛(wèi)窮海山，夸父嗟蒙泛，

南箕空揭舌，七襄終莫理。

我欲呼云龍，上訴穹蒼砭，

盡答靈均問，不藉巫陽啟。

一翻重黎案，還復(fù)鴻鈞始。

◇

中宵元無寐，忽然反鴻蒙。

鴻蒙孰為人，三百六倮蟲。

譬億萬孺子，傴僂赤其躬，

含醇哺大和，胞與乾坤同。

游戲元?dú)鈨?nèi)，呼吸閶闔通。

何時(shí)制衣裳，貴賤殊章縫；

何時(shí)制宮室，彼此興域封；

何時(shí)制器械，墨守兼輸攻。

鬩墻一家內(nèi)，鏖戰(zhàn)同袍中。

斯時(shí)欲返初，大聲莫覺聾。

圣能為之長，不能為之聰，

禮樂文字間，彌縫徒救窮。

譬如萌芽外，苞蔽千萬重，

籜去筍乃見，物生始曰蒙。

老聃稱嬰兒，軒皇師小童。

◇

客居忽不樂，駕言思遠(yuǎn)游。

出游始近邑，已非親故儔，

偶然遇鄰里，握手相綢繆。

何況渤海外，島嶠遐荒陬，

跫音偶似人，異類皆吾逑。

去國日以遠(yuǎn)，思人日以遒。

語君且勿悲，悲汝還鄉(xiāng)秋。

隔墻競桑棗，同室操戈矛，

習(xí)見反為厭，驟見斯相投。

至人同鹿豕，末俗風(fēng)馬牛，

遂令大父母，遍畫千鴻溝。

去國日以遠(yuǎn)，本初日以返，

寄語鄉(xiāng)井人，駕言之四遠(yuǎn)。

◇

四遠(yuǎn)所愿觀，圣有乘桴想。

所悲異語言，筆舌均恍惘。

聰誰介葛盧，舌異公冶長。

所至對(duì)瘖聾，重譯殊煩怏。

若能決此藩，萬國同一吭。

朝發(fā)旸谷舟，莫宿大秦港。

學(xué)問同獻(xiàn)酬，風(fēng)俗同抵掌，

一家兄弟春，九夷南陌黨。

繞地一周還，談天八纮放，

東西海異同，南北極下上。

直將周孔書，不囿禹州講。

因思肇辟初，聲音孰分壤。

破碎混沌天，吾怨軒羲往。

◇

久霖桑戶臥，不聞檐鵲語。

中宵忽憶之，何處謀乳哺？

云黑泥滑滑，豈若晴得所？

蒼穹各自高，溟渤各自深，

霄壤曷并育，魚鳥徒升沈。

不憂一身饑，所憂一家寒，

昏嫁縱粗畢，向禽難入山；

不憂一家寒，所憂四海饑，

恫瘝茍不瘳，堯禹亦何為。

◇

神仙只畏窮，苦矣身為累。

練氣遺形骸，飲啄皆不事。

黃白玉女成，身外真無謂。

空王亦畏窮，苦矣家為累。

絕群斷恩愛，乃得專所事。

度人恒河沙，及身究何事？

圣不忍出此，啜菽甘養(yǎng)親。

雖曰樂哉地，亦復(fù)傷哉貧。

從政馳王事，更需養(yǎng)萬民。

三教濟(jì)一世，不能濟(jì)一身。

滿耳號(hào)饑寒，入定何由成？

在家成仙佛，吾始服真人。

◇

幼讀《高士傳》，掩卷不終楮。

萬物恝無情，潔身亦何??？

中年涉世網(wǎng)，千幻萬齟齬。

欲不尋白云，塵寰日催去。

春風(fēng)酣昨夢(mèng)，夢(mèng)之無何所。

塵音闃不聞，水峭山深阻。

禽皆太古音，松皆太古語，

云霞太古色，風(fēng)泉太古雨，

雉梁孔申申，鹿豕舜麌麌。

流水豈知秦，青牛不適楚。

直從叔季世，復(fù)與無懷伍。

始知避世人，避今還太古。

◇

泰伯與箕子，商周剝復(fù)期，

斷發(fā)適荊蠻，佯狂走東垂。

遂開文明化，千載周孔齊。

青牛未適胡，乘桴未浮夷。

春陽一啟蟄，八表開霆曦。

始知聲與光，所屆無端倪。

銅鼓皆諸葛，銅柱皆伏波，

潮皆祀昌黎，儋皆師蜀坡。

豈盡文字力，能動(dòng)黎獠遐。

茍無桴鼓誠，孰應(yīng)天人和？

死則四?？?，生則四海歌。

◇

歲暮霜霰集，朔風(fēng)鳴北陸，

河冰絕行舟，鳥獸巢林木。

行子各思?xì)w，居人喧爆竹。

華堂置酒客，氍逾艷華燭，

翠袖圍錦屏，香風(fēng)回室燠。

咫尺庭戶外，雪深沒牛目，

征衣照鐵鎧，凍夫守破屋。

試問豐狐人，豈知寒觳觫！

安得檐際雪，化為萬家玉，

從今豐年玉，更勝荒年谷。

◇

籠禽羨檐鵲，寥廓恣翱翔；

檐鵲窺籠中，又羨多稻粱。

身世無兩全，易地何時(shí)臧？

登高俯層嵐，中原浩茫茫。

飛沉自高下，萬族何穰穰。

欲為丹山鳳，奮翅出八荒。

顧念羽族群，我去誰為糧？

愿吸瑤池液，噴作八溟漿。

各各保大和，一一餐瀣沆。

永絕口實(shí)營，共放無何鄉(xiāng)。

◇

二儀稱大圜，穹窿若空谷，

泬寥滿其中，外應(yīng)皆中蓄，

大叩則大鳴，鞺鞳隨所觸。

人身小天地，乾坤為大腹。

誰言斗室中，不與昊蒼屬？

至人體其全，呼吸通沕穆。

默禱閶闔開，號(hào)令風(fēng)雷速。

能祈陰騭相，錫為蒼生福。

否則垂空文，亦異爝螢燭。

天風(fēng)海濤聲，灝然塞宇宙。

◇

夢(mèng)覺小生死，死生大夢(mèng)覺，

寤寐即影形，誰道殊憂樂！

晝夜小古今，古今大晝夜，

王霸迭寒暑，倚伏相代謝。

天地大人身，人身小天地，

若非萬物靈，曷奠三才位！

父母小乾坤，乾坤大父母，

踐形饗帝親，何以肖富媼？

近取即遠(yuǎn)取，遠(yuǎn)觀即近觀。

日月東西銘，宇宙上下環(huán)。

朝聞可夕死，方寸彌兩間。

◇

胡不學(xué)求仙，龜熊日伸理？

一朝嬰兒成，卻畏陰陽使，

胡不學(xué)求仙，阿敕禁百鬼，

一朝役使成，逃劫雷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