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武功樂府十八章

△王業(yè)艱（頌大祖起兵興京也）

圣人出，東海東。

如日出，扶桑紅。

山長白，江混同。

戡同仇，靖內(nèi)亂，

甲十三，敵無算。

免胄戰(zhàn)，孤盾捍。

王業(yè)艱，可長嘆。

同部懼，協(xié)力圖。

九國師，渾河逾。

誓堂子，風(fēng)霆驅(qū)。

一成旅，千郭郛。

王業(yè)艱，可長吁。

適野謀，畫地議。

揭衣獵，雪沒髀。

大小白，龍騰起。

王業(yè)艱，貽孫子。

△收金部（滅扈倫四國也）

扈倫金，四部地，大相并吞。

為明南北關(guān)保障，世近藩。

恃明之援，不與我弟昆。

明援不至饑不振，請入捍邊復(fù)不肯。

和不和，戰(zhàn)不戰(zhàn)，畔復(fù)降，降復(fù)變。

遂為我所乘，始奄有舊甸。

明人東北望，晚霞赤天半。

始忌金再興，壓勝遺陵斷。

誰知金國史，神授夢中贊。

艱哉艱哉皇撥亂。

△收遼部（服東海及黑龍江諸族也）

黑龍江以南，混同江以東，

是皆打牲部，語言騎射同。

非如游牧區(qū)，番蒙樹羽翼，

莫斯亟舟車，取之勿使失。

編旗配籍供羽檄，

女真兵萬不可敵，何況巴圖增不億！

老滿洲，新滿洲，此外盡呼索倫儔。

更有東海魚皮族，使馬使犬及使鹿。

至今但呼索倫兵，誰道當(dāng)年十一征。

十一征，貽千城。

△收元部（服漠南四十八旗內(nèi)蒙古也）

大漠?dāng)?shù)千里，天以界北南。

元裔分據(jù)之，皆宗插漢汗。

奈何恃倔強，日自凌其侶！

為淵驅(qū)魚壙驅(qū)兔，笑我水濱六萬伍，

自命四十八萬部，一夕乘之走無所，

漠南萬里皆臣虜。

元璽入漠三百年，復(fù)歸真命主。

武庚再叛墟其土。

太仆牧場尤近圉，至今天閑四十萬，

云屯萬谷如風(fēng)雨。

就中三衛(wèi)科爾沁，世世甥舅尤御侮。

明屯九邊備陰山，我朝四十八家共年班，

誰識先朝綏服艱。

△收朝鮮（貳而征之，服而舍之也）

朝鮮我東鄰，貂參通互市。

東畏日本逼，于我翻倔峙。

謂恃明強援，豈知明早靡。

外和心不親，螳臂獨拒軌。

遂怒十萬師，終獲再因壘。

師往秋霜零，師還春草青。

嘉其禮義國，始終不貳明。

至今重華宴，賦詩陪使榮。

有文無武備，屬國猶見令。

慎哉文與武，有國無偏輕。

△天助師（我朝與明戰(zhàn)，屢得風(fēng)霾之異也）

巨鹿昆陽，軍挾雷雨。

天之所佑，視今為古。

（一解）

維薩爾滸，天地雺墨。

我暗擊明，敵明擊黑。

槍炮柳林，軍無我殛。

（二解）

入關(guān)兩戰(zhàn)，沙立雷鳴。

錢唐騎渡，海潮不漰。

（三解）

更有返風(fēng)，富察之壘。

鴨綠混同，冰合冰解。

（四解）

所至天佑，天詎我私。

風(fēng)霜之殺，時雨之師。

帝王天授，靡人是任。

上帝臨女，毋貳爾心。

（六解）

△入關(guān)戰(zhàn)（和明，明不從。入關(guān)代復(fù)明仇也）

七憾告天，師非得已。

中外邊氓，皆吾赤子。

（一解）

我?guī)煱賱?，思與明休。

明兵百敗，反不我酬。

（二解）

我制關(guān)外，明制關(guān)內(nèi)，

不爭中原，與天同大。

（三解）

封汗其可，鑄印其可。

地負海涵，奚靳于我。

（四解）

為告三衛(wèi)，為告朝鮮，

其達朕志，俾民息肩。

（五解）

為語明藩，為語明臣，

其達汝主，俾悉我仁。

（六解）

我文事昆，我湯事葛，

保世樂天，生民是吁。

（七解）

漢祖唐宗，猶和北塞，

彼昏不知，罔恤民害。

（八解）

明實我疾，我復(fù)明仇。

開關(guān)延請，孰知其由？（九解）

天眷東顧，天難諶斯。

恤民謙己，天鑒我慈。

（十解）

△戡三藩（康熙平叛藩也）

三孽非殷頑，叛明復(fù)叛我。

藩鎮(zhèn)成尾大，封建真不可。

禍之大小，撤之遲速，肯為七國誅晁錯；

軍之進退，賊之張弛，肯為鴟張赦封豕。

籌餉籌兵急如火，指揮萬里洞觀火。

百里虩震驚，匕鬯不喪墮。

鄱陽湖，友諒殂；洞庭湖，三桂俘。

誰言守成易，功與創(chuàng)業(yè)符。

丕承丕顯文王謨。

△定朔漠（康熙三征準(zhǔn)部，收漠北外蒙古也）

大漠以北，三喀制之。

九白是貢，于我羈縻。

（一解）

西寇憑陵，思吞北部，

傾國東投，若子投母。

（二解）

耽耽卅八部，思爪取之。

我皇不忍，曰其撫之。

（三解）

準(zhǔn)復(fù)東犯，皇赫斯怒，

戰(zhàn)若雷霆，解如風(fēng)雨。

（四解）

北斗以北，戰(zhàn)竄無所。

乃命三汗，各反其部。

（五解）

六龍屢臨，大漠春扈，

泉滃于沙，草茁其阻。

（六解）

驚沙極天，積雪皚皚。

車宿銜枚，我行至再。

蠢彼準(zhǔn)夷，昏惑不悔。

（七解）

人所共棄，天亦厭之。

郅支獻首，皇曰旋師。

（八解）

準(zhǔn)夷既庭，漠北悉賓。

際天所覆，莫不尊親。

（九解）

禮樂征伐，奄奠遐荒。

于萬斯年，受天之慶。

（十解）

△蕩青海（雍正征羅布藏丹津以衛(wèi)西藏也）

賀蘭山以南，星宿海以東，

八家和碩部，屏藩世效忠。

北捍準(zhǔn)葛寇，南與衛(wèi)藏通。

丹津忽梟獍，好亂矜梟雄。

思復(fù)祖霸業(yè)，兼長四部宗。

要盟集氈帳，汝各弓汝弓。

從兵三十萬，一時草偃風(fēng)。

王師會青海，特命簡元戎。

雪夜七千卒，徑搗穹廬空。

蕩蕩河源西，茫茫海柳紅，

師來自天降，師反如飄風(fēng)。

穹碑立大學(xué)，遂紹天山功。

青海雖云平，準(zhǔn)夷尚復(fù)在，

賴有和林超勇王，一戰(zhàn)渾河震瀚海。

△蕩西陲（乾隆定準(zhǔn)部擴西域也）

天山以北，瀚海以西，

狼生貙，貙生貔，

世患我邊擾我畿，使我三朝西顧無寧時。

轉(zhuǎn)粟陰山北，歲勞十萬師。

此賊不滅，天下不安，

天時不至圣猶難，天時既至，機不可失。

五單于爭立，天兆亡胡日。

奮起亟乘之，果然電掃流沙磧。

沙磧雖云掃，反復(fù)幾回狡，

午夜軍書中夜草，五載憂勤天欲老。

始信為君難，乾坤非易造。

再閉再通戊己道，重待我皇重電掃。

（《高宗御制詩》注云：“西師之役，軍書晝夜批答，左耳重聽，左目亦然?！保?/p>

△定回部（乾隆征天山南路霍集占也）

烏藏北，天山南，

城郭國，都護環(huán)。

（一解）

婆羅興，佛教革，

自明季，為準(zhǔn)役。

賴王師，釋歸塞。

叛不朝，怨報德。

（二解）

天討至，螳拒堅。

黑水壘，渾河沿，

風(fēng)雪夜，馬不前。

神助師，降自天。

（三解）

崩土瓦，游釜阱，

棄巢穴，逾蔥嶺。

（四解）

蔥嶺西，月支漆，

捷書至，甘泉夕。

（五解）

回教回，佛教佛，

何須印度角端出？

（六解）

△復(fù)西藏（康熙、乾隆兩定衛(wèi)藏也）

烏斯藏，號三衛(wèi)，廣谷大川常自為。

風(fēng)氣爰有黃教佛，常證輪回性不寐。

大西天，小西天，化身達賴與班禪；

東瀚海，西青海，熬茶萬里來膜拜；

迎法師，求舍利，六朝西域兵爭事。

怪哉準(zhǔn)噶何猰貐，其口奉佛，其心夜叉羅剎曾不殊。

攘佛之國踞佛都，如來終賴湯武扶。

王師三道軍容盛，諸部擁護禪林定。

禪林定，非一陣，乾隆廓喀還再勝。

金奔巴瓶卒頒令。

大哉神孫承祖圣。

△和西洋（康熙用荷蘭和鄂羅斯也）

西抵歐羅巴，東抵黑龍江。

首尾數(shù)萬里，皆逼鄰我邦。

城我索倫貂參壤，東兵御之終弗創(chuàng)。

賜書荷蘭達其王，卒定界石分戒疆。

東疆雖云定，天容穆弗已。

謂此海道數(shù)萬里，數(shù)月往返迅如此。

加以火器天文技，歲歲梯航來貢市。

千載終非中國喜。

湯若望，南懷仁，

西洋藝事常諄諄，憂深思遠唐堯仁。

△收臺灣（康熙平鄭氏、靖南海也）

大洋海以南，聲教所不極。

五帝三王未嘗有島國。

明季入荷蘭，旋為鄭氏得。

勝則闖入敗歸塞，全倚波濤為藪匿。

自比徐市箕子域，使我沿海邊民不安息。

三藩既戡定，始議圖島夷。

盈庭盡畏艱，特命靖海施。

雷霆震蕩海水飛，竟入虎穴取子歸。

辟地數(shù)千里，豈非圣決幾。

非常之策不謀于人，不然南海幾作西洋鄰。

至今海波澄不侵，休數(shù)內(nèi)哄朱與林。

△靖金川（乾隆平西南土司也）

鬼方克三年，殷宗非得已，

《易》象系之“既濟”與“未濟”。

王師初因壘，開網(wǎng)受降馘。

誰料畏威不懷德，誰知以怨而報德。

地險天險不可升，雨雪云梯百道登，

卒碎其碉犁其庭。

難于上九天，奇于轟九霆。

豈惟金川戡定難，更有緬甸兼越南，

宸章樂府再三嘆。

（高宗御制《和白居易樂府》，述緬甸之事而終之曰：“新豐折臂可長嘆，欲和下筆再三難?！保?/p>

△靖流寇

南山藪奸宄，明季張李橫。

未有妖氛起太平。

物眾地大，蘗牙其萌，

萬里飄忽何橫行，彗掃天市光欃槍。

秦攻潰蜀，蜀攻潰楚，巢穴老林萬山阻。

剿不勝剿，撫不勝撫，所至脅從多如雨。

始知剿內(nèi)賊，難于御外侮。

堡寨既成民得所，釜魚阱獸無竄處。

始知防賊如防川，以堤防水斯可堵。

額經(jīng)略，德參贊，百戰(zhàn)封疆戡內(nèi)難，

八載凱旋告裕陵，馭民朽索猶三嘆。

△靖海氛（嘉慶間平閩浙艇賊也）

山寇甫熸?？軣耄瑥墓派綗o久日。

海寇非島夷，沿海奸民出。

外夷艇，內(nèi)盜艇，掀天狂颶如安枕；

劫商艘，拒兵艘，闖臺闖浙何其豪。

糧硝接濟嚴海禁，亦如堅壁清野令，卒尸鯨鯢剪梟獍。

康熙收臺灣，先在臣荷蘭；

嘉慶靖艇匪，先在臣越南。

內(nèi)盜猶須聯(lián)屬國，況制吐番舍回紇，

何況條支大秦國？

君馬黃（二章）

臣馬驪，君馬黃，兩驂相逐如雁行。

南山牡，北山牝，水草寢訛矜顧影。

牝牡驪黃各一群，選毛配色爛如云。

立仗千年不一鳴，此物真堪瑞太平。

一朝秦寇從天至，盡出天閑當(dāng)駟鐵，

旆卷霜寒鼓聲死，踠地長鳴淚盈臆。

當(dāng)年選我選驪黃，如何驅(qū)我陣云旁？

當(dāng)年相毛不相骨，如何今責(zé)電霜掣？

君求千金百戰(zhàn)馬，請覓鼓車鹽車下。

◇

豈無大宛龍駒獻，月竁昆侖如閃電。

不作戰(zhàn)馬作舞馬，銜杯上壽娛前殿。

更遣駑駘作導(dǎo)師，日調(diào)魚雅回翔姿。

惟恐風(fēng)云之氣電霜骨，不化仗前倡俳物。

耳不息兮金鐸，足不習(xí)兮沙漠，腹不習(xí)兮藜藿。

漁陽鐵騎朝叩關(guān)，驪山舞馬猶杯歡。

亟驅(qū)舞馬作戰(zhàn)馬，盡更錦障橫征鞍。

十年錦障雄心死，何處沙場報知己！

怨歌行（五章）

少出苧蘿村，長成綠珠里，一顰江上無秋水。

屑金布地塵生履，一塵一步香風(fēng)起。

與君織錦疑七襄，與君主饋調(diào)天漿。

二十五弦彈別鵠，鄰女停針國工服。

盡道蛾眉宜漢宮，尹邢不敢齊車轂。

若言漢宮不須人，何故圖畫征求遍山谷？

軒車遲遲歲陽止，東沉白日西逝水。

他年恨不生同時，待君憶儂圖畫里。

◇

入宮十年不見知，一見君王殺畫師。

士感一言死知己，何怪千秋墓草青離離？

國色例當(dāng)人主貴，閼氏單于亦相敵。

至今圖畫重明駝，豈非顧盼光輝力。

邯鄲才人廝養(yǎng)謫，一生不及君王側(cè)。

落日滹沱慕顏色。

◇

送君從軍出玉關(guān)，春閨枕畔即天山。

似聞已取封侯印，馬后生系左賢王。

燈花連宵不報喜，又夢霜寒鼓聲死，沙磧夜亡渴無水。

秋窗夜雨芭蕉枯，時聞颯颯戰(zhàn)聲枯，君不歸來履跡蕪。

君縱歸來妾已老，膏沐安能澤枯槁？

不如長客塞庭道，夢我別時顏色好。

◇

美人晤我采云間，王母雙成絳節(jié)還，

一睞人天咫尺間，美人別我采云蔽，

香風(fēng)忽起青鸞逝，天上人間千萬世。

前歲尚通青鳥使，去歲嚴霜青鳥死。

夢里霜華月如水，覺后虛欞月如紙。

月中隱隱世界同，語聲不達廣寒戺。

他生未卜此生已，隔海扶桑木連理。

相須何殷相遇難，始知天上勝人間。

天風(fēng)吹不到，海水送將還。

◇

生不逢時不同地，縱逢或不可君意。

誰復(fù)怏怏嘆胸臆。

皎如初日生大蒙，又疑咫尺東墻東。

波影霞光嬌欲紅。

紅雨零，紅淚續(xù)。

谷為陵，陵忽谷。

玉忽瑕，瑕忽玉。

云朝雨暮恣翻覆，青天白日仇膏沐。

豈是回波嗤若蘭，豈真廝養(yǎng)覬邯鄲。

易復(fù)易兮難復(fù)難，幻莫幻兮慳莫慳。

天風(fēng)吹不到，海水送將還。

行路難（十三章）

（鮑明遠《行路難》寄慨身世，非泛詠也。

曠世同感，輒附盍各言志之誼。）

渡水何必百丈虹，庇身何必萬牛棟。

材費人勞木石重，水涸沙寒山澤凍。

略彴堪濟蔀堪幪，共笑棟虹礧砢穹窿復(fù)何用。

鄭國憚成溱洧梁，齊王欲毀明堂礱。

洪濤嚙石雷破山，蛟龍起陸天地恐。

略彴漂流不復(fù)存，蔀屋翻飛那足鞏。

始知不動安如山，棟虹端為風(fēng)雨幪。

◇

新沐冠，新浴舞，散發(fā)天風(fēng)歌《白飐》，倒傾銀漢無殘暑。

火云燒天汗垢塵，坐臥麻姑搔不仁。

胡不蘭湯上已濱，一番澡雪一番新。

有客色難心畏潔，欲浴先必謀蟣虱，甘聽群污飽膏血。

甘此七斤大布袍，百年不浣滄浪月。

君不見，燭花不剪燭不然，

蟫蠹不蠲書不全，素女善革媧皇弦。

◇

耕當(dāng)問奴，織當(dāng)問婢，

由來聾瞽善聽視，不向土龍求致水。

婢當(dāng)課織，奴當(dāng)課耕，

吳宮但教美人戰(zhàn)，詎真沙塞堪橫行。

一年之技驚流俗，十年之技國工服。

上下同藝藝必神，巧者不過習(xí)者之門。

奈何使雞守夜犬司晨；奈何臣唐好武君好文。

◇

召匠五都市，人人矜斫埴。

使構(gòu)凌云臺，莫傳國工式。

刺繡倚市門，人人矜組帳。

使織天孫錦，莫問鄰姥樣。

洪濤狂颶興如山，野渡孤舟難復(fù)難。

庸巫詎鎖支祁怪，庸醫(yī)詎任華佗肺。

效事工，創(chuàng)事拙，大者癡，小者黠。

常時叱咤生風(fēng)雷，遇變南山銜石闕。

尺短豈無寸長，小智不可大量。

如何觴豆三爵旅酬揖，遽許堯飲千鐘孔百榼。

水性本是地中流，不逢大禹滔天浮。

樂生下城七十二，庖丁朝解十二牛。

死棋中有國手著，殺人方即生人藥。

禍福起伏塞翁馬，何時何地?zé)o回薄。

堯牽羊，舜荷棰，不如牧豎肱麾指；

左畫圓，右畫方，更兼掣肘誰成章。

會者不難，難者不會，虎鈴解縛非二人，龍國豢屠藏一芥。

起雷造冰有何技，神巫只是人間紙。

中流一壺洴澼洸，肯信三軍待君濟。

九曲絲穿不如蟻，大圣有時拜桑婢。

◇

扁鵲見田侯，三見三嘆唏。

初見腠理可針灸，再見腸胃可湯液。

針灸苦膚藥苦口，攻泄恐傷元氣厚。

何如勿藥得中醫(yī)，國老衣缽為君授。

三見始入門，望氣先卻走，

藥石攻補百不受，太乙雷公齊束手。

娠童媚子環(huán)芻狗，堂上稱觴萬年壽。

◇

君不見，阮、陶之酒可以亡夏、商，林逋之鶴可以覆衛(wèi)邦。

米家之石書畫舫，何殊艮岳花石綱。

朝野嗜好殊燕越，野所寄情兮朝以傾國。

溺仙溺佛皆玩物，豈獨酒色堪自伐。

朝會但聽蔡邕琴，何異琵琶曹妙達。

吹皺一池春水，皖山不入酒杯里。

采石江頭釣月人，量去長江一萬里。

百年養(yǎng)士郁風(fēng)云，如何但得廷珪之墨澄心紙。

◇

凌霜竹箭傲雪梅，直與天地爭春回。

如何不逾河以北，亦如蘭桂江南栽。

梅竹君子性，蘭桂美人魂。

但傲南雪畏北雪，材難自古窮乾坤。

不見松柏梁棟材，燕南塞北皆徂徠；

不見柳為木精應(yīng)天宿，沙漠以外青青荄。

橫絕六合無南北，幾見遷地難良哉。

柳如民庶松大臣，一世仰用材始真，梅竹未足云雷屯。

吁嗟乎，梅竹尚謝云雷屯。

區(qū)區(qū)蘭桂安足陳，何況蕭艾與獲薪。

◇

寒山一夜鳴，倏令天地驚。

大壑深厓頭角成，晦冥變化如有神。

拔樹移湫徙窟宅，媵以魚蝦萬千百。

前村后寺波濤黑，頃刻丘陵成澤國。

月令金鼓旌陽劍，誰向潯陽逆潮射。

四海但謂鱗甲盥，誰知乃是雉蛇卵；

四海但仰云雷欽，誰知災(zāi)孽非甘霖。

多少蟄龍潛土室，欲作風(fēng)雷無羽翼。

吁嗟造物風(fēng)雷職，不假潛龍假蜥蜴。

◇

誰言布谷鳥，不可代犢犁春曉；

誰言羅浮蝶，不可代蠶成繭帛。

長養(yǎng)費盡春風(fēng)心，翩欲笑農(nóng)桑色。

霜高木落黃云飛，九月天寒未授衣。

始悔所用是，所養(yǎng)非。

高高者天，漠漠者海。

扶桑玉禾竟安在，豳風(fēng)障子顏色改。

主人終不鶯蝶罪，止渴望梅應(yīng)有待。

得過且過行相賀，明春鳳凰不如我。

◇

君不見，葉公好龍真龍下，

燕昭市骨來神馬；由來致真不厭假。

穆王好仙王母賓，

梁武求佛達磨臻；由來喜假可致真。

何況南山之石北山虎，精誠貫之堪沒羽。

首山之銅洛陽鐘，不叩自鳴聲應(yīng)宮。

◇

東皇東皇，胡不使札君吳，

屈相楚，洛陽年少相漢如張禹？

不然胡勿生下土，亦免五岳方寸仇千古？

東皇東皇，我欲為君掃落花，飄茵不飄藩溷家。

萬里錦帳圍紅霞，郎陪瑤母宴，妾駕紫鸞車。

游戲但摶銀漢沙，萬年不令鳳隨雅。

紅霞如電，紅日如箭，年年王謝堂前燕，

依舊百姓家中見；何況銜泥柏梁殿。

◇

風(fēng)雨一夕梭龍失，否即廿年甘掛壁。

七十二鉆神智龜，何似支床自呻息。

三十六輻共一車，車轂之用當(dāng)其無。

旁人競笑馬腫背，肯信支叟龍能屠。

精衛(wèi)萬年摩頂踵，秋蟬一蛻何其勇。

由來妙用善藏用。

修羅宮即藕絲孔，何必垂天之翼方圖南！

海大風(fēng)多身不安，何必垂天之翼方圖南？

江南吟十章

——效白香山體

種花田，種花田，虎丘十里山塘沿。

春風(fēng)玫瑰夏杜鵑，五夏茉莉早秋蓮。

紅雨一林香一川，朝摘夜開，

夜摘朝開，采花人朝至，賣花船夜回。

有田何不種稻稷，秋收不給雨忙稅。

洋銀價高漕斛大，納過官糧余秸秷。

稻田賤價無人買，改作花田利翻倍。

下田卑濕不宜花，逋負空余菱芡蕾。

烏乎，城中奢淫過鄭衛(wèi)，城外艱苦逾唐魏。

游人但說吳民嬌，花農(nóng)獨為田農(nóng)淚。

◇

急賣田，急賣田，不賣水至田成川。

誰人肯買下河地，萬頃膏腴不值錢。

上游泄?jié)q保高堰，下游范堤潮逆卷；

何況夏雨淫霖先半畎。

日日望禾長，禾長水亦長；

日日望禾高，禾高水亦高。

聞?wù)f有圩能護田，圩能隔水不隔天。

淫霖尚可，壩潦殺我。

但保夏汛不穿堤，愿買豚蹄先嗇妥。

油油麥，青青穡，

怕數(shù)樹稍舊漲痕，夢魂常被蛟龍食。

昨夜西風(fēng)五壩開，已報傾湖之水從天來。

◇

防桃汛，防伏汛，防秋汛，

與水爭堤若爭命，霜降安瀾萬人慶。

兩河歲修五百萬，縱不潰堤度支病。

試問東漢至唐亦漕汴，何以千歲無河患？

試問乾隆以前亦治河，何以歲費不聞百萬過？

沙昏昏，波浩浩，河伯娶婦，河宗獻寶。

桃花浪至鯉魚好，酒地花天不知老。

板筑許許，鼉鼓逢逢，隆堤如天，束水如墉。

不聞治河策，但奏防河功，合向羽淵師黃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