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思文皇帝與圣安皇太后書

思文皇帝與益王書

思文皇帝與潞王書

思文皇帝與淮王書

思文皇帝與桂王世子書

監(jiān)國與鄭三俊書

監(jiān)國與劉宗周書

與金正希書

與艾千子書

與錢某書

與鄭玄岳先生書

答陳臥子書

與陳臥子書

與陳臥子書

答楊伯祥大史書

與楊伯祥書

與楊機(jī)部書

與姚霞溆書

與倪某書

與張元之書

與張元之書

與姜燕及書

與姜燕及書

答曾叔祁書

與錢中冷先生書

與傅木庵書

與傅木庵書

與萬吉人書

與尹去文書

與戴伯暗書

與劉晉卿書

與揭緝止書

與李君翰書

與楊文聰書

與吳梅谷書

與方仁植書

與祝一之書

答戶、兵二部會議書

與鄭將軍書

與鄭將軍書

與黃東崖書

與張鯢淵中丞書

答郭叔子文宗書

答周仲馭儀部書

與馮秉清書

與張孟侯書

與方書田書

與徐竹孫書

答林淡生書

與張玉笥書

與陳無涯、無技書

與金將軍聲桓書

與金將軍聲桓書

與金將軍聲桓書

招征書

與黃東崖相國書

與黃東崖相國書

與黃東崖相國書

寄家書

寄家書

在徽州寄家書

與內(nèi)書（此篇與洪氏刻本與內(nèi)書第四篇大同小異。此本詳，洪本略）。

與內(nèi)書（此篇亦已見洪氏刻本與內(nèi)書，但少起處五爹以下十四字）。

家書

與盧牧州書

答鄭玄岳書

答錢機(jī)山相公書

答陳明卿書

與張湛虛書

答曹遠(yuǎn)思書（甲申六月十二日）

答孟長民書

答堵牧游書

答尹民興書

勤王書

與獻(xiàn)汝書（案見浙中倪黃合刻帖）

與獻(xiàn)汝書（案見浙中倪黃合刻帖）

與獻(xiàn)汝書（案見浙中倪黃合刻帖）

與獻(xiàn)汝書（案見浙中倪黃合刻帖）

謝河南唐王啟

·思文皇帝與圣安皇太后書

皇帝書奉圣安皇太后：天步多艱，神京再圯，屬權(quán)奸之煬灶，致海宇之瞻烏。方此六月棲棲之時，正當(dāng)震來虩虩之候。弘光皇帝已蒙塵于姑孰，太后懿駕亦傳警于臨安，而馬士英、阮大鋮諸臣猶云靖南奏捷，圣駕萬安，使天下臣民無所系屬，九廟社稷無所憑依。直至敵迫塘西，馬腥湖水，乃謬附景泰監(jiān)國之謀，遠(yuǎn)襲宋朝隆佑之事，欲以欺罔群心，陰圖異志。方斯時也，祖宗神靈憂憤于上，江左黔黎騰沸于下。朕以區(qū)區(qū)，仰蒼呼吁，誠冀高皇一，得保血食，雖身為布衣，還耕南陽，固所愿也。而閩粵將士，赳赳桓桓，咸援舂陵奮蹟之文，瑯琊渡江之典，以為時不可失，天不敢違，大小勸進(jìn)，至三百馀箋。朕亦思神器難虛，□氛未殄，必欲掃除□丑，肅清廟社，續(xù)太祖高皇之緒，酬弘光主上之恩，非勉順輿情，亦無以克襄大業(yè)，所以納馬武之說于平陵，追耿純之規(guī)于鄗上也。秋風(fēng)已勁，六師屆期，朕將親覲孝陵，收拾二京，問坂磯所以不復(fù)，懿駕所以南征。已先于登極之日，遙尊弘光陛下為圣安皇帝，即尊皇太后為圣安皇太后，已告海內(nèi)，慰其懽呼?；侍竽苡容洠闺扌奁涑炕?，亦所以報圣安皇帝于萬一也。臨風(fēng)北望，曷罄瞻依！

·思文皇帝與益王書

皇帝致書益王殿下，興居千福。甲申而后，星漢初回，留都不競，復(fù)驚我孝陵，移我鍾簴，自晉宋以來，禍變?yōu)榱?，我殿下聞之，為輟餐廢寢，頓足思奮也。朕自龍江出渡錢塘，為閩浙藩鎮(zhèn)諸大臣之所維挽，不能造膝商興復(fù)之務(wù)。顧念江南，蘊義攄忠，能光我帝室者，獨有殿下耳。□氛雖騰，天命未改，我兄弟既輯睦，無長沙、東海之釁，諸宗茅靡，亦無復(fù)圣公、盆子之事，此太祖神靈，累朝惠澤，沁于人心，不可誣也。顧以朕區(qū)區(qū)，悉率二鄭閩粵之師精銳可戰(zhàn)者，尚未滿六、七萬，誠欲約撫昌之卒下于罌子，章贛勁士萃于鄱陽，不知誰當(dāng)與謀者？虔臺李永茂，吾之故人，亦頗相聞乎？廣信，吾之北門，未有能操其鎖鑰者。行當(dāng)于此會大江左右之士。無衣之賦，可朝發(fā)而夕遠(yuǎn)也。嗚呼！吾家宗社，豈可殄于□□？太祖聲靈，幸猶存于謠覲。何以教我，毋靳惠風(fēng)。行人不具，冀悉鄙懷。

·思文皇帝與潞王書

皇帝書達(dá)潞王：自六月舟屆錢塘，躬睹監(jiān)國，相翊相推之意，亦既揭焜遠(yuǎn)近矣。蓋私心吁天，謂宗社有主，兆民胥賴，冀得引領(lǐng)溉鬵，以就藩服。雖忝叔侄之序，所不計也。而風(fēng)云乍變，□馬腥穢，已至臨安，權(quán)奸遺種，壅塞上下。朕無昆陽之甲、銅馬之師，即欲取日虞淵，支天西極，何可得乎？朕行過胥江，閩粵諸將士堅引蕭王之義于天下。而敵勢日播，嘉問未通。迨至三江，士民勸進(jìn)者，十日之內(nèi)可至三百馀箋。朕引泣推誠，無以避之。雖諸熊羆龍驪自圖其主，亦皇天高祖默誘厥衷也。朕披輿圖，未當(dāng)半壁，欲申討伐，尚乏同仇。雖敷天存左袒之心，而六馬有朽索之意。推賢則眾志難移，持久則匱祀足慮。已勉徇黎獻(xiàn)，以慰同人。嗚呼！祖功宗德在乎人心，遺大投艱亦關(guān)天意。古不云乎：『有天命者任自為之』。書曰：『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朕持此兩端，以告諸宗。天地日月，或聞斯言。惟賢王幸惠炤焉。微禮出自肫懷，非止以例相溷。途艱多不易致，故引沼沚之義，以致孚神捷握。惟王亮之！

·思文皇帝與淮王書

皇帝書與淮王：鄱陽，天下之奧區(qū)，黎獻(xiàn)無事，擊壤以誦王風(fēng)，二百馀年矣。此來兩都繼陷，無復(fù)吳芮、英布之倫，荷戈以紓敵愾者。朕為兩浙閩粵之所推戴，長此亟憂，將率六師以復(fù)二京，灑掃孝陵，以覲列侯之寢廟，晨夕惕厲，不遑寧處。語曰：『江湖之民多盜』，鄱陽、彭蠡，今獨不然，則亦資賢王訓(xùn)討之力也。王尚撫綏斯民，湛洽于德禮，以贊我疆之休。敦睦首義，朕其敢不自勉？情文不備，聊達(dá)鄙懷。朕于高皇帝為九世孫，王序似猶稍后乎？慈愛珍重，亦尊長之天性也。握手神切，惟王亮之！?

·思文皇帝與桂王世子書

皇帝書與桂王世子：自板蕩以來，念我宗藩，未嘗不臨食廢箸也。太祖以大功大德，廓清天下，休歷未半，皇天睠顧。蠢爾何知，每以此義正告我大小友邦，未有應(yīng)者！而閩粵豪杰，云起景從，是亦天所以佑我高祖，重辟日月也。已有詔諭，宗姓不能自立者各赴行在，相度授爵。蒼梧，嶺外奧區(qū)，嵐煙消釋，或亦可遂安枕，不煩懸慮乎？黍離麥秀，古人所悲，帶礪山河，于今未替，世子勉之！行將賁爾介圭，以繹神宗之澤焉。

·監(jiān)國與鄭三俊書

監(jiān)國傳諭玄岳鄭先生：孤想望風(fēng)采，二十年于此矣。巖廟將興，必有隆棟，時雨欲降，山川出云。追維往歲先生于飛之日，亦即孤垂翼之時也。介狄不懲，元夫是忌。曾幾何時，兩都忽焉，凡我耆舊，哀痛如何！孤藉太祖高皇帝之靈，為閩粵士民之所推戴。此中倪髦思慕先生，如師父母。孤念閩粵僻深，必欲克復(fù)神京，實資上游之力。貴池北揭安慶，南挹昌康，建瓴東下，力少功多。先生能與袁臨侯商其利鈍乎？信州以西，衢嚴(yán)以東，豪杰不少，亦藉先生發(fā)其先聲耳。孤與閩粵士民，臥薪嘗膽，不敢以皤灌之老，役于仡夫。儻以高皇之靈，惠然來教，孤將擁篲拂席，以慰此中士民之意。惟先生幸垂意焉！

·監(jiān)國與劉宗周書

會稽劉念臺先生：孤側(cè)聞高風(fēng)久矣。天未厭亂，奸宄蔽煬，使五朝遺臣退老丘壑。先生還駕而國事曰非，曾未數(shù)月，鍾山復(fù)震。是孤中夜拊心而泣血也！孤為孝陵九世之孫，少嬰多難，壯值艱貞，蓋先生肥遯之時，亦即孤垂翼之日。今乾坤板蕩，四海無主。先生潔身獨行，將復(fù)安之？閩中士民粗安，忠良不乏。先生不忘先澤，能以隆中馀謨，拯此忠壯，固所愿也。即復(fù)徘徊，與江東父老鼓舞子弟，共獎帝室，高皇在天之靈，所馮藉多矣。臨風(fēng)跂想，不悉愿言。

·與金正希書

板蕩疾威，一遂至此。誰非臣子，獨令正希先生與不肖號吁于窮崖之下，是高皇在天所為悲慟也！卜歷未衰，明當(dāng)復(fù)繼。今上英武，足媲高光，而文采精博，亦復(fù)過之。

浙東諸群，早已輸誠。父老攜杖以聽詔書、殺□使奪印而歸者，指不勝屈。咸云子駿與機(jī)部倡之。大江東西，雖未能相及，要其精氣達(dá)于風(fēng)云矣。令諸戴棐臣來見，主上欣然相遇，不減馬援出隴西時。不知見我正希，當(dāng)作何魚水也！日前諸詔敕，想都已達(dá)。王伯齊一決明主，不待丹陛之下耳。句容朱潤生與茅山何成吾、何敏吾兄弟決應(yīng)肘腋，亦識時之杰也，朱序、何無忌不足以方之。詞臣張家玉■〈幺上十下〉之皆與之蚤盟，指日廓清。得李孝原出于虔州，楊機(jī)部出于臨吉，更二三豪杰起于臨安，則孝陵鐘鼓顧盼和鳴耳。弟老矣，羞談管晏。今日為披發(fā)左衽破卻閉戶纓冠，正為海上牽船放舵不得，不知遇巢許道上作何掩面也！武人開口說推兵足餉。吾輩開口道，不以兵車兩路合成，卻有真宰提衡于上。安得與兄翁先生抵掌頓足，揮涕而笑也！主上決意出師，弟欲諸兄弟團(tuán)欒成算，不以敵遺君父，把臂一呼，便如無節(jié)之竹耳。古今難易各不相同，瑯琊安坐，光武馳驅(qū)，酌于其閑，一日克復(fù)，非吾黨誰復(fù)任之者？棐臣兄已授職方，監(jiān)句容軍，晤時必悉此中動靜。臨風(fēng)翹跂，不悉愿言。

·與艾千子書

千子兄：望兄書至久矣！歷談燦在目中，決不異人意。閏月散兵亦缺事，想爾時慌惚不得不爾。茅崗之禍，兄與寄老同一仳■〈亻離〉，聞之酸切。永定、羅川均之不濟(jì)。仆再書與光寰將軍，勸其歸命，而遲疑不果。今益藩已至，后夫之兇應(yīng)獨受之，但中朝寬仁，以敦睦為大，不復(fù)追其往者耳。羅總?cè)肷徸佣?，如飽虎，已?dāng)復(fù)來。英□已疑金賊，使孫之獬來領(lǐng)豫章。金賊前受仆招，稍有瑕釁，萬吉人顯然宣其已撫，遂復(fù)不果。儻永勝與吉人能撫金賊，仆亦竊受其庇，食無言之福耳。孫毅叟與仆同門，相知最深，此來不為無意。朱序中流，當(dāng)使毅叟建之不疑，惜仆兵少，未能成淝水之烈耳。有裨將夏孚先、趙之壁、陳學(xué)鵬者，三人皆可用，率千二百人已至東鄉(xiāng)。不知兄晤之未？東鄉(xiāng)與進(jìn)賢比肩，揭萬年、曾子家皆仆肺腑，堂堂江右，乃無一人如田疇太史子義者，可嘆也！戴初士頭發(fā)雖除，心孔尚在，決不賣龍沙之路，兄可遣人致不肖之意。孫毅叟、戴初士在豫章而使豫章陷沒，則吾黨陷豫章，非敵陷豫章也。又建昌有廣兵一道，可十馀萬，新出盱江。此陣頗知有仆，幸作速遣人邀云：『閣部致意，林孝廉無恙』，彼必自歸也。朝廷喜負(fù)人，此輩必不負(fù)人者。歲事云迫，六飛未動，再有隱慝，世事必不可收。老兄今在職方，不得泛泛復(fù)作尋常舉義。仆物望輕微，貴人所輕，但為蠻貊豚魚所信，若在貴人前逗漏一語，則吾事去矣。明主宵旰，殷憂此事，度非諸貴人之所能辦。如有定議，不過鄱陽數(shù)百漁舟，足當(dāng)十韓九岳，何必英布番君乎？夏孚先兵先至東鄉(xiāng)，老兄有便，可使人調(diào)度，不至落節(jié)。趙、陳二股，必與俱來。東進(jìn)之間，賢豪不絕，即如永勝來，亦以偏師待之，分其彤弓，了無所吝也。便附去孫毅叟書一通。前有三書與金聲桓，想已見之。范老子焚西夏書，為當(dāng)時所怪，今定不然，唯老兄調(diào)度，為高皇明德報恩罔極，自是性分，不關(guān)勳名上事。子家并附一書去，謝謝難罄。

·與錢某書

蟄處天末，無殊聾瞶。五月二十七日，乃聞神京陸沉，鼎湖戰(zhàn)血。此自臣子奸回，陷我君父，剖肝瀉髓，奚贖其辜？老先生輿望所歸，經(jīng)心素熟，又當(dāng)尺五之地，居高易呼，劉桓溫陶之業(yè)，誠不足以貢左右，至于管樂桓文，猶或可為也。張孟卓，書生耳，登壇一揮，天下投袂。先生誠得三吳俊杰，數(shù)旅之卒，濯足江淮，義旗所指，先討劉賊，次及李張，山東遺黎必共響應(yīng)。雖云破壞之馀，振稿不復(fù)，而曾霖寰、黃又生猶堪芻秣，資扶轂之用，寧當(dāng)膠目噤口，需天下之清乎？張季鷹云：『名在四海者以自藏固為難』。今東宮猶未出坎，而留都倡為當(dāng)璧之說，郡縣俯首，勸進(jìn)從風(fēng)，天下事非史氏家事，天陰乍涼，諸君子遂化為蜉蝣乎？此中逖聽，聞信不真。倘宣平復(fù)起江南，推戴無踰老先生者。某雖稿朽，亦當(dāng)頂戴箋啟，從舊史之后。顧瞻頂頓，迸淚如波。霞城稼軒，并寄于邑；不盡。

·與鄭玄岳先生書

玄師函丈：世事遂至此，包胥之哭，欲向何門？方新安未陷時，皆仰師云霓不日入關(guān)，即六真書亦深以紫氣為望。至朱盛濃過，乃知河漢。古建德山水雄深，其間必有偉人若韓岳李郭之倫，寧當(dāng)以此歸之吳次尾，今亦安在？謝車騎用寡，亦須八千，但可一試耳。若持久恢復(fù)，非三萬人不可。虞雍公劉信叔手段，猶之劍首一吷而已。某以空手召募三月，僅四千人。一粒一錐，皆自呼吁。朝廷真以寒冰置之，牛羊不字。老師能為覆其大翼乎？古人作事全為國家，今人為自家。發(fā)衽安可不力？如謂此道殊于顏回者，則閉戶可耳。數(shù)日將復(fù)新安，四顧將呼誰為助者？東崖今幸已出。老師幸趣裝。三十年寤夢，發(fā)于今日，勿使馀生獨自呱呱也！族中子弟幸致意，努力為某助具桴鼓。如朝夕還山，亦藉吾師授以安枕也。

·答陳臥子書

別時屬言，或有要聞，以急足相示，既而悔其不倫。世寧有五千里外徵魚催鳥者乎？臘前見梅使，果然千里踐諾，不為不快矣。此間天末，如甕底不聞雷聲。即云□警，畿輔洊驚，亦殷殷然在寤夢間。見來書，乃悉顛末。小疏既不得達(dá)，家僮又未歸，煩悶不可言。沓渚島后之謀，澶淵城下之策，當(dāng)事必有身執(zhí)之者。狐兔猥然，見人輒伏，又何知焉？□既歷通涿，抵河間授師虛聲，未能遙集。又踰曹濮出漳衛(wèi)，從紫荊抵扶風(fēng)，則與□背馳，實不相當(dāng)。誰從景滄挫其銳者？王銕山、劉鶴州能以袞濟(jì)之旅，橫厲其沖，則川南楚筸皆不可不致也。敝鄉(xiāng)水師，想已蚤濟(jì)，眾無知者。為此趣□，究不得力。曾霖寰登萊之任，欲究此局，涸鮒呼河，河如鮒何？□用兵數(shù)持重，如松杏之圍二百日始決。先年深入，皆巢孔用奸民導(dǎo)諸□□跳蕩。能以一駟委之，洞其要害，諸□□叛將之首，可囊探而得也。惜仆老矣，病困且疲，即作陳子公箯輿造請，不能屈指決眉睫間事，安能制勝千里之外乎？私憂過計，止為河干，猾子未必安心。托漕于寇，委郡于□，野不待清，堅無半臂，宵旰痗心，以為驟醫(yī)不效，改藥換方，咎樂天之不終，悼阻款之失計，使諸君子吞聲忍痛，是足嗟耳！雌黃繇人，窮達(dá)由命，放魚逸鳥，不與輕餌重歸，銕頸銅筋，何必重游熊之館乎？至家已五十日，自舁畚鍤，復(fù)理松楸，無暇問之簽架間。一顧之率散佚不可問，便頹然神阻。向所云書，亦粗有意，決無從次第之也。天假馀年，得以草野宅身蠹窟，猶令墜緒不委斷機(jī)，一為外物所遷，則仰思且起，俱成中道矣。興言及此，雖兩文成不易數(shù)字，又安能詆譏蘧瑗、揚名狼瞫乎？廢興成敗，有道之所不談，然其梗概檃栝，盡在象正中。匡濟(jì)馀間，用數(shù)枚青蠟了之。生平簡淺，不于此中復(fù)作奧義也。李舒章詩雅鬯清穩(wěn)，宛然唐人。其文名已播，所惜未晤。得來教，足抵對榻也。仰誦長風(fēng)，并服溫劑，餐寢懷念，不悉愿言。

·與陳臥子書

臥子兄：在鷲湖草草一別，遂無復(fù)夫差句踐之境。薪膽意自恨，又何必岐山之下？此時人才，如賀隗顧陸俱為猿鶴，寧復(fù)知世間有不為管晏者乎？五六月再下錢塘，策事不就，乃奉唐藩來主七建，非得已也，免于左衽而已。比見殿下英姿天縱，淹貫今古，始覺前人羅網(wǎng)，罣于星河美里夏臺，辛苦未乏也。七建風(fēng)俗未漓，負(fù)簥拖船者猶足以奮。得江浙左右為之羽翼，此足負(fù)朱天而立北極耳。云間路寧遂中斷耶？每與張霓老想望霞城諸公，一航一車，如何可越？必使兄丈與諸賢豪練海上之師，與敝鄉(xiāng)相應(yīng)，朝扶諸而暮碣石，此可坐挾豺虎以飼鯨魚耳。閶門曲阿遂無練氣，拔刀砍案意屬何人？兄與彝仲能遂聳肩張目乎？菰蘆之不亦難久居，抱石蹈海亦何可遽？幸吾鄉(xiāng)有主，相與決策，一年而下錢塘，浹旬而入建業(yè)，進(jìn)無祁山之艱，退無瀘水之阻，葛侯之去顏子，想亦僅一間也。前于啟事，欲亟請諸兄與云升公祖來扶大業(yè)，而談?wù)邉釉朴亻煛Ｎ糈艿匾匀脒|東，馬援遨游以出西蜀，此吾兄弟之邦，衣冠文物，詰于云漢，何便遠(yuǎn)乎？□□暑深北去，諸兄弟幸過此以襄大業(yè)。武人大略閉戶自守，非為謀者。四方集勝，其氣百倍。不肖藉此，以卻菜誅奄之盛，何必人為水鏡，家號鹿門乎？千唯重念，副此同心。

·答楊伯祥大史書

世道祗系斗柄，風(fēng)雷自胎岳瀆，而菀柳詩人，蹈及上帝，過矣。日來天遠(yuǎn)，海樹云稠，隙光不漏，蒙瞍之揣日龠，跛鱉之跂岱巔，不類一絲，何止萬里。涂德公來，得拜書，知道體清豫，并江關(guān)動靜，稍得掀眸。比得建昌所惠書，又在涂前。八公所撰召對恭紀(jì)，想應(yīng)見之。大廈一木，決不相謀，滄海橫流，聊以卒歲。即使興元有詔，招七藩之魂，齋室能謀，決青燈之帳，猶未宜以折肱之螳，擁唯塵之轍也。巴涿動靜，自不相關(guān)，蜩蝘飛鳴，何處蔑有？才者自才，道者自道，唯兄與弟自信得過耳。朝家明以重?fù)?dān)交兄與鴻寶，天下心魄，看兩家動靜，擊壤馀生，無所短長，猶水泡燈隨流滅明而已。燕翁可出山未？鍾山英靈，想亦無恙。左師江上鵝鸛，如何齎盜資兵，顯無歸著。此帳安可消除？不肖兩次趣人出師，幾使募者欲拔其舌。世事滔滔，終當(dāng)令此輩擬矟及目也。賤體日益虛，撫案作書，輒鼻衂垂下，如峰縣瀑。倚筇遶山，不能百步。每風(fēng)雨酸痛，甚于曩時。以此掩關(guān)，益謝人事。不知興化離類，又當(dāng)何如著吾手腳也。溫、陵二公，百五十日未有家訊，以此不知神京動靜。前疏單上已平下，小仆亦未回。石帆消息，無從問之。江、表二公，寧有使石帆陸沉之理？近有分別簡便款中想載之也?！觥寸凵鲜隆底铀飘?dāng)噓楊，過此多唱，反屬和稀。李茂翁勤王，蚤晚入都，可慮。念臺二無之撰，猶之以薛抵楮，唯冀天定勝人，戎丑蹶生，屈于長道耳。象正聞武林版已就，未見分張，中與前本異同，亦未能詳定，皆草創(chuàng)也。四詩誦之無斁，外一扇二紗，并致鄙意，謝謝不勝。

·與楊伯祥書

秋初接璣兄書，乃知豫章猶未聞閩中動定。前書乃錢塘造次，群蜂幾自吃腹也。六月中，勸潞藩舉義，迫不可為?！跸绿廖?，勿率西上，乃與今上遇于桐廬。萍水風(fēng)云，奇耦適合。碌碌因人，未免為留鄴所笑。然而今上不飲酒，精吏事，洞達(dá)古今，想亦高光而下之所未見也。每見必與談璣兄精心雋識，作大事不得機(jī)兄，猶南陽之無鄧禹。目下蹔寄銓宰，猶驊騮之羈絡(luò)也。袁江州既不可收，令人長嘆。左家健兒尚多，能遂化為沙蟲乎？熊京山父子竟如何？似當(dāng)資其一臂之用。戴初士、劉世兄安能寂寂？前有書招舒魯直，都不見來。山川悠遠(yuǎn)，又有戒心，無足多怪。必如上策，鼓舞眾志，番君、英布，決此湖水，蕩滌鍾山，豈可量乎！敝鄉(xiāng)阻遠(yuǎn)勢緩，節(jié)鄱陽之經(jīng)旬、建溪之彌月也，能建大事者不在蚤暮，但恐盱江新破，豫章無力，虔吉之師不復(fù)能相從耳。劉晉卿暫借司成，今亦安在？我數(shù)人即智不神禹，勇不彭祖，何詎不如管仲？唯璣兄圖之！張兄家玉者，有志節(jié)，借試來豫章，專為商此大策，幸悉心教誨，并藉入筆血共灑也。

·與楊機(jī)部書

知路皓月至，深以為喜。徽事得臺丈，控制有人，看彼中漸可收拾。然人心之變，非復(fù)曩者，不肖之心血盡矣?？粗T蹶張者，中夜提傀儡，不覺心痛。兵家呼百為千，嚇坐作走，已成痼套。不肖祗為無套，為世人所輕。前發(fā)千二百往撫州，坐一月，無一人應(yīng)者。今發(fā)二千救徽，出門三十里，正與敵值，幸而斬獲，未有信者。兩營錯路走德化，凡十日不與敵遇，而三營當(dāng)敵。婺源奸民引之抵邑。黃仲霖差人招降，為小隊所殺，我?guī)熞嗨祀E將，僅足相當(dāng)。走開化者尚八百人，無由趨接，可嘆也。不肖以孤掌蕩山，得則為眾所睨，失則為眾所癡。自兵自餉，雖費丘山而眾以毫毛視之?？慈绱瞬话偃諠Q矣。不日當(dāng)至彼補(bǔ)其羊牢。天若祚明，當(dāng)有起而助予者。度天下事須大力為之。伊呂失勢，等于溝中，無益也。紙上何足賴？仆自過關(guān)來，發(fā)書百三十封，猶之?dāng)∪~耳。武臣愛財，文臣惜死，為彼者虎，為我者鼠。詩曰：『天實為之，謂之何哉』！臺臺倘相念，幸真切教之。

·與姚霞溆書

霞溆姚館丈：跂慕久矣！風(fēng)云變遷，星霜間之，俯仰悲慨，何可弭忘？晉宋之禍，不及三宗，金元吞噬，未盡南服。以高皇之業(yè)，未及夏商，而隕獲如此！以周歷揆之，亦二百七十六而遂東遷，蓋其前候也。此事談之十五年以前，聽者邈邈，恨不與霞溆談道耳。今真主已出，發(fā)表南極，想念孝陵，動輒悲涕。下拜百姓，求言圖治，薪膽馀烈，渺不足稱也。仆最無事，又老且朽，提數(shù)千之師，欲與正希會于蕪湖。不知正希手臂能遂相及乎？黃斌卿水師三萬，蚤晚出定海，直趨江陰。如此□氛，似猶可掃。而大家夢夢，與□□揖讓講鄉(xiāng)飲之禮，可哀也！徽民亦久困，養(yǎng)兵數(shù)載，則此戶俱斃矣?；搓幱醒裕骸翰怀似滗h而利用之，久則難動』。想正希、碧崖諸老亦慮及此也。館丈深計之，為社稷蒼生明其義鼓，禹稷顏子豈有異人，要是易地皆然。不謂閉戶高于纓冠，彈琴精于射戟也。千唯鑒亮，不悉區(qū)區(qū)。

·與倪某書

自留都蕩析而后，不肖棲棲胥江，期不自保，然意明緒未斬，必有起而荷承者。乃晤真主于舟中，決高光于話下。今即位已一月，義問仁聲，通于江漢。令得吾兄佐之，瑯琊、昭烈，不足稱也。弟已垂老，絕意世途，豈復(fù)舍彭老而談樂葛之業(yè)？所惜者，□□□□迎在燃眉，不忍以高皇手滌之世界，復(fù)還□□，是以皇皇棲棲，復(fù)勉一遇耳。今八公已出，蚤晚望吾兄俯而取日。鄧禹、第五倫何分先后，總為南陽紹此宏緒，幸勿以道路梗塞為辭。建昌聞有競風(fēng)，吾兄從贛州來，十馀日可達(dá)。劉晉卿已推祭酒，吾兄來典玉鉉，與八公推挽，未可翩然隴畝之下。千望來旆，錫以丹青也。

·與張元之書

兄翁之心，弟所素諒。獨不肖區(qū)區(qū)無以自矢，亦欲終老巖岫，歌詠太平，而四顧陸沉，媮生無地，沙蟲猿鶴，處處動人，長為悲嘆也。出師以來，凡四請從事，若薦□叔、子野、孔毅、趙、游、張六君子，無一至者。危苦相棄，亦天下常情?？殖⒂斜皱镏?，則不肖無入關(guān)之日，不敢以此浼君子。至于私心，日夕懸結(jié)，何敢忘也。自廣信來，如面墻，九呼十咽，無一應(yīng)者?？匆欢詫⑸偕兕D挫，以為快樂，即欲見吾兄弟襄其寤夢，豈可得乎？初欲至饒州直搗徽州之背，已敕諸軍士先取饒州，而饒州已復(fù)。既令人入進(jìn)賢，東取盱江，西取豫章，而盱已望風(fēng)歸附。仁人之功，不勞破斧，王心載寧，是可歌也。不肖蚤晚即至東鄉(xiāng)，牌已發(fā)矣。俟休寧二小隊未歸，日夕至便啟行，無有滯礙。唯搗徽一著，尚順與兄翁熟商之。聞諸軍士異同互訐，深以為憂，尚賴訓(xùn)練，匡其不逮也。

·與張元之書

元翁老先生：別十馀年，桑滄屢變，緬懷綠雪，等于蓬濤。向在炳藜之門，晤京山君一詢動定。今春留都擁篲相左，徒于典策，景此高山耳。南昌福地，古云從不被兵，而□□馮陵，遂使樟公驚此風(fēng)雨，綠雪朱欄亦為二陵分其惆悵也。宗社至此，非我臣子高談之時。幸天未絕明，南陽奮蹟，今上以薪膽之心，蘊風(fēng)雷之烈，文章性道，卓越于人，瑯琊昭烈未便扶轂，是亦高皇之貽謀，天作之勝事也。今即位已踰月，而扶風(fēng)竇融之書，北地耿況之甲，未有至者。是江南之無夷吾，人才之讓顧賀也。即使明主欲呼渾濬以下秣陵，掃此□□，復(fù)我鍾簴，大資上游之力，不知先生有以教之乎？張詞林家玉者，膽智之士也，幸授以方略。并順長風(fēng)，而懷好音。

·與姜燕及書

燕翁閣下：板蕩之感，一遂至此。使皤灌諸老少憩鍾山，魚龍顛沛，未遽若是。天實為之，謂之何哉！馬阮既賣吾君，恐臨安更擁潞藩，妄云靖南奏捷，六飛無恙。至□抵塘西，才議監(jiān)國。使半壁馀生，竟為□□，猶且馀息奔逃，真豺虎之所避食也。方今敝鄉(xiāng)議樹唐藩，一再奉晤。聆其言誨，當(dāng)是舂陵、瑯琊上下間人。一往形跡，廓然霧消。誠得閣下忠誠，佐其千一，即建武、太元出其腰胯耳。袁臨侯今何結(jié)束？誠因此時，鼓舞馀左，順流東下，反敗為功，猶染絳練以為旗常，銷辱金而鑄鐘鼓，非獨無跡，倍有聲光，唯閣下重策勵之也。仆與臨老交至深，但未審臨老今日所在。閣下幸竭晝夜之思，為高皇留無疆之祚。斯民受賜，是仲尼所傾心于微管也。臨楮悵然，不盡填膺。

·與姜燕及書

燕翁老先生閣下：自老先生行后，星河翻覆，不可復(fù)言。仆在留都三十馀日，奉嗣而出，裴徊胥江，黽勉與潞藩語不可了，而□人已飲馬于西湖矣。今上起于南陽，與白水共兆，為二鄭之所推戴。又好吏事，不喜飲酒，動遵節(jié)度。每談神京及百姓疾苦，則慷慨涕下。諸詔令批答，日數(shù)千言，瑯琊、宋高，瞠乎后矣。豫章、盱江，聞亦失守。微管之嘆，寧為敝鄉(xiāng)？敵人銳意，必在上流。想上流英賢，必?zé)o待盡之理。臨安士民，共殺貝勒；紹寧諸郡，攖城固守；溫臺衢處，蚤已同心。以情形而別地利，建大事者不愁于仰攻也。老先生為江漢人倫所宗，決忠定之策，通竇融之書，與機(jī)部、晉卿二三兄弟，投袂應(yīng)節(jié)，此其時矣。袁江州泛勒，猶可及收，長武以西，人心未定，決王濬之勝算，振當(dāng)陽之馀烈，搴帆踏車，豈煩顧慮乎？道途阻遠(yuǎn)，未審江楚決復(fù)何如？必若金正希攄憤于新安，謝培原啟聲于東郡，強(qiáng)弱雖殊，鼓舞則一，必翻彭澤以蕩龍江，洗其□□，告我孝陵，必在先生耳?！醵疽焉睿镲L(fēng)已迅，鋒定則難動，亦古人之所嘆也。涂德公前欲行請于閣下，臨發(fā)適已丁艱，稍遲彌月，時不可失，為之如何！惟先生垂誨。佇惠布置，慰我蜵蜎，謝謝無量。

·答曾叔祁書

叔祁兄丈：聞賣郭田助芻藁，甚足以激獎昏氣，此如真宰有疾，乞藥于秦人也。抑捧土以塞匏子耳。丙子之役，亦賣一宅五百金，與三十六人俱及關(guān)，蕩然南揖而反，以此耗叔祁矣，而叔祁之心膽?zhàn)堉谔煜?。今南都立國四十日，未有徵募之專檄。議說紛紛，如顛隮夢中，起床無燭，墻頭相值。過此再十日，不知南中江風(fēng)波瀾，當(dāng)復(fù)何似？

王茂宏、顧彥先擅其夷吾矣，于忠肅、徐武功要結(jié)人舌，以視時輩，何啻千里？叔祁睹此，能復(fù)不喟然興嘆乎！宋自建炎而后，尚有關(guān)陜荊楚；晉自隆興而馀，尚有青袞雍州。今茫茫海岸，一葦系匏，仰諸逆弁為劉何韓岳之事，雖武侯張昭自謂聾啞耳。聞賊得輜重，盡輦?cè)腙P(guān)，焚掠燕都，騰煙累日。跡其所為，亦黃巢、仙芝之流。惜漁陽諸將，無田疇、史慈一二輩踉踢其后。如昨所傳王鐵山恢復(fù)之信謬也。鐵山敗走逃久矣。江上豎儒，乘暗取果餅懷置袖中，安知人堂構(gòu)事？恨仆老且憊，又生吾鄉(xiāng)，載馳之詩所自惱其婦人矣。前明二百七十五年，每每見之詩書，天人參半，十恒四五。后明兩際春秋，賴諸君子起而夾輔，夷吾子犯何遽絕德乎？洪范歷中屢說此事，想叔祁洞悉之也。前在羇庫，作易象正先，于歷年十二圖詳明此理，尚冀達(dá)人不惡其鑿耳。偶得一部，寄上請正。殘疏似可不刻。去臘游山，墜崖折臂，不獲與執(zhí)紼之役，惶愧如何！今病稍可，但未能引重，無復(fù)匡時之意，統(tǒng)集樂葛，仰奉英風(fēng)，臨楮慨然！

——以上見原書卷十五。

·與錢中冷先生書

中冷先生：曏在長安，讀先生書，得承隙照領(lǐng)話言，于以悟損益、齊得喪，坐進(jìn)有馀矣。既睹家學(xué)之源瀾，庭訓(xùn)之敦實，上啟帝聰，下祗流靡，卓然振世，于古未之有也。某以微塵，托根灰溺，偶隨腐草，化為蜎螢。每念宵衣，寤言顛倒。曾幾何時，而岸谷變遷，一至于此。君實策新法之害，見于數(shù)十年；龜山討致亂之繇，在于二十載。豈圖眉睫，厝火遂焚。今海內(nèi)賢豪，蕭條垂盡，揮袂頓足，更有誰人？張德遠(yuǎn)父子差有意向，不足為先生誦之也。閩南天末，聲息最遲，現(xiàn)今九月，始聞□禍。加以魚鴈不親，郵筒告絕，遙指北斗，為欃為槍，雖有遠(yuǎn)思，不如其已矣。曏在津門晤朱未孩，時孔賊未平，登萊方急。未孩曾議以舟師南出威海，不十?dāng)?shù)日可奪其巢，心甚韙之。今□去瀋陽千二百里，淮陽鹽徒，東江勁卒，聯(lián)絡(luò)可戰(zhàn)者尚不下數(shù)萬。朝出文登，暮抵岔河，以鐘簴之靈，先生之算，坐而卻敵，猶搔塵灶上，但不知卻敵之后，更是如何耳。南直江省，兵不可動。二東浙閩入援之卒，不過萬馀，尋常結(jié)礨，塑形了事耳。圖其奇創(chuàng)，亦在江東。津門登蹤，維陽合力，看十?dāng)?shù)日間，為先生延張仲食此鱠鯉也。澶淵之役，畢仁叟與平仲謀之已蚤，所以決勝，非藉王超、石保吉之師。靖康之難，種師道與伯紀(jì)謀之太生，所以決挫，非獨唐恪、耿南仲之弱。今事迫壞，群賢無一還顧者。老先生身在輦轂，手持日月，左圜右方，幸與當(dāng)世賢豪亟襄此務(wù)，棄敝蹻而獲珠玉，是葛公所為致意也。南中兵行匆匆，附此空函，并祝加餐。

·與傅木庵書

大地淪胥，魚龍顛沛，兩朝之禍，宇宙所稀。以崇禎、弘光諸老所為，累及君父，與懷、愍、徽、欽千古同嘆。雖云天道，亦人事也。吾兄先生出處去就，動與道會。悲憫以慰前朝，痌瘝以軫黎庶，守義不回，見險而止，要與上下分身，無所避之，圣賢易地，亦不過如是而已。弟初無當(dāng)世之懷，以萍水之會，驟葉風(fēng)云。雖欲拔身，不復(fù)可得。初請出關(guān)，亦謂閉門自守，終非要論。光武在潁上，不過三日，鄧馮在馬上，亦踰七年。以區(qū)區(qū)閩中，號召天下，無復(fù)進(jìn)理，恐諸貴人不寤，乃黽勉自將，非曰能之，不得已也。今起義師，自兵自餉，經(jīng)營百馀日，司農(nóng)無涓埃之助，司馬有側(cè)目而視。一挫于婺源，再衂于休寧，損將于瑞洪，滯師于白磜，不肖之精神心血，枯困俱盡矣。而關(guān)內(nèi)貴人，無有應(yīng)者。今雖稍稍聞聲，亦靡旗相過而已。念臺翁初起義時，心眸共戰(zhàn)也。艾千子之聚散如何？意欲其再噓前焰，督率不肖三營敝卒，鼓行而前，與謝、鄭之師合。即不能電掃豫章，但得收拾盱江，扼進(jìn)賢東鄉(xiāng)之路，與孫之獬、戴初士遲觀其變，猶十得六七也。弟在廣信，獨當(dāng)敵沖。敵以五百騎扼婺源，朝夕眈眈，與廣信為難。弟不乘今日去之，后必不支。徐竹翁長者，坐不窺堂，要是立品之士。艾千子即來，與信州諸彥未必相合，茫茫天下，若泮春冰，誰與安其膠漆者？閩中人祗知金衢是要沖，湖西人祗理虔吉一路。自七八月約機(jī)部會盱江，而道路梗塞，凡四五書無一回復(fù)者。在虔州得一書，亦未有實著，理上半截未效也。趙秀才兵太少，為諸部所輕。維夏參將可用，然兵亦新募，別有所屬。今出門過一月，不知其進(jìn)退復(fù)如何。每一盼望，頭須立白。時時屬其發(fā)書稟報，若呼鳧乙，無一諾者。然弟今亦糧盡，不能更過湖東。張玉笥、方書田各為魯藩趦趄于虞表之際。熊雨殷確然守田橫之智。弟蚤晚欲過衢州，解其聊城，又慮婺源之掇其后。六飛雖動，不過在建溪之間。若欲駐蹕金華，則形勢截然在江之下矣。南唐末宋，復(fù)隔一層，吾輩區(qū)區(qū)，何以自括？前有小疏，擬以廣信為行在，東西南北各五百里，蹔居調(diào)度圖進(jìn)取，以卜墨食，不在建業(yè)，必在豫章。若在金紹者，當(dāng)裹足以入深山耳。顧日視蔭，能得幾何？

·與傅木庵書

木庵先生：板蕩以來，敷天同痛，雖在跛眇之中，共懷起視，猶之昏夜窮冬，幸睹云日，枯苗望雨，不足以諭之也。今天子蒞極已四五月，半壁禹甸，業(yè)已歸心，而豫章中上，獨為□□所蹲，彼此疑視，未有折箠而笞之者。前屢有書，屬清江、吉安諸君子，亦復(fù)杳然，未有實著。不肖單露關(guān)外，已百馀日矣，肘見踵決，無臂指之助。不肖在先朝，非有鉉鼎之據(jù)，累若之恩，獨以天澤定分，曠兩難逃，淚下新亭，痛深微管，是以間關(guān)■〈?敝〉■〈?薛〉，呼將伯之助，賦無衣之章。而棲遲百日，歲聿云暮，□□未洗，云日未開。即云武林鐘鼓，非造次之功，而番君不出，樟公怪人，吾輩于此，俛仰王正，何以自處也？裨將夏孚先前遣奉候興居，此見居民，喁喁以先生不出，蒼生無所歸命。不肖行就教誨，唯為高明開其擘畫，使不肖泉石有所歸老也。

·與萬吉人書

吉人兄：留都不能數(shù)晤，念西林月下，耿耿于懷。不圖今日追蹤無路矣。兄前不往粵西，亦自勝著。今日稼翁猶得高視虞山，不知吉人何以報我？弘光者，不肖奉祀而后，兄想已出城。今日擇主，仰報兩朝，亦是臣子本色，伯玉之稱君子，管仲之稱人也。曾子括以三語，究曰大節(jié)不奪而已。南昌破壞，聞兄毅然有恢復(fù)神京之思。祖劉溫陶固是常物，知不足以難兄丈。唯鼓舞諸豪杰，及時進(jìn)豎，過此恐不可動矣。新主在敝鄉(xiāng)，發(fā)軔英略，大類高光，乃似于兄有夙知者。此中潢潦不足以容鯨鯤，能舉江右以清秣陵，舍吉人、機(jī)部、晉鄉(xiāng)諸兄，亦他無所屬望也。草草據(jù)案，不盡。張詞林■〈幺上十下〉之者，慕久，幸為略悉，使得入告為禱。

·與尹去文書

瞻烏逐鹿，所以在棼如，而兄獨蕭條世外，了不經(jīng)意，知所得之深微，傍觀之著勝也。不佞蚤卜巖岫，而裴徊中道，適逢明主，亦欲拔足遠(yuǎn)去，潛蹤深山。數(shù)月以來，不能自脫。不知昔日何如。而耳順以往，艱苦方新，亦古人所未有也。士君子讀書，上不能比績巢許，下不能方駕騫回，而碌碌終日，與兵對談，真劉巴之所竊笑也。武林未復(fù)，新安又陷，雖浙東歸一，而湖上又岐。劉接之外，復(fù)有梁永，雖太湖漁人不關(guān)治亂，而頴川六日亦已云勞矣。不肖蚤晚亦欲決去，謝此樊籠。昔人嘗云：『邴原如云中白鶴，非燕網(wǎng)所能羅』。今愧之矣。生平不以作官勸人，何況今日？知兄丈諒之審也。金華諸洞，入夢懷人，何處白羊，不逢檻觸？真無一路可謝方平，唯有惆悵而已！

·與戴伯暗書

拜教事事真摯，樽俎訏謨，蘊于伏枕，良為悵然！令得同床聞雞，相蹴俱起，此必有以仰報明主，山川阻遠(yuǎn)，我勞如何！德駸于諸友中最有興助，然事勢如此，六馬朽索，無著力處。浙東阻于長江，豺虎所趨，難于爭道。江右闃其無人，呼谷不應(yīng)，杳如號風(fēng)。不得已從中道趨新安，冀一合力，與池太諸友共持輦轂。而黃澍作祟，一朝鸞鵠化為鵂鸇，從此天衢蹈若四壁，三尺竿頭，無進(jìn)步處，為之奈何！讀書六十年，信道不篤，以為明主決可中興，而一時人才消竭若此，□□蝦蟆相與為禪?；诓粡男终砷]戶養(yǎng)痾，抱膝逃雷之穴耳。德駸至，欲再募諸子弟直溯建谿，為天子守此北門。不知往還二月，風(fēng)景又當(dāng)何似？念此唯有慨然！

·與劉晉卿書

晉卿先生：契闊七八載，風(fēng)云岸谷，顛沛難言，四顧山河，誰復(fù)是者！先年在龍江關(guān)，得晤長公，執(zhí)手道故，猶冀孝陵鐘鼓，照我離悰，今復(fù)已矣！擊楫渡江，蕭然無侶。拔刀砍案，誰與晤言？新主幸在敝鄉(xiāng)，英姿天縱，終日批答常七、八千言；昔人以不飲酒、勤于吏事，謂邁高光，想或然耳。不肖碌碌，因人成事。自以敝鄉(xiāng)僻阻一隅，非復(fù)用武之國，而主上慨然，欲投袂而復(fù)神京。指顧廓清，非吾晉翁誰與任者？誠得臨吉之師七、八千人，鼓番君之靈，與胥濤相應(yīng)，此可暗叱而走群□，不必清嘯吹篪也。不肖老矣，想念林阿無有坐處，江東父老又怯懦不足與圖，今亦稍奮，共賦無衣，要肖綮終在上流。晉卿念累世之澤，與燕及、機(jī)都鳴此義鼓，孝陵鐘簴，實深佇望，瞻云霓者不在敝鄉(xiāng)矣。敝衙門中張元之者，以典試行實，從晉翁商此大業(yè)，幸披底里誨之。不肖亦望垂緒論以報涓埃也。前書想已達(dá)未悉，正發(fā)函，聞已借重司成，幸可惠然慰敝鄉(xiāng)士民之望，并為海內(nèi)開此薪槱，臨楮惓然！

·與揭緝止書

緝翁先生：念疇昔之雅，如誦都人士之詩，邈不可即，即欲坐白云、想清風(fēng)、披薺訴荼，豈可得乎？烈皇之逝，茂翁云隕，雖云在天，終焉墜地。今年五月，如何可言！狐鼠蚩蚩，破我神器。徒云天運，如何不哀！幸我今上，起于南陽，奮翼閩海，浙東嶺南，已悉歸誠。今唯虔吉江袁，尚隔云水耳。海內(nèi)賢豪，想念高祖廓清之業(yè)，累世衣冠，收發(fā)結(jié)衽，即在草萊，亦當(dāng)一奮。而三月駒隙，載馳無聲，許穆夫人，遂成絕物。不知異時何以對越天上者！此中舉義出師，屢奉明旨，而建溪至衢水動須一月，錢塘越京口又歷二旬，必假鄱陽之力，順帆蹈車，直抵秣陵，此杜預(yù)所絀心于王濬也。先生一代崑侖，登高而招，所見萬里。如弟某輩醯雞耳，直以今上英明，附云逐■，踰月以來，無藏宮、馬武之能，而發(fā)鄧禹、耿純之論，是后代所掩口而笑也。張詞林家玉者，秀美勁挺，有子房之風(fēng)，人固不可以貌竟也。端以試事，來請訏謨，幸善圖之。入告我后，拜賜多矣！

·與李君翰書

君翰先生：再得書，知垂念之篤。行人迅去，百事蝟集，草草失此，以為即日握手，而鉛山之從，四日不能具一夫。此間全盛二百八十年，而風(fēng)鶴之馀，蕭條如此，又安論諸兵革倥傯之地乎？歲聿云暮，江漢宋清，而荷戈共事者日走一里，不知何日能靖中原之悲嘆也？此中四千人，得一月糧，踰嶺涉江，以西救新安，東收吳會，已有豚蹄篝車之笑，而談?wù)咭阉茷槎啵瑓s欲定數(shù)月灑掃孝陵，當(dāng)使百毅千單輟餐而為之，猶愁其不給也。月翁不知何時可晤？今日人情，又似松于曩時。過此泄泄，誰更想念者？坐鉛山三、四日，唯友蠡過從，深以不給為嘆！周瑜捐宅，糜竺指囷，真為千古曠事矣。信州徐自定，佳士也，見其書令人起立。鄭長公頃復(fù)缺然，千惟致意。過小日便過玉山，不敢以行色累諸貴人，唯吾輩圖之也。

·與楊文聰書

別臺翁后，岸谷遂如詐，蒼蒼難問！所信者高皇功德，決非□□之所能傾；新主神明，決非瑯琊、昭烈之所敢望耳。武林壞已半載，竭江東之力圖之，不過盡此天塹。新安既破，南國之肩脊就頹。若復(fù)守其前規(guī)，截山指水，不敢出頭半路，恐江漢、常武，無詠歌之日也。勸征大疏及導(dǎo)魯藩啟，朗朗乎揭日月行之。昨亦有上藩啟，草率貢其鄙陋。見大篇，乃憶鄒枚之未開達(dá)也。南都王氣，發(fā)于信州，以抵徽歙。今六師若出，必須先在信州。若駐蹕寶婺，又成偏枯矣。仆出師已三月，只手赤身，自圖兵餉。所到之處，如觸墻壁。不徒不哀，又齮齕之。太史慈、田子春一生獨立，究成何事，徒為知已所悲，要人所快而已。蚤晚入新安，補(bǔ)此破釜，如不可煮者，便當(dāng)休糧，拔身猿猱之路，不敢絮絮，久負(fù)王家。唯尊喬梓努力千福！

·與吳梅谷書

八、九日矣，見諸公規(guī)規(guī)兵饟，戲鼠竇間事，真是悶人！兵饟固見要緊，然兩朝敗覆，何關(guān)于是？祗是朝野無謀，人心坐失耳！今談收人心，則惴惴恐失馬、阮之心；談群策，則懇懇欲借朱、袁之謀。此數(shù)人者，財盡手空，猶之獨夫抱頭逃死耳。借其鋒剡，徒為羗□指名。祖臺必任此事，祗以聯(lián)絡(luò)江浙為要著。江右為天下腰膂，人心所萃，在燕及、臨侯、機(jī)部三兄，能得其力，并出信州，則彭蠡鄱陽之水，可以蕩滌龍江。江左為天下眼目，人心所萃，在念臺、世培、霞淑、臥子數(shù)兄，能得其力，并達(dá)姑蔑，則嚴(yán)陵蘭溪之水，可以下卷錢塘。祗此兩著，如碁有兩眼，鳥有兩翼，去一不得。祖臺任此兩事，其功十百于兵車。此中好作異論，動以門戶破人國家，談念臺、■〈幺上十下〉岳，舌吐三寸。昔周亞夫得一劇孟，尚如得一敵國，何況天下名賢？且彼必不成，徒為名耳。如馬、阮迸至，未孩坐大，則江左、江右，必?zé)o一來者。以弘光之舊局，散中興之新猷，可頓足而嘆也。仆思此事，決之出師，葛侯之志成于李嚴(yán)，周陳之勳定于蕭鄻，誠得調(diào)度有人，則不肖當(dāng)鼓胥濤而上。即不然，亦決計歸耳。學(xué)顏閔不成，乃就李長源腳下生活，可悲也！前月與張玉笥約募兵三、四千，尚在東陽。玉笥聲勢盛于未孩，得其■〈纟畺〉絳，又少唇齒。可作數(shù)函，懇其共事。浙江一、二門生，多有不憚?wù)酃窍鄳?yīng)者，然招呼之，又是一番門戶，坐此兀兀，看人闇地枕子相拋耳！江山知縣李日煒者，甚得民和，有和國士之風(fēng)。今日江山能得死力，亦可當(dāng)五千之師。祖臺幸振拔之。此小關(guān)第一要緊，甚則信州用鄭兄也。

·與方仁植書

仁翁：時事遂至此，高碁袖手，寧當(dāng)冷眼不開枰耶？新主英明，敻邁千古，起于南陽，為高皇九世孫，又不飲酒，喜讀書，動遵法度，精于吏事。以乙酉建元，四同光武，此可以鎮(zhèn)定人心，遠(yuǎn)邁瑯琊、昭烈而上矣。仁翁能令密之起而仕乎？□□已極，微管屬誰？拔毛放頂，大家相視。過此五、六月，著腳難舉矣。江右諸豪杰杳無下音。臨侯兀兀，為左兒所羈，無有動處。燕及、二云、機(jī)部，皆已過就閩中?？膳c共圖者，獨金正希耳。方慕庵不知何似？許夫人之詩，難以誦之男子也。不肖早晚下浮梁，直趨蕪采，與正希、慕庵共問秣陵之業(yè)。誰當(dāng)起而桴鼓者？仁翁熟察彼中景略竟如何？反手拼飛，欲成朱序，而黝闇如彼，為千古唾笑！徇前承后，何以自存？天水亦賢者，鍾鳴星落，與虞山同夢，不知何法使寤？寧當(dāng)令仆折箠笞之乎！黃斌卿水師三萬，早晚上鎮(zhèn)江，何以聯(lián)之，令不諐期？此時念密之，握手不得。老而以狂疾受賞，是古人之深恥也；為恥有甚于狂者，如何如何！

·與祝一之書

一之兄：來冊愈中竅會，知靜照之淵微，勝于旁觀之袖手也。光武六日而出頴上，大禹三年不過其門，此皆大神圣事，非凡所窺。天子屢懷出師，而平鹵堅守郭憲之論，拔刀斷靷，以尼乘輿，亦猶之吾徒顧盼躊躇，未有一是耳。上郊社已畢，江漢常武，于是可歌。一之又方在姑蔑，不得過信州，誰與平坐致云臺之上者？正希不濟(jì)，業(yè)為□所殺，子弟廝從亦已喪盡。如黃仲霖乃為鄉(xiāng)人所戮，崛強(qiáng)更有何益乎？不肖區(qū)區(qū)，如群羊徒勞鞭后，今躑躅已盡，前后深谿，而鞭者不已，竟將安歸耶？浙東諸友，惟倪家諸從相信最深，馀俱入魯藩之籍。今時事稍定，擇鳥之木，不假裴徊觀其翔后矣。札即馳去，恐此法非所以處一之也。尹去文高臥方堅，不肖亦蚤晚請告，得歲暮還山者，真縱壑游魚，且怡然不顧大地之為焰金也。

·答戶、兵二部會議書

頃以兵餉屢絀，煩經(jīng)國大慮，用集思兼聽，甚善也。愚不佞，謂天下之患，決不在于兵餉。即一意兵餉，亦宜伏樽俎，探其要領(lǐng)，決不宜揭國以兵餉為事。愚觀集義以來，既二年矣，帑發(fā)則人共議兵，帑盡則人共議餉，又不得已則俛兵以就餉，俛餉以就兵，裒損相濟(jì)，如此而已。愚觀今日之議，道謀匪邁，自屯田、鼓鑄兩者而外，有無所從議者一，有不容議者三，有議之不必重議者五，有議之未可驟議者四。

國家之費，出浮于入，常百數(shù)十萬，自嘉靖來七十年矣。而至今始晤，晤而方救之。加賦則源已竭，節(jié)用則流未止，此無所從議者一也。無所從議而必求之。于上省服御、挹供奉，以先天下。然后以清內(nèi)侍、汰百官、定中涓之役，約文武之?dāng)?shù)，使熊羆貔貅皆喻上意，而一于節(jié)儉，則其道已大。此不容議者三也。不容議而復(fù)求之。于下則百姓已困，地力已竭，將重鹽鐵之需，峻贖鍰之令，置武功之爵，擴(kuò)關(guān)梁之稅，廣輸粟之例，則其事已微，前世所棄。議之不必重議者五也。不必重議而復(fù)求之。忽眉睫以需事后，則將發(fā)禁御之耒，募開中之商，丈隱沒之田，實戶口之?dāng)?shù)，慎核考課以一之于守令。則其利已紆，未可驟議者四也。故愚以為今日之議，則皆道謀也。

自往歲以來，加派繁興，至于輿皁奪養(yǎng)，士紳編賦，則亦已極矣，而猶且不已。無問叵測，即慧黠中臣，持片楮責(zé)諸當(dāng)事，謀餉無狀。將開莊山取神宗舊物，諸當(dāng)事者亦將何議以應(yīng)之乎？國家之制，以戶而計兵，不以兵而計戶。邊疆之制，設(shè)兵以衛(wèi)食之窮，不設(shè)兵以絕食之竇也。古之治兵者，蓄百年之兵，以食一日之餉。其治賦者，蓄百年之餉，以供一日之兵。事已闊遠(yuǎn)，不足多談。然如搶攘之際，賦不加足，兵無寧載，興師百萬，動數(shù)千里，不至乏絕者，何也？凡用兵之道，必定為攻守之勢，度其主客之宜，程其歲月之?dāng)?shù)，慮定而后用之，則其事不囂，而其功易集。中人之家，治十金之屋，成畫在中，遇風(fēng)雨苫蓋之不蕩矣。千金之家，治百金之屋，無成畫于中，指囷而役，囷盡而役不繼，乃使匠者削其榱桷，陶者小其瓦甓，細(xì)大相雜，以自為便，治者雖更霜露，無復(fù)寢處之日。

愚觀今日邊計，不汰將卒無當(dāng)于治，汰將卒亦無當(dāng)于治。不汰將卒則餉不給，威不立；汰將卒則餉亦不給，威亦不立。不汰將卒而餉不給、威不立者，持頤而裹足，急則有鋌鹿走險之虞，緩則有喪馬求林之事。汰將卒而餉不給、威亦不立者，勢結(jié)而不可已，成則有操豚祝車之誚，敗則有掣肘工書之慮。故由今之兵，徵今之餉，雖左持卒、右量金，中衡而均之，猶掬塵土以填廬山之壑也。故兵者審勢度宜，立數(shù)稽功，而后用者也。無一定之勢，雖羿矢所發(fā)失于犎牛，無一適之宜，雖百丈之材蠹于蟻蛭，無歲月之?dāng)?shù)，雖累世所蓄，可一朝而罄也。

故兵有三等，餉亦有三等。敵有緩急，因利而制之。卒以一卒而當(dāng)三人之用，則以一石而當(dāng)十二斛。故有屯守之兵，有攻戰(zhàn)之兵，有游徼之兵，則有聚糧之食，有因糧之食，有輸糧之食。屯守之兵食于聚糧，屯與糴半，其勢距年，其宜百里，而趨三、四百里之內(nèi)，其數(shù)三軍或六軍七、八萬人，月食二十萬斛，踰年而功可立；任峻、羊祜、郭元振之徒皆用之矣。攻戰(zhàn)之兵食于因糧，已與敵半，其勢距月，其宜千里，而趣于四、五十里之內(nèi)，其數(shù)或一軍或二軍一、二萬人，月食五萬斛，踰月而功可立；虞詡、度尚、馬隆之徒皆用之矣。游徼之兵食于輸糧，賞與饋半，其勢距日，其宜百里，而趣于數(shù)十里之內(nèi)，其數(shù)或一師一旅二、三千人，月食萬七、八千斛，踰日而功可立；皇甫遇、張齊賢之徒皆用之矣。用此三者，其數(shù)不失。故人無舂糧之憂，婦無□□之嗟。急召之可赴，緩弛之可散。

今聚四方之人，置一面之地，守者無土著之籍，戰(zhàn)者無遠(yuǎn)斗之氣，行則無朝暮之程，居則無井伍之系，棲遲歲月，猶且鼓之，如求亡子，雖仲尼為帥，七十子從之，一年而外，猶將散而吳楚，離而齊鄭，乃使椎埋屠狗者守俎豆，而讓舉匕，則不亦難乎！故留處者，圣人所大戒也。留處之寇食于外，食窮則退，退而剝在膚發(fā)。留處之師食于內(nèi)，食窮則進(jìn)，進(jìn)而剝在于腸胃。

古之治兵者，不憂有三年不克之?dāng)?，而憂有三年不繼之餉；不憂有三年不繼之餉，而憂有三年不制之兵。充國既出金城上田簿議定矣，帝猶問曰：『如將軍計，鹵當(dāng)何時伏誅？兵當(dāng)何時得決』？又曰：『期月而望。期月者，謂今冬耶？謂何時耶』？永初之中，西羗屢叛，十有四年用費二百四十億。永和末，復(fù)給七年，用八十馀萬億。段熲自請以騎五千、步萬人、車三千輛，三冬二夏給五十四億，而諸羗悉滅。故古之君相，其于攻守主客歲月之?dāng)?shù)，則未有不蚤策而詳講之也。攻守主客歲月之?dāng)?shù)皆講之，故不復(fù)持簿而號烏有之士，不復(fù)畫圖而摸蚌蠃之食。

今以執(zhí)事之意，度邊上之事，即使□□不死，叛賊未誅，一矢不加，關(guān)上之師能縮十萬倚盾而臥乎？即使□□亦死，叛賊亦誅，遺孽狂稚，不揣噪發(fā)，關(guān)上十萬之師亦寧復(fù)可減乎？即使元昊歾后亦無諒祚，衛(wèi)率死后亦無中行說，西□乘暇而請廣寧，海上乘急而請四州，邊外之邊，塞內(nèi)之塞，亦寧可暫已乎？又使西□不請廣寧，海上不復(fù)四州，島外關(guān)門曠七百里，厲聲號跳，得復(fù)相及乎？且使海上欲取四州，關(guān)上不出廣寧，關(guān)上十萬不得之廣寧，海上數(shù)萬獨得之四州，僑據(jù)一日，得復(fù)安枕乎？故風(fēng)雨者，崇朝之勢也；陂池者，歲暮之利也。堙陂池而仰風(fēng)雨，長風(fēng)雨以決陂池，晦昧之事也。然且蘊崇一方，突發(fā)則四顧坐廢。故此五者，天下之大疑也。疑而持之，終歲不決，乃以棄而為取，以牽而為制，僥幸數(shù)年，敵斃則天下無事，此又方今之所無有也。

自軒轅以來，則有土宇，有九地，與人尺壁，不與人喉吭之勢。無故而棄六、七百里以與敵人。與則不計，而曰我將欲取之者，此自古所無而宋人則用之。自三代以來，則有薄伐，有筑城，大則有犁庭掃穴，小則有防御和市。無故而越六、七百里以戲軍士，制則不敢，而曰我且姑牽之者，此自古所無而今人則用之。故此二者，天下之大祥也。祥疑者，古人之所惡也。禁二祥，去五疑，今日之決務(wù)也。以天下之大疑，行古今之大祥，棲遲歲月，而莫之敢議，則所謂議者，又將安始乎？

故欲治兵，則無為不可結(jié)之兵。欲足餉，則無為不可繼之餉。欲汰兵，則思有不終汰之兵。欲省餉，則思有不終省之餉。啄鳥不澤，吠犬無威。以愚所見，欲斷諸論說，畫一定之計，圖三年之事。方今新餉即絀，本色至者猶二百萬，足供十五萬之師。新兵即冗，隸兩協(xié)者不過十三萬，祗當(dāng)百六十萬之食。因而裁之，以為三等。屯守之兵取于畿近，狎水土者，授之耕地，半其廩食，倍攻戰(zhàn)之?dāng)?shù)，使各分里，以里為制。急則徵其全力，緩則使自為食。是不過七萬五千人而止，程課于一年之外。攻戰(zhàn)之兵取于四方狎湯火者，乘之隘塞，倍其廩食，半屯守之?dāng)?shù)，使各從黨，以黨為制。急則易鼓而進(jìn)，緩則易解而退。是不過三萬七千人而止，程課于彌月之外。游徼之兵取于主客挽犀追馬者，逐草慮無，參其廩食伍屯，戰(zhàn)之一使，遞更為制。屯急則以衛(wèi)屯，戰(zhàn)急則以衛(wèi)戰(zhàn)。是不過萬八千人而止，程課旬日之內(nèi)。是則不出十三萬人，歲食米百萬石，折色半之，覆百萬金。一歲之內(nèi)，而蒭藁糧糗當(dāng)齎，器用俱給也。馬服君曰：『齊韓相方，無二十萬之眾，不操刃而刺其下』。王翦、滅荊曰：『非六十萬不可』。夫以二十萬、六十萬之眾，九月而碎韓，三月而蕩荊士，各負(fù)糧月四、五斗者，于今月食十馀萬金耳，烏在其必百金之士、千金之饋乎？且必百金之士、千金之饋，破敵而違霜露，五、六十萬之師，費豈止今三年之食哉？以為時詘而不可，則不如藏形而舉羸。我怒不失，則夷憤不始。我鷙以靜，則夙□不動。取我之故物，敵莫之敢爭；制敵所不及，敵莫之敢奪。以實而馭虛，因聲而見實，則虛固而實存，實積而聲不絕。故禁祥而去疑，度勢而審數(shù)，此兵饋之至要，不可不察也。

及今之時，一掃諸餉議，定為兵制。俟今冬后稍稍移屯，以就草生之地。不出三年，海上之逋皆反于河內(nèi)，不動十萬之眾，收百萬之粟，而當(dāng)五、六十萬之師。因以北撫諸部，南聯(lián)四州，因河為壘，因田為渠，因遼人以塞遼塞，雖使中將御之，可掬坌水以灑遼前之市。失今不制，挑構(gòu)半年，音盡伎窮，牽復(fù)必絕。牽復(fù)必絕，則十戴不決。以十載之期，頓二十萬之師，雖鑄泰山以為金錢，猶冰釋而火鑠也。牛馬之馴，牧夫之力，疏怒偶觸，則瞬息突發(fā)。誰謂□□不及牛馬之力哉？弋獲飛蟲，維執(zhí)事幸垂察焉！

·與鄭將軍書

圣主英睿，卓出千古。諸臣奔命，少得當(dāng)意，而崇眷隆施，懋功懋賞，麾下諸大僚所不敢望。天佑皇家，烽火洊驚，旋即撲滅。使麾下以李郭之才、韓岳之忠，滯于嶂嶺波濤之下，令得一當(dāng)，度狼居、勒燕然，與匈奴相遇，雖衛(wèi)霍之能，豈足多乎？程正叔，老儒也，思觀垓下之戰(zhàn)。盧懷慎，酸生耳，嘗著銅面，與突厥角逐。仆今老矣，數(shù)年前膽骨未挫，氣志相動，尚再疏請纓，一理東江，再圖宣大。而茅葦遇風(fēng)，不復(fù)可振，鷦鷯系枝，巢卵俱破。至于折脅剝膚，鑊雞槽豕之不若。然終不敢有怨悔，盼視君父。方今□寇漸合，輦轂洊驚，四方援兵，度不能四、五萬，皆逡巡西道，思度河北，出紫荊，潛詣都下，無敢溯清德從景滄直上者。朝廷思間道之奇，以霖寰翁節(jié)制登萊，與大將軍共濟(jì)，呼馀皇，出旅順，搗瀋陽。此搏熊取子之智，用之必效。然縣師萬里，遠(yuǎn)襲人國，載馬上車，踔泥出岸，豈得如三國時謀氿沓渚之事乎？以仆料敵，用師不過強(qiáng)萬四，□持重不敢遠(yuǎn)出。其牽制寧遠(yuǎn)、守遼瀋者，必不盡撤而西。唯諸臺吉跳蕩，及巢、孔二、三叛將知我虛實者，相率鼓拊攘取餌耳。誠得南兵萬馀，與兗濟(jì)之師犄角，直出挫其前銳，則真保香阿之策也。（下缺）?

·與鄭將軍書

適劉舍親有南郡書至，稱南中之望麾下，猶楚人之望葉公也。黎總?cè)至履蟻?，述在?zhèn)情形，已大不測。計天下男子，赤心青膽、一意奉朝廷者，獨麾下耳。而又以盛名厚力，讋服一世，俯視左良玉輩，猶腐鼠枯蟬，直以萏帚汛除之，不煩遺鏃也。李大司馬，方今偉人，所號召豪杰立應(yīng)，擬與南郡諸紳擊牛釃酒，以俟麾下。麾下但呼帳中健兒一、二千人，坐鎮(zhèn)京口，遣青雀小艇，飛入馬當(dāng)，云大將軍督水師朝夕西上，彼輩望風(fēng)隕角耳。天下事勢，固有力省而功倍者。如樓船出登萊，節(jié)長力緩，雖有三千，不當(dāng)五百之用。今得一千渡彭蠡，可當(dāng)十萬之師。且令塞上斬□□，取通侯，如登高山，猶煩拾級，若從江中揚航取左師，猶掇之也。且又以是取金印如斗，不煩勞師燕然之外，而使不肖無拉脅折脛之苦，雖削藍(lán)輿為勁弓，改筆鋒為銳剡，猶當(dāng)為之，況負(fù)英杰之名，受朝寧隆眷，為天下之所利賴者乎？月初聞有三十馀艘，弄兵潢池，藉檣櫓之靈，已朝夕潰散，此沙蟲區(qū)區(qū)，直以麾下諸蒿郎制之，不煩神力。至如為天下救蒼生，護(hù)京陵，取叛師頭作勸杯，非大將軍親行不可。仆亦桑梓也，寧不為桑梓根本慮？顧神京之患，有急于桑梓者。當(dāng)舍大圖細(xì)，不獨為副云雷之望，直取封侯，壓服天下，為吾鄉(xiāng)盛事而已也。黎總?cè)忠岳钏抉R書，必為麾下面陳情勢。惟麾下悉心圖之！臨楮神注。

·與鄭將軍書

適劉舍親有南郡書至，稱南中之望麾下，猶楚人之望葉公也。黎總?cè)至履蟻?，述在?zhèn)情形，已大不測。計天下男子，赤心青膽、一意奉朝廷者，獨麾下耳。而又以盛名厚力，讋服一世，俯視左良玉輩，猶腐鼠枯蟬，直以萏帚汛除之，不煩遺鏃也。李大司馬，方今偉人，所號召豪杰立應(yīng)，擬與南郡諸紳擊牛釃酒，以俟麾下。麾下但呼帳中健兒一、二千人，坐鎮(zhèn)京口，遣青雀小艇，飛入馬當(dāng)，云大將軍督水師朝夕西上，彼輩望風(fēng)隕角耳。天下事勢，固有力省而功倍者。如樓船出登萊，節(jié)長力緩，雖有三千，不當(dāng)五百之用。今得一千渡彭蠡，可當(dāng)十萬之師。且令塞上斬□□，取通侯，如登高山，猶煩拾級，若從江中揚航取左師，猶掇之也。且又以是取金印如斗，不煩勞師燕然之外，而使不肖無拉脅折脛之苦，雖削藍(lán)輿為勁弓，改筆鋒為銳剡，猶當(dāng)為之，況負(fù)英杰之名，受朝寧隆眷，為天下之所利賴者乎？月初聞有三十馀艘，弄兵潢池，藉檣櫓之靈，已朝夕潰散，此沙蟲區(qū)區(qū)，直以麾下諸蒿郎制之，不煩神力。至如為天下救蒼生，護(hù)京陵，取叛師頭作勸杯，非大將軍親行不可。仆亦桑梓也，寧不為桑梓根本慮？顧神京之患，有急于桑梓者。當(dāng)舍大圖細(xì)，不獨為副云雷之望，直取封侯，壓服天下，為吾鄉(xiāng)盛事而已也。黎總?cè)忠岳钏抉R書，必為麾下面陳情勢。惟麾下悉心圖之！臨楮神注。

·與張鯢淵中丞書

溝壑馀生，仰沐日月，勉振聾聵，以拜聲輝。雖在顛履之中，如攀扶搖而上也。長安過荷注存，噓枯吹沫，使白骨復(fù)起。今甫下車，而臺使儼然光賁草萊，尊教鄭重，有彼姝曷告之意，非瓜杞所敢望于天章也。時運波頹，撐砥不易。藥方未試，秦越見麾。若斷若續(xù)之邸報，無處開懷，莫往莫來之飄風(fēng)，但瞻項領(lǐng)。雖有肅心，何以逮乎？維桑海上，比復(fù)弄兵，出入天吳，非人所周。陽侯有辟兵之符，馮夷進(jìn)護(hù)身之策，度其事勢，不得不爾。然使頭呼踵，□鮒號河，積輕之?dāng)?shù)，為梟雄所窺，亦非有心者所忍出矣。十載以前，屢伸開洋之說，得數(shù)萬金錢，少紆仰屋，而當(dāng)寧疑其捍禁，縮不出手。今欲指梅作酸，畫壁取藏，誰復(fù)應(yīng)者？即如去歲收沿河之撫賊，使屯塞下，驅(qū)臨清之杰帥，令救錦寧，亦不應(yīng)搪沓至于今日。今無復(fù)足追者。惟是古人寓兵于漕之法，今尚可行。截漕為饟之機(jī)，宋甚大失。誠能慎挑旗甲，精辨糧艘，則東南六千艘，尚得七萬人之用，何必召募，近啟攘揭，遠(yuǎn)為盜資乎？登萊天末，為鵝為鸛，水澤所嬉。王正尚未渡江，誠得一疏，留為江淮厄塞之用，免至紛飛，為精衛(wèi)之填木石。曾霖翁心手可資，亦遠(yuǎn)鎮(zhèn)登萊，誰當(dāng)溯長河以開青兗之路者？子瞻有言：『圣智馳騖而不足』，以今之勢，雖營管樂馳騖，猶太行鹽車之屈騄耳也。曩時嘗聞鄭師損貲六萬，得長鬣三千，今以二千鳧鳦，損十萬轉(zhuǎn)輸，何所用之？清源蕃徒，藉藉嘯聚，南安不軌，聞已漸入仙游。凡此蛇虺，祗得賢守令銷萌于先，整頓于后，可次第爬梳之耳。一付于劍楯之士，尋藥補(bǔ)瘡，必?zé)o完肉。今漳南山中，亦蠢蠢欲起，百十蟻聚，剽掠旁午，兵士所向，得失相當(dāng)。誠得子產(chǎn)萑苻之意，行以潁川伍長之術(shù)，絕其蔓延，可省異日斧斨之效也。自孝廉計偕，還駕以來，射聲聞風(fēng)，日益猖獗。非得牙纛，信立州縣刻期會剿之令，以得渠宥脅之法行之，恐過百日，不復(fù)可治也。頃晤黎總?cè)盅討c者，云出老祖臺門下，持李茂翁書，云欲藉祖臺力，勸鄭將軍入，自疏入援。此不過欲借高敖曹名字嚇小兒耳，威鱗豈敢離淵？以仆度左師奔敗之馀，為諸闖所輕，必不能遂取安慶，亦不敢揚帆東下。南都名賢所聚，熊壇老諸公提挈于內(nèi)，劉良佐諸將匡襄于外，借漕捐資，尚支歲月，吹篪假嘯，或改鴞音，神烈精靈，鼓吹風(fēng)鶴，豈可令鼻眼異常，睹京華之動靜乎？黎兄欲仆作書，亦已達(dá)一函去，徒令人思殷擬劉掀其皮褲也。自儲軍胥，不過開洋百一。南都百縣，省朝覲之費，可得三十萬，伏龍鳳雛，在在而有，相與揮汗振袪，不減風(fēng)雨。如必假浪于江神，檄波于海若，恐安期填海之金，難成秦皇驅(qū)石之鞭，不效也。去臘有勸自疏入援書，已先茂翁獻(xiàn)其媸拙。今茂翁又去云，爾乃知措大不異人意。老祖臺精思繞座，洞見垣方，寧別有砭石發(fā)其膏盲者乎？三吳重地，留都關(guān)系甚鉅。茂老未到任，想未知諸賢擘畫，又不知鄭■〈幺上十下〉岳得尚駐腳不？四海蜩螗，密勿淵深，興言輟餐，唯有隕涕。墓下濕氣日深，腳疾大作，出戶倚筇，不能跨立。仰望長風(fēng)，披函紬繹。

·答郭叔子文宗書

臨別晤言，雖展一日，未罄瞻依?；秀敝?，再披鴻集，包顏吐謝，列錦■〈耳央〉蕖，復(fù)睹芝宇，天下若無文章，誰復(fù)挽天河洗人懷抱者！握筆三十戴，無寸褚只字可傍韻林，驟入寶山，親沐玉液，自媿相去直可萬里矣。悠悠世道，不復(fù)多談，祗拜三言，愈增遯悶。大音寡和，雖陽白不異于巴人，元氣能調(diào)，即雨霰奚殊于燠日。想斗柄別有商量，非星辰自為激射也。獻(xiàn)賊西卷，全楚欲傾。左師東窺，大江如簸。天下之憂，不在□馬，又在揭竿。擔(dān)荷世務(wù)，全在明膽。每念勝風(fēng)，即噴墨花為江河，驅(qū)文剡為龍豹，猶或可為也。國歷綿延，踰周陪漢。魚狐之輩，繆謂割據(jù)可成，縱橫復(fù)睹，當(dāng)有格臣出而驅(qū)之。弟某頹潰之馀，百節(jié)盡見，歸首丘隴，拜賜已多。無繇倚筇，更走虎度而外，知祖臺恕其迂繆也。武陵英風(fēng)，未可再紹，綿竹偉伐，不易重伸，都可付之夢定，待彼雞鳴。但慮兩階，更當(dāng)舞其矛戟，不復(fù)睹簫韶耳。家去清源不五百里，垂老未涉。今陳石榻，以當(dāng)臥游。珠玉盈前，何方置礫，亦當(dāng)與■〈幺上十下〉子商之。大集跋言，尚圖少日寄上。今方草草，日事畚鍤，為給事吹簫，并當(dāng)恕其疏慢也。文宗不貽書紳林，已著故事，每承破格，無任旁皇！

·答周仲馭儀部書

仲馭先生：天步至此，無血可泣。誠使燕薊不復(fù)，襄郢長淪，雖使奏茂宏之功，紆周顗之慟，豈可得乎？生民有主，社稷有奉，此即吾君，操異論者，當(dāng)與眾共討之。然立國既數(shù)十日，未有渙號規(guī)模，何以震疊天下？諸公果能修樂管之業(yè)，奏鄧耿之勳，今當(dāng)與千古共推之。悍帥在外，強(qiáng)敵在前，眾論呶呶，訛言日起，保長能與于忠愍爭烈，亦是重明勝事也。鄭■〈幺上十下〉老、錢牧翁乃不見推，此亦塞翁之福，索靖銅駝，長笑人臥草耳。江南七省撫按，遂自安臥，吳越生心，生死如何？興元詔書，順昌旗幟，兩者為末世之鳳麟，不知誰當(dāng)鼓之者？楊機(jī)部、金正希要當(dāng)使人約之建業(yè)，支持能過百馀日，省諸牽纏，尚可千里也。感慨無極，臨風(fēng)依然！

·與馮秉清書

虎豹在山，藜藿不采，洵哉是言也。今日之事，欲使驪龍發(fā)夢于明主，■〈〈梭，去木〉鳥〉鷞振威于盛世，決不求之粉署之班，朱墀之下矣。聞門下蘊義生風(fēng)，苞奇發(fā)電，當(dāng)此中興之朝，豫寫云臺之表，馮公大樹，豈必盡滹沱之下乎？不肖提一旅以洗江漢，呼掬土以益鐘山，四顧同人，未有豪杰。門下能振袂揮帳，便當(dāng)?shù)孤囊苑钆６Ｗ桓Q堂，噓枯吹生，亦使夷吾笑耳齊東，阿蒙癡其吳下也。高山顯位，待君之來，逸豫無期，跂予望之！亦藉高皇鐘鼓，賁爾旗常，非為翹翹弓旌，附于舟子也。書至幸束裝，相期黃海之下矣！

·與張孟侯書

孟侯先生：契闊相念，未有以報也。知居廬覃恩，不敢以將伯相惱。每見書，為之惆悵。記漳江握別，及姑蔑拜贈時，隱若隔世。今日月雖出，而塵霾未消。吳會東楚，戎馬相逐。賴孟侯、月如兩先生匡襄之力，使□篆□組不污此土。過關(guān)以來，瞻跂鵝崲，為之泣然！而論東晉風(fēng)流，但如朱陸諸君子，得匡坐迂談百六十年，已為孚望矣。弟之區(qū)區(qū)，捧土掬流，無裨河岳。以為纓冠之義存于同室，不以被發(fā)唶于微管，故竭跛眇從之。而高論之士以為癡笑。天下壤于雋巧，不壞于癡愚，亦已明矣。孟侯先生精以質(zhì)抱，知與月翁憐其區(qū)區(qū)也。解新思，甚好人，欲相料理，先生幸以同澤之義，起而佐之。誠得一月糧，北過胥江，可以共濟(jì)。天下?lián)糸?，何獨視生乎？至于此中及省下少丑，固無勞芥念也。即日晤語，不悉惓惓。

·與方書田書

書翁年臺：知避地入天臺，甚善。嚴(yán)陵之距仙都，猶之尺五也，以書翁閣下標(biāo)置其間，千仞矣。朝廷敦睦，上媲陶唐。每念高皇貽厥二枝，上連天漢。當(dāng)凝鼎之初，有翰城之雅。論叔侄則愛踰所生，定君臣則誼非一日。想年翁納牖之下，聞之甚詳也。弟初遇皇上于相廬，私擬等倫，當(dāng)在高光而上。既稽玉牃，光武出于長沙定王，發(fā)蹟南陽，為高皇九世孫。今上世系文祖，定王九世，發(fā)于南陽，不須談赤伏之符，誦白水之讖矣。弟初在嚴(yán)華間，談此州人物，推轂首及年翁。追念夙懷，卷舒與共。倘得邀福孝陵，追云臺之業(yè)，兄馮弟鄧，以兩乙酉契于三同，千秋之馀，蔚成盛事，然后解綠圖為赤松，借披衣于善卷，翛然物外，以畢馀年，亦可以窠臼鐘鼎，相視而笑也。某行年過六十，所慕幾何？倘鏐佗復(fù)生，儀秦再出，不能依將軍之樹，佩六國之印，而空以聃老屈于韓非，知年翁圖之熟也。枚叔之譬梁王，鄒陽之悟吳王，彼區(qū)區(qū)者猶芬丹漆，況以年翁掞天之手，蹴地成河，呼啟明以附陽羲，命燭龍而消螮蝀，不為遠(yuǎn)矣。皇上睠然想望，表箋以魯?shù)钕律撇?，不欲以幾杖進(jìn)，即弟亦不能進(jìn)芻蕘之言，唯年翁重垂鑒焉！

·與徐竹孫書

不親行伍，不知行伍之難也。眾志難調(diào)，囂情未化，但以馴習(xí)使其自平。至于天人之際，情法之所不到，雖尼父總干，師圣援枹，岌岌乎難者。若前日在延寧，軍士負(fù)病，十常五六。及于過嶺，先后差池，僅如魚齒，對之唯有浩慨。又如韋跗之徒，楚漢異視，或以其酒，不以其漿，饑馬望蒲，勢常欲逸。如此朽索，亦難為持也。信州生聚幾二百年，無徵調(diào)之苦，兵燹之罹，而相顧羸然，如創(chuàng)破之后，入其門閴若無人，間有縉紳，動亦以懸磬為解。如此宇內(nèi)，安得郡邑復(fù)如信州者乎？貴溪之變，邑戶折屐，蚤知其必有如此。而朝廷欲以武人輯綏天下，履之六三所用為深戒也。方今東浙水師不出，衢蘭下路皆兵，如使信州不得糧糈，安能與豺虎爭道而馳？便當(dāng)高詠清人，林中舍馬，與諸將士分袂南去。不知山中荔薜，又付誰裁剪也？幸寄語諸郡邑，略與料理，如推車子，如濟(jì)風(fēng)船，豈為私家作此將助乎？鉛山名邑，蕭條如此，祖臺宜思所以善其后也。

·答林淡生書

使來拜書，并承大貺。自揣溝壑，獲附云岳生世，何緣受此隆遇！泰之九二，備有五德，真老先生之謂矣。蚤年誓墓，絕意牽絲。入山不深，自嬰奇攫。今雖護(hù)遂首丘，筮魂松下，而體膚未完，聞風(fēng)作楚。想念古人，惟有悲慨。先生以桑梓馀情，哀其輾轉(zhuǎn)，遠(yuǎn)賜提誨，譬之病馬折脛，責(zé)其千里，窮猿斷臂，采其洞聲，亦已過矣。豫楚陸沉，青徐洊驚，舊章既盡，新禍憑仍。即如宗藩一事，破非常之格，攖非常之毒，蕩之七章，其今日之謂也。老先生在西粵，嵐煙不驚，云筍無恙，六載于此矣。方當(dāng)勒于鼎鍾，錫殳秬鬯，而悠悠之談，以蠅贈璧，即不相知，誰謂冰孽熱飴者。某少時不慧，老益迂癡，眼耳既捐，神明日惡，所朝夕禮斗，惟愿世當(dāng)清平，保有殘年，以終擊壤。而留都江右，風(fēng)鶴疊聞，大海頹瀾，又何抵極！誠得追隨杖屨下澤，款段優(yōu)游里門，雖香山洛社，何遽稱尊乎？三事朗然無涉，輦上備有同心，使人持函，堅以相諉。清翁至，僅附白章，不覺神馳，感格瞻汪。

——以上見原書卷十六

·與張玉笥書

玉笥年翁：承教又兩月，寧遂寂寂耶？世事尚可為，天命已有屬。年翁以方盛之年，膺非常之寄，生多事之邦，處兩疑之地，能乘云弄鳳，翩然高舉者，則不俟擇木而棲耳。若猶是筍鞭出地，未能果自遐逸也。顧榮謂張翰曰：『有當(dāng)世之望者，以自退固為難』。弟生海隅，又以息陰島外，而兵革所徵，無遠(yuǎn)不屆。又近為輦轂，一丘一壑，無安枕處。是以皇皇若此，約與年翁會于江上。而方盤石未有共事之意，金正希望救甚殷。是以決意西行。今新安已破，事勢愈難。弟獨掌只身，無一援者。樂毅田單，遂為古今絕物，荷蕢石門，又恐不免披發(fā)。年翁何以教之？弟兵不多，不能分出四路。管仲九合，年翁已得一升，能以精良濟(jì)我夜飯乎？履端已屆，元始將新，咫尺之箋，幸蚤自貢，是吾兄弟惓惓之懷，踰于促膝也。江右諸賢，藉臺翁鼓吹，新安諸賢，聲勢必合。倚杖而聽詔書，不獨伯魚開其聾聵也。仰望教誨，渴于苗云！

·與陳無涯、無技書

無涯、無技：念吾良苦。舍現(xiàn)成之顏閔，圖未就之管葛，即使事集，無益秋毫，偶爾蹉跎，則所喪丘山，謂之何哉！前月已五疏趣歸，而苦不得。便造船放海，欲坐岸嘯歌，知其難矣。我明與周室同歷，非唐李所望。衰軼而后，猶為戰(zhàn)國春秋。今天子英武聰明，同符高祖。又有四同，與南陽相媲。業(yè)已從事，無拔身之理。但此寤夢，刻刻在東郭北山，唯兄弟知我情苦。七月二十二日已奉朝餞，克復(fù)神州。如此重?fù)?dān)，何時到家？兄弟無可相助，當(dāng)勸人輸誠，速期共濟(jì)，亦仲尼所嘆微管、孟子所慨纓冠也。監(jiān)諒千千，不盡。

·與金將軍聲桓書

金大將軍麾下：聞麾下駐豫章，號令嚴(yán)明，賢良諸家，烽火不及。彼中來者，咸稱麾下未睹明詔，欲藉雄勝，為恢復(fù)之端，似矣。今天子神武，江楚兩粵暨于吳會，紳弁歸心。不日親征，誦江漢常武之詩，想亦麾下之所樂聞也。諸老有習(xí)麾下者，皆云忠孝出自天性，權(quán)變準(zhǔn)于時宜。以不佞親之，天意已還，物極必反?！酢跬捶x刻于人心，明家渥澤尚留天下。麾下必欲豎旗常之勳，垂鐘鼎之業(yè)，則今其時也。永勝伯師下贛州，萬吉人師出杉關(guān)。二君雖與麾下相知，然至旗鼓相當(dāng)，拔旃不武。以不佞之意，欲借健士出九江，操舟東下，掃寧國宣城之□，于勢甚便，于朝廷甚忠，于勳業(yè)甚大。高皇在天，實式臨之。唐人有云：『舍十七葉天子不事，而事□□，固豪杰所不為也』。唯大將軍留意?？始綉岩?。

·與金將軍聲桓書

金大將軍麾下：自先數(shù)年，仰慕芳猷，以為古臧馬之倫，需時而興者。及先朝蕃錫，加以討逆之命，仆謂曲阿孫郎復(fù)起于今，即五鎮(zhèn)四藩，不足稱也。比見松滋王稱麾下生平慕義，慷慨激烈，或有感憤，圖一得當(dāng)為朝廷之用，決非落落茍且生活者。仆思念欲吐一言久矣。凡三遣使過撫州，為永寧王所斷，悠悠道路，誰明此心？今天子英武明博，在高、光之間，得麾下佐之，直掃□□，廓清海甸；雖古之田疇、朱序，何足多乎？人生駒隙，藉竹帛以自老。既有竹帛之榮，又有鍾鼎之實，雖有道仁人，猶或為之。隗囂、公孫述有何足師？天下垂平，□□已極，明家之祚尚二百馀年，仆不憚出山，起而佐之，先生何憚不用反手之力，成千秋之業(yè)？耶仆輩書生，百不足談，所用區(qū)區(qū)布其伊郁者，非獨黎獻(xiàn)，共仰和平，亦執(zhí)手追歡，出明天子意也。

·與金將軍聲桓書

前有再書，慫惥麾下，想見之矣。王常、下江亦是賢者，何必隗述，乃自為豪？如其翻然，便當(dāng)褰裳濡足，與麾下共挽江河，而洗石頭之穢。以麾下之才，垂名竹帛，坐勒鍾鼎，運掌耳，乃棲棲出匹磾、張軌之下，可嘆也！不肖拏舟十?dāng)?shù)日，將過星子，以濯龍關(guān)。麾下能出三千人相從，雖萬戶侯豈足道哉？詩曰：『爾公爾侯，逸豫無期』。又曰：『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唯麾下千萬留意，留意千萬！

·招征書

月前一再致書，想皆達(dá)記室矣。新主以高、光之才合殷宗之學(xué)，禮樂征伐，規(guī)摹隨手，文章性道，非凡所聞也。臺翁起于南陽，仲華山桑，不足為踰，伯仲伊、呂，指揮蕭、曹，行于臺翁見之。留都握手，遂合風(fēng)云。此段精神，亦自不偶。但不知鍾山孝陵，今復(fù)何似？晉、宋之禍，豈吾輩之所忍聞？挽回?zé)o術(shù)，匡救無時，緬想昔賢，惟有頓足！生平羞談管晏，今日見侃嶠琨逖，亦有慚色。每聞秋風(fēng)，思一奮翼，濯足龍江之上，恨不能促膝，招機(jī)部、晉卿二三兄弟，與臺翁左右，麾其旗鼓耳！錢塘道阻，日有訛言。秣陵動靜，常如寤夢。王郎、子輿，誠不足驚，而吳越豪杰，未有來者，不知臺翁何以教之？緩則失時，急則促節(jié)，蚤晚思仗義聲，以收勇實。藉臺翁之靈，西出杉關(guān)，北出金衢，東聯(lián)海道，□□□□，盱江建昌之間，□□□□，想不足以膏黃鉞也。仡夫俱未決計皤舊俱有攢眉，必得一當(dāng)，使昆陽無戰(zhàn)，盆子坐消。非弟自走浙西，收合吳會，終是道謀潰成耳。閩處囊中，況俱鈍錐，頴末不見。溫臺上下，雖俱歸誠，未有定著。必令陳夏起于云間，楊劉發(fā)于臨吉，張、祁應(yīng)于金華，錢、徐動于繡水，則連雞難飛，歲月易邁矣。

·與黃東崖相國書

得若椰書，乃知臺翁入直，甚喜。機(jī)絲方棼，賴天孫整之，不獨星序有光，草野馀生，亦藉還耕鑿也。吳會未收，中原無路，新安既陷，南紀(jì)垂絕，雖樂葛處此，不能緩其裘帶，而使弟酸腐書生理之，命鳧搏兔，古人所為笑談也。收人才，練軍實，是今日要緊。而徽破以后，人情太乖，昔日所謂豪杰，皆不可復(fù)仗。吾士軍實盡入滎陽，不肖孤身碎掌，所招踰四千人，飧風(fēng)吸露，以效忠義。明旨亦云就廣信支餉，而信州士民盡室入山，府縣催科，徒有仰屋。捐助二三千，又當(dāng)與信撫施軍三股分用。肘踵俱決，為之奈何！今粵中輸賦，見有二十四萬，吾出勸助，亦十馀萬，分其涓瀝，足佐月糈，而委之養(yǎng)威，不恤枵腹，雖有喬松之術(shù)，難盡授于熊羆矣。月前見明旨，已以關(guān)外重鉞寄曾二老，此駕馭英雄、收拾孤老第一善著。而旋又反汗，何也？仇仇不力，退遂難詳，將使不肖何以自處？將士既知無權(quán)，則輕玩以生；讎敵又知無餉，則禍敗立至。此二者在不肖受之不妨，亦奈何令宗社受之乎？朝無正論，人皆養(yǎng)交，明堂之羹揚薪愈沸，不知桑梓竟當(dāng)如何也？軍中監(jiān)紀(jì)趙士超，為其父請補(bǔ)金吾，此志士也，幸炤察之。小至日，道周頓首。

·與黃東崖相國書

東崖先生：秉釣甚善，使弟得有首丘之所，亦為邊疆蚤得綢繆。今日事勢，比之五月，十倍艱難。五月祗苦無君，今日幾苦無民。不獨無民，且苦無國。弟之區(qū)區(qū)，豈薄叔度而師文淵者？垂老未死，恐及披發(fā)之事耳！今廣信以北七、八十里，即為異域。弟提數(shù)旅，手揮空弮，以控鐵騎，癡童之扼虎，亦各其志也。而徽州狂叫之士，日生異說，奸細(xì)出入，半在軍中。今日不去，即馬革裹尸，亦不可得耳。四千之卒，以四分之，兩在休婺，一在饒撫。今休婺者挫損幾半，區(qū)區(qū)軍中，僅千馀人，而□騎干數(shù)，逼于肩背，不知朝廷何以籌之？弟為前矛刎頸之士屬觀，易動想定，虜乘之可奏奇勳耳。出關(guān)已踰月，于■〈髟上思下〉稍來，?？治釀?chuàng)之多。賴吾兄持之，得入大安關(guān)，即為厚幸，不想鳳輝堂也。草草原諒，不悉。長至后二日，道周頓首。

·與黃東崖相國書

前兩書達(dá)臺翁，想已目及。弟絕口不道功名，獨以初入關(guān)時與朝廷議置行在于信衢二州。時人祗知有衢，以信為江右，了不著口，為弟迂闊也。弟竭力明廣信為全閩肩背，僅有此一重藩籬，比衢有兩倍得力。是以不憚區(qū)區(qū)，致力于此。至信，乃知徽州距此，祗隔一嶺，有四路相通。覺前言之未盡耳。吾鄉(xiāng)人慣走金衢，但稱金衢，其實要害全在廣信也。永豐有詹自如兆垣、俞墨華二父母，皆可借重料理本處兵餉。又鄭父母汝說、徐進(jìn)士敬時皆實心體國者。今朝廷動以臺省獎勞人才，至于要緊所在，全不著意。萬一破懷，悔之晚矣。弟五千之卒，以二千衂于休、婺二縣，雖不大潰，已損二、三百人。又千二百少挫于瑞、洪，亦損七、八十人。雖殺傷略相當(dāng)，而無大破，軍士不大走，獨牛明山四十級為對敵所得。而談?wù)哂衷撇徽妗Ｒ簧頍o據(jù)，十口難分，進(jìn)退趦趄，而軍士之情散矣。左右貔貅，日以阻撓為事，散掠人財而歸惡于民，高坐不出而笑罵相嗤。前自十月初九，師休婺之□，踰四十日乃有旗鼓相及，雖有熊羆，化為鼯鼠矣。見二老代理之命，懽感不勝，而今又杳然！不知何日得還清源，與素庵諸兄再啜勺泉，坐竹偕亭之上也?！跗苹蘸?，諸軍漏言弟欲出休婺，遂并力于此。前月二十旬，以五百騎守婺。我軍距?？?，去婺三十馀里，稍為之防。至冬至?xí)?jié)，寅夜劫營，遂為所躪，兩營俱散。賴弟所募樂平兵至，乃焚掠而去。今初七、八間，又聞?wù)俸简T數(shù)百來。度信睦比鄰，其所必爭。弟以孤軍，四面墻壁，雖咫尺共事，無相援者。逝不去此，恐有林貞、金聲之虞耳。別軍去撫昌者，已收拾安仁、馀干，上東鄉(xiāng)、進(jìn)賢掃金賊，以朱序之業(yè)委之國士，藉鍾簴之靈，看蚤晚可收。而樂平勁卒，已搗休寧。初九、十間，報大有斬獲，然未敢信也。弟孤蹤獨手，受兄翁知已之誼，不□日夕憔悴，不過代諸貴人捍御耳。初意亦謂貴人不出，弟不敢安居。今貴人已出，弟可以還矣。古云：『太白不出，星辰為客』。今弟可為主未也。三月生一小兒，呱呱未字。家兄七十口，懇弟歸山，此情唯兄翁知之。不武不文，不進(jìn)不退，昔人所謂怪鳥也。非獨怪之而又呆甚。兄翁幸念我老，六飛在建寧，弟當(dāng)入關(guān)詣候，唯垂慈不悉。

·寄家書

自還浙以來，無日不思?xì)w家，展墓告祠，以畢馀年。而時事未定，廟社未安，桑梓與天下均未有寧棲之日，安敢與奔逃偷樂者共著還鞭，為千古之所唾罵？生平談禹稷不及顏子，今日思蘧瑗賢管仲遠(yuǎn)矣。當(dāng)此漁散之期，無一番收拾，雖吾鄉(xiāng)丘墓，亦難安枕。擬以七月二十三日出師，倘有三千之士，可以隨處鼓舞，聯(lián)絡(luò)大江東西。而日子迫近，錢糧未措，無一千家丁可先應(yīng)手者。路上夫價騰沸，親朋不得往來。吾鄉(xiāng)為鄭家收盡，則后事難圖，眾力未集。雖此處調(diào)募得一、二千，無益也。蚤晚看黃明輔到，可與共募，能廓清吳會，恢復(fù)孝陵，即長揖還山，未為晚耳。

·寄家書

去歲臘月十九日得解網(wǎng)，至今正月杪始出都門。想二月半間，家中可知消息。圣意無甚苛求，而諸老苦不放手。此自生命帶來，于人何怨！原票煙瘴，則在廣西地方，便道至家，而兵部必以酉陽相處。謂酉陽武陵之傍郡，意欲相難耳。然武陵已死，禍敗昭著，朝廷公論，久必自明。吾至酉陽，亦無終困之理，家人功以此罣于懷也。吾從此便道，亦可至家。然一事未了，終是懸懸，非久遠(yuǎn)出，反自費心。乃決意溯江西至武昌，繳此衛(wèi)案。大抵至武昌繳文書，身至酉陽，不數(shù)月可借差還山耳。此事如不明白，自關(guān)國家事，非獨吾身之憂也。諸說好話者，皆大家寬慰之談，不必聽之。吾盡吾道，以俟論定。閉戶著書，盡可自老，非必軒冕能解人懷也。墓上諸石，可擇日子平安，一一除去。每夢父母身未康寧，開襟撫枕，唯有悲嘆。即欲改葬，亦俟今秋吾自楚中東還也。麑麚麖子，讀書進(jìn)益何如？恨身不能蹴至，觀其哦誦！當(dāng)時令知伊父勞苦，勿著采色，勿作戲語，勿輕跳與小人交處，時時讀經(jīng)典，令知道理也。吾最不喜人讀注子，無益于事，反多一倍工夫，切宜省之。如心事稍通，可從叢書中取劉回說苑、新序并韓詩外傳讀之，可知故事。又有文氣，并讀左傳、國語，可通于春秋，亦不至腐俗也。

·在徽州寄家書

三朝顛覆矣。事弘光而弘光蒙塵，奉潞藩而潞藩銜璧棲遲，此身即老死牖下，有何顏面？生平恥為一節(jié)之士，從此遂志，亦無所恨，但恐為曾閔所笑耳。為子當(dāng)孝，為臣當(dāng)忠，無所愧而已。二十五日至初三日發(fā)婺源，初六日至新安，欲往金陵，當(dāng)在五、六日間。此行洪亨九決不可與相見，即見亦無全理。夷齊巢許之間，吾知所處矣！

·與內(nèi)書（此篇與洪氏刻本與內(nèi)書第四篇大同小異。此本詳，洪本略）。

思量住居只宜以墓下為便。漳中親戚，難為周旋，俟吾解網(wǎng)入漳，歡聚未遲耳。歷來未有恩惠及于鄉(xiāng)人，遇諸貧子可稍稍賑給，至冬下送方先生八兩、宣四兩，或明年止用十二兩請恩宣兄弟。有子所謂「因不失其親」者也。前屢寄書，欲璧謝諸贈惠，而魏親翁又對客入京，往還傳說，深為不便。今對八百與吳郁卿納草，尚二百在陳綠繩處，欲盡寄盧丈還，而行旅長途，未免掛慮，能盡數(shù)璧還，免使兒輩負(fù)仁義之債，是吾所待以食寢也。墓前享堂未可輕拆，只前后墻基打除乾凈，北白出門，吾便可歸矣。黃任買瓦，再發(fā)二、三金畀之，恐春雨墻傾，又費事也。田尾小橋，并遣人料理。吾病體已愈，諸不盡言。人參二兩付爺，一兩尹娘，并查之。

·與內(nèi)書（此篇亦已見洪氏刻本與內(nèi)書，但少起處五爹以下十四字）。

五爹、戊爹及時培概不及端書，大約吾病體已瘥，看百日即可行立如常。傳言上一日問大璫云：『黃某外間人人推重，是如何』？璫云：『它多讀書，亦有操行，是以人重之』。上云：『前日處他太重了』。又云上問：『黃某畢竟如何』？或云：『讀書不曉事耳』。上云：『此便是朽儒了』。大概此后無復(fù)重處之意，亦無復(fù)重處之理。蹈仁不死，是吾生平之所自信也。前對圣主言東人必爭寧錦，又言流寇必破夔門，鄖賊必入漢中；今言言皆驗，惜無有為主上談之者。主上止愛陳司馬，至鄉(xiāng)貢一榜盡賜進(jìn)士，可嘆！今楚事大壞，非臣子所樂談，然楊司馬蹤跡亦不能終結(jié)主知矣。吾在此百事簡省。冬春之間，看有解網(wǎng)，當(dāng)攜子長登華首峨眉而歸。子淵切不必來。諸親戚并為謝謝。十月十日，西庫書。

·家書

自去臘過北司，今又六個月，備嘗諸苦。念桑梓墳?zāi)?，邈如天上。賴天地祖宗之靈，七尺尚存，起居無恙。子淵、柴敬扶持朝夕，勉強(qiáng)談笑，以俟解網(wǎng)耳。子長歸，想已到。家人尚未至京。麑子、麚子、麖子，大爺看管，讀書識道理，不昧忠孝大義足矣。悠悠世道，仰問彼蒼。五月十六日，在北司頓首。

·與盧牧州書

聞足下至浙東，喜溢寤寐。不獨聲氣可通，亦形勢相起也。會稽阻于長江，欲取吳會，非句踐之志、種蠡之力，不足一騁。要當(dāng)選其精良，西渡禹航，從吉安、廣德，上掇鍾山，猶或可及耳。弟以空手，呼兵呼餉于無人之野。信州自聞徽破，比屋入山，無復(fù)雞犬。索米一月，不得千石，供四、五千人之食，此外曠然，量沙談梅，無一是處。足下擬過其倫，又以非堪見薄。近見曾二云見代之旨，體貌隆重，如鴻易燕，但不見下，忽焉掣回，想此危疆，非人所樂，疥橐駞載鹽車，終無交割之日也。徽睦相連，一重門限，除是天下愚人，負(fù)軛到此，無由晤足下吐其伊郁耳。連日出師，在婺源上下，與口角逐。雖破竹未成，而迎刃將解，不知海上長鬣，誰當(dāng)佐其短長者？武人掉舌，終是捉影捕風(fēng)，龍涎雖香，要非朝餐所服矣。以主上圣明，群賢畢力，而獨令天子憂邊，中原奧窔，日尋被發(fā)，孔門三尺，安得不道桓文乎？粵中輸餉二十四萬，福京自徵十馀萬，而仆不得仰其涓滴，安望復(fù)詣吳門，問白虎之氣？今亦當(dāng)與吾鄉(xiāng)子弟撒手懸崖耳。沉有蓀幸托宇下，甚佳，后來可與共濟(jì)。敝門徒徐柏齡甚承盼睞，業(yè)與一銜，俾為軍前措置些子。儻得支持過歲，亦是朝家之福，不獨吾輩共襄大業(yè)也。因風(fēng)懷想，不悉依依。

——以上見原書卷十七。

·答鄭玄岳書

拜書知吾師已至留都，為朝野私慶。天子圣明，以根本為憂。禹績自在、豐芑何必宅揆乎？周比苦未得歸，誠不忍張目見諸邪僻與日月爭道。天子明明以虞廷自將，諸臣明明以斯高報上。憶在熹朝，權(quán)璫操柄，尚容七十馀疏揚廷孚號，今乃以應(yīng)詔求言之令，為監(jiān)謗誅誹之律。每念指摘浙事，顛倒縱橫，何異指鹿為馬時乎？標(biāo)逆案以護(hù)逆案，構(gòu)科場以證科場，如此心蹟，嬰兒所知，而常癡詫以為三昧。在先朝中不知何者為比士。君子讀書，致身帷幄，無攻擊構(gòu)斗之難，無騎虎難下之勢，而一旦決裂，遂至于此！鄒智羅倫，往蹟難追，三百年讀書種子于是幾絕矣。浙場論題，只剖義利，宗依堯舜，引伸二程之論耳，遂以為怪僻，不知天下明達(dá)者安所得不仁不義之言而稱之？如此舉止，是有宋諸奸所未敢遽下，而今皆明目張膽行之，良可痛心！周早歲學(xué)道，二十七始就青衿，于萬物無所憎惡，既然委質(zhì)事主，不得談方外糠秕之論。今天子庶人，一切以仁義堯舜為邪說，則人心敗壞何所底止！去歲南中臺省摘一學(xué)憲，此中無識，遂指以為浙闈線索，叢毒百方。周草野出山，誠不知人情傾險一至于此。今惟有一去，無所復(fù)關(guān)人事。但念圣天子英明沉毅，為此輩所誤，使熙豐之事復(fù)見今日。早時輕詆子瞻晦翁為露圭角，今殊悔其痛哭淡于賈生耳。秋中想可得歸。天子即釋，云間則來，茲冀無他禍，猶恐諸無所釋憾者以周為狼毒之木耳。周病去不復(fù)掛口，老師千惟珍重，涵宥不悉。

·答錢機(jī)山相公書

自垂翼于飛而后，天地日就崩頹，凌遲十年，遂無岸谷。雖云時會使然，而奸回崇獎，黎老播棄，彼人為之，貽我君父，何可誣也！南遷之倡方新，當(dāng)璧之檄四播，法旗不舉，義鼓寂然。鄭如水湛定之量，短于用師；路皓月拓落之姿，猶堪鞭策。而相顧棲遲，謂江左之夷吾，辭中原之管葛乎？人心方寤，逢旦則新，從來昧氣，與新君更始，元良朝夕正位留京，則禮樂典章，宜出先生之手。人心所系，■〈方與〉旐以興，側(cè)耳聽之，更修孟卓之盟，扼越石之駕。溯流東上，劉賊必西奔，然后北扼清河，西扼湖口，暫紓秦晉，徐收湖湘，進(jìn)不失桓劉，退不失葛蔣，拔刀斫案，出輦畫圖，在于今日矣。誠使宗祏可鞏，必?zé)o五王之慮，若令哲人接履，猶有咥虎之嫌。草野啼噓，聞見不逮，河山修阻，投袂莫從，望風(fēng)慨然，啜其泣矣！某不勝臨楮悲痛之至！?

·答陳明卿書

明卿年翁：三載契闊，而三接教音。幽人天末，了不能酬。明卿呼吸上通，聲名下遍。猶念南方菰蘆之下，有黃生者。北海之思孝章，扶風(fēng)之稱謝該，亦以潤其齒牙，非為資其羽翮也。天子圣明，休風(fēng)日扇，圖治有漸，為政在人。伐木之聽和平，小明之與正直，每告同志，兩言而已。前徐霞客來，持素縑，不之敢領(lǐng)。瞻望神骨，知為異人。夜闌秉燭，談鍾山采藥之幽，聽雁湖縣絙之險，如逢明卿，啜茶天臺，勒銘雁宕，恍惚魂交、識于寤夢也。二十年以來，僅成一書，聊資瓿覆，外唯加餐萬福。有教不盡。長至后道周頓首。

·與張湛虛書

湛虛年丈：龍鴻襄天，不忘魚鳥，溫涼變序，尚憶綈袍。去歲秦■〈山上〈廠外剡內(nèi)〉下〉之惠，于今三年。使我悅草之情，重依覆被，灰溺馀氣，忽焉生煙。溝壑?jǐn)嘧耍尤毁S繢。誰實為之，莫測化柄之心；何以報者，猶有同澤之意。弟自起草以來，藝松永矢。嘗稱逸少之器十倍淵源，舜卿之才萬分德遠(yuǎn)。將由深淺異量，故舒卷殊方，非謂宅平之勝于居險也。邇聞□警迫我京陵，自省馀生，誼難偃蹇。遂以蛙蜋之氣，謀及鳶旌，馳驅(qū)之懷，通于罔極。輪蹄一動，不可復(fù)回。顧念小山，啜其泣矣！杜翁云：『在山泉水清，清則可鑒須發(fā)；出山泉水濁，濁則不見面目』。比來四旬，始走三千馀里，自顧面目，不可復(fù)認(rèn)，寧當(dāng)從年翁辨其纓足乎？□□雖退，鷙伏滋雄；煙火初灰，燕雀復(fù)集。堂中湯藥，非棄婦之所宜親；廚下燎焚，又非遠(yuǎn)客之所及。搏行行不已，意欲何為？年翁想為宣其驛霧也。向在枌榆，適聞司馬前命，天下方注其云霓。今日需才，倘有建牙來章，寧可較其邊腹乎？人心易散，才且難求。格心之業(yè)既落空談，鞏后之圖尚資廣德。屈指宇內(nèi)，心膽識量，推我年翁，智深勇沉，有力有德，過都?xì)v塊，似此無多。年翁蚤晚趣裝，弟當(dāng)從之為著鞭矣。堯舜之朝，叢求元凱，一木大廈，四顧誰鄰，正恐萬里投身，為穿突之羽也。歲序又更，時數(shù)堪虞，伏惟年翁為圣主蒼生千福珍重。

——以上見原書卷十八。

·答曹遠(yuǎn)思書（甲申六月十二日）

勤王與固圉同義。今日唯固圉為難耳。夏秋之間，呼庚不至，伏莽將興，漳南閭巷，豈有寧宇？即如提兵，亦無要著。欲進(jìn)留都，則情勢見嫌；欲站京口，則聲實俱絀。當(dāng)杌隉而措安步，藉勸進(jìn)以蹈危機(jī)，亦君子之所詳審也。留都諸賢，相機(jī)不決，規(guī)模未有可觀。此時監(jiān)國已四十馀日，未有專檄徵兵討賊，亦未有專檄收天下士民之心，而因循涂飾，若太平盛時，貪天偷陰，不知所極。猶幸祖臺不與之共事也。仆老矣，墜肉自噉，折臂自蘇，決不能與劉隗刁協(xié)爭縱橫之路。昨日所云，如前星入海諸將克復(fù)，皆謏聞粗慰群心，非其實也。譬食苦者，聞酸聊復(fù)解顏耳！

·答孟長民書

長民：前書未及報謝，不圖宇宙板蕩至此。東南半壁尚可支持，則福廣保障均在尹鐸矣。使者深頌政事，如所云催科讞斷，得其要領(lǐng)，不煩而治，益此無倦，通于神明矣。此間去天亦且萬里，自五月十五日鍾陵立國以來，亦且六十日，渙號未布，中外皇皇，不知中朝諸公作何舉止？既不徵兵討賊，又無以大收臣民之心。或云行人未備，而綱領(lǐng)條貫，猶之潦草，視興元詔書，相去霄壤矣。漁陽諸帥與闖賊斗鬧，猶懷光之于朱泚，而淮陽諸帥沿江要挾，幾如行瑜、茂貞之流，恐建武、建炎事業(yè)，亦不易就也。世界行當(dāng)?shù)灼?，中朝無復(fù)用人之意。江南異論，不得消融，進(jìn)取規(guī)模，了無勝著，大家喁喁，看十日內(nèi)不見消息，則桃蟲拚飛，不復(fù)可支，唯當(dāng)收拾殘碁，與斧柯共爛耳。使來安海，必有所聞。如在北山，亦與天南同聽，了不得真實也。諸唯寶重。下車輒有頒賚，無乃不節(jié)，聊此便謝，不悉。

·答堵牧游書

牧游先生：相念敦至。憶在羈庫，兩拜橐饘，今一出此關(guān)，而宇宙崩頹，仰視北闕，嘅其嘆矣！黍離下泉，綴篇章，殊不忍讀。諸君子亦抱頭隕膝，甘心寇庭，禮樂名教，乖離至此，實誰為之！見先生所撰蔡江門傳，差為桑梓其眉毛也。楚中死事者想亦殊多，吾友蕭云濤在鍾祥結(jié)纓，亦凜然可敬。唯敝鄉(xiāng)陳璸在長沙，不知下落耳。今方含垢之時，中朝有意湔諸惶汗，不知茂宏所云，網(wǎng)漏吞舟，竟屬何意也？此間去鍾陵不遠(yuǎn)，而日邊音信，常踰月不通。百姓喁喁，若長夜之待旦。周又苦病，不能一問烏龍之津。四鎮(zhèn)兩江，風(fēng)景何似？當(dāng)與先生共勞寤夢也！蔣八公已入都，看其振頓，別有心手；否則使人掩卷于建炎之下矣。篤信好學(xué)，是吾輩本色。諸老量大，動云圣人趨時；不知趨時后寒暑星霜，更是何物？悠悠宇宙，求一顧榮、賀循未可得，安問江左夷吾乎？正賴太祖多靈，開贊諸賢，宣其心力，使范宣、沉麟士得保遺體，擦淚松楸之陰，為賜無極耳。武漢蘄黃，終須設(shè)兩節(jié)鉞，對江相望，以為建康第一面障，過此乃談江皖。不知邇來措置復(fù)何如？晉吳有置，多在濡須，太元以下，多在江州。今日蘄黃為復(fù)郢之要會，愿先生悉計圖之也。四帥動靜近如何？中州長安并無音耗，使人悶極。再覽子春下堂之篇，不覺頹然為輟筆也。使行甚迅，草草附馳，謝謝。

·答尹民興書

見臺教，令人增新亭之淚。今海岳傾頹，持繡斧亦將何之？何休寧、徐婺源各拔翅入關(guān)，不一得晤，亦成何業(yè)？汪我生賢者，乃心從之，為奔林之鹿，是不肖所為浩嘆也！今日事體，不用徽人，無以收拾舊物；用徽人，又無以別其隱慝。正須兄翁及徐、何諸君為之章闡撫循，暗中著眼，使賢者得其用，奸人無所伏。而逝焉去我，何處得有樂國？不肖之用，不過如雞鳴中夜，膠然令人曉了耳。至其起不起，非所敢知也。前疏亦備為推轂。即今日料理上江，舍先生何往者？蔣八老屢稱尹宣子好人。昨見令弟及趙生，亦肅然起敬，苦留之亦不得。天下事非不肖一家，而獨使蹇驢服此鹽車，薄暮疾驅(qū)，于何底舍？度其心愿，不過看一顛踣，供其撫掌耳。世上可笑甚多，何必老萊之屬。彭雪襟心膽高雋，幸為致意，謝謝。

·勤王書

別后草草，不盡言懷，敉寧桑梓，極為要事。誠得井里無恙，父兄子弟稍得安枕，此其功不下于匡合也。但四鎮(zhèn)據(jù)有江表，三輔未盡帖席，史道鄰北伐，后勁無人，深為桓沖根本之憂。曩時朝論，不喜勤王，今已翻然有手足頭目之慮，援兵亦許動正餉矣。陸按臺前疏，以黃東崖及不肖輩有意勤王為請，今已旨下，著按臺自練三千來駐江上，而浙中未靖，不便募兵，似以吾鄉(xiāng)義從調(diào)度為妥。仆既四壁無徒，又先已脂車，不能還顧，誰當(dāng)慷慨為賦無衣者？車田吳生，賢士也，有田子春太史子義之風(fēng)，諸兄能與共集一旅，應(yīng)按臺之求乎？按臺本分有鹽課三萬兩，足支一半，馀者可動公餉，撫臺今當(dāng)共成事。唯道路行帳行鍋節(jié)制之條，要與鄭家軍敻別，用餉不多而取效更捷。至江上時，奉命進(jìn)止，從中調(diào)度，必不至危疑也。諸兄幸詳審之。仆在建安，待此以為餐寢耳。

——以上見原書卷十九。

·與獻(xiàn)汝書（案見浙中倪黃合刻帖）

別蕭關(guān)后，約申胥一入金華，再出江口，四顧無徒，泫然興涕。此時安得吾獻(xiàn)汝上下扼腕，賢于窒皇之師？事已倉皇，匡扶不及。六月十一日之別潞藩，非得已也。此時諸奸俱在，殿下遵養(yǎng)談言之下，依然前朝，摩厲以需，竟成頑鈍，可嘆也！鄭人遂擁唐藩。唐藩有才諝，然恐南安、靖虜各有分樹，則禍患方生，江陵、竟陵又滋后慮耳。潞藩名誼俱正。建昌與鄭有連。收江右以振江左，是今日要著。若燕翁、璣部得出匡襄，則臨侯、仲霖皆可維挽。得此一臂，不失□驅(qū)。誰能作此脊梁者？年兄幸挺然與諸當(dāng)事商之。弟老矣，卷懷不蚤，生此惆悵，不獨鶴怨猿愁，并使沙蟲埋怨也。二姜老皆不及致謝，并諸兄弟千萬留意。端人候教，千里目營。閏六月朔日，浦城舟中。

·與獻(xiàn)汝書（案見浙中倪黃合刻帖）

獻(xiàn)汝兄：別驛前時僅一瞬，走數(shù)十步，輒得木上書，知出■〈尸外立內(nèi)〉蒙塵，急足追原舟，已去不可及，念之隕涕！從此棲棲，上下胥濤，真如喪家之狗。潞藩不可輔，去至桐廬，乃逢今上，宏敏精博，聰明特達(dá)，真高、光之倫，雖使仲謀扶轂，瑯琊驂乘，不為過耳。登極以來凡兩月，江東諸父老未有至者。僅溫、臺諸郡，朝廷破格慰其士民。想是詔書留滯蘭谿之間，馬方數(shù)道，無由宣此新意也。不肖旁皇，不得脫手。此時念故山巖岫，如蒙棘之繡女紅，無下指處；諸大聞之，增其感嘆耳。仆提師苦不能多，欲刻期下湘湖，縛筏斷胥濤而上，不知諸昆季誰為謝元者。盤旋五十日，共餐同夢，一朝舉事，不能不屬盼于鴒原也。秋中云物，欲上秣陵。即未如愿，猶當(dāng)一至大滌，商鷹隼之路。能得江東子弟三五千，可以振其旗鼓矣。前來漂泊，相知半郡，無所謂鄭公子者。今道路何繇嘖嘖？此人豈亦溷跡屠羊之肆耶？兄有老親，必不能來閩中。爾徵想亦同之。子新、子方方少年，或能意表行事。呂漢■〈常上心下〉膽骨俱壯，或從余格老處乞一旅往來白土山中，可以開我心目。幸開場商之筆，橐中金湯卑脆，非所望于仁兄也。衡關(guān)寺角萬寄心知□□□□，八月五日。

·與獻(xiàn)汝書（案見浙中倪黃合刻帖）

獻(xiàn)汝兄：拜書備知動靜。今日之事與昔異軌。南陽已定，永紆無成，不必論董憲、張步與鄧耿計其能否也。臺州蚤己齎表，但為馬、宋、張、陳所脅，假以義聲，肆其婪志，翩朝之無成事，概可知矣。鄭兄聞有表至，兄定當(dāng)連名而進(jìn)。仆在行間，不能身馳行在，與諸兄弟商決策之業(yè)，要擇木而棲，當(dāng)不使王游翁進(jìn)其曲說也。仆垂老知足，絕志世塵，但恐□□波瀾，轉(zhuǎn)為□□，要使蒼生蚤定于一耳。子新聞將入閩，陳說先志；此極佳，便可勸其趣裝。中朝亦多有人簸弄者，賴賢者亟正之耳。草草致謝。月杪能開虎林，即吼山質(zhì)園宿昔之歡猶可再踐也。九月十二日崇安。

·謝河南唐王啟

伏以王命如絲，頒予恩垂于千里；臣心若水，朝宗念切于中州。驚授簡之過隆，謹(jǐn)望閽而遙謝。恭惟殿下起家日月，締趾云霄。國號從唐，化理順堯天之則；藩封在宛，仙潢流淯水之香?；ㄝ嘞噍x，椒條衍盛。斬石麟之作祟，造福一方；賦銅雀以偁奇，徵才八斗。辟易淮南于異代，揄揚河間于同聲，允為城翰推尊、洊被冕旋寵譽者也。某游梁浪跡，自許非材。曾向王門，識陋廁曳裾之列；今從帝里，緬懷興設(shè)醴之思。正翹首乎龍光，忽傳心于魚素。望青陽之左個，煙景非遙；披紫殿之雄風(fēng)，塵襟不爽。益深馳戀，彌切感銜。慚無一得之愚，可展七襄之報。仰祈睿覽，俯慰遐思。臨發(fā)曷勝悚息之至！

——以上見原書卷二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