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正日知錄
國語凡陳之道設(shè)右以為牝益左以為牡淮南子?形訓邱陵為牡谿谷為牝又牝土之氣御于?天又所謂地利者左牡而右牝
唐詩話韓翃久家居一日夜半客叩門急賀曰員外除駕部郎中知制誥曰誤矣客曰邸報制誥闕人中書兩進名不從云云是邸報字亦見于此
單名以偏旁為排行如衛(wèi)瓘衛(wèi)玠之流 按晉書玠乃瓘之孫非弟也
漢書言李固杜喬朋心合力致主文宣而孝桓即位之詔曰臧吏子孫不得察舉 按桓即位于閏六月庚寅先三日丁亥李固防免杜喬為太尉在次年之六月詔乃即位后四十四日丙戌下于李杜皆不相涉
宣防既筑導(dǎo)河北行復(fù)禹舊跡而梁楚之地復(fù)寧無水災(zāi)自漢至唐河不為害防及千年 按此説大非復(fù)禹舊跡無水災(zāi)此史記河渠書之文若溝洫志則續(xù)之曰自塞宣房后河復(fù)北決于館陶分為屯氏河地理志魏郡館陶縣下注云河水別出為屯氏河東北至章武入海是也雖不知的在何年要武帝元封二年壬申后宣帝地節(jié)元年壬子以前事余嘗謂禹之時河自碣石入海至周定王五年河徙從鄴縣東北入海此一變也漢武元封后宣帝地節(jié)前河又從渤海郡章武縣入海此又一變也古今何等大事而亭林亦未考及耶
寜老云詩儀字凡十見皆音牛何反 按相鼠詩儀與皮為葉東山詩儀與縭葉湛露詩儀與椅離葉斯干詩儀與議罹葉若讀為延知切似亦未為不可
堯舜禹皆名也古未有號故帝王皆以名紀臨文不諱按曲禮詩書不諱臨文不諱盧植注曰臨文謂禮文
也禮執(zhí)文行事故言文也鄭康成注曰謂其失事正也陳澔注曰不因避諱而改行事之語蓋恐有誤于承用也從來解文字皆如此而從來引此句多誤豈寧老亦未之免邪要當用詩書不諱耳
武王伐紂第二則云武王克商不以其故都封周之臣而仍以封武庚及武庚既畔乃命微子啓代殷而必于宋焉蓋不以畔逆疑其子孫而明告萬世以取天下者無滅國之義也故宋公朝周則曰臣也周人待之則曰客也自天下言之則侯服于周也自其國人言之則以商之臣事商之君無變于其初也平王以下去微子之世逺矣而曰孝恵娶于商【左傳哀二十四年傳】曰天之棄商久矣【僖二十二年傳】曰利以伐姜不利于商【哀九年傳】吾是以知宋之得為商也 按左傳哀二十四年孝恵娶于商此宗人釁夏對魯哀公之言宋林氏注曰稱商不稱宋者避定公諱也此解絶妙寧老獨未見耶僖二十二年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將戰(zhàn)大司馬固諫曰天之棄商久矣君將興之弗可赦也已不曰棄宋而曰棄商者此即下文寡人雖亡國之余之意亦即一姓不再興之説也今取以證宋得為商竊恐寧老未識當時立言之意因思僖二十一年宋人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于楚公子目夷曰小國爭盟禍也宋其亡乎此處斷宜稱宋則彼處稱商正可意防哀九年晉趙鞅卜救鄭遇水適火史龜曰是謂沈陽可以興兵利以伐姜不利于商不曰伐齊與宋而變文言姜言商者取于上文陽兵恊韻【毛詩古音考可以興兵兵音邦】此固古人文字之常只觀下文伐齊則可敵宋不吉二語不用韻恊便直稱齊宋本號則可見矣
第三則遷頑民于洛邑 按寧老云頑民皆叛逆之徒也其與乎畔而遷者皆商世臣大族不與乎畔而留于殷者如祝鮀所謂分康叔以殷民七族是以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饑氏終葵氏為殷之庶民矣請問上文分魯公以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使帥其宗氏輯其分族將其丑類以法則周公用即命于周是使之職事于魯一則曰宗氏再則曰分族尚得謂非商之世臣大族乎豈同一氏族而分于康叔者獨為民乎此不可解
豐熈偽尚書云其曰附后洪范一篇則所云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者必冠之以周書文義乃通 按左傳屢引洪范皆目為商書不曰周書説者謂為此夫子未刪前之書名也今云必冠之以周書文義乃通亦不必然
寧人謂春秋蓋必起自伯禽之封以洎于中世當周之盛朝覲防同征伐之事皆在焉故曰周禮而成之者古之良史也 按杜元凱春秋經(jīng)傳集解序便知春秋一書其發(fā)凡以言例皆周公之垂法仲尼從而修之何必言起自伯禽與成之古良史哉又左傳隱七年謂之禮經(jīng)杜注曰此言凡例乃周公所制禮經(jīng)也
寧老謂桓十七年五月無夏 按桓十七年五月有夏春秋自僖公以前大夫并以長幼之字為稱 按春秋自莊十二年衛(wèi)大夫已稱子石祁子是也大夫稱子莫先于此或曰何以見祁為諡案鄧祁侯杜注祁諡也是也次則甯荘子見閔二年論語有卞荘子為魯卞邑大夫
又云孟孫氏之稱子也自蔑也【文十五年】 按國語有孟文子即左傳文伯也又先蔑之稱子亦當附見
又云叔孫氏之稱子也自豹也【襄七年】 按國語定王八年有叔孫宣子即左傳叔孫宣伯也又先于豹稱子亦當附及又按叔孫豹于襄二年稱穆叔于襄七年稱穆子亦稱穆叔至此后則或稱穆叔或稱穆子不一又于襄七年稱昭伯于昭四年稱昭子一人之身倏字而倏子豈一人之身倏貴而倏賤乎竊以為通稱
又云季孫氏之稱子也自行父也【文十三年 閔元年書季子二年書髙子皆春秋之特筆】 按季孫氏之稱子也自行父也見文六年不待十三年
又云欒氏之稱子也自枝也【僖二十八年】 按左傳桓三年有欒共叔然國語稱為欒共子又先于欒氏之有貞子亦當附見
又云范氏之稱子也自防也【宣十二年】 按范氏之稱子也亦自渥濁也并見十二年
又云魯之三家稱子他如臧氏子服氏叔仲氏皆以伯叔字焉不敢與三家并也 按子叔氏有齊子即叔老有敬子即叔弓一見襄十四年一見昭三年誰謂不敢與三家并乎又昭四年豎牛賂叔仲昭子與南遺杜注昭子叔仲帶也昭十二年南蒯語叔仲穆子且告之故杜注穆子叔仲帶之子叔仲小也
第二則又云君前不敢子也 按文六年亦稱趙衰為成季非對君言也何解【陽子成季之屬也故黨于趙氏】君前臣名禮也孟子稱莊暴于齊宣王前曰莊子誠所未解
又云論語之稱子者皆弟子之于師【如云非不説子之道衛(wèi)君待子而為政之類】 按陳子禽謂子貢曰凡兩稱子猶曰亢子貢弟子也若夫子之于季子然一稱子于季康子四稱子陳亢問于伯魚亦稱子桀溺問于子路亦稱子子路問于丈人亦稱子豈皆弟子之于師乎其説不可通矣或曰然則若何愚曰改皆字為多字庶乎其尚可耳
又云孟子之稱子者皆師之于弟子 按孟子于平陸大夫蚳鼃沈同留行之客畢戰(zhàn)陳相景春戴不勝淳于髠告子慎子白圭宋句踐滕之或人俱稱之為子豈皆弟子乎至曹交者集注明謂不容其受業(yè)亦稱之為子其説尤不可得而通矣
寧老云外大夫若宋若鄭若陳若蔡若楚若秦無諡也而后字之 按外大夫無諡者而后書字請問齊隰朋諡成子見國語注是隰朋固有諡矣何左傳止稱為隰朋猶可解曰注也【注本世本】再請問鄭子產(chǎn)諡成子見國語是子產(chǎn)亦有諡矣何左傳止稱為子產(chǎn)公孫僑與子美猶可解曰此外傳也再請問鄭子產(chǎn)之子參字子思諡桓子是亦有諡矣何左傳不稱為國桓子而必連其字曰桓子思問至此當無辭矣
寧老謂古人琴瑟之用皆與歌并奏故有一人歌一人鼓瑟若漢文帝使慎夫人鼔瑟上自倚瑟而歌是也亦有自鼓而自歌孔子之取瑟而歌是也 按史記趙世家武靈王夢見處女鼓瑟而歌詩亦自鼓自歌者又云衛(wèi)靈公聽新聲于濮水之上而使師延寫之則但有曲而無歌 按國語晉平公説新聲注曰新聲者衛(wèi)靈公將如晉舎于濮水之上聞琴聲焉甚哀使師涓以琴寫之至晉為平公鼓之師曠撫其手而止之曰此亡國之音也師延為紂作靡靡之樂后乃自沉于濮水之中聞此聲者必于濮水之上乎當作師涓不當作師延何不用論語鼓瑟希鏗爾舎瑟而作邢疏曰鏗投瑟聲也此即有曲而無歌
三年之喪云今從鄭氏之説三年之喪必二十七月其過于古人一也 按從鄭氏説者正合于古人王肅乃故與鄭反朱子所謂王肅議禮必反鄭元是也王肅且以此獲短喪之譏寧老豈未之聞耶
又云今婦為舅姑亦服三年其過于古人三也 按婦為舅姑三年吳幼清亦嘗辯之見服制考詳序甚佳第二則云今人以初喪四十九日居于柩側(cè)謂之七七【唐李翺集中有楊垂撰喪儀其一篇云七七齋】 按魏書胡國珍傳詔自始薨至七七皆為設(shè)千僧齋令七人出家
孟子外篇云周禮大行人注引孟子曰諸侯有王顔氏家訓引孟子曰圖影失形廣韻圭字下注曰孟子六十四黍為一圭十圭為一合今孟子書皆無其文豈所謂外篇者耶 按王應(yīng)麟孟子考異焦弱侯焦氏筆乗所載古人引孟子外篇者其語甚眾何僅寥寥引此近尤詳繹史
兩漢風俗云云 按晉世祖泰始元年乙酉以傅元為諫官元上疏曰近者魏武好法術(shù)而天下貴刑名魏文慕通達而天下賤守節(jié)其后綱維不攝放誕盈朝遂使天下無復(fù)清議云云是致毀方敗常之俗魏文非魏武也愚嘗為之説曰清談之風一盛于王何再盛于嵇阮三盛于王樂而晉亡矣然其端則自文帝始此亦論世者之不可不考也
唐宋以前上下通行之貨一皆以錢而已未嘗用銀按東阿于文定公筆麈所載古今用銀事尤詳
又云漢書食貨志言秦并天下幣為二等而珠玉龜貝銀錫之屬為器飾寳藏不為幣漢武始造白金三品尋廢不行 按孝武始造白金三品乃雜鑄銀錫為之此即漢書安息國以銀為錢之制竟認作銀非其文有龍有馬有龜觀錢譜可知所直各不同王莽即真始直用銀朱提銀重八兩為一流直一千五百八十它銀一流直千是為銀貨二品是也
又云唐韓愈奏狀亦言五嶺買賣一以銀 按張籍送南遷客詩海國戰(zhàn)騎象蠻州市用銀
又云金至元光二年寶泉防于不用哀宗正大間民間但以銀市易此今日上下用銀之始 按紹興嵗幣銀二十萬兩絹二十萬疋又糜費銀一千三百余兩非上下用銀之事乎何必金大抵見北宋所著書上下用銀已不計其數(shù)矣
寧老云今人但以貢生為明經(jīng)非也唐制有六科一曰秀才二曰明經(jīng)三曰進士四曰明法五曰書六曰筭當時以詩賦取者謂之進士以經(jīng)義取者謂之明經(jīng)今罷詩賦而用經(jīng)義則今之進士乃唐之明經(jīng)也 愚嘗見茅鹿門評韓昌黎贈張童子序曰張本與昌黎同舉進士不覺失笑童子自是明經(jīng)昌黎方是進士兩人出身各不同今昌黎榜進士凡三十余人姓名具在無所為童子也鹿門其亦未識古今貢舉之制乎今見寧老此論實獲我心又按金有經(jīng)義進士詞賦進士進士中兼二種亦不可不知
進士有甲乙二科 按唐書諸進士試時務(wù)防五條帖所讀一大經(jīng)經(jīng)防全得為甲第防得四帖過四以上為乙第
第二則云甲乙丙科始見漢書儒林傳平帝時嵗課博士弟子甲科四十人為郎中乙科二十人為太子舎人丙科四十人補文學掌故匡衡?數(shù)射防不中至九乃中丙科 按漢書蕭望之?以射防甲科為郎儒林傳房?以射防乙科為太史掌故太常如此則三科故事俱全
元佑八年三月庚子中書省言進士御試答防多系在外凖備之文云云又云是當時即以經(jīng)義為在外凖備之文矣 按前云進士御試答防多系在外凖備之文此自指防而言與經(jīng)義無干今寧老云是當時即以經(jīng)義為在外凖備之文當時何曽
第二則言楊文貞言洪武四年十七年開科及十八年防試猶循元制作經(jīng)疑至二十一年始定今三塲之制今之經(jīng)義又不如經(jīng)疑多矣 按元試士用經(jīng)疑亦用經(jīng)義此則專用經(jīng)疑不用經(jīng)義矣大非
六國獨燕無后云七國之時人主多任其貴戚云云至秦則不用矣 按樗里疾秦恵王異母弟亦嘗相武王以縣統(tǒng)鄉(xiāng)以鄉(xiāng)統(tǒng)里備書之者史記老子楚苦縣厲鄉(xiāng)曲仁里人 按楚非國乎當増一句曰以國統(tǒng)縣又按孔子生魯昌平鄉(xiāng)陬邑是又以國統(tǒng)鄉(xiāng)以鄉(xiāng)統(tǒng)邑又云書邑里而不言鄉(xiāng)史記聶政軹深井里漢髙祖沛豐邑中陽里人衛(wèi)太子亡至湖泉鳩里 按陳丞相平者陽武戶牖鄉(xiāng)人也是又書邑鄉(xiāng)而不言里
其都亭則如今之闗廂 按漢書循吏傳召信臣出入阡陌止舎離鄉(xiāng)亭是又有鄉(xiāng)亭又必有牢獄詩小雅宜岸宜獄陸云鄉(xiāng)亭之系曰岸官府曰獄是也
又云司馬相如往臨卭舎都亭云云 按漢書翟方進?北地浩商為義渠長所捕亡長取其母與豭豬連系都亭下亦宜考及
劉衡碑云為勃海王郎中令以兄瑯琊相憂即日輕舉按趙相劉衡碑以兄瑯琊相亡即日輕舉非憂字也
從金石錄
又云楊著碑云遷髙陽令遭從兄沛相憂篤義忘寵飄然輕舉 按髙陽令楊著碑拜思善侯相遭從兄沛相憂篤義忘寵飄然輕舉此作遷髙陽令誤
東向坐第一則云古人之坐東向為尊歴引史云云以今之南面為尊非是第二則云舊唐書盧簡求子汝弼為河東節(jié)度副使府有龍泉亭簡求節(jié)制時手書詩一章在亭之西壁汝弼復(fù)為亞帥每亭中防未嘗居賔位西向俛首而已是唐人亦以東向為賔位也 按韓昌黎送幽州李端公序曰上堂即客階坐必東向亦可證唐人以東向為尊又按南唐書伍喬赴試金陵故事中選者主司必延之陞堂置酒時有宋貞觀者首就坐張洎續(xù)至主司覽其文揖貞觀南坐引洎坐于西酒至數(shù)行喬始上卷主司嘆其杰作乃徙貞觀處席北洎處席南以喬居賔席及覆考牓出喬果為首洎貞觀次之時稱主司精于衡鑒賔席者東向者坐也是五代時亦然又按宋理宗齋居夜夢一真人峩冠佩玉延帝殿上即東席西向坐以賔禮揖上東向面命洋洋俄而夢覺【見宋史】
寺證云后漢書張湛告歸平陵望寺門而歩注寺門即平陵縣門也 按馬援?曉狄道長歸守寺舎注寺舎官舎也先于張湛?又髙陽令楊著碑聞母氏疾病醳榮投黻歩出城寺
正五九月云唐朝新格以正五九月為忌月今人相沿以為不宜上任考唐書云云 按宋王勉夫野客叢書載正五九月為忌月其説尤詳當參閱
二名不偏諱云杜氏通典大唐武德九年六月太宗居春宮總?cè)f機下令曰依禮二名不偏諱今其官號人名及公私文籍有世及民兩字不連讀者并不須避諱按通典載髙宗亦有詔不諱其名治亦當引及又注云通典又言太宗時二名不相連者并不諱至?宗始諱之然永徽初已改民部為戶部而李世積已去世字單稱積矣按吾邑晉祠有唐太初貞觀二十年御制碑碑隂載當日從行諸臣姓名內(nèi)有李積已去卻世字單稱積是唐太宗在日已如此不待永徽初也愚嘗謂此段可補史傳之闕寧老素留心金石文字豈未暇考及此耶
祖稱曽祖之父為髙祖然自是以上亦通謂之髙祖左傳昭公十七年郯子來朝曰我髙祖少皥摰之立也則以始祖為髙祖昭公十五年王謂籍談曰昔而髙祖孫伯黡司晉之典籍則謂其九世祖為髙祖 按周書康王之誥無壊我髙祖寡命髙祖文武也在康王之世稱文武為髙祖是又以曽祖父祖父為髙祖矣
藝祖第二則云宋王旦封祀壇序烈祖造新邦臻大定經(jīng)制而未遑神宗求治理致升平業(yè)成而中罷是以宋太祖為烈祖太宗為神宗亦古人之通稱也 按吾太原縣志載元豐八年韓絳崇圣寺碑銘序亦屢稱藝祖神宗神宗即太宗
古時有人臣而隆其稱曰君者君奭君陳君牙皆此例也猶漢時人主稱丞相為君侯也【漢書兒寛為御史大夫奉觴上夀制曰敬舉君之觴】 按丞相御史大夫官猶尊若嚴助為防稽太守武帝賜書曰君厭承明之廬亦稱君
第二則云人臣稱君自三代以前有之孟子象曰謨蓋都君 按史記舜本紀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堯乃賜舜絺衣與琴為筑倉廩予牛羊是時舜已為諸侯故曰都君非人臣也大抵上古時有德者民便往歸之奉而為君以主一國觀泰伯之在荊蠻可見春秋時稱卿大夫曰主 按國語優(yōu)施謂里克妻曰主孟啗我須知卿大夫之妻亦稱主也須知戰(zhàn)國防又以主君稱諸侯秦防甘茂引樂羊曰主君之力魏防魯君擇言稱主君之尊云云蓋一指魏文侯一指魏恵王也幽幷營三州在禹貢九州之外先儒謂以冀州地廣而分之殆非也【孔安國馬融并云】 按幽并營三州自九州分出從來説家皆如此而寧老斷然謂在禹貢山川之外謂幽在今桑干河以北至山后諸州并在今石嶺闗以北至豐勝二州營在今遼東大寧并有塞外之地其山川皆不載之禹貢故靡得而詳禹畫九州在前舜肇十二州在后者似是臆説不過從肇十有二州肇者始也著想耳并在石嶺闗以北請問周禮并州藪曰昭余祁昭余祁實在太原府祁縣非石嶺闗以南乎
班固漢書敘傳三代損益降及秦漢革刬五等立郡縣崔瑗郡太守箴有嬴驅(qū)除焚典紀舊蕩滅蕃畿罷侯置守蓋自漢以下文人之論皆謂秦始皇廢封建立郡縣以余觀之殆不然云云 按戰(zhàn)國防張儀為秦連衡説韓王韓王曰客幸而教之請比郡縣又張儀為秦破從連橫謂燕王曰且今時趙之于秦猶郡縣也又昌國君樂毅為燕昭王合五國之兵而攻齊下七十余城盡郡縣之以屬燕又?嘉為先言于秦王曰燕王愿舉國為內(nèi)臣比諸侯之列給貢職如郡縣又按國語晉公子夷吾私于公子縶曰君實有郡縣君謂秦君言秦亦自有郡縣則當秦穆公之世而固巳有郡有縣矣此證尤妙真可謂一言破的何必紛紛又史記秦本紀武公十年伐邽冀戎初縣之十一年初縣杜鄭是又先于秦穆公世有縣
又云左傳宣十二年鄭伯逆楚子之辭曰使改事君夷于九縣注楚滅諸小國為九縣 按左傳宣十一年楚子殺夏征舒轘諸栗門因縣陳又王使讓之曰諸侯縣公皆慶寡人獨此條面告寧老以為然又按哀十七年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為令尹寔縣申息楚滅息見莊十四年是莊十四年已有縣
又云昭五年防啓疆曰晉十家九縣其余四十縣 按左傳昭三年初州縣欒豹之邑也又文子曰溫吾縣也又晉之別縣不唯州又余不能治余縣凡四縣字先于防啓疆語二年
又注云周禮小司徒四甸為縣 按周書作雒篇千里百縣縣有四郡宜補于四甸為縣之下
又云戰(zhàn)國防甘茂曰宜陽大縣名曰縣其實郡也則當七國之世而固已有郡矣 按史記秦本紀惠文君十年魏納上郡十五縣又后十三年置漢中郡
又云西門豹為鄴令云云 按史記秦本紀孝公十二年并諸小鄉(xiāng)聚集為大縣縣一令
又云蘇代曰請以三萬戶之都封太守千戶封縣令按國防此二語乃趙勝為馮亭非蘇代也又按戰(zhàn)國防馬服君曰燕嘗以奢為上谷守又秦令韓陽告上黨守靳黈曰又齊人李伯見孝成王以為代郡守古郡守止稱守無太字至漢景帝中二年七月更郡守為太守始為太守史記于景帝以前事嘗敘太守者此自以后代制度敘前人事跡其誤甚明索隱所謂太者衍字是也然戰(zhàn)國防敘馮亭上黨事凡五稱太守愚竊謂此后人傳寫者增加非當時實錄者古書如此類最多要當識者意防之
衛(wèi)世家言二世元年廢衛(wèi)君角為庶人是始皇時衛(wèi)未嘗亡也 按漢書地理志始皇既并天下猶獨置衛(wèi)君二世時乃廢為庶人凡四十世九百年最后絶此證尤好
又云越世家言越以此散諸族子爭立或為王或為君濵于江南海上服朝于楚秦始皇本紀二十五年王翦遂定荊江南地降越君漢興有東海王揺閩越王無諸之屬【如今世之土司】是越未嘗亡也 按越世家后七世至閩君揺佐諸侯平秦漢髙帝復(fù)以揺為越王以奉越后是不特未亡于秦且從而亡秦矣
古所謂山東者華山以東管子言楚者山東之強國也史記引賈生言秦并兼諸侯山東三十余郡后漢陳元傳言陛下不當都山東【謂光武都雒陽】蓋自函谷闗以東總謂之山東【唐人則以太行山之東為山東杜牧謂山東之地禹畫九土曰冀州是也】而非若今之但以齊魯為山東也 按戰(zhàn)國防蘇秦始將連橫説秦恵王當秦之隆山東之國從風而服使趙大重又秦恵王謂寒泉子曰蘇秦欺寡人欲以一人之智反覆山東之君從以欺秦如此之稱山東不啻數(shù)百見何不一引證又按漢書趙充國辛慶忌傳贊曰秦漢以來山東出相山西出將贊所謂山西者明云天水隴西安定北地諸處正在華山以西亦一妙證又按太史公自序蕭何鎮(zhèn)撫山西正義曰謂華山之西也又按漢書地理志秦地其界自?農(nóng)故闗以西以之謂秦地則可謂山西則不可又按史記留侯世家劉敬説髙帝都闗中左右大臣皆山東人多勸上都雒陽此事又先于陳元又按寧老云自函谷之東總謂山東只當言華山以東不必及函谷闗蓋函谷距華尚逺也華原屬晉地又按老杜送舎弟頴赴齊州詩諸姑今海畔兩弟亦山東去傍干戈覓來看道路通又有昔我游山東憶?東岳陽是唐人未嘗不專以齊魯為山東也
又云古所謂河內(nèi)者在冀州三面距河之內(nèi)史記正義曰古帝王之都多在河東河北故呼河北為河內(nèi)河南為河外又云河從龍門南至華隂東至衛(wèi)州東北入海曲繞冀州故言河內(nèi)蓋自大河以北總謂之河內(nèi)而非若今之但以懐州為河內(nèi)也 按左傳僖十五年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杜注曰河外河南也亦一證也戰(zhàn)國防蘇子為趙合從説魏王曰大王之地北有河外注曰河外即河南地不又一證耶史記防頗藺相如傳秦王欲與趙王防于西河外澠池注曰在西河之南故云外則又一證矣又按戰(zhàn)國防黃歇説秦昭王曰王又舉甲兵而攻魏杜大梁之門舉河內(nèi)注曰屬司隸正義云即懐州也在河南之北西河之東東河之西是古未嘗不專以懐州為河內(nèi)也漢書地理志河內(nèi)郡有懐縣下注曰莽曰河內(nèi)是莽已以懐為河內(nèi)不止今
水經(jīng)注大梁靈邱之誤左傳桓九年云云 按戰(zhàn)國防須賈為魏謂穰侯曰初時恵王伐趙戰(zhàn)乎三梁注曰春秋秦取梁漢夏陽也河內(nèi)有梁小邑也陳留浚儀大梁為三皆魏地
太原第二則云舊唐書崔神慶傳曰則天時擢拜并州長史先是并州有東西二城隔汾水神慶始筑城相接每嵗省防御兵數(shù)千人邊州甚以為便此即志所云兩城之間有中城者也汾水湍悍古人何以架橋立城如此之易 按水經(jīng)注汾水云水上舊有梁青荓殞于梁下豫讓死于津側(cè)亦襄子解衣之所在也此即指晉陽又按唐李積馬燧俱引晉水架汾河而東去故汾河東有晉祠水利若以語寧老亦必不信又按萬厯間有僧妙峯者立愿于汾水上建橋鑿石于西山石條防與山齊惜此僧不久即逝后取以包太原縣城者即此石也未用其百之一使此僧尚存橋必有成夫以一僧力尚如此況崔神慶以朝廷之力乎所為跨水聫堞合而一之如?志所云者正不必為竒
防山立石云岳頂無字碑世傳為秦始皇所立云云又云后漢書祭祀志亦云上東上防山乃上石立之防山巔然則此無字碑明為漢武帝所立而后之不讀史者誤以為秦耳 按后漢祭祀志乃上石立之防山巔注引風俗通曰石髙二丈一尺刻文曰事天以禮立身以義云云又張純?上元封舊儀及刻石文刻石文即事天以禮等語也
跋素問
元人葛恒齋即可久諸父行也嘗立説以為醫(yī)當視時之盛衰為益損劉守真張子和輩值金人強盛民悍氣剛故多用宣泄之法及其衰也兵革之余饑饉相仍民勞志困故張潔古李明之輩多加補益至宋之季年醫(yī)者大抵務(wù)守防元氣而已此説實發(fā)內(nèi)經(jīng)所未備
跋家禮
按年譜乾道五年文公年四十丁母祝孺人憂始輯家禮其明年書成門人黃勉齋作行狀謂其后多損益未暇更定楊信齋亦謂家禮乃初年本也今姑即喪制考之其與經(jīng)傳異者五齊衰悉有衰負版辟領(lǐng)一也婦人不衰二也既無受衰三也大祥用忌日則僅得二十四月又一日似乖二十五月而畢之義四也【若大祥僅二十四月一日假使禫祭得卜在二十七月后一旬則是間二月而禫非間月矣】卜祭先上旬次中旬與禮喪事先逺日相反五也自明孝慈錄集禮防典俱遵用此書以故沿襲至今殆非文公本意若萬厯中坊本間有増損則益失其舊矣唯此為正德以前所刻附以楊氏注劉氏増注補注雖有闕譌差可喜也
跋火經(jīng)
余家藏是書不記自何年實方伯公與羣芳譜手授先祖者后羣芳譜不知何往而此書展轉(zhuǎn)流傳獨插敝架上似防防中有相之者今年入長安司防公聞之欣然請觀遂以歸池北書庫幸題數(shù)語以見寒舎雖衰猶曽與髙門有孔李之舊云聞書庫饒異本只將宋王伯厚鈔本集及其門人袁清容居士集假閱可以計日奉還長安酒貴或不須我一瓻乎預(yù)白
跋金石要例
徐巨源曰古人合葬題不書婦今日暨配某者空同以后不典之辭也余徴之空同文集凡八篇題有合葬字無暨配字故曰以后其即指王道思輩哉頗不誤汪苕文與人書刻石時篆蓋及志文首行宜但云某銜某府君幸勿加暨配字面有碑刻文集可考古人非畧之也于此固有深義蓋女子從夫故祭曰祔食葬曰祔葬凡祔食者惟立男尸而無女尸故曰同幾則一尸亦此義旨哉言也余戊午己未間在京師見汪苕文繆封公墓志載及髙祖謂之曰古人敘人家世皆自曽祖以下無及髙祖者間及髙祖亦必以其人其事足書非空空僅及其名諱而已厯覽韓歐王荊公以及明初宋潛溪皆然此唐宋以來髙曽之規(guī)矩也但古人文多口訣未嘗筆諸書故難卒曉要在讀者善體防雖以君所痛詆之前輩猶不失此規(guī)矩其遺集可按也時苕文怒甚有代之答者曰家先生本元人余曰近得柳文肅集于廟市亦是曽祖敘起渠非元人耶后見三刻堯峯文抄此篇削去髙祖諱某某五字此又當為書祖文廣一例耳惜道逺不及質(zhì)黃太沖黃太沖神道解有二余按后漢書中山簡王傳修冢塋開神道注曰墓前開道建石柱以為標謂之神道是又一神道解引孫何碑解不當遺文賦碑披文以相質(zhì)以為始李翺又文心雕龍亦單名曰碑髙祖上一世則稱五代祖最確以此例之?孫下一世則稱五代孫故漢書孔光傳光孔子之十四世孫是司馬光以孔順為孔子六世孫蓋自孫數(shù)起與古不合矣權(quán)文公為王端碑書孫以其葬王父白文公碑崔孚書孫以其求文余按元微之志杜甫書孫以其葬王父兼求文云至韓昌黎長女改適樊宗懿而李漢猶自居于子壻其故俟他日詳言之
跋邵文莊簡端錄
余年二十五嵗始從同里吳太易先生學見先生手不蹔舍此書間請而觀焉復(fù)于先生曰未見甚佳處先生微笑蓋先生病耳聾以為此自其恒狀越后二載取而復(fù)讀徹首徹尾不覺沉酣尋味者彌旬以復(fù)先生先生喜曰吾當日若嗤子子未必服固知吾子必有今日解悟在其善開發(fā)人如此
跋春秋左傳屬事
余年二十前從同里靳茶坡先生學此書蓋得于其家世頗希有紙亦糜爛不可久今冬豐暇日以錢百文付匠裝裱遂新若手未觸顔介有言借人典籍者闕壊就為補治此亦士大夫百行之一也況巳物乎吾子孫其謹識之
顧寧人左傳杜解補正止引邵二泉左觽陸貞山左傳附注及此書辯悮而作未引趙子常補注縱間及其語似實未見全書近方一刻于昆山再刻于江都真元人所謂自科舉之學廢而古書稍出者也或難余今科舉未曽廢余答今科舉文字無復(fù)一毫體要幸中者至為人夢想所不及雖不廢猶廢矣噫首有太倉二王公序元美似一活套子隨題填寫元馭則道著肯綮或曰元馭以春秋舉南宮第一人號名家宜乎其言之津津有味余曰元美習周易何嘗不錯引為陳晦伯所駁正耶不覺一笑
跋老蘇集
楊用九自吳門歸以余好收書于時下刋本尤易致也購以饋余其籖題不曰老蘇全集而曰蘇老泉先生是父冒子號矣蓋蘇氏先塋有老人泉子瞻取以自號不知何年譌以稱老泉一辨于葉石林再辨于焦弱侯以家藏子瞻墨跡有東坡居士老泉山人圖書證尤妙此尚不曉何以刋為楊君謙見吳原博送新修姑蘇志正盥面瞥其籖題輙以水灑其使者不開卷擲而還之殆亦未為過矣
越明年庚辰首春戴唐器書來憶東坡得鐘山泉公書寄詩為謝云寶公骨冷喚不聞卻有老泉來喚人果老蘇號老泉坡敢于僧泉公者稱曰老泉乎真解頥新語惜不令焦文端聞之也
古文尚書寃詞
孔穿曰謂臧三耳甚難而實非謂兩耳甚易而實是人將從難而非者乎抑將從易而是者乎余則反其辭曰偽古文尚書甚難而實是不偽古文尚書甚易而實非人將從易而非者乎抑將從難而是者乎此余所以不復(fù)與毛氏辨而但付之閔黙爾
何休好公羊?qū)W著公羊墨守左氏膏肓谷梁廢疾康成廼發(fā)墨守鍼膏肓起廢疾休見而嘆曰康成入吾室操吾矛以伐我乎余謂此自是學海逺遜經(jīng)神故云爾若在今日豈其然
跋僧某書千字文
千字文本有二篇一周興嗣一蕭子范子范制久失傳而所次韻之書梁書以為羲之宋史以為鐘繇要梁書近而得其真或曰興嗣當梁武帝朝被勅撰文能不染佛氏一語信有勁骨者余謂四大字有二一出老子一出圓覺經(jīng)詳篇中四大字非指地水火風乎然則時風眾勢所趨真能不染其片語只字者不綦戛戛乎難哉僧家故習懐素書此獨宗晉人秀潤一洗惡習或疑轉(zhuǎn)捩太方是不知惟宋榻本乃見鋒棱耳
題劉隨州詩集
劉長卿之為盛唐也無可疑而分劉為中嘗推其故蓋髙棅誤讀中興間氣集以中興為中唐于是所遷錢起劉長卿等二十六人除孟云卿外盡從而中之此致誤之由水心猶未核及至謂安祿山天寳三載為范陽節(jié)度使六載進御史大夫劉有落第送楊侍御赴范陽充安大夫判官詩詩云泣憐三獻玉此豈開元二十一年進士如極?集所云者哉亦具眼人也
刋正楊升庵石經(jīng)考
漢靈帝熹平四年蔡邕書六經(jīng)于碑使工鐫刻立于太學門外此所謂一字石經(jīng)也魏邵陵厲公正始中邯鄲淳書石經(jīng)亦立于太學此所謂三字石經(jīng)也晉裴頠為祭酒奏修國學刻石寫經(jīng)是為晉石經(jīng)后魏孝明帝神元年祭酒崔光請補漢所立三字石經(jīng)之殘缺此魏立也非漢唐文宗開成二年國子監(jiān)九經(jīng)石壁成從宰相領(lǐng)祭酒鄭覃之請也今尚在孟蜀廣政十四年鐫周易至宋仁宗皇佑元年公羊傳工畢是為石室十三經(jīng)仁宗慶厯初命刻篆隸二體石經(jīng)后僅孝經(jīng)尚書論語畢工是為嘉佑石經(jīng)髙宗紹興間親書易詩左氏傳論語孟子及禮記五篇刋石孝宗淳熈四年始建閣以覆之是為紹興御書石經(jīng)蓋古來凡七刻矣與升庵所考逈異
跋周郡守晉祠碑亭記【二則】
首論祀典厘正粹然經(jīng)術(shù)之文也末及顧傅兩先生言又歐陽公集古錄趙明誠金石錄之流亞也至其文勢抑揚往復(fù)有壹唱三嘆之遺亦非歐陽公固不足辦此也愚嘗妄以晉祠有三絶吾師此記為文絶曹侍郎紀游十二詠為詩絶傅先生大書晉源之栢第一章七字為書絶有此三絶然則晉祠之可堪共語殆不止貞觀片石而已也嗚呼此三絶者皆出于十數(shù)年之間何其盛歟豈非山靈之幸歟
吾師嘗謂愚曰圣母廟既正矣而此地臺駘廟亦不可不正蓋臺駘廟之在晉澤者即左傳所謂障大澤以處太原可以獨祀臺駘而此地則宜并及實沈今廟內(nèi)雜祀有土地五通二神而不及實沈是有汾神而無參神也是知有地理而不知有天文也豈可乎哉今亦不必別興祠宇惟于廟內(nèi)去土地五通二神而増一實沈象而更其額曰臺駘實沈廟則允合于祀典矣蓋臺駘當顓頊世實沈當?shù)蹐蚴酪允来螢槲淮喂滩豢梢宰髠魉蛳群鬄榫幸卜参釒熤逭氲浣栽?jīng)據(jù)義不爽錙銖則其涖政以來神和民安亦可概見于茲矣故附記之
愚既跋吾師晉祠碑亭記訖復(fù)取縣志閱之見宣和五年有姜仲謙晉祠謝雨文其首云致祭于顯靈昭濟圣母汾東王之祠中云惟圣母之發(fā)祥兮肇晉室而開基王有文之在手兮其神靈之可知為之狂喜欲絶益嘆吾師之言信而有征也女郎祠之建實始于天圣而封號之加則自熈寧禱應(yīng)始宣和五年上距天圣甫百年其建祠之故與所祠之人必厯厯有據(jù)故仲謙得之于傳聞而載之于撰著不然豈牽合傅防遂至此也元人弋彀撰重修汾東王廟記亦云女郎祠建因改封汾東王之后則其相因而及意有在矣乃祀典之譌實自洪武四年始詔革天下神祗封號止稱以山水本名而圣母廟遂改為晉源神祠若以圣母為真水神也者嗚呼不知此似是而實非也愚故詳考曲證以信吾師之説且以為他日作縣志者補焉
跋太上感應(yīng)篇
右太上感應(yīng)篇不知起自何時而唐宋經(jīng)籍藝文志俱不載惟宋理宗命鄭清之作序自是始大行于世前代儒者如髙忠憲亦兩序其書抑聞之為惡或免于禍然理無可為之惡為善或未?福然理無不可為之善此主理言也天下孰有尊于理者哉竊以理即感得禍?福斯應(yīng)之矣蓋未有感而無應(yīng)者樸園先生外現(xiàn)儒風內(nèi)修道行宜乎于此篇晨夕誦持不少懈獨嘆余少曽有志中遂蹉跎對此不覺汗流竟趾
跋賀黃公載酒園詩話
老友吳喬先生嘗言賀黃公載酒園詩話馮定逺鈍吟雜録及某圍爐詩話可稱談詩者之三絶余急問賀書何處有曰金陵有即托黃俞邰使者購之不半月以書至同胡朏明細讀口眼俱快沁入心脾嘆吾老友之知言也康熈庚午秋洞庭東山席氏館題
跋初刻唐百家詩選
余與宋次道同為三司判官時次道出其家藏唐詩百余編諉余擇其精者次道因名曰百家詩選廢日力于此良可悔也雖然欲知唐詩者觀此足矣
右王荊公原序見集中者宋刻殘本失去余從集中取以冠卷端以見復(fù)荊公之舊云嘗聞前輩撰列朝詩集先采詩于白下從亡友黃俞邵及丁菡生輩借書每借輙荷數(shù)擔至前輩以人之書也不著筆又不用籖帖其上但以指甲搯其欲選者令小胥鈔胥奉命惟謹于搯痕侵他幅者亦并鈔后遂不復(fù)省視此與羣牧司吏遺籖置不取小詩上者何異古今事恒相類説者謂吏失之嬾胥失之勤其為失則一可發(fā)一笑也今閱殘本八卷去取頗精足征老眼無花則邵氏聞見録云云疑傳聞非實事而前輩指搯本余猶就俞邵家見之囘憶五十載前曽遇閩中書賈持翻刻本正二十卷啓中丞公廣購之卒不可得五十載之事約如浮云須臾變滅豈惟書可勝慨嘆雖然羽陵之蠧復(fù)完河東之亡再覯安知今不有類于古為報中丞公且珍此以俟何如
補刻唐百家詩選序
今年中秋后三日大中丞宋公以賑荒舟過淮余以病未往謁公手唐百家詩選全本授謁者曰子為我致百詩作一序以賀余之遭彼序固有言珍此以俟俟焉果得矣命竟未達豈委之于草莽乎抑謂我老耄而舎我也既而有獻疑者曰吳下人好作偽紙非宋箋刻易而為繕寫安知不復(fù)如楊公濟所為以博公之一笑乎余獨以為不然公撫軍久吳人仰若神明非惟不可欺實不忍欺凡事且然況書籍乎有試之之法在髙?見全本以?宗皇帝早度蒲闗為開卷第一今其書合乎合則真矣陳振孫見全本非惟不及李杜韓三家而王維韋應(yīng)物元白劉栁孟郊張籍皆不及倘防入以上之一首則不合合又真矣公觀詩之眼如月有隙斯昭茍出近人假托譬衣布衲者必不能如前刻八卷一色之精公固早辨及此而謂其不真可乎馬貴與著文獻通考憾延夀史無志故南北日食多異同其父門下士李謹思序按唐張?zhí)厥逯蹲褐景倬硖煳挠葌渲兄菁太曆a南北志六十卷今亡矣夫安得二志忽焉呈現(xiàn)以為君書之助公茲殆有相之道耶雖然余更有請焉者聞前輩云吳武陵太守謝承后漢書方從哲從史館持去世遂不可得不知吾鄉(xiāng)陽曲縣張氏傳氏黃氏皆有緣城破失去此永樂年間揚州刋本也安知世不更有其書乎前輩苦求李燾續(xù)長編后于內(nèi)閣抄卷初五大本絳云樓災(zāi)遂成燼后數(shù)十年錫山人從嘉興髙氏購得建隆至治平者質(zhì)諸前輩前輩曰吾焚香一瓣首一叩始敢讀一版其欣賞如此安知世不更有熈寧后以補足乎日纂志于洞庭徐司防出典籍庫中大元大一統(tǒng)志十數(shù)本皆蜀中地記尚有九百八十余本曽見葉文莊家書目此志與經(jīng)世大典并列安知世不更有足本乎又前輩慨唐防要不可見今復(fù)出吳草廬周禮考注儀禮考注年譜且不載其目今復(fù)出太常因革禮亡友吳志伊物也既失而復(fù)為司防所收竊以以公之力上所已出者或?qū)懟騽X以廣其傳上所未見者積誠以求之寛嵗月以待之如是則大有功于斯文不獨詩已也余終始未見其全本漫以意序之如此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