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部,禮類,周禮之屬,欽定周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周官義疏卷三十六
秋官司寇第五之三
鄉(xiāng)士掌國中各掌其鄉(xiāng)之民數(shù)而糾戒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國中之地距王城百里內(nèi)言掌國中者主國中獄也六鄉(xiāng)之獄在國中【賈疏六鄉(xiāng)地雖在百里郊內(nèi)要言國中者指獄而言】鄉(xiāng)士八人言各者四人而分主三鄉(xiāng) 鄭氏鍔曰鄉(xiāng)民之數(shù)教官掌之此又掌其數(shù)者為糾戒也
案掌國中其治所在國中也六鄉(xiāng)之獄訟其不附于刑者鄉(xiāng)師聽之矣其附于刑者與夫初末附于刑而繼附于刑者則鄉(xiāng)士聽之也糾戒禁之於未有獄訟之前
聽其獄訟察其辭
正義鄭氏康成曰察審也
辨其獄訟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旬而職聽于朝【要於妙反】正義鄭氏康成曰辨異謂殊其文書也要之為其罪灋之要辭如今劾矣【賈疏劾實也】十日乃以職事治之於外朝容其自反覆【賈疏恐囚虛承其罪】 鄭氏鍔曰辨謂辨論其獄與訟之情實也 王氏應電曰先辨其罪狀之輕重然後案其入於死者與入於刑者分異而為之要書 黃氏度曰職主也以司寇親聽故主其獄者移而致於朝
案既曰聽其獄訟又曰辨其獄訟者聽之以探其情辨之以附於法也凡爭訟之附於刑者歸於士則不附於刑者鄉(xiāng)師遂大夫之屬已聽斷使解散矣其附於刑者士又聽之察之辨之旬而後致於司寇其死刑則又別異其要加審慎也職聽於朝者司寇弊訟斷獄羣士皆在各麗其法獻其議而主六鄉(xiāng)之獄訟者則鄉(xiāng)士也遂士已下皆然 春秋傳使王叔之宰與伯輿合要王叔氏不能舉其契
司寇聽之斷其獄弊其訟于朝羣士司刑皆在各麗其灋以議獄訟
正義賈氏公彥曰此即朝衆(zhòng)聽之事呂刑云師聽五辭恐專則有濫故衆(zhòng)獄官共聽之 鄭氏康成曰麗附也各附致其灋以成議【王氏安石曰若司刑掌五刑之法司刺掌三刺三宥三赦之法各麗其法使罪與法相應 王氏應電曰令羣士各出所見而議之或從初議或有他議有從重而輕有從輕而重務協(xié)厥中】
存疑王氏詳說曰王制大司寇以獄成告於王王命三公參聽之此經(jīng)不及三公者散見於朝士職也其職云面三槐三公位焉則三公在其中矣
案遂士職云若欲免之則王令三公會其期縣士職云若欲免之則王令六卿會其期然則斷獄弊訟于外朝唯司寇及羣士司刑之屬在耳非有所欲免則三公六卿皆不與也王制王命三公參聽之即謂有所欲免而令會其期者耳朝士職之朝位主於詢?nèi)f民則王亦在焉非斷獄弊訟之常朝也
獄訟成士師受中協(xié)日刑殺肆之三日【協(xié)陸氏釋文作汁】正義鄭氏康成曰受中謂受獄訟之成也【王氏昭禹曰受中謂受其事實之書 易氏祓曰書謂之中小司寇所謂登中於天府是也】士師既受獄訟之成鄉(xiāng)士則擇可刑殺之日至其時往涖之【賈疏知非士師刑殺者士師是司寇之考總攝諸士無暇往治】 鄭氏衆(zhòng)曰論語肆諸市朝春秋傳曰三日棄疾請尸【賈疏襄二十二年楚殺令尹子南于朝三日棄疾請尸】 賈氏公彥曰肆之三日據(jù)犯死罪者而言其四刑之類刑訖即放不須肆之
案古者司寇行戮君為不舉故必累犯法者同日而刑殺也
若欲免之則王會其期
正義鄭氏康成曰免猶赦也謂鄉(xiāng)士職聽於朝司寇聽之之日王欲赦之則用此時親往議之 王氏應電曰免之蓋謂罪之疑而當赦或在八議而當宥者劉氏彜曰死刑而欲免之用八議也不以司寇會
王而王會其期者刑人於市與衆(zhòng)棄之非王所得專也是以雖在八議之中必反覆議成其罪而後舍之李氏曰殺人者死而民猶有相殺傷人者刑而民
猶有相傷茍以不忍而赦之則殺人者不死傷人者不刑被殺傷者無以申其枉矣是故先王雖矜恤罪囚必與衆(zhòng)議其可否而後免之其免焉者非王免之彼之罪情自可免也 李氏嘉會曰王及三公六卿羣臣悉心以議之罪果不可免其人亦無辭
案王會其期則三公六卿咸在而位如大詢之位矣
大祭祀大喪紀大軍旅大賓客則各掌其鄉(xiāng)之禁令帥其屬夾道而蹕
正義賈氏公彥曰大祭祀若祭天及四郊大喪紀當葬所經(jīng)道大軍旅王出行所經(jīng)過大賓客四方諸侯來朝各由其方而入并過六鄉(xiāng)故各掌其鄉(xiāng)之禁令鄭氏康成曰屬中士已下
案大祭祀喪者不哭不敢兇服禁也汜埽反道鄉(xiāng)為田燭令也大賓客誅相翔者暴賓客者禁也守涂地者聚令也余可類推
三公若有邦事則為之前驅(qū)而辟其喪亦如之【為于偽反辟音辟後并同】
正義王氏應電曰邦事謂有國家政事行於國中或出畺也其喪謂葬於墓
凡國有大事則戮其犯命者
正義金氏瑤曰國國中鄉(xiāng)士所治者 鄭氏鍔曰民雖鄉(xiāng)官所治刑戮則在鄉(xiāng)士
案大事即上大祭祀大喪紀大軍旅大賓客也戮有以刑殺言者秋官掌戮是也有以辱言者司市凡有罪者撻戮而罰之是也此戮犯命者輕重皆有之不僅如疏所云征伐田獵之事而已
遂士掌四郊各掌其遂之民數(shù)而糾其戒令
正義鄭氏康成曰遂地距王城百里已外至二百里言掌四郊者主四郊獄也六遂之獄在四郊遂士十二人言各者二人而分主一遂
案遂士掌遂之獄訟而治所則在四郊也遠郊乃六鄉(xiāng)之地而遂士居之者近於遂則民隱可聞不遠於國中則獄訟易達也
聽其獄訟察其辭辨其獄訟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二旬而職聽于朝司寇聽之斷其獄弊其訟于朝羣士司刑皆在各麗其灋以議獄訟獄訟成士師受中協(xié)日就郊而刑殺各于其遂肆之三日
正義鄭氏康成曰就郊而刑殺者遂士也遂士擇刑殺日至其時往涖之如鄉(xiāng)士為之矣言各於其遂者四郊六遂遂處不同 賈氏公彥曰鄉(xiāng)士之獄在國中不須言就此在郊故云就也六鄉(xiāng)之獄并在國中不得言各六遂之獄分在四郊故言各也 歐陽氏謙之曰各於其遂令當遂之人見之庶知所懲案刑殺於郊者就遂士之治所也肆各於其遂者與衆(zhòng)棄之以懲其未也
若欲免之則王令三公會其期
正義鄭氏康成曰令猶命也王欲赦之則用遂士職聽之時命三公往議之 賈氏公彥曰會其期皆在外朝但民有遠近故六鄉(xiāng)獄王會其期六遂獄使三公會其期
若邦有大事聚衆(zhòng)庶則各掌其遂之禁令帥其屬而蹕正義鄭氏康成曰大事王所親也 賈氏公彥曰鄉(xiāng)士在四郊內(nèi)有大祭祀大喪紀等四事此在四郊之外無大祭祀大喪紀惟有大軍旅大賓客出入所經(jīng)故總云大事 王氏應電曰邦有大事聚衆(zhòng)庶則遂人帥所治之民而至故遂士掌其禁令
六卿若有邦事則為之前驅(qū)而辟其喪亦如之【為于偽反】正義賈氏公彥曰六鄉(xiāng)近則使三公六遂差遠使六卿 金氏瑤曰為六卿前驅(qū)三公可知矣蓋遂士已下職卑於鄉(xiāng)士故迎送之禮亦漸多也
凡郊有大事則戮其犯命者
正義賈氏公彥曰郊有大事亦謂六遂之民從軍征伐田獵
縣士掌野各掌其縣之民數(shù)糾其戒令而聽其獄訟察其辭辨其獄訟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三旬而職聽于朝
正義鄭氏康成曰地距王城二百里以外至三百里曰野三百里以外至四百里曰縣四百里以外至五百里曰都都縣野之地非王子弟公卿大夫之采邑者皆公邑也謂之縣縣士掌其獄焉郊外曰野故總稱曰野獄居近野之縣獄在二百里土縣之縣獄在三百里上都之縣獄在四百里上【賈疏案載師職公邑任甸地縣士惟掌稍縣畺者其二百里內(nèi)公邑之獄訟遂士兼掌之矣】 黃氏度曰鄉(xiāng)法成於州野法成於縣稍縣都余邑皆行縣法如遂故總稱之曰野 金氏瑤曰野三旬亦朝士期內(nèi)之治總論王氏詳說曰鄉(xiāng)士云掌國中遂士云掌四郊縣士云掌野是鄉(xiāng)之獄近於王城遂之獄近於鄉(xiāng)縣之獄近於遂蓋所居之地以近者為主也
案此職掌公邑之獄訟縣師掌稍縣都之賦貢而皆以縣名官明公邑都家邑雖大不得過二千五百家也知此職所掌惟稍縣公邑之獄訟者甸之賦貢役事皆兼掌於遂吏遂師於徵遂之財征外別入野職野賦遂人於致六遂之喪役外凡事致野役遂大夫於令為邑者會政致事外戒凡為邑者之功事皆以兼公邑故也稍縣畺公邑之獄訟并以三旬而上則甸之公邑以二旬為期而兼掌於遂士明矣
司寇聽之斷其獄弊其訟于朝羣士司刑皆在各麗其灋以議獄訟獄訟成士師受中協(xié)日刑殺各就其縣肆之三日若欲免之則王命六卿會其期
正義鄭氏康成曰刑殺各就其縣者亦謂縣士也期亦謂縣士職聽之時
案遂之刑殺就郊而肆之各於其遂以遂本近於郊耳縣之獄在二百里三百里四百里上故此職曰各就其縣肆之三日明就其縣而刑殺因肆之與遂之刑殺就郊異也
若邦有大役聚衆(zhòng)庶則各掌其縣之禁令
正義賈氏公彥曰不言帥其屬而蹕者言大役則非王征行之事故直掌其縣之禁令而已
案不曰邦有大事而曰邦有大役何也大祭祀大喪紀自六遂無及焉惟賓客軍旅所道經(jīng)則通乎畿內(nèi)然其入也必近王都而後禮事繁其出也踰鄉(xiāng)遂則事益簡野廬氏掌道治遺人委人共委積薪芻公邑都家不過埽除道路守涂者聚而已故自縣士而下不復言邦之大事蓋賓客軍旅所經(jīng)無所為聚衆(zhòng)庶之事也惟役事則公邑與鄉(xiāng)遂略同而諸官無明文故於此見之其不言致衆(zhòng)與役所致何也遂人職若起野役則令各帥其所治之民而至以遂之大旗致之則致衆(zhòng)者遂人也又曰凡事致野役而師田作野民帥而至掌其政治禁令則致役於司徒者亦遂人也【遂人職惟大喪稱六遂之役則野役兼公邑明矣】縣士蓋兼掌其禁令耳以其為刑官之屬故獨掌禁令而政治不與焉
若大夫有邦事則為之前驅(qū)而辟其喪亦如之凡野有大事則戮其犯命者【為于偽反】
正義賈氏公彥曰凡野有大事則戮其犯命者謂有軍事於此而犯命者也
方士掌都家聽其獄訟之辭辨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三月而上獄訟于國
正義鄭氏康成曰都王子弟及公卿之采地家大夫之采地大都在畺地小都在縣地家邑在稍地不言掌其民數(shù)民不純屬王也三月乃上要又變朝言國者以其自有君異之 賈氏公彥曰縣士掌三等公邑之獄親自掌之若方士掌三等采地之獄遙掌之采地自有都家之士掌獄有事上於方士耳 金氏瑤曰都三月亦朝士期內(nèi)之治
案不言掌其民數(shù)者其數(shù)自有都士家士掌之且縣士之法方士修之即所以遙掌之也康成謂民不純屬王蓋大宰施則于都鄙而建其長立其兩設其伍陳其殷置其輔則民已屬於都家但王畿之內(nèi)總統(tǒng)於王與侯國之民純屬諸侯者不同耳 鄉(xiāng)士遂士縣士皆聽其獄訟察其辭者皆已之職所專也都家之獄訟則已經(jīng)都士家士成議附法矣故第聽其獄訟之辭而不復親聽其獄訟也死刑之罪獨曰辨者以未嘗親聽其獄訟辨之尤不可以不審也 易氏祓謂第上獄訟於國不必職聽非也羣士司刑皆在而方士反不在乎蓋都士家士隨時而上獄訟之辭於方士方士聽之茍有未當必復下於都家核察而明辨之必的然無疑乃上於國也縣士所掌公邑在縣畺者亦限以三旬而方士所掌在稍地者寛以三月正以不親聽獄訟而聽其辭必遠其期乃有往復駁議之隙耳
司寇聽其成于朝羣士司刑皆在各麗其灋以議獄訟正義鄭氏康成曰成平也鄭司農(nóng)曰春秋傳晉邢侯與雍子爭鄐田久而無成【賈疏昭十四年左傳】 賈氏公彥曰成謂采地之士所平斷文書
案不曰聽獄訟而曰聽其成者都家各有士以掌獄訟必先定議附法而後上於國故變文言成所以別於鄉(xiāng)遂公邑之未成者都家之獄訟蓋質(zhì)其成而犯者不與之俱故方士第聽其辭司寇第聽其成書其成而已 方士不言職聽於朝何也司寇聽其成蓋獨聽方士所上之獄辭而未嘗聽其獄訟也則方士不得曰職聽於朝明矣不言刑殺及肆之地何也曰書其刑殺之成與其聽獄訟者則各就都家邑宰之治所可知也不言方士之治所何也曰凡都家之士所上治則聽之則方士待其治於國中不待言矣
獄訟成士師受中書其刑殺之成與其聽獄訟者正義王氏安石曰既成而後上於國而於羣士司刑麗法以議又言獄訟成者前所謂成都家聽斷之成也後所謂成司寇羣士司刑聽議之成也 鄭氏康成曰都家之吏自協(xié)日刑殺但書其成與治獄之吏姓名備反覆有失實者 王氏應電曰都家八則有刑賞之威王朝主馭其大略故但書其刑殺之成而已
凡都家之大事聚衆(zhòng)庶則各掌其方之禁令
正義鄭氏康成曰方士十六人言各掌其方者四人而主一方也其方以王之事動衆(zhòng)則為班禁令焉王氏應電曰各禁戒其所率而致之民
案不舉邦事而曰都家之大事何也專地與民即王朝徵役亦為都家之大事而其長又自有祭祀喪紀城郭溝池浚筑之役故以都家之大事包之
以時修其縣灋若歲終則省之而誅賞焉
正義鄭氏康成曰縣灋縣師之職也其職掌邦國都鄙稍甸郊野之地域而辨其夫家人民田萊之數(shù)及其六畜車輦之稽方士以四時修此灋歲終又省之則與掌民數(shù)亦相近【賈疏鄉(xiāng)士等皆言民數(shù)惟方士不言故此云縣師職夫家之數(shù)與民數(shù)亦相近】 王氏昭禹曰縣師掌其地域辨其夫家人民田萊之數(shù)及其六畜車輦之稽而其獄訟則方士掌之故以時修縣師之灋歲終則又廵而省之以行其誅賞也
凡都家之士所上治則主之【治直吏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都家之士都士家士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所上治者謂獄訟之小事不附罪者也主之告於司寇聽平之
案如果小事不附罪者則不惟不關於司寇即都家之士亦不必上於方士矣此所上治即朝大夫職所云都家之治也如上文聚衆(zhòng)庶亦其一端蓋不專指獄訟方士以時修縣法歲終省之而誅賞則於其所上治固宜主之而以達於其長矣
訝士掌四方之獄訟諭罪刑于邦國
正義鄭氏衆(zhòng)曰四方諸侯之獄訟也 鄭氏康成曰諭罪刑者告曉以麗罪及制刑之本意
案春秋以殺大夫為亂王法則士民之私刑皆邦國所專決也設倒行逆施以賊賢害民何以制之故設訝士以掌四方之獄訟使司政典獄者有所忌也然六服廣遠王官遙制無由得其情實故據(jù)其所上獄辭而察之其有刑罪不相附者則諭之使更平反焉
凡四方之有治于士者造焉【造七報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謂讞疑辨事先來詣乃通之於士也士主謂士師【賈疏士師受中故知疑獄亦士師受之造焉者謂先造詣訝士乃通之於士師】如今郡國亦時遣主者吏詣廷尉議者 劉氏迎曰此蓋謂疑獄非諸侯所能斷者
案有治於士宜兼士民枉橈而訴於王朝者注專指邦國之吏讞疑辨事尚未該
四方有亂獄則往而成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亂獄謂若君臣宣淫上下相虐者也往而成之猶呂步舒使治淮南獄【賈疏漢書儒林傳呂步舒事董仲舒明公羊春秋仕為丞相長史時淮南王劉安與其太子遷謀反武帝詔使宗正劉德與步舒窮驗其事】
案必往而成之者就其地然後可以刺羣言得情實也
邦有賓客則與行人送逆之入于國則為之前驅(qū)而辟野亦如之居館則帥其屬而為之蹕誅戮暴客者客出入則道之有治則贊之【為并于偽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送逆謂始來及去也出入謂朝覲於王時也春秋傳曰晉侯受策以出出入三覲【賈疏僖公二十八年左傳】入國入野自以私事【賈疏使者入國須有親故相見之法適野須有采取之宜并是私事故曰自以私事】 鄭氏鍔曰與行人送逆之行人掌其禮而訝士治其刑
案此治蓋亦指爭訟之類羣儒以為有朝享之事為通於王此大小行人及掌訝之職與訝士無涉也蓋其國之仆隸輿臺有與王民相犯爭訟者客自治之而訝士佐治之
通論易氏祓曰掌訝職與士逆賓於疆士即訝士也賓客出入訝士道之從者之出則掌訝使人道之掌訝專主送迎賓客訝士佐之故其分職聨事如此金氏瑤曰訝士雖與掌訝同送迎而所重惟辟蹕及誅戮暴客耳
凡邦之大事聚衆(zhòng)庶則讀其誓禁
正義賈氏公彥曰大事征伐之等訝士讀其誓禁之辭
案邦之大事聚衆(zhòng)庶謂諸侯若遣卿大夫帥師來會者也既同所事則誓禁亦及之如武王誓師稱友邦冢君是也即大役時田亦然
朝士掌建邦外朝之灋
正義鄭氏康成曰鄭司農(nóng)云王有五門外曰皋門二曰雉門三曰庫門四曰應門五曰路門路門一曰畢門外朝在路門外內(nèi)朝在路門內(nèi)某謂明堂位說魯公宮曰庫門天子皋門雉門天子應門言魯用天子之禮所名曰庫門者如天子皋門所名曰雉門者如天子應門此名制二兼四則魯無皋門應門矣【賈疏魯之庫門向外兼皋門魯之雉門向內(nèi)兼應門則天子庫門在雉門外何得倒在雉門內(nèi)此破先鄭二日雉門三曰庫門之說】檀弓魯莊公之喪既葬而絰不入庫門言其除喪而反由外來是庫門在雉門外必矣如是王五門雉門為中門雉門設兩觀與今之宮門同閽人譏出入者窮民蓋不得入也郊特牲譏繹於庫門內(nèi)言遠當於廟門廟在庫門之內(nèi)見於此矣小宗伯職建國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廟然則外朝在庫門之外皋門之內(nèi)與周天子諸侯皆有三朝外朝一內(nèi)朝二內(nèi)朝之在路門內(nèi)者或謂之燕朝
通論鄭氏鍔曰宰夫司士大仆掌朝位法儀皆不言建其法獨朝士言建外朝之法何耶蓋治朝乃王所日視燕朝亦然其法儀不待建惟大詢於外朝羣吏庶民咸造王廷事非常有所以特謂之建也
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羣士在其後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羣吏在其後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長衆(zhòng)庶在其後
正義鄭氏康成曰羣吏謂府史也州長鄉(xiāng)遂之官王氏昭禹曰孤卿大夫王臣也在王畿故位於左公侯伯子男國賓也從賓禮故位於右三孤六卿其位凡九公侯伯子男其服亦九故左右皆九棘公位止於三故面三槐 鄭氏鍔曰外朝之設為詢衆(zhòng)庶也故三公引之以正王面而王得以親問焉
案此朝位謂詢衆(zhòng)庶與小司寇之朝位一也此不言王南鄉(xiāng)彼不言公侯伯子男皆互見也但彼略而此詳耳公侯伯子男或有或無不定有則朝位在西客之也若斷獄訟之朝則惟刑官咸在而公孤大夫不與必有欲免之人乃令會其期耳
存疑鄭氏康成曰樹棘以為位者取其赤心而外刺象以赤心三刺也槐之言懷也懷來人於此欲與之謀
左嘉石平罷民焉右肺石達窮民焉
正義鄭氏鍔曰嘉石肺石必設於外朝者惟外朝人皆得入焉欲使坐者有恥於其類窮者得至而無所壅也
案嘉石肺石之灋詳見大司寇職故於此略言之通論葉氏夢得曰周有三朝外朝之位朝士掌之當大詢之時百姓衆(zhòng)庶得與公卿侯伯羣士羣吏相後先於其間治朝之位司士掌之大仆建路鼓以待達窮者而宰夫復掌敘羣吏之治以待庶民之逆燕朝之法大仆掌之而庶民之復逆又掌於御仆是庶民之隱得與諸侯公卿羣吏之復逆并達於燕寢之內(nèi)成周盛時戶庭無壅其疏通洞達何如哉
帥其屬而以鞭呼趨且辟禁慢朝錯立族談者
正義鄭氏康成曰趨朝辟行人執(zhí)鞭以威之慢朝謂臨朝不肅敬也錯立族談違其位僔語也【賈疏經(jīng)云族注云僔皆聚也】 鄭氏鍔曰外朝鄉(xiāng)野衆(zhòng)庶得至焉或不知朝儀而慢未有班敘則錯立不定且就其族類而聚談所以辟而禁之
案以鞭呼趨且辟所施於庶民徒隸也慢朝錯立族談惟此職見之亦以有羣吏萬民若司士大仆所掌常朝則禁地肅清儀皆素習無所用此禁矣
凡得獲貨賄人民六畜者委于朝告于士旬而舉之大者公之小者庶民私之
正義王氏昭禹曰彼失而我有之之謂得伺度而得之之謂獲左傳得器曰得得人曰獲春秋書獲麟得寶玉大弓蓋有難易之辨 鄭氏康成曰委於朝十日待來識之者人民謂刑人奴隸逃亡者鄭司農(nóng)云若今時得遺物及放失六畜持詣鄉(xiāng)亭縣廷大者公之大物入公家也小者私之小物自畀也某謂人民之小者未齔七歲已下 易氏祓曰司市言得貨賄六畜者三日而舉之市民所集其亡易得其求宜速若外朝之所委則求者或遠待之宜緩故旬而後舉也 王氏安石曰市所得貨賄六畜皆舉之而得者無私焉以民之所會其求必速即終無求者亦藏於官以待之不可使民無故而得利也委於朝旬而不求者則終無求者矣故使庶民得私其小者又所以興起其善心而無或隱匿也
案委于朝謂得之他處者亦委于朝也或其物別有存貯則書而揭之亦於朝大者公之官收之以待求索也若雞豚劍帶之細過時而不索則失者已棄置矣故使得者私之曰庶民私之者設士大夫得獲亦不私而入於官也
凡士之治有期日國中一旬郊二旬野三旬都三月邦國期期內(nèi)之治聽期外不聽【國期音基余并如字】
正義鄭氏衆(zhòng)曰期外不聽若今時徒論決滿三月不得乞鞫 賈氏公彥曰國中一旬據(jù)鄉(xiāng)士郊二旬據(jù)遂士野三旬謂縣士都三月謂方士云邦國期者應指訝士期外不聽者所以省煩息訟也 王氏應電曰士民有不服者當於期內(nèi)訴辨過期則不為之理鄭氏鍔曰或謂踰期而不聽無乃不能使民伸其
枉乎不知事之抑而不直者彼固不能久安也若過期然後反覆其變詐或生於意外且證逮所及擾民必多此其所以不聽與
案自此以下非朝士之專職乃鄉(xiāng)士遂士縣士方士訝士諸官之所同也以其諸官所同故附於朝士之後而每節(jié)皆以凡起之士者自鄉(xiāng)士以下諸士也士之治謂民間獄訟各訴於其士者也此期日與地官質(zhì)人之治質(zhì)劑同皆所以杜變詐而息事寧民也
凡有責者有判書以治則聽【責側(cè)賣反又如字下同注故書判為辨】正義鄭氏康成曰判半分而合者鄭司農(nóng)云謂若今時詞訟有劵書者為治之 鄭氏鍔曰小宰所謂聽稱責以傅別是也
凡民同貨財者令以國灋行之犯令者刑罰之
案同貨財即士師職所謂兇荒令民通財也天災流行令民同貨財以相濟而以國灋行之為責其償與息則富者樂於出財而民常不困矣犯令謂多取息與能償而過期不償者士師令之朝士又令之犯者加刑罰焉所以使出者無顧惜而貸者不敢負也存疑鄭氏衆(zhòng)曰同貨財者謂合錢共賈者也以國灋行之司市為節(jié)以遣之 鄭氏康成曰同貨財者富人蓄積者多時收斂之乏時以國服之灋出之雖有騰躍其贏不得過此過此則罰之若今時加責取息坐臧
案合錢共賈者不必官為治之商賈皆以節(jié)行又不必合錢者而後有也富人買賤賣貴亦不可以通貨財言國服為息之說尤為悠繆
凡屬責者以其地傅而聽其辭【屬音燭或如字傅音附】
存疑鄭氏康成曰屬責轉(zhuǎn)責使人歸之而本主死亡歸受之數(shù)相抵冒者也以其地之人相比近能為證者來乃受其辭為治之
案此謂身亡而親屬執(zhí)傅別以責者蓋或妻子耎弱或族屬疏遠欺其不知故抵冒也若轉(zhuǎn)責使人歸之則必契約佐證而無從抵冒矣地傅謂傅別有土人佐證者小司徒聽民訟所該者廣獨以其地附近之人正之不必有傅別故曰地比
凡盜賊軍鄉(xiāng)邑及家人殺之無罪
正義鄭氏衆(zhòng)曰若今時無故入人室宅廬舍上人車船其時格殺之無罪
案此節(jié)疑有脫文訛字大意謂軍中鄉(xiāng)邑有盜賊來刦竊其財物及家人者當時殺之則無罪也蓋奸人起於倉卒不殺之則恐反為彼所殺傷故不可以擅殺罪之費誓曰無敢寇攘踰垣墻竊馬牛誘臣妾此盜賊之在軍者
凡報仇讐者書于士殺之無罪
正義鄭氏康成曰謂同國不相辟者將報之必先言之於士 王氏安石曰已書於士而士得之則以刑而論其罪已書於士而士不得則罪不嫌於不明故許之專殺也
案仇讐即在異國將往報之亦先言其情於本國之士士核得其實而書之他日殺仇於異國則異國之士得考其實於本國而釋其罪也
若邦兇荒札喪寇戎之故則令邦國都家縣鄙慮刑貶【注故書慮為憲貶為窆】
正義鄭氏康成曰慮謀也貶猶減也謂當圖謀緩刑歐陽氏謙之曰慮刑貶只當是減省刑罰 劉氏
迎曰兇荒札喪寇戎之際法不寛減則民滋不安而盜賊之變起故令邦國都家縣鄙議刑貶也先儒以減用為慮貶士官何與於減用哉
案貶謂刑從末減也札喪以札而死亡者衆(zhòng)也蓋荒札則比屋皆然鄉(xiāng)鄰族姻莫能相救其罪不至死而附於刑者或一人系獄舉家不寧則無罪而死於荒札者多矣寇戎相逼不能守御則其禍更烈故或減其等或緩其期俟既定而後弊獄焉其曰慮者刑罪中有情不可恕者必詳慮之非?行寛釋也 惟呼趨且辟及禁慢朝舉委朝之人民器物為朝士本職其余諸士聽治之期收責同貨之令御寇復讐之法荒札寇戎刑貶之慮乃刑章之凡非外朝之法故以附於朝士之末
司民掌登萬民之數(shù)自生齒以上皆書于版辨其國中與其都鄙及其郊野異其男女歲登下其死生
正義鄭氏康成曰登上也男八月女七月而生齒版今戶籍也下猶去也每歲更著生去死 賈氏公彥曰國中據(jù)六鄉(xiāng)在城中者都鄙據(jù)三等采地郊謂六鄉(xiāng)之民在四郊者野謂六遂及四等公邑是徧畿內(nèi)矣
案重民命司寇獻數(shù)之本義也而大宰之制國用大計羣吏必據(jù)此為根柢以制財用則知其都數(shù)足矣以考吏治則疆邑區(qū)分殷耗各殊辨之不可以不悉也必異其男女者九州土風別異所生男女或相倍半知其數(shù)則所以作其配偶任以作業(yè)者政教必有調(diào)劑【如多男之地則課以耕牧多女之地則導以蠶績之類】故三年大比內(nèi)史則據(jù)之以贊大宰考吏治司會則據(jù)之以贊大宰制國用而職方氏所以具知九州男女多寡之數(shù)亦由積年較比而得其詳也
及三年大比以萬民之數(shù)詔司寇司寇及孟冬祀司民之日獻其數(shù)于王王拜受之登于天府內(nèi)史司會冢宰貳之以贊王治【比必里反會古外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贊佐也三官以貳佐王治者當以民多少黜陟主民之吏【鄭氏鍔曰民者王所當治民有登耗則為公卿大臣者當據(jù)是數(shù)佐王以治之使其繁庶而已故曰以贊王治】 賈氏公彥曰內(nèi)史掌八柄司會掌天下大計冢宰貳王治事故皆貳民數(shù)以贊王治 王氏安石曰小司寇職王受民數(shù)以圖國用而此言以贊王治蓋生齒不蕃以王無陪無卿政敎不修所以治官治民者多失其道非特為貧故也通論易氏祓曰小司寇於每歲祀司民獻每歲之常數(shù)此則於大比之歲以民數(shù)詔司寇故司寇於祀司民之日而獻三歲之總數(shù)
案王拜受者一則賢能之書一則萬民之數(shù)蓋國非民不立民非賢不治民為萬物之靈而賢能尤萬民之秀王所受於天地祖宗者莫重於此故拜而登於天府 小司寇職曰內(nèi)史司會冢宰貳之以制國用者以民數(shù)之殷耗而制國用之多少也此職曰以贊王治者以民數(shù)之殷耗而考政治之得失也 漢文帝一歲斷獄數(shù)百而武帝時乃數(shù)萬周公置司民於秋官而獻民數(shù)以司寇使王知生齒不可耗於刑殺而使民遠罪宜有道也
余論徐氏干曰治平在庶功興庶功興在事役均事役均在民數(shù)周民數(shù)周為國之本先王周知萬民衆(zhòng)寡之數(shù)則勤隋者可聞故周禮司寇獻民數(shù)於王王拜受之登於天府其重如此是以制鄉(xiāng)遂之法維持其民而為之綱目使其鄰比相保受賞罰相延及故出入存亡臧否逆順可得而知也後世之為政也戶口漏於版圖夫家脫於聨伍避役逋逃者有之奸心并生偽端并作嚴刑峻令不能救也 又曰人數(shù)者庶事之所自出也莫不取正焉以分田里以令貢賦以制祿食以作軍旅國以建典家以立度五禮用修五刑用措其惟民數(shù)乎
司刑掌五刑之灋以麗萬民之罪墨罪五百劓罪五百宮罪五百刖罪五百殺罪五百【劓魚器反刖音月】
正義鄭氏康成曰墨黥也先刻其面以墨窒之劓截其鼻也今東西夷或以墨劓為俗古刑人逃亡者之世類與宮者丈夫則割其勢女子閉於宮中若今宦男女也刖斷足也周改臏作刖殺死刑也書傳曰決關梁踰城郭而略盜者其刑臏男女不以義交者其刑宮觸易君命革輿服制度奸軌盜攘傷人者其刑劓非事而事之出入不以道義而誦不祥之辭者其刑墨降畔寇賊刦略奪攘撟?者其刑死此工千五百罪之目略也其刑書則亡夏刑大辟二百臏辟三百宮辟五百劓墨各千【賈疏此據(jù)呂刑而言呂刑剕辟五百宮辟三百今此云臏辟三百宮辟五百轉(zhuǎn)寫者誤當以呂刑為正】周則變焉所謂刑罰世輕世重者也 王氏昭禹曰五刑之序皆自輕入重案罪之重至大辟而止矣惟盜賊則不止於殺而奴其妻子惟七十與未齔者不為奴故別見於司厲而不列於司刑以示盜賊而外更無從坐之法也蓋非耄與悼任其天屬為邪惡而不能匡其將入於盜賊也不以告於鄰里使收教於圜土而共私其奸利則罪固宜有所分矣
余論朱子曰漢文帝除肉刑後世之五刑降死一等則流徒杖笞而已生刑死刑輕重相懸不能使民無犯善乎胡仁仲之言曰生刑輕則易犯是教民以無恥也死刑重則難悔是絶民自新之路也生刑死刑輕重不相懸庶幾民知所避而風化興矣 刑雖非先王所恃以為治然明刑弼教禁民為非則所謂傷肌膚以懲惡者亦既竭心思而繼之以不忍人之政之一端也今徒流之法既不足以止穿窬淫放之奸而其過於重者則又有不當死而死如強暴贓滿之類者茍采陳羣之議一以宮剕之辟當之則雖殘其支體而實全其軀命且絶其為亂之本而使後無以肆焉豈不仰合先王之意而下適當世之宜哉 王氏應麟曰崔浩序漢律文帝除肉刑而宮不易尚書正義隋開皇之初始除宮刑案通監(jiān)西魏大統(tǒng)十三年三月除宮刑非自隋始也
若司寇斷獄弊訟則以五刑之灋詔刑罰而以辨罪之輕重
正義鄭氏康成曰詔刑罰者處其所應不如今律家所署法 賈氏公彥曰刑罰并言刑疑則入罰故也
司刺掌三刺三宥三赦之灋以贊司寇聽獄訟
正義鄭氏康成曰刺殺也訊而有罪則殺之宥寛也赦舍也
案宥謂流放尚書流宥五刑春秋傳鄭放游楚於吳子產(chǎn)曰宥女以遠是也春秋刺公子偃小司寇聽民之所刺宥皆以刺為殺
存疑易氏祓曰刺者刺取人情之當否而後加以刑殺也
壹刺曰訊羣臣再刺曰訊羣吏三刺曰訊萬民
正義賈氏公彥曰此三刺之事所施謂斷獄弊訟之時先羣臣次羣吏後萬民先尊後卑之義
案三刺蓋以情罪之可疑及羣士司刑所議之不齊者訊也羣儒多謂訊之而皆曰可殺則殺之否則釋之非也以萬民為本參以羣臣羣吏之說而折以情理之中或從其多或從其少不必羣臣羣吏萬民皆同辭也下經(jīng)云然後刑殺則三刺固有減殺而刑者矣
壹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忘
正義鄭氏康成曰識審也不審若今仇讐當報甲見乙誠以為甲而殺之者過失若舉刃欲砍伐而軼中人者遺忘若間帷薄忘有在焉而以兵矢投射之【案注舉此以為類耳可宥者多小過殺人而宥不過間一有之】 王氏應電曰三者皆非故犯也隨其罪之大小而宥以寛之
壹赦曰幼弱再赦曰老族三赦曰憃愚【旄本又作耄莫報反憃書雍反又禇用反】
正義鄭氏衆(zhòng)曰幼弱老旄若今時律令年未滿八歲八十已上非手殺人他皆不坐 鄭氏康成曰憃愚生而癡騃童昏者 王氏應電曰三者皆可矜也則赦而免之若記所謂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是也案幼弱老旄身犯者固有之亦有連坐而惡非已作者如司厲所謂七十及未齔者是也憃愚則懵然無知或為奸人盜賊所誑誘指使情本可矝舜典所謂眚災肆赦易所謂赦過皆此類耳管夷吾以赦為奔馬之委轡蓋自周有亂政五刑皆贖諸侯放肆徇私從欲縱奸宄以賊無辠故極言其害而秦漢以後識治體者皆以赦為戒也
余論馬氏端臨曰案唐虞三代之所謂赦者或以其情之可矜或以其事之可疑然後赦之蓋臨時隨事而為之斟酌所謂議事以制者也至後世乃有大赦之法不問情之淺深罪之輕重凡有犯在赦前者則殺人者不死傷人者不刑盜賊奸宄不詰於是赦遂為偏枯之物長奸之門矣
以此三灋者求民情斷民中而施上服下服之罪然後刑殺
正義王氏應電曰司刺專掌此三灋求萬民之情斷獄訟之中定其當服上刑當服下刑務使之輸情服辠然後刑殺 金氏瑤曰斷獄求中三刺備矣三宥三赦皆三刺中所有事蓋訊而得其不識過失遺忘之情則以情用法而寛其罪訊而得其幼弱老旄憃愚之實則直赦之而已茍無可解免則彼之所犯彼自取之我固不得屈法以行私彼亦不得讐法而生怨矣
案三刺所以求民情也三宥三赦亦曰以求民情者求其情而不在可宥可赦之列然後罪無所疑而中可斷刑可施也 求民情求所犯之情也斷民中則於羣臣羣吏萬民所復之參差不齊者而斷以理之中即中庸所謂執(zhí)兩端而用中也
通論王氏應電曰有情真罪當者則加以五刑在虞書為象以典刑周禮以五刑之灋麗萬民之罪呂刑五辭簡孚正於五刑是也過者則在所當宥虞書流宥五刑周禮分為不識過失遺忘三者呂刑則正於五罰使出財以贖之是也眚災則在所當赦虞書眚災肆赦周禮分為老幼憃愚三者呂刑五刑之疑有赦五罰之疑有赦是也經(jīng)之所言無不?合
司約掌邦國及萬民之約劑【劑子隨反下同】
正義鄭氏康成曰劑謂劵書【鄭氏鍔曰劑如質(zhì)劑之劑兩書一札同而別之】王氏應電曰約者有事相期劑則載其所約之詞
也凡有約必有劑故大史職與此經(jīng)皆以約劑并稱
治神之約為上
正義鄭氏康成曰治者理其相抵冒上下之差也神約謂命祀郊社羣望及所祖宗也夔子不祀祝融楚人伐之 易氏祓曰宗廟有位山川有域有社稷之壝有五祀之次所以事神者不待約矣至於非其所祀而命之祀則書其所命者以為約若魯用郊禘是也
治民之約次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民約謂征稅遷移仇讐既和若懷宗九姓在晉殷民六族七族在魯衛(wèi)皆是也
治地之約次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地約謂經(jīng)界所至田萊之比也王氏安石曰若衛(wèi)取於有閻之土以共王職取於相之東土以會王之東蒐之屬是也
治功之約次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功約謂王功國功之屬賞爵所及也 劉氏迎曰功約則銘誓帶礪之屬 王氏與之曰如勲在王室藏於盟府是也 黃氏度曰功約水土之功鄭下文注訟約引春秋將城成周宋仲幾不受功即此功也今民閑受溝洫橋梁先後大小之差亦有約以為據(jù)
案注說正也黃氏度亦可備一義
治器之約次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器約謂禮樂吉兇車服所得用也王氏安石曰若魯?shù)糜盟拇髦畬?/p>
治摰之約次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摰約謂玉帛禽鳥相與往來也王氏安石曰摰約謂若公孫黑使強委禽之屬總論鄭氏康成曰此六約者諸侯已下至於民皆有焉
凡大約劑書于宗彜小約劑書于丹圖
正義鄭氏康成曰大約劑邦國約也小約劑萬民約也丹圖未聞或雕器簠簋之屬有圖象者與春秋傳曰斐豹隸也著于丹書今俗語有鐵劵丹書豈此舊典之遺言
存疑鄭氏康成曰大約劑書於宗廟之六彜欲神監(jiān)焉
案此經(jīng)所謂宗彜與尚書異蓋宗廟之典冊也約劑至衆(zhòng)非六彛所能備載且有訟者則辟藏數(shù)啓宗廟而視祭器非義所安也其義與鼎之有銘異銘祖考之功德於祭器宜也邦國萬民之約劑而書於天子之祭器何義乎況祭器有定數(shù)而約劑日增將因約劑而別增祭器乎其不可通明矣丹圖如春秋傳著于丹書之類亦冊籍也
若有訟者則珥而辟藏其不信者服墨刑【藏才浪反下同】正義鄭氏康成曰訟訟約若宋仲幾薛宰者也【賈疏定元年會于狄泉左傳】辟藏開府視約書不信不如約也珥讀曰衈謂殺雞取血釁其戶【賈疏雜記割雞當門珥於屋下此言珥故知用雞也 王氏安石曰珥而辟藏重其事】
若大亂則六官辟藏其不信者殺【辟音辟】
正義鄭氏康成曰大亂謂僭約若吳楚之君【賈疏僭稱王】晉文公請隧以葬者【賈疏僖二十五年左傳】六官辟藏明罪大也六官初受盟約之貳
司盟掌盟載之灋
正義鄭氏康成曰載盟辭也盟者書其辭於策殺牲取血坎其牲加書於上而埋之謂之載書春秋傳曰宋寺人惠墻伊戾坎用牲加書為世子痤與楚客盟【賈疏襄二十六年左傳】
案盟者載其所要之辭於策謂之載書
凡邦國有疑會同則掌其盟約之載及其禮儀北面詔明神既盟則貳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有疑不協(xié)也明神神之明察者謂日月山川也覲禮加方明於壇上所以依之也【賈疏案覲禮方明者木也方四尺設六色又云設六玉上圭下璧南方璋西方琥北方璜東方圭注云六色象其神六玉以禮之設玉者刻其木而著之】詔之者讀其載書以告之也貳之者寫副當以授六官 鄭氏鍔曰此謂合諸侯而盟蓋將有所作為未知其心之同否故與之要言於天神 王氏應電曰春秋傳盟於亳北載書曰或閑茲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羣神羣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 易氏祓曰盟而加之以約謂之盟約之載 歐陽氏謙之曰盟之禮儀即朿牲載書?血戎右贊牛耳桃茢玉府共珠盤玉敦之事案貳在司盟故云載在盟府其正則與牲俱埋矣王氏昭禹謂其正則藏於天府非也天府與此職并無此文安得以臆揣乎
盟萬民之犯命者詛其不信者亦如之【詛側(cè)慮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盟詛者欲相與共惡之也犯命犯君教令也不信違約者也春秋傳曰臧紇犯門斬關以出乃盟臧氏【賈疏襄二十三年】又曰鄭伯使卒出豭行出犬雞以詛射潁考叔者【賈疏隱十一年】 賈氏公彥曰盟者盟將來詛者詛往過 王氏志長曰盟者恐負約而盟於神期其久要也詛者已負約而詛於神令其必禍也 王氏應電曰盟重於約而詛又在盟約之後案萬民犯命必國之大事如甯武子宛濮之盟以國人多直元咺而貳於衛(wèi)侯子產(chǎn)請焚載書以安反側(cè)也詛其不信者則事微而人亦無多
凡民之有約劑者其貳在司盟
正義鄭氏康成曰貳之者檢其自相違約也 賈氏公彥曰此謂司約副寫一通來入司盟【鄭氏鍔曰民之有約劑書於丹圖司約掌之此則藏其貳以傋遺失】
有獄訟者則使之盟詛
正義鄭氏康成曰使盟詛者不信則不敢聽此盟詛所以省獄訟 黃氏度曰獄訟覆情匿詐無質(zhì)證不可推究者多矣株連則恐其枉故為盟詛以止之詩蘇公刺暴公之詩曰出此三物以詛爾斯是蓋去古未遠以盟詛為懼也
案司約辟藏不信者服墨刑而此則使之盟詛何也司約所謂不信者所訟與約劑不符者也其或歷年久遠情事別有變詐而約劑難馮則使要言於神以懼之又使其地域之衆(zhòng)庶共牲與酒脯則或有知其實而相質(zhì)證者且使為變詐者懼不見直於鄉(xiāng)里而他日不相保受也
凡盟詛各以其地域之衆(zhòng)庶共其牲而致焉既盟則為司盟共祈酒脯【為于偽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使其邑閭出牲而來盟已又使出酒脯司盟為之祈明神使不信者必兇 鄭氏鍔曰既使衆(zhòng)庶共質(zhì)之鄰里共牲之人必有能詰責之者彼將知愧而自悔也
職金掌凡金玉錫石丹青之戒令
正義鄭氏康成曰青空青也【鄭氏鍔曰荀卿言南海則有曾青丹于注云曾青銅之精可繪畫者所謂青殆此類耳】 賈氏公彥曰地官丱人主取此官主藏 鄭氏鍔曰戒令者物不茍取入必以時
受其入征者辨其物之?惡與其數(shù)量楬而璽之入其金錫于為兵器之府入其玉石丹青于守藏之府【楬音竭璽思倚反】
正義鄭氏衆(zhòng)曰受其入征者謂主受采金玉錫石丹青者之租稅也【賈疏案山虞澤虞等出稅者皆以當邦賦谷稅不虛取也】楬而璽之者楬書其數(shù)量以著其物也璽者印也既楬書揃其數(shù)量又以印封之【賈疏楬即今之版書揃即今錄記文書謂以版記録其多少善惡為後易分別也】 鄭氏康成曰為兵器者攻金之工也守藏者玉府內(nèi)府也【賈疏案玉府職掌王之金玉玩好兵器內(nèi)府職凡四方之金玉入焉故知此二府守藏】 鄭氏鍔曰受其入則取官所自采者受其征則取諸民而官所稅賦者 王氏應電曰楬表其上復璽以封之既不使混雜吏亦不得侵沒
入其要
正義鄭氏康成曰要凡數(shù)也入之於大府【賈疏職金既知量數(shù)録要簿入於大府】
掌受士之金罰貨罰入于司兵
正義鄭氏康成曰給治兵及工直也貨泉貝也罰罰贖也書曰金作贖刑 賈氏公彥曰貨罰者出罰之家時或無金即出貨以當金直 項氏安世曰金罰貨罰皆士官掌之士入於職金職金入於司兵 易氏祓曰入於司兵即槀?cè)寺毸^受財于職金以齎其工者是也
案所受入征之金錫入於為兵器之府者鑄造之用多非入征不能充金罰貨罰則入於司兵者繕修之齎少則罰金與貨可給也既以金罰貨罰入於司兵而槀?cè)瞬皇茇旍端颈我参灞宥苤樞拮援斒荦V於職金司弓矢別職而不屬於司兵則直受於職金可也觀職金所受曰金罰則知鈞金之入不直然後罰之直則仍反之其人
通論王氏應電曰金罰貨罰并入於司兵者辜累之物不以入經(jīng)用與司厲職以盜賊之任器貨賄入於司兵者同義
旅于上帝則共其金版饗諸侯亦如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鉼金謂之版此版所施未聞案汲冢周書大聚篇武王聞周公之言乃召昆吾冶而銘之金版以類相推豈國有大事旅於上帝其罪己懲艾之辭亦鏤於金版與此雖周未偽書而稱用金版以鐫銘或於古有傳饗諸侯無所用金版此句蓋衍文
凡國有大故而用金石則掌其令
正義鄭氏康成曰主其取之令也用金石者作槍雷椎槨之屬【賈疏槍雷椎槨皆守城捍御之具陸氏德明曰槨宅耕反本又作捊】 王氏應電曰或給以府庫之藏或采於所產(chǎn)之地皆職金掌其令
案良苦之等多少之數(shù)適用之宜給受之節(jié)及事畢而會之皆令也
司厲掌盜賊之任器貨賄辨其物皆有數(shù)量賈而楬之入于司兵【賈音嫁】
正義鄭氏衆(zhòng)曰任器貨賄謂盜賊所用傷人兵器及所盜財物也入於司兵若今時傷殺人所用兵器盜賊贓加責沒入縣官 鄭氏鍔曰以其物充兵器之用取諸盜賊還以為除盜賊之具
案盜賊之貨賄宜反之失者而以入司兵何也若應時追獲具有主名自宜反之其人或竄伏他邦越歲踰時而後得之失者主名已難指實必一一推究而求其人以反之則牽連糾詰滋蔓無窮故入於司兵而已
其奴男子入于罪隸女子入于舂槀【舂書容反槀古老反】
正義鄭氏衆(zhòng)曰謂坐為盜賊而為奴者輸於罪隸舂人槀?cè)酥僖灿墒怯^之今之為奴婢古之罪人也書曰予則奴戮女論語曰箕子為之奴罪隸之奴也春秋傳曰斐豹隸也著于丹書請焚丹書我殺督戎恥為奴欲焚其籍也 鄭氏康成曰奴從坐而沒入縣官者男女同名【鄭氏鍔曰同名曰奴】 金氏瑤曰獨言盜賊奴則余罪不奴可推矣
凡有爵者與七十者與未齔者皆不為奴【齔初覲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有爵謂命士以上也齔毀齒也王氏應電曰有爵者不為奴亦議貴之意七十與未齔者不為奴亦赦老耄幼弱之意
案身有爵不宜有為盜賊者其諸戚屬有如士師職所謂邦賊邦盜書傳所稱降畔亦以盜賊之法治之其父兄子弟有爵者宜連坐猶不為奴蓋先王以廉恥厲士大夫之節(jié)行如此
欽定周官義疏卷三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