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湘江在洞庭湖南，和南方的桂林江同源殊流。當(dāng)兩水共同發(fā)源所在，其地乃是自古有名的鳴鶴峰，峰高萬仞，樵采罕到，所以有許多走獸飛禽，常到此地藏身，以免矰繳陷阱之厄。

單表鳴鶴峰最高的尖頂兒，有枝高入云霄的大楓樹。楓樹之上，有只通靈識性的白鶴，營巢樹樞之中。土人傳說此鶴此巢，已有幾百年歷史。每于風(fēng)清月白，人靜夜深之際，遠(yuǎn)近三百里，可以聽鶴唳之聲發(fā)自山頂。其聲凄厲悲哀，可動思婦之愁，能起征夫之感。有人說道：“鶴是仙鶴，鳴非常聲，所以自古相傳，名其峰曰鳴鶴，實因此鶴而得此名。”這句話凡是鳴鶴峰下數(shù)百里內(nèi)居民，但凡聽得鶴鳴的人，也都能說出其中緣由。但是鶴未千年，鳴已中止。到了大唐開元之初，這批居民，就聽不見鶴鳴之聲。有那膽壯心雄的少年漢子，為欲探訪究竟，特地約伴結(jié)侶，跑上高峰。在那大楓樹下一望，果然鶴巢傾圮，鶴影毫無，看來鶴劫已完，歸魂天上去了。

據(jù)作書人所知，此話卻是對的。讀者諸公，看到此鶴的情形，大概還能回憶玄珠子鎮(zhèn)守浙江潮罣誤遠(yuǎn)謫情事。又該記得鐘離云房對他高弟呂洞賓的約言。幾面參證起來，便可知道鶴的來歷和去的原因了。那天天氣剛轉(zhuǎn)秋涼，積雨之后，忽焉晴朗。晚上一輪皎月，擁起山巔之上。那鶴從巢中飛出，在各處游玩一回，逢到幾個飛禽同志，大家圍處深林，互訴生平。各鳥中有前生為人不端，此生罰作飛鳥者。有本生修道不忱，罰生雙翅列入飛禽隊里飽受風(fēng)霜之苦者。論其品性來頭皆遠(yuǎn)在此鶴之下。而其遭難歷劫情狀大致相仿。那鶴也不敢怨天尤地，但自溯生平，存心忠正，縱沒多大功德，也未敢稍存惡念，何意毒蛟肆虐，偶疏防范，幾釀殺身之禍，輪回之慘?；叵胄薜狼?，結(jié)果不免反為禽身。一念及此，恨與淚俱。平日蟄處樹杪，雖建有屋宇，仍不敢稍自暇逸。甚至每晚臨睡，必以一足矗立樹干而縮其一足。雖非越王勾踐薪膽之仇，卻有蘇秦刺股之志。一則藉困苦以資儆惕，來日方長，前途尚遠(yuǎn)，幸得脫災(zāi)歸位，免教再蹈前非。二則身在謫居，心戀仙境，絕不敢一旦廢學(xué)。立足而睡，取其易于醒，可以倍深學(xué)力。大凡為學(xué)之人，不經(jīng)困苦，學(xué)業(yè)每難深造。三教皆然，人禽一致。此鶴能在謫居之際，如此努力，亦為感召天庥，釋罪皈真一大原因。后來凡屬鶴類，因慕此鶴志老成仙，大家都要看他的樣，作些苦修之功。到如今鶴睡必立一足，其原實濫觴于此也。那鶴和許多同道，談?wù)摿艘换兀虮舜酥腔蹜沂馄沸圆积R，覺得絕少談興。自己一片苦衷，仍只自己知道，絕不能告訴別鳥。談了一回，告辭而退。

見月正當(dāng)中，皎潔可愛。又獨自觀玩一回，不覺堆起一段牢愁，發(fā)出他日常功課來。向著一輪皓月，長唳數(shù)聲。驚得其他各鳥，都魂膽消亡，相顧失色道：“這鶴兄又發(fā)他呆性也。”大家坐立不住，哄然一聲，紛紛歸巢安息去了。只剩此鶴笑啼并作，歌哭無常的獨自鬧了一陣。弄得月宮諸仙，共表同情。大家替他發(fā)起牢愁來，因亦索然無味，寂然寡歡。剛巧一陣狂風(fēng)，吹來大批烏云。他們便捧著皎月，躲入云中而去，再不回過臉來，瞧一瞧這可憐之鶴。鶴也知道月意，不覺點頭太息道：“諸位道兄，想是不忍我遭此變故，不愿見我恁般凄寂，所以深匿云中，不忍再來相見。唉，這也可感極了！”

一語未完，猛聽得耳中有人說道：“世有治亂，運有興衰，人有臧否之殊，數(shù)有升沉之異。你既不昧本來，深通靈性，便當(dāng)逆來順受，一切達(dá)觀，何得小有屈折，便爾悻悻不平？”其聲嬌婉，好似女子口音。鶴兒大驚，念被謫來此，歷時不為不久，從無于深宵中聞女子聲氣，倘非仙子必是山妖。妖人那得有此知識，必為仙人無疑?；琶ηハ鹿?，以首叩地，哀聲自責(zé)，并求一見仙容。又聽仙人笑道：“彼此都是同道，不敢當(dāng)此大禮。我月中嫦娥是也。頃逢鐵拐仙師，囑我寄信與你。道你身經(jīng)貶謫，志自清高，刻苦修持，已動天聽。當(dāng)于本年中秋之日脫災(zāi)，屆時自有高人相救。你可于申酉之交，在半山坳內(nèi)等候。見有一老一少兩道前來，便是你的師傅?？杉窗萸笫軜I(yè)。伊等自有度你入世之法也。”鶴兒忙道：“弟子獲罪遭貶，苦志虔修，原恐墮入凡塵，不克自援。今得仙師相救，反度入凡世，倒還不度的好了。”嫦娥笑道：“虧你還是多年有識的上仙，說來的話竟和初次學(xué)道的人一般口吻。你是有罪之身，久已變成禽類，不向人間走，如何得轉(zhuǎn)人體？即使鶴體也可成仙，成仙之后終是異類。而且異類修仙較之人身難易之別，不曉相去幾何？你只曉得一經(jīng)入世，便成凡夫俗子。豈不知凡夫俗子終勝禽獸多多？何況你本性未滅，更有近功，此等仙姿，雖入人世不致磨滅。再有仙師護(hù)持汲引，轉(zhuǎn)生凡間不過一霎那間，馬上可成真仙。這是鐵拐仙師為你老友分上一番玉成的苦心，怎么你反說出那種外行說話來呢？”鶴兒見說，這才叩首稱謝。嫦娥也不再多說，現(xiàn)出真身乘云入空。

一霎時推出烏云，依然現(xiàn)出一輪皎月，比前格外精彩得多。鶴兒慌又跪拜。從這晚起，他也不再哀鳴了，也不在山中閑走，呆孜孜眼巴巴地等。到八月十五那天，天色剛晚下來，就急忙忙遵照嫦娥所指地點趕下山去。在那坳內(nèi)外，飛一回踱一回，再向天上山下，四面八方瞧望一回。好容易盼到申時過后，心中想道：這總該來了罷？這時他連踱來飛去都不敢了，只蹲在一處較高的地方，既可以上望，又可以俯瞰。專待仙師到來，便好恭謹(jǐn)迎迓。那知等了許多時，看看未時都要快完了，那里見個什么人影兒？鶴兒心中不覺發(fā)起毛來，莫非嫦娥誤說了時間，不要是今天上午的申未之交，我卻失于迎接，因此兩位仙師便怪我不忱，不肯和我相見了么？想到這里，不覺入了魔道。忽又疑惑是自己聽錯了嫦娥說話，那么這輕慢之責(zé)還在我自己身上。深悔今天上午申時為什么不來瞧望一趟，竟把千年難得的際緣輕輕錯過，豈不可痛或可惜！如此一想，幾乎要向崖下一跳，連自己生命都不要了。

正在彷徨悲苦之時，忽聽耳中又有人笑道：“男兒作事，為甚偏喜淌眼抹淚?？茨瞧牌艐寢尩臉幼迂M不可愧可笑？”鶴兒一聽人聲，便知事情有了指望，也不管是什么人說的什么話，慌忙蜷著兩條長腿子伏在石上叩頭有聲。大呼：“仙師救我，仙師救我！”又聽耳中笑道：“你也忒老實了。我既對你這般說了，自然還你兩位仙師。急些什么？你兩位仙師，卻是師徒兩位。做老師的即是徒弟從前的學(xué)生，而眼前的學(xué)生卻是老師從前師傅，他倆是互為師徒的，也算自有神仙以來未有之佳話。如今老師叫鐘離權(quán)，外號云房先生。學(xué)生叫呂巖，字洞賓，是新近出家，剛從廬山就何仙姑學(xué)的天遁劍法。師徒倆在三年之前，已有成約，約在此地相會。他倆都該做你師傅。所以說是兩位仙師哪！”鶴兒聽了，才知說話的又是嫦娥，不勝欣慰。

嫦娥又把鐘呂二仙從前關(guān)系說了一回。最后說到二仙本定此時可到。為因呂仙學(xué)成劍法，缺少好劍使用，他師傅便帶他先到姑胥一轉(zhuǎn)。因同道張果先生云游吳越，望見姑胥地方，隱隱有劍氣發(fā)現(xiàn)。曾至各大名山尋訪，訪得氣所從來，乃在城外天平山內(nèi)，被一妖人守住，不肯放他出世。但妖人自己也不能動用他。張仙和他商量再四，不得頭緒，便去告訴鐘仙，鐘仙卻已知道此劍應(yīng)歸呂仙所得。實在還不止一劍，應(yīng)用起來，可分雌雄二劍，據(jù)說即吳越時干將莫邪夫妻所煉。本為二劍，后來轉(zhuǎn)輾分散民間，至漢朝末年，被一狐妖拾得干將。于是到處訪尋莫邪，終究給他訪著，二劍歸于一手。一夜，忽聞室中有男女對語之聲，繼之以劍聲錚錚，劍光閃爍。到次晨一看，二劍已合為一。狐妖大懼，以為神物，將去藏于天平山下。自己便在山中覓一洞府，親自守護(hù)。即張仙所說的妖人是也。張仙亦知呂仙來歷，聞他學(xué)劍已成，情愿陪同他們師徒前去取劍。因此他們到此，怕要遲一步兒。呂仙原打算先來此地，把你的事情辦了，再去取劍，免你引頸懸望。怎奈張仙另有祖師法旨，須去京中一走，責(zé)任更為重大，只好先去取劍。取了劍，他可早早入京。只好委屈你多等一下。方才我也站在云頭，替你發(fā)急，后來仍是鐵拐仙師派人通信于我，著我再來通知你一聲，大約他們至遲不出黎明，必可趕到此地也。”

一語未了，忽聽半空中虎嘯之聲。嫦娥笑道：“來了，來了！這虎便是鐘離做小孩子時候，收伏下來，鐵拐先生替他養(yǎng)在少室山中。如今方送還他，做個坐騎?，F(xiàn)在神仙中騎虎的，只有他一位。不是他到來，還有誰呢？”一面說，一面早已現(xiàn)身出來。同時天上飛下一片五色祥云，將他四圍擁住，他便攜了鶴頸立著等候。果然虎聲越近，頭上一派烏云全被沖散。光華皎潔的月光之下，下來兩位仙人，同騎一頭斑斕猙獰的猛虎。二仙先向嫦娥行禮，呂仙把猛虎系在樹上，嫦娥引那鶴兒向二仙叩頭。鐘離笑撫鶴頸道：“倒難為你貶謫數(shù)百年未昧本真，前程未可量也。”鶴兒又感又悲，細(xì)訴謫居景象。二仙都道：“前事都已盡知，不必再述。如今又要帶你到人間一走，你可愿意？”鶴兒叩首道：“仙師栽植弟子，焉有不愿之理！”二仙頷之以首，嫦娥動問取劍之事，洞賓把所得寶劍給他瞧看。嫦娥接了過來。這一接一遞之間，覺有萬道寒光，霍霍閃動，一種英華之氣，直沖霄漢之上。連嫦娥的月光也東搖西蕩的晃了幾晃。鐘離連忙伸出一手在劍尖上只一拂，方才光斂氣平，月色安定如平常。嫦娥笑道：“了不得了！你有了這劍，簡直可以毀滅我的月宮，這還了得！”一句話，說的二仙和鶴都失笑起來。

嫦娥問道：“這劍自來就有這等厲害么？為甚從前沒有聽得說起？”鐘離笑道：“平常兵器，用久則壞。有種寶劍系神仙親煉五金之英制成，越到日久，越有光彩。至于此劍，雖非神仙所制，而所采金質(zhì)，乃上古所遺九州鐵錯中一點精氣，麗于金英，再加生人精血而成。出世之日，已能飛劍取人，迨后干將又以身殉，夫妻二人一生精神心血，盡在區(qū)區(qū)二劍之中。死后英魂，仍依附劍內(nèi)。又經(jīng)得道老狐收集一處，夫妻相見，凝而為一。又在山中修煉數(shù)百年，得山水日月之氣，所以現(xiàn)出光來，可以逼月日而鑠宇宙，入水水分，見火火滅，劍之本身，本已成仙。如今又落仙人之手，真可謂古今第一的佳話，天壤罕有的際遇。你想?yún)柡Σ粎柡δ兀?rdquo;嫦娥聽了，不禁咋舌稱奇。

鐘離回顧洞賓道：“此劍乃天地之秘物，宇宙之奇寶，不但尋常人類所不易遇見，就是大羅海外十洲之島的神仙，也未必有幾位能夠見到。至于使用之福，更夢想不及了。大凡瑰寶奇珍，不宜自炫。自炫結(jié)果，必致貪夫動念，豪客逞強(qiáng)，而戰(zhàn)爭之禍以起。自來得寶之人，不肯輕易示人，并非如何氣小，實也無可如何。何況這等天上無雙，人間無匹之至寶，如何可以炫耀于人？此后如遇同道索觀，可將所傳秘訣，滅其光彩，減其氣焰，方可以相示。如你頃間形狀，未免要闖出大禍，弄得后悔嫌遲，是大不可的。”洞賓唯唯遵命，收回寶劍，照舊珍藏。

嫦娥又動問張果之事，鐘離笑道：“此公也真好笑，他倒是不大喜歡游戲紅塵的人，此番偏偏得了一個富貴差使。大約不久現(xiàn)在天子就要歸天，繼位皇帝，原來也是一位英主，卻受他歷代先皇之累，恐要身逢慘劫，弄得唐室中衰，乘輿播遷的地步，不過不至亡國罷了。張果此行，正是奉旨替他們造成劫數(shù)的，湊巧為了我徒弟的劍，同去尋那老狐。老狐說自己沒福，不能使用此劍，劍一到手，其重?zé)o比，所以將它藏在山底。但因本身為了此劍曾費多少心血，得劍之后，又親自守護(hù)至數(shù)百年之久，實在舍不得離他。并且他聽一位仙人吩咐過，說能用此劍者，必是天上頭等金仙。不能享用此劍，而能陪伴他至千年之久，可以得劍之氣，受劍之英，再加自己修煉之功，至少可以成一劍仙。因此他抵死不肯將劍讓人。后經(jīng)張果想出一個法子。他說，現(xiàn)在正要找一應(yīng)劫之人未得其才。他要肯舍此劍，本人可以保他干此大功。只要他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陌卜至I(yè)，不要做到范圍以外，或有甚邪蕩不端之事，只待劫數(shù)一完，便可立成正果。老狐見說，十分歡喜，當(dāng)即把劍和平獻(xiàn)出。他本身卻由我們將他牒送陰府，轉(zhuǎn)世為一北番胡兒去了。因這過節(jié)兒，又把我們拖延了一個時辰。要是不然，我們還可以準(zhǔn)時趕到咧！”

嫦娥問道：“此番劫數(shù)情形如何，可以先談?wù)劽矗?rdquo;鐘離點頭道：“天機(jī)雖難預(yù)泄，但我們不比外人，大略說說卻也無妨。大概此狐去后，中國朝內(nèi)將有內(nèi)爭。內(nèi)爭之事也和宮闈后妃有關(guān)。婦女宣淫于內(nèi)，胡兒作反于外，方可里應(yīng)外合，成此浩劫。大略情形不過如此。但是據(jù)我看來，狐性多疑，雖然應(yīng)劫而去，還在時時防我們捉弄。設(shè)或另生枝節(jié)，那就是他自己造孽，還當(dāng)食報本生，再受輪回之苦。總之應(yīng)運應(yīng)劫同一定數(shù)，而應(yīng)劫之難，每比應(yīng)運為甚。這是從古以來不易之理。常有特放星官下凡造劫，而一經(jīng)得勢，便入歧途，以致為功不卒，反受其殃的。世人每疑應(yīng)劫之人，既奉天命而來，何以反致獲愆？殊不知他于奉旨的范圍之外，必有變本加厲之處。甚至詔命僅及一地，而為禍遍于全國。也有災(zāi)眚降于一時，而貽毒流于永久者。這等人教上天怎能寬宥呢？特放人員尚且如此，可見應(yīng)劫之難。而這等人體未成，道心未固的狐妖，更屬難上加難了。”

嫦娥聽了，不覺嗟訝了一回。又問出一句話來道：“才聽道兄說，將來新主遭劫，還是歷代天子所累。此話是何道理呢？”鐘離道：“本朝天子都還英明的多，可惜于倫常上多有欠缺，而淫風(fēng)也最盛。至今冥中尚有許多懸案，但這還不過是他們李氏家事。最大原因，乃是先皇帝用兵海外，征伐倭邦。那原是徐福的子孫，在彼為君，數(shù)百年來，被魔教中人把持政治?，F(xiàn)在他們國師乃是一個犀妖，聞得中原兵到，便作起法來，將東南西北四面八方的風(fēng)匯在一處，名為颶風(fēng)。颶風(fēng)者即是具有各方之風(fēng)的意思。把唐朝戰(zhàn)艦吹得七零八落，死人無數(shù)。幸得王昌之子王泰得何仙姑點化修道蓬萊，有許多上仙教他法術(shù)，預(yù)備將來劈山救母。年紀(jì)雖小本領(lǐng)甚高，眼見中國士兵死于颶風(fēng)之下，不覺又憤又悲，便用卷海轟山之術(shù)，一面鎮(zhèn)住颶風(fēng)，一面把倭邦所有大山一起放出火來?；鹆彝猎铮銓⒋蟮卣饎?，死亡之?dāng)?shù)也就不在少數(shù)。而且埋下這火山之根，以后如倭人再有凌犯上國、殘暴不仁的事情，隨時隨地只要他念一遍咒語，可在十二時辰之內(nèi)，將彼邦繁華之地，轟為瓦礫之場。以我看來，此邦之人，好武習(xí)淫，刁鉆古怪，將來為害華夏之事，必然層出不窮。那時觸惱這位小爺，只怕還有幾次大地震要發(fā)生呢？這等都是未來之事，不必說它。若論眼前這場大戰(zhàn)，妖人狠毒，罪不容誅，已有帝命治以應(yīng)得之罪。而推源始禍之人，兩方冤鬼不下二十余萬，皆集矢于今天子一人。此即遺禍嗣君，造成巨劫的大原因。”

說到這里，呂仙忽問王昌之事。未知鐘仙如何回言，卻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