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問琵琶，曰，“高明則誠者，溫之永嘉人，以《春秋》中元至正乙酉榜，授處州錄事，調(diào)浙江閫幕都事，轉(zhuǎn)江西行臺掾，又轉(zhuǎn)福建行省都事。方國珍聘置幕下，不行。旅寓明州，以詞曲自娛，因感劉后村之詩‘死后事非誰管得，滿村爭唱蔡中郎’之句，乃作《琵琶記》。有王四者，以學(xué)聞，則誠與之友善，勸之仕，登第，即棄其妻而贅于不花太師家，則誠惡之，故作此記以諷諫。名之曰《琵琶》者，取其頭上四‘王’為王四云爾，元人呼牛為‘不花’，故謂之牛太師，而伯喈曾附董卓，乃以之托名也。高皇帝微時，嘗奇此傳，及登極，召則誠，以疾辭。使者以傳進(jìn)，上覽之，曰，‘《五經(jīng)》、《四書》，在民間譬諸五谷，不可無，此傳乃珍饈之屬，俎豆之間亦不可少也?！白洌懙聲D以詩吊之曰，‘亂離遭世變，出處嘆才難。墜地文將喪，憂天寢不安。名題前進(jìn)士，爵署舊郎官。一代儒林傳，真堪入史刊?！痔漳洗濉墩f郛》載唐人小說，“牛相國僧孺之子繁與同人蔡生邂逅文字交，尋同舉進(jìn)士，才蔡生，欲以女弟適之。蔡已有妻趙矣，力辭不得。后牛氏與趙處，能卑順自將。后蔡仕至節(jié)度副使。牛同，蔡同，趙同，而牛能卑順又同，南村又與東嘉同時，會稽、溫州又同省，則《琵琶》之作，必是為繁，王四云云，以其有四王而揣摩之也。要之傳奇皆是寓言，未有無所為者，正不必求其人與事以實(shí)之也。即今《琵琶》之傳，豈傳其事與人哉，傳其詞耳。詞如《慶壽》之《錦堂月》、《賞月》之《本序》、《剪發(fā)》之《香羅帶》、吃糠之《孝順兒》、《寫真》之《三仙橋》、《看真》之《太師引》、《賜燕》之《山花子》、《成親》之《畫眉序》，富艷則春花馥郁，目眩神驚，凄楚則嘯月孤猿，腸摧肝裂，高華則太華峰頭，晴霞結(jié)綺，變幻則蜃樓海市，頃刻萬態(tài)。他如《四朝元》、《雁魚錦》、《二郎神》等折，委婉篤至，信口說出，略無扭捏，文章至此，真如九天咳唾，非食煙火人所能辦矣，然白璧微瑕，豈能盡掩，尋宮數(shù)調(diào)，東嘉已自拈出，無庸再議，但詩有詩韻，曲有曲韻，詩韻則沈隱侯之四聲，自唐至今，學(xué)人韻士兢兢守如三尺，罔敢逾越，曲韻則周德清之《中原音韻》，元人無不宗之。曲之不可用詩韻，亦猶詩之不敢用曲韻也。假如今有詩人于此，取上平十三元一韻，以元、軒、冕等字與先韻葉，以昆、溫、門、孫等字與真韻葉，以煩、幡、潘、藩等字與寒、刪二韻葉，不幾笑破人口乎，何至于曲，而獨(dú)可通融假借也，且不用韻，又奚難作焉，今以東嘉《瑞鶴仙》一闋言之，首句火字，又下和字，歌麻韻也，中間馬、化、下三字，家麻韻也，日字，齊微韻也，旨字，支思韻也，也字，車遮韻也，一闋通止八句，而用五韻。假如今人作一律詩而用此五韻，成何格律乎，吟咀在口，堪聽乎，不堪聽乎，通本不出韻乎，寂寂不可多得，‘飛絮沾衣’外，‘簾幕風(fēng)柔’止出一韻，末句“謀”字，，‘綠成陰’，‘玳筵開處’，‘思量那日’，四五套而已矣，若其使事，大有謬處，《叨叨令》末句云‘好一似小秦王三跳澗’，《鮑老催》句‘畫堂中富貴如金谷’，不應(yīng)伯喈時已有唐文皇、石季倫也，《賞荷》出內(nèi)《燒夜香》末句云‘卷起簾兒，明月正上’，明明是夜景矣，何以下《梁州序》云‘晝長人靜好清閑，忽被棋聲驚晝眠’，又第四闋內(nèi)‘柳陰中忽噪新蟬，見流螢飛來庭院’，蟬聲不應(yīng)與螢火并出?；蛉饲o(hù)其短，乃曰，‘此通一日而言’。此大不通之論。一日之間，自有定序，從早而午，從午而暮，未有早而倏暮，暮又午也?；蛴忠浴顿p荷》、《賞月》俱非東嘉作，乃朱教諭增入。朱教諭，吾不知其人，《賞荷》之出其手，有之?！顿p荷》之‘楚天過雨’，雄奇艷麗，千古杰作，非東嘉誰能辦此，《埽松》而后，粗鄙不足觀，豈強(qiáng)弩之末力耶，抑真朱教諭所補(bǔ)耶，真狗尾矣，內(nèi)有伯喈奔喪《朝元令》四闋，調(diào)頗葉，吳江沈先生已辨其非矣。故余以為東嘉之作，斷斷自《埽松》折止，后俱不似其筆。王弇州一代宗匠，文章之無定品者，經(jīng)其品題，便可折衷，然于詞曲不甚當(dāng)行。其論《琵琶》也，曰，‘則誠所以冠絕諸劇者，不惟琢句之工，使事之美而已。其體貼人情，委曲必盡，描寫物態(tài)，仿佛如生，問答之際，了無捏造，所以佳耳。至于腔調(diào)微有未諧，譬如見鐘、王跡，不得其合處，當(dāng)精思以求詣，不當(dāng)執(zhí)末以議本也?！颉髑纫髑?，后要識譜，切記忌有傷于音律’。此丹丘先生之言也。腔調(diào)未諧，音律何在，若謂不當(dāng)執(zhí)末以議本，則將抹殺譜板，全取詞華而已乎，”

何元郎，良俊，謂施君美《拜月亭》勝于《琵琶》，未為無見。《拜月亭》宮調(diào)極明，平仄極葉，自始至終，無一板一析非當(dāng)行本色語，此非深于是道者不能解也，弇州乃以“無大學(xué)問”為一短，不知聲律家正不取于弘詞博學(xué)也，又以“無風(fēng)情、無稗風(fēng)教”為二短，不知《拜月》風(fēng)情本自不乏，而風(fēng)教當(dāng)就道學(xué)先生講求，不當(dāng)責(zé)之騷人墨士也。用修之錦心繡腸，果不如白沙鳶飛魚躍乎，又以“歌演終場不能使人墮淚”為三短，不知酒以合歡，歌演以佐酒，必墮淚以為佳，將《薤歌》、《蒿里》盡侑觴具乎，

《琵琶》、《拜月》而下，《荊釵》以情節(jié)關(guān)目勝，然純是倭巷俚語，粗鄙之極，而用韻卻嚴(yán)，本色當(dāng)行，時離時合。

《香囊》以詩語作曲，處處如煙花風(fēng)柳。如“花邊柳邊”、“黃昏古驛”、“殘星破瞑”、“紅入仙桃”等大套，麗語藻句，刺眼奪魄。然愈藻麗，愈遠(yuǎn)本色?！洱埲洝?、《五倫全備》，純是措大書袋子語，陳腐臭爛，令人嘔穢，一蟹不如一蟹矣。

此后作者輩起，坊刻充棟，而佳者絕無。

徐髯仙，霖，《柳仙記》，事見《幽怪錄》，詞亦古質(zhì)，然寂寥踐淺，斤兩不足。谷子敬先已有《度城南柳》，不堪并觀。

李伯華，開先，《林沖寶劍記》，“按龍泉”闋亦好，余只平平?！俄n信登壇記》，即《千金記》，本元金志甫《追韓信》來，今似追《點(diǎn)將》全用之。

鄭虛舟，若庸，，余見其所作《玉玦記》手筆，凡用僻事，往往自為拈出，今在其從侄學(xué)訓(xùn)，繼學(xué)，處。此記極為今學(xué)士所賞，佳句故自不乏，如“翠被擁雞聲，梨花月痕冷”等，堪與《香囊》伯仲?！顿p荷》、《看潮》二大套，亦佳。獨(dú)其好填塞故事，未免開饤饾之門，辟堆垛之境，不復(fù)知詞中本色為何物，是虛舟實(shí)為之濫觴矣，乃其用韻，未嘗不守德清之約。虛舟尚有《四節(jié)記》，不足觀已。

張伯起先生，余內(nèi)子世父也，所作傳奇有《紅拂》、《竊符》、《虎符》、《扊扅》、《灌園》、《祝發(fā)》諸種，而《紅拂》最先，本《虬髯客傳》而作，惜其增出徐德言合鏡一段，遂成兩家門，頭腦太多。佳曲甚多，骨肉勻稱，但用吳音，先天、簾織隨口亂押，開閉罔辨，不復(fù)知有周韻矣。最可笑者，弇州先生之許《紅拂》也，曰，“《紅拂》有一佳句，曰‘愛他風(fēng)雪耐他寒’，不知其為朱希真詞也”云云。余一日過伯起齋中。談次問，“此句用在何處，覓之不得?！辈鹦υ唬巴醮笞钥粗煜Ｕ婕t拂耳，似未嘗看張伯起《紅拂》也”相與一笑。近見方刻李卓吾批點(diǎn)《紅拂》，大要謂，“紅拂一婦人耳，而能物色英雄于塵埃中”。是贊《虬髯傳》中紅拂耳，亦未嘗贊張伯起紅拂也。知音之難如此。此外《灌園》亦俊潔，《竊符》亦豪邁，余不甚行。

自此吳江顧大典有《義乳》、《青衫》、《葛衣》等記，皆起流派，操吳音以亂押者，清峭拔處，各自有可觀，不必求其本色也。

梅禹金，宣城人，作為《玉合記》，士林爭購之，紙為之貴。曾寄余，余讀之，不解也。傳奇之體，要在使田畯紅女聞之而然喜，悚然懼，若徒逞其博洽，使聞?wù)卟唤鉃楹握Z，何異對驢而彈琴乎。昔翟資政異喜作才語，雖對使令亦然，有庖者藝頗精，翟每向同官稱之。后稍懈，眾以嘲翟，翟呼使數(shù)之曰，“汝以刀匕微能，數(shù)見稱賞，而敢疏嫚若此，使眾人以責(zé)膳夫之罪，還責(zé)汝主，于汝安乎，”左右皆匿笑，而庖者竟不解作何語。余謂，若歌《玉合》于筵前臺畔，無論田畯紅女，即學(xué)士大夫，能解作何語者幾人哉，徐彥伯為文，以鳳閣為“鷗門”，龍門為“虬戶”，當(dāng)時號“澀體”。樊宗師《絳州記》，至不可句讀。文章且不可澀，況樂府出于優(yōu)伶之口，又于當(dāng)筵之耳，不遑使反，何暇思維，而可澀乎哉，濫觴于虛舟，決堤于禹金，至近日之《箜篌》而滔滔極矣。禹金旋亦自悔，作《長命樓》，自謂，“調(diào)歸宮矣，韻諧音矣，意不必使老媼都解，而亦不必傲士大夫以所不知?！庇嘤纫詾槟┍M然也，《玉合記榴花泣》第二闋內(nèi)有句云，“離腸棖觸斷無些”。自音云，“棖，音橙”。不知所出，亦不能解。一日觀山谷詩云，“莫若囂號驚四鄰，推床破面掁觸人?！比缓笾獥柈?dāng)作“掁”，從手，不從木，音撐。掁觸，見《涅盤經(jīng)》，山谷用之詩，已自僻澀，禹金乃用之作曲。然則三藐、三菩提，盡曲料耶，此體最易驚俗眼，亦最壞曲體，必不可學(xué)。

《題紅》，王伯良，駐德，作——伯良，屠長卿之友——長卿深許可之，謂，“事固奇矣，詞亦斐然?！方裼^其詞，使事響于禹金，風(fēng)格不及伯起，其在季、孟之間乎，獨(dú)其結(jié)構(gòu)如搏沙，開闔照應(yīng)，了無線索，每于緊處散緩，是又大不如伯起者也。至其自序《題紅》，則曰，“周德清《中原音韻》，元人用之甚嚴(yán)，自《拜月》、《伯喈》始決其藩。傳中惟齊微之于支思，先天之于寒山、桓歡，沿習(xí)已久，聊復(fù)通用，庚青之于真文，廉纖之于先天間借一二字偶用，他韻不敢混用一字。至北調(diào)諸曲，不敢借用，以北體更嚴(yán)，存古典刑也。”夫《琵琶》出韻，是誠有之，《拜月》何嘗出韻，且二傳佳處不學(xué)，獨(dú)學(xué)其出韻，此何說也，此何說也，若曰嚴(yán)于北而寬于南，尤屬可笑。曲有南北，韻亦有南北乎，袁西野有一《清江引》，專誚不用韻作曲者，云，“沈約近來憔悴損，打不開糊涂陣。五言一小詞，四句押三韻。提來到口邊頭煞力子忍?！?/p>

邑人孫梅錫，柚，作《琴心記》，亦有纖句。

王雨舟改北《王允連環(huán)記》為南，佳，李日華改北《西廂》為南，不佳，然其《四景記》亦可觀。陸天池亦有《南西廂》，亦不佳，《明珠》卻絕有麗句，聞非一手所成，乃兄給事粲亦助之，當(dāng)不謬，其聲價當(dāng)在《玉玦》上。沈涅川《雙珠》、《分鞋》，小兒號嗄。

梁伯龍，辰魚，作《浣沙記》，無論其關(guān)目散緩、無骨無筋、全無收攝，即其詞亦出口便俗，一過后便不耐再咀，然其所長，亦自有在，不用春秋以后事，不裝八寶，不多出韻，平仄甚諧，宮調(diào)不失。亦近來詞家所難。獨(dú)一最可笑，而人不知，吳、越之在當(dāng)時，稱王久矣，王則車馬、服御、位號、稱呼儼然一天子矣，故有郊臺，有柴望，夫差、勾踐亦偃然不復(fù)知有周天王矣，而胥、嚭、種、蠡稱曰“主公”，何也，孟子在梁，稱惠王曰“王好戰(zhàn)”，不聞主公惠王也，在齊稱宣王曰“今王發(fā)政施仁”，不聞主公宣王也，此何異三家村童子不知厥父稱呼，而曰“我家老子”也，陋甚矣，

沈光祿，璟，著作極富，有《雙魚》、《埋劍》、《金錢》、《鴛被》、《義俠》、《紅蕖》等十?dāng)?shù)種，無不當(dāng)行?！都t蕖》詞極贍，才極富，然于本色不能不讓他作。蓋先生嚴(yán)于法，《紅蕖》時時為法所拘，遂不復(fù)條暢，然自是詞家宗匠，不可輕議。至其所著《南曲全譜》、《唱曲當(dāng)知》，訂世人沿襲之非，產(chǎn)俗師扭捏之腔，令作曲者知其所向往，皎然詞林指南車也，我輩循之以為式，庶幾可不失隊(duì)耳。

《曇花》、《彩毫》，屠長卿，隆，先生筆，肥腸滿腦，莽莽滔滔，有資深逢源之趣，無捉衿露肘之失，然又不得以濃鹽、赤醬訾之，惜未守沈先生三章耳。

玉茗堂四傳，臨川湯若士，顯祖，先生作也。其《南柯》、《邯鄲》二傳，本若士臧晉叔，懋循，先生所作元人彈詞來。晉叔既以彈詞造其端，復(fù)為改正四傳以訂其訛，若士忠臣哉，晉叔最愛余諸傳，逢人便說，且托友人相邀過彼，而余貧老不能往。未幾而晉叔物化，負(fù)此知己，痛哉，晉叔不聞有所構(gòu)撰，然其刻元人雜劇多至百種，一一手自刪定，功亦不在沈先生下矣。

近日袁晉作為《西樓記》，調(diào)唇弄舌，驟聽之亦堪解頤，一過而嚼然矣，音韻宮商，當(dāng)行本色，了不知為何物矣。

《彩霞》出一優(yōu)師所作，曲雖俚，然間架步驟，亦自可觀，較之《西樓》，雖為彼善。此外非復(fù)知矣。

若夫散詞、小令，則家和璧而人隋珠，未易枚舉，試數(shù)其人，則周憲王、趙口口王、劉誠意、王威寧、楊邃庵、顧未齋、陳大聲、祝希哲、唐伯虎、張伯起、沈青門、王稚欽、李空同、楊用修、王敬夫、康德涵、韓苑洛、金白嶼、楊君謙、常明卿、谷繼宗、何粹夫、王舜井、王渼陂、王浚川、謝茂秦、陸之裘、陳石亭、何太華、許少華、王辰玉，彼皆海岳英靈，文章巨擘，羽翼大雅，黼黻王猷，正業(yè)之外，游戲?yàn)榇耍蛱咸洗笃?，或寥寥小令，含金跨元，真所謂種種殊別，新新無已矣。

北詞，晉叔所刻元人百劇及我朝谷子敬《三度城南柳》、《鬧陰司》，賈仲名《度金童玉女》，王子一《劉阮天臺》，劉東生《月下老世間配偶》，丹丘先生《燕鶯蜂蜨》、《復(fù)落娼》、《煙花判》，俱曾一一勘過。

馬東籬、張小山自應(yīng)首冠，而王實(shí)甫之《西廂》，直欲超而上之。蓋諸公所作，止于四折，而《西廂》則十六折，多寡不同，骨力更陡，此其所以勝也。昔人評者，謂“玉環(huán)之出浴華清，綠珠之采蓮洛浦”，信不誣也。實(shí)甫之傳，本于董解元，解元為說唱本，與實(shí)甫本可稱雙璧。實(shí)甫《麗春堂》劇，不及《西廂》。

《西廂》后四出，定為關(guān)漢卿聽補(bǔ)，其筆力回出二手，且雅語、俗語、措大語、白撰語層見疊出，至于“馬戶”、“尸巾”云云，則真馬戶尸巾矣，且《西廂》之妙，正在于《草橋》一夢，似假疑真，乍離乍合，情盡而意無窮，何必金榜題名、洞房花燭而后乃愉快也，丹丘評漢卿曰，“觀其詞語，乃在可上可下之間，蓋所以取者，初為雜劇之始，故卓以前列?！眲t王、關(guān)之聲價，在當(dāng)時已自有低昂矣。王弇州取《西廂》“雪浪拍長空”諸語，亦直取其華艷耳，神髓不在是也。語其神，則字字當(dāng)行，言言本色，可為南北之冠。王渼陂句“望東華人亂擁，紫羅襕老盡英雄”。此《水仙子》也，弇州題作《折桂令》，鹵莽可知矣。至于實(shí)甫之意，謂元微之通于姑之子而托名張生，是不必核。《三家村老委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