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卷之九

著至教論

自此以后七篇，詳文義與前頗不相類，疑是另一手筆也。而此篇尤極淺薄，每以 澀字句，貌為古樸。茲特摘其稍成文理者，略為一篇，聊存名目而已，不足多讀也。

黃帝坐明堂，召雷公而問之曰：子知醫(yī)之道乎？（明堂，布政之宮也。）雷公對曰：誦而頗能解，解而未能別，別而未能明，明而未能彰，足以治群僚，不足至侯王。（言所知解，但得法守?cái)?shù)而已，猶未能深盡精微之妙用也。）

愿得受樹天之度，四時(shí)陰陽合之，別星辰與日月光，以彰經(jīng)術(shù)，后世益明。（……按：言欲帝指示天道，以解后人之迷惑也。）帝曰：善！無失之。此皆陰陽表里上下雌雄相輸應(yīng)也，而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長久，以教眾庶，亦不疑殆。……雷公曰：請受道，諷誦用解。帝曰：子不聞陰陽傳乎？（傳謂古之書傳。）

曰：不知。曰：夫三陽，天為業(yè)，（按：人身三陽，與天同氣，故云天為業(yè)也。）上下無常，合而病至，偏害陰陽。（按：陽氣善動(dòng)，故無常。陽與陽合，則偏勝而為害。）雷公曰：三陽莫當(dāng)，請聞其解。（按：三陽相合則勢不可當(dāng)，其解何如。）帝曰：三陽獨(dú)至者，是三陽并至，并至如風(fēng)雨，上為巔疾，下為漏病。（……按：三陽者，手三陽足三陽也。人之經(jīng)脈，手足各有三陰三陽，三陽獨(dú)至，則純陽無陰，是獨(dú)至即并至也，最為暴厲，故上升則為頂巔之疾，下行則為二便泄利之病也。）三陽者，至陽也，（按：合并則至盛。）積并則為驚，病起疾風(fēng)，至如 礪，九竅皆塞，陽氣滂溢，干嗌喉塞；（火熱極也。）并于陰，則上下無常，薄為腸 。（……陰謂臟也，然陽薄于臟為病，亦上下無常定之診，若在下為病，便數(shù)赤白。）雷公曰：陽言不別，陰言不理，請起受解，以為至道。

外篇　卷之九

示從容論

從容者，謂平心靜氣，以診病患之脈，帝言之以示雷公也。

黃帝燕坐，召雷公而問之曰：汝受術(shù)誦書者，若能覽觀雜學(xué)，及于比類，通合道理，為余言子所長?！坠唬焊翁?、腎虛、脾虛，皆令人體重?zé)┰?，?dāng)投毒藥、刺灸、砭石、湯液，或已或不已，愿聞其解。帝曰：公何年之長而問之少，余真問以自謬也。（……按：自謬謂不意其不知而問之也。）夫脾虛浮似肺，腎小浮似脾，肝急沉散似腎，此皆工之所時(shí)亂也，然從容得之。（……浮而緩曰脾，浮而短曰肺，小浮而滑曰心，急緊而散曰肝，搏沉而滑曰腎，不能比類，則疑亂彌甚。按：時(shí)猶常也，亂，謂昏亂。脈象變幻，有真有似，以似為真則誤矣。故必比其形類，定其真似，而后病始無誤也。然此非躁心浮氣者之所能，又必從容診視乃得也。）雷公曰：于此有人，頭痛筋攣骨重，怯然少氣，噦噫腹?jié)M，時(shí)驚不嗜臥，此何臟之發(fā)也？脈浮而弦，切之石堅(jiān)，不知其解，復(fù)問所以三臟者，以知其比類也。（按：證似有三臟之殊，而脈象不合，故以為問。）

帝曰：夫從容之謂也。（按：言此亦當(dāng)從容診視也。）夫年長則求之于腑，年少則求之于經(jīng)，年壯則求之于臟。（年之長者甚于味，年之少者勞于使，年之壯者過于內(nèi)。過于內(nèi)則耗傷精氣，勞于使則經(jīng)中風(fēng)邪，恣于味則傷于腑，故求之異也。）今子所言皆失，八風(fēng)菀熟，五臟消爍，傳邪相受。夫浮而弦者，是腎不足也。（按：腎脈宜弦而沉，不足則虛而浮矣。）沉而石者，是腎氣內(nèi)著也。（石之言堅(jiān)也，著謂腎氣內(nèi)薄著而不行也。）怯然少氣者，是水道不行，形氣消索也。（腎氣不足，故水道不行。肺臟被沖，故形氣消散。

索，盡也。按：腎為作強(qiáng)，不足故怯然悄索，注言肺臟被沖，似未之思也。）咳嗽煩冤者，是腎氣之逆也。（按：腎不足，則離丹田而上沖。）一人之氣，病在一臟也；若言三臟俱行，不在法也。（按：一臟謂腎也，言以上諸證雖有四項(xiàng)，其實(shí)則在腎經(jīng)一臟，若疑是三臟，是為不合于法也。）雷公曰：于此有人，四肢解墮，喘咳血泄，而愚診之，以為傷肺，切脈浮大而緊，愚不敢治，粗工下砭石，病愈，多出血，血止身輕，此何物也？帝曰：子所能治，知亦眾多，與此病失矣。（……按：言其能治他病，而此則誤也。）今夫脈浮大虛者，是脾氣之外絕，去胃外歸陽明也。（按：陽明內(nèi)應(yīng)胃而外主經(jīng)，浮大者氣虛，脾胃相連而主氣，氣虛故浮大，乃脾弱不能為胃營運(yùn)，外歸陽明之經(jīng)，脈之所以浮大而虛也。）夫二火不勝三水，是以脈亂而無常也。（二火謂二陽臟，三水謂三陰臟。二陽臟者，心肺也，以在膈上故；三陰臟者，肝脾腎也，以在膈下故。然三陰之氣，上勝二陽，陽不勝陰，故脈亂而無常也。）四肢解墮，此脾精之不行也。（土主四肢故解墮，脾精不化，故使之然。）喘咳者，是水氣并陽明也。（腎氣逆入于胃，故水氣并于陽明。）血泄者，脈急血無所行也。（血不入經(jīng)，故為血泄，以脈奔急而血泄，故曰血無所行也。）若夫以為傷肺者，由失以狂也。不引比類，是知不明也。（言所識不明，不能比類，以為傷肺，猶失狂言耳。）夫傷肺者，脾氣不守，胃氣不清，經(jīng)氣不為使，真臟壞決，經(jīng)脈旁絕，五臟漏泄，不衄則嘔，此二者不相類也。（肺氣傷則脾外救，故云脾氣不守。肺臟損則氣不行，不行則胃滿，故云胃氣不清。肺者主行榮衛(wèi)陰陽，故肺傷則經(jīng)脈不能為之行使也。真臟謂肺臟也，若肺臟損壞，皮膜決破，經(jīng)脈旁絕而不流行，五臟之氣上溢而漏泄者，不衄血?jiǎng)t嘔血也。何者？肺主鼻，胃應(yīng)口也。然口鼻者，氣之門戶也。今肺臟已損，胃氣不清，不上衄則血下流于胃中，故不衄出則嘔出也。然傷肺傷脾，衄血泄血，標(biāo)出且異，本歸亦殊，故此二者不相類也。）譬如天之無形，地之無理，白與黑，相去遠(yuǎn)矣。（……言傷肺傷脾，形證懸別，譬如天地之相遠(yuǎn)，黑白之異象也。）

外篇　卷之九

疏五過論

五過四失，皆指醫(yī)者而言也。醫(yī)之為教，拯濟(jì)危難，接續(xù)真元，是非上智之士，不能勝其任，豈僅求免于過失而已也。然荒陋者多，則五過不可以不疏，而四失不可以不征。疏，分疏也。征，猶懲也。

黃帝曰：嗚呼遠(yuǎn)哉！閔閔乎若視深淵，若迎浮云，視深淵尚可測，迎浮云莫知其際。（按：此與六微旨論同，皆嘆道妙之無窮極也。）圣人之術(shù)，為萬民式，論裁志意，必有法則，循經(jīng)守?cái)?shù)，……為萬民副，故事有五過四德，汝知之乎？（按：楊上善云：“副，助也?！保├坠芟侔菰唬撼寄暧仔?，蒙愚以惑，不聞五過與四德，比類形名，虛引其經(jīng)，心無所對。（經(jīng)未師受，心匪生知，故卑辭也。）

帝曰：凡未診病者，必問嘗貴后賤，……病從內(nèi)生，名曰脫營。（神屈故也，貴之尊榮，賤之屈辱，心懷眷慕，志結(jié)憂惶，故雖不中邪而病從內(nèi)生，血脈虛減，故曰脫營。）嘗富后貧，名曰失精，五氣留連，病有所并。（富而從欲，貧奪豐財(cái)，內(nèi)結(jié)憂煎，外悲過物。然則心從想慕，神隨往計(jì)，營衛(wèi)之道，閉以遲留，血?dú)獠恍?，積并為病。）醫(yī)工診之，不在臟腑，不變軀形，診之而疑，不知病名。（言病之初也，病由想戀所為，故未居臟腑；事因情念所起，故不變軀形。醫(yī)不悉之，故診而疑也。）身體日減，氣虛無精。（言病之次也，氣血相逼，形肉消爍，故身體日減。陰陽應(yīng)象大論曰：“氣歸精，精食氣?！苯駳馓摬换珶o所滋故也。）病深無氣，灑灑然時(shí)驚。（言病之深也，病氣深，谷氣盡，陽氣內(nèi)薄，故惡寒而驚。灑灑，寒貌。）病深者，以其外耗于衛(wèi)，內(nèi)奪于榮。（按：此承上而言，蓋推原所以病深之故也。氣虛無精，是內(nèi)奪也；灑灑時(shí)驚，是外耗也。

內(nèi)奪外耗，病所由深，為此故爾。）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亦治之一過也。（失謂失問其所始也。）凡欲診病者，必問飲食居處，（按：飲食有多寡好惡之別，居處有晝夜動(dòng)靜之分。）暴樂暴苦，后樂后苦，（按：王本始樂后苦，太素作始樂始苦，夫始猶暴也，不苦后樂后苦為確，后以對暴，今正之。）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形體毀沮，暴怒傷陰，暴喜傷陽，（按：傷陰者，怒傷肝血也；傷陽者，喜散心氣也。注以逆緩解，似猶未確。）

厥氣上行，滿脈去形。（厥，氣逆也。逆氣上行，滿于經(jīng)絡(luò)，則神氣潰散，去離形骸矣。按：暴怒四句，妙義精絕，然已見陰陽應(yīng)象大論中。）愚醫(yī)治之，不知補(bǔ)瀉，……精華日脫，邪氣乃并，此治之二過也。（按：邪盛者宜先瀉邪，正虛者宜先補(bǔ)正，宜瀉反補(bǔ)，宜補(bǔ)反瀉，則正愈虛而邪愈盛。）善為脈者，必以比類奇恒，從容知之，為工而不知道，此診之不足貴，此治之三過也。（奇恒謂奇異于恒常之候也。從容謂分別臟氣虛實(shí)，脈見高下幾相似也。按：道即比類從容之道。）診有三常，必問貴賤，封君敗傷，及欲侯王，（貴則形樂志樂，賤則形苦志苦，苦樂殊貫，故宜先問也。封君敗傷，降君之位，為公卿也。及欲侯王，謂情慕尊貴，而妄為不已也。）故貴脫勢，雖不中邪，精神內(nèi)傷，身必?cái)⊥?，始富后貧，雖不傷邪，皮焦筋屈，痿 為攣。（按：富貴精神爽，貧賤志氣卑，有病無病，于是乎分矣。）醫(yī)不能嚴(yán)，不能動(dòng)神，外為柔弱，亂至失常，病不能移，……此治之四過也。（嚴(yán)謂戒，所以禁非也；動(dòng)，所以令從命也。外為柔弱，言委隨而順從也。然戒不足以禁非，動(dòng)不足以從令，委隨任物，亂失天常，病且不移，何醫(yī)之有。）凡診者必知終始，……切脈問名，當(dāng)合男女。（終始謂氣色也，脈要精微論曰：“知外者終而始之?！泵髦鍤馍?，終而復(fù)始也。切謂以指按脈也。問名謂問病證之名也。男子陽氣多而左脈大為順，女子陰氣多而右脈大為順，故宜以候常先合之也。）離絕菀結(jié)，憂恐喜怒，五臟空虛，血?dú)怆x守，工不能知，何術(shù)之語，……唯言死日，亦為粗工，此治之五過也。（離謂離間親愛，絕謂絕念所懷，菀謂菀積思慮，結(jié)謂結(jié)固余怨。夫間親愛者魂游，絕所懷者意喪，積所慮者神勞，結(jié)余怨者志苦。

憂愁者閉塞而不行，恐懼者蕩憚而失守，盛忿者迷惑而不治，喜樂者憚散而不藏，由是八者，故五臟空虛，血?dú)怆x守，工不思曉，又何言哉。按：夫所貴乎醫(yī)者，以其能審脈辨證，去死回生也。若補(bǔ)救之術(shù)全無，而唯預(yù)期其死日，后即有驗(yàn)，亦不足貴也。）凡此五者，皆受術(shù)不通，人事不明也。

故曰：圣人之治病也，必知天地陰陽，四時(shí)經(jīng)紀(jì)，五臟六腑，雌雄表里，刺灸砭石，毒藥所主，從客人事，以明經(jīng)道，貴賤貧富，各異品理，問年少長勇怯之理，審于分部，知病本始，八正九候，診必副矣。（……圣人之備識也如此，工宜勉之。）

外篇　卷之九

征四失論

四失之義，大略已見五過中，此不過敷衍成文，以盡一篇之名目而已。

黃帝在明堂，雷公侍坐。黃帝曰：……子所通書受事眾多矣，試言得失之意。……雷公對曰：循經(jīng)受業(yè)，皆言十全，其時(shí)有過失者，請聞其事解也。（按：言居恒自以為是，而及其施用，則不能無失，故公更問其解也。）帝曰：子年少，智未及邪？將言以雜合耶？（按：言以雜合，謂惑于眾說而不能擇也。）夫經(jīng)脈十二，絡(luò)脈三百六十五，此皆人之所明知，工之所循用也。所以不能十全者，精神不專，志意不理，外內(nèi)相失，故時(shí)疑殆。（外謂色，內(nèi)謂脈也。然精神不專于循用，志意不從于條理，所謂粗略，揆度失常，故色脈相失，而時(shí)自疑殆也。）診不知陰陽逆從之理，此治之一失也。（脈要精微論曰：“冬至四十五日，陽氣微上，陰氣微下；夏至四十五日，陰氣微上，陽氣微下。陰陽有時(shí)，與脈為期?！庇衷唬骸拔⒚钤诿}，不可不察，察之有紀(jì)，從陰陽始?！庇纱斯试\不知陰陽逆從之理，為一失矣。）受師不卒，妄作雜術(shù)，謬言為道，更名自功，妄用砭石，后遺身咎，此治之二失也。（不終師術(shù)，惟妄是為，易古變常，自功循己，遺身之咎，不亦宜乎，故為失二也。）不適貧富貴賤之居，坐之薄濃，形之寒溫，不適飲食之宜，不別人之勇怯，不知比類，足以自亂，不足以自明，此治之三失也。（貧賤者勞，富貴者佚；佚則邪不能傷，勞則易傷以邪。其于勞也，則富者處貴者之半；其于邪也，則貧者居賤者之半。例率如此，然世祿之家，或此殊矣。夫勇者難惑，怯者易傷，二者不同，蓋以其神氣有壯弱也。觀其貧賤富貴之義，則坐之薄濃，形之寒溫，飲食之宜，理可知矣。不知比類，用必乖誤，適足以汨亂心緒，豈通明之可望乎，故為失三也。）診病不問其始，憂患飲食之失節(jié)，起居之過度，或傷于毒，不先言此，卒持寸口，何病能中，妄言作名，為粗所窮，此治之四失也……。（憂謂憂懼也?；贾^患難也。飲食失節(jié)，言甚飽也。起居過度，言潰耗也?；騻诙?，謂病不可拘于臟腑相乘之法而為療也。按：不識致病之因，而但持寸口，名為診脈，而實(shí)不知病之名，此四失也，比比然矣。）是故治不能循理，棄術(shù)于市，妄治時(shí)愈，愚心自得。（按：不學(xué)無術(shù)，徒 賣于市KT 之間，偶或一中，便爾矜夸，以此終身，過不勝數(shù)。）嗚呼！窈窈冥冥，孰知其道。（……按：至道高玄，舉世蒙昧，是可嘆也。）

外篇　卷之九

陰陽類論

經(jīng)中論陰陽之類多矣，而此篇所言，乃取手足三陰三陽之脈，形見于寸口者，為之比類而較論之，以補(bǔ)從前之所未備，雖言證不詳，然亦有可采之句焉。

孟春始至，黃帝燕坐，臨觀八極，正八風(fēng)之氣而問雷公曰：陰陽之類，經(jīng)脈之道，五中所主，何臟最貴？（孟春始至，謂立春之日也。燕，安也。觀八極，謂視八方遠(yuǎn)際之色。正八風(fēng)，謂候八方之風(fēng)，朝會于太一者也。五中謂五臟。按：楊上善云：“夫天為陽，地為陰，人為和。陰無其陽，衰殺無已；陽無其陰，生長不止。

生長不止則傷于陰，陰傷則陰災(zāi)起；衰殺不已則傷于陽，陽傷則陽禍生矣。故須圣人在天地間，和陰陽氣，令萬物生也。和氣之道，謂先修身為德則陰陽氣和，陰陽氣和則八節(jié)風(fēng)調(diào)，八虛風(fēng)止，于是疵癘不起，嘉祥日集，此亦不知所以然而然也。故黃帝問身之經(jīng)脈貴賤，根據(jù)之調(diào)攝，修德于身，以正八風(fēng)之氣?！保├坠珜υ唬捍?、甲乙、青，中主肝，治七十二日，是脈之主時(shí)，臣以其臟最貴。（東方甲乙，春氣主之。金匱真言論曰：“東方青色，入通于肝。”故曰青中主肝也。然五行之氣，各王七十二日，五積而乘之，則終一歲之?dāng)?shù)三百六十日，故云治七十二日也。夫四時(shí)之氣，以春為始，五臟之應(yīng)，肝臟合之，公故以其臟為最貴也。）

帝曰：卻念上下經(jīng)，陰陽從容，子所言貴，最其下也。雷公致齋七日，旦復(fù)侍坐。（悟非，故齋以洗心。

愿益，故坐而復(fù)請。）帝曰：三陽為經(jīng)，二陽為維，一陽為游部。（……經(jīng)謂經(jīng)綸，所以濟(jì)成務(wù)。維謂維持，所以系天真。游謂游行，部謂身形部分也。故主氣者濟(jì)成務(wù)，化谷者系天真，主色者散布精微，游行諸部也。

按：新校正云：“楊上善云：三陽，足太陽脈也，從目內(nèi) 上頭，分為四道，下項(xiàng)并正別脈上下六道以行于背，與身為經(jīng)。二陽，足陽明脈也，從鼻而起，下咽，分為四道，并正別脈六道，上下行腹，網(wǎng)維于身。一陽，足少陽脈也，起目外 ，絡(luò)頭，分為四道，下缺盆，并正別脈六道上下，主經(jīng)營百節(jié)，流氣三部，故曰游部?！保?/p>

三陽為表，二陰為里，（少陰與太陽為表里故云。按：太陽，膀胱；少陰，腎也。）一陰至絕作朔晦，卻具合以正其理。（一陰，厥陰也，厥猶盡也。靈樞經(jīng)曰：“亥為左足之厥陰，戌為右足之厥陰，兩陰俱盡，故曰厥陰?！狈蜿幈M為晦，陰生為朔，厥陰者，以陰盡為義也。征其氣王則朔，適言其氣盡則晦，既見其朔，又當(dāng)其晦，故曰一陰至絕作朔晦也。然征彼俱盡之陰，合此發(fā)生之木，以正應(yīng)五行之理而無替循環(huán)，故云卻具合以正其理也。按：新校正云：“注言陰生為朔，疑是陽生為朔?！笔且?，宜改從之。又按此節(jié)文義，殊難解釋，注雖曲為之辭，亦似未確，其中必有脫誤，闕疑可也。）雷公曰：受業(yè)未能明。帝曰：所謂三陽者，太陽為經(jīng)，（陽氣盛大，故曰太陽。按：大者為經(jīng)，小者為脈，太陽主表，為諸脈之大經(jīng)也。）三陽脈至手太陰，弦浮而不沉，決以度，察以心，合之陰陽之論。（太陰為寸口也，寸口者手太陰也，脈氣之所行，故脈皆至于寸口也。太陽之脈，洪大以長，今弦浮不沉，則當(dāng)約以四時(shí)高下之度而決斷之，察以五臟異同之候而參合之，以應(yīng)陰陽之論，知其臧否耳。按：諸脈至手太陰俱有得失，而太陽獨(dú)無，疑此處必有脫簡也。）所謂二陽者，陽明也。（靈樞經(jīng)曰：“辰為左足之陽明，巳為右足之陽明?！眱申柡厦?，故曰二陽者，陽明也。）至手太陰，弦而沉急不鼓，炅至以病，皆死。（鼓謂鼓動(dòng)。炅，熱也。陽明之脈，浮大而短，今弦而沉急不鼓者，是陰氣勝陽，木來乘土也。而反熱病至者，是陽氣之衰敗，猶燈之焰，欲滅反明，故皆死也。）一陽者，少陽也，（陽氣未大，故曰少陽。）至手太陰，上連人迎，弦急懸不絕，此少陽之病也，（人迎謂結(jié)喉兩旁一寸五分脈動(dòng)應(yīng)手者也。弦為少陽之脈，今急懸不絕，是經(jīng)氣不足，故曰少陽之病也。懸者，謂如懸物之動(dòng)搖也。）專陰則死。（專，獨(dú)也，言其獨(dú)有陰氣而無陽氣則死。）三陰者，六經(jīng)之所主也，（三陰，太陰也。言所以諸脈皆至手太陰者何？以是六經(jīng)之主故也。六經(jīng)謂三陰三陽之經(jīng)脈，所以至手太陰者何？以肺朝百脈之氣，皆交會于氣口也。故下文曰：）交于太陰，（此正發(fā)明肺朝百脈之義也。經(jīng)脈別論曰：“肺朝百脈?！保┓牟桓?，上空志心。（按：楊上善云：“肺脈浮澀，此為平也，今見伏鼓，是腎脈也。足少陰脈，貫脊屬腎，上入肺中，從肺出絡(luò)心。肺氣下入腎志，上入心神也?！蓖跏现^志心為小心，義未通。楊說較注似勝，但以伏鼓為腎脈，謂肺氣下入腎志，上入心神，亦屬牽強(qiáng)。愚謂肺脈宜浮而反見沉伏，且于伏中鼓動(dòng)，是氣閉而火動(dòng)也。空猶控也，志心猶言心志也，心之志為神。肺位本在心上，今肺脈既見伏鼓不浮，是氣反抑于心之下，氣閉火動(dòng)上控心，而心神亦為之動(dòng)也。此伏鼓的是手太陰本經(jīng)自至之脈，非若余五脈之至手太陰者比，楊氏蓋惑于此也。）二陰至肺，其氣歸膀胱，外連脾胃。（二陰謂足少陰腎之脈。少陰之脈，別行者，入跟中，以上至股內(nèi)后廉，貫脊屬腎絡(luò)膀胱。其直行者，從腎上貫肝膈，入肺中。故上至于肺，其氣歸于膀胱，外連于脾胃。

按：腎與膀胱為表里，其氣本相通，腎又為胃關(guān)，脾胃之氣實(shí)原于命門，故腎脈之見于寸口者，其氣內(nèi)歸于膀胱，外連于脾胃，蓋以經(jīng)脈相通之氣言也。）一陰獨(dú)至，經(jīng)絕氣浮不鼓，鉤而滑。（若一陰獨(dú)至肺，經(jīng)氣內(nèi)絕，則氣浮不鼓于手；若經(jīng)不內(nèi)絕，則鉤而滑。按：一陰，厥陰肝木也。獨(dú)至者，不兼他脈也。肝脈來見于肺，木性畏金，故其氣欲絕而不能鼓動(dòng)。然木中有火，火能凌金，故又有浮滑之象也。）此六脈者，乍陰乍陽，交屬相并，繆通五臟，合于陰陽，（按：六經(jīng)之脈各有陰陽，其互見于寸口也，或陰中見陽，或陽中見陰，或一脈而兼數(shù)病，或一病而見數(shù)脈，交屬繆通，而總于寸口決之，以知五臟之陰陽，合與不合，從一可知也。）

先至為主，后至為客。（脈氣乍陰見陽，乍陽見陰，何以別之？當(dāng)以先至為主，后至為客也。至謂至寸口也。）

雷公曰：臣悉盡意，受傳經(jīng)脈，頌得從容之道，以合從容，不知陰陽，不知雌雄。（按：帝所言從容之道，脈有陰陽之分，證有雌雄之別，雖盡心講頌，欲知之而不能，必如何而可也。）帝曰：三陽為父，（父所以督濟(jì)群小，言高尊也。）二陽為衛(wèi)，（衛(wèi)所以卻御諸邪，言扶生也。）一陽為紀(jì)；（紀(jì)所以綱紀(jì)形氣，言其平也。）

三陰為母，（母所以育養(yǎng)諸子，言滋生也。）二陰為雌，（雌者，陰之目也。）一陰為獨(dú)使。（一陰之臟，外合三焦，三焦主謁導(dǎo)諸氣，名為使者，故云獨(dú)使也。）二陽一陰，陽明主病，不勝一陰， 而動(dòng)，九竅皆沉。（一陰，厥陰肝木氣也。二陽，陽明胃土氣也。木土相薄，故陽明主病也。木伐其土，土不勝木，故云不勝一陰。

脈而動(dòng)者， 為胃氣，動(dòng)謂木形，木土相持，則胃氣不轉(zhuǎn)，故九竅沉滯而不通利也。按：自此以下，言陰陽各經(jīng)參錯(cuò)為病，即前所謂交屬繆通也。）三陽一陰，太陽脈勝，一陰不能止，內(nèi)亂五臟，外為驚駭。（三陽，足太陽之氣，故曰太陽勝也。木生火，今盛陽燔木，木復(fù)受之，陽氣洪盛，內(nèi)為狂熱，故內(nèi)亂五臟也。肝主驚駭，故外形驚駭之狀也。）二陰二陽，病在肺，少陰脈沉，勝肺傷脾，外傷四肢。（二陰謂手少陰心之脈。二陽亦胃脈也。心胃合病，邪上下并，故外傷脾，內(nèi)勝肺也。所以然者，胃為脾府，心火勝金故爾。脾主四肢，故脾傷則外傷于四肢矣。少陰脈謂手掌后五分當(dāng)小指，神門之脈也。按：新校正云：“詳此二陽，乃手陽明大腸，肺之腑也。

少陰心火勝金之腑，故云病在肺。王氏以二陽為胃，義未甚通，況又以見胃病腎之說，此乃是心病肺也?！保?/p>

二陰二陽皆交至，病在腎，罵詈妄行，巔疾為狂。（二陰為腎，水之臟也；二陽為胃，土之府也。土氣刑水，故交至而病在腎也。以腎水不勝，故胃盛而巔為狂。按：巔當(dāng)作癲，癲屬二陰，狂屬二陽。）二陰一陽，病出于腎，陰氣客游于心，脘下空竅，堤閉塞不通，四肢別離。（一陽，謂手少陽三焦，心主火之腑也。水上干火，故病出于腎，陰氣客游于心也。何者？腎之脈，從腎上貫肝膈，入肺中。其支別者，從肺中出絡(luò)心，注胸中。

故如是也。然空竅陰客上游，胃不能制，胃不能制是土氣衰，故脘下空竅皆不通也。言堤者，謂如堤堰不容泄漏。胃脈循足，心脈絡(luò)手，故四肢如別離而不用也。按：病出于腎，謂病由腎出也，與前病在肺腎者不同。

腎為陰臟，故其氣亦陰。三焦為火腑，內(nèi)貫三停，外通九竅。故腎水為病，陰氣充斥，上自心腕，下及諸竅，而令閉塞如堤也。四肢本屬胃土，水盛則反侮土，故亦令別離也。注言土衰近是，而新校正非之，誤矣。）

一陰一陽代絕，此陰氣至心，上下無常，出入不知，咽喉干燥，病在土脾。（一陰，厥陰肝脈，一陽，少陽膽脈，并木之氣也。代絕者，動(dòng)而中止也，以其代絕，故為病也。木氣生火，故病生而陰氣至心也。夫肝膽之氣，上至頭首，下至腰足，中主腹脅，故病發(fā)上下無常處也。若受納不知其味，竅瀉不知其度，而咽喉干燥者，喉嚨之后屬咽，為膽之使，故病則咽喉干燥，雖病在脾土之中，蓋由肝膽之所為爾。）二陽三陰，至陰皆在，陰不過陽，陽氣不能止陰，陰陽并絕，浮為血瘕，沉為膿 。（二陽，陽明；三陰，手太陰；至陰，脾也。按：此節(jié)中有脫誤，闕疑可也。）陰陽皆壯，下至陰陽。（若陰陽皆壯而相薄不已者，漸下至于陰陽之內(nèi)，為大病矣。陰陽者，男子為陽道，女子為陰器，以其能盛受故而也。）上合昭昭，下合冥冥，診決死生之期，遂合歲首。

雷公曰：請問短期。（……按：短期，死期也，死因于病，不能終命而短也。新校正云：“全元起本，自雷公以下別為一篇，名四時(shí)病類。”）黃帝曰：冬三月之病，合于陽者，至春正月，脈有死征，皆歸出春。

（病合于陽，謂前陰合陽而為病者也。雖正月脈有死征，陽已發(fā)生，至王不死，故出春三月而至夏初也。）

冬三月之病，在理已盡，草與柳葉皆殺，（里謂二陰，腎之氣也。然腎病而正月脈有死征者，以枯草盡青，柳葉生出而皆死也。理，里也。已，以也。古用同。）春陰陽皆絕，期在孟春。（立春之后，而脈陰陽皆懸絕者，期死不出正月。）春三月之病，曰陽殺，（陽病不謂傷寒溫?zé)嶂?，謂非時(shí)病熱，脈洪盛數(shù)也。然春三月中，陽氣尚少，未當(dāng)全盛，而反病熱，脈應(yīng)夏氣者，經(jīng)云脈不再見，夏脈當(dāng)洪數(shù)，無陽外應(yīng)，故必死于夏至也。以死于夏至陽氣殺物之時(shí)，故云陽殺也。）陰陽皆絕，期在草干。（若不陽病，但陰陽之脈皆懸絕者，死在于霜降草干之時(shí)也。）夏三月之病，至陰不過十日，（謂熱病也，脾熱病則五臟危，土成數(shù)十，故不過十日也。）

陰陽交，期在 水。（詳熱論曰：“溫病而汗出，輒復(fù)熱而脈躁疾，不為汗衰，狂言不能食者死，名曰陰陽交?！绷虏∈?，陰陽復(fù)交，二氣相搏，故乃死于立秋之候也。按：新校正云：“ 水者，七月建申，水生于申，陰陽逆也。楊上善云： ，廉檢反，水靜也，七月水生時(shí)也?！保┣锶轮。柧闫?，不治自已。（秋陽氣衰，陰氣漸出，陽不勝陰，故自已也。）陰陽交合者，立不能坐，坐不能起。（以氣不由其正用故爾。）三陽獨(dú)至，期在石水。（有陽無陰，故云獨(dú)至也。著至教論曰：“三陽獨(dú)至者，是三陽并至?！庇纱藙t但有陽而無陰也。石水者，謂冬月水冰如石之時(shí)，故云石水也?；鹉褂谛?，冬陽氣微，故石水而死也。）二陰獨(dú)至，期在盛水。（亦所謂并至而無陽也。盛水謂雨雪皆解為水之時(shí)，則正謂正月中氣也。按：全元起本二陰作三陰。）

外篇　卷之九

方盛衰論

方，比也。盛衰者，陰陽之氣也。謂問陰陽二氣之盛衰而比論之也。然前以論盛衰引端，而后半兼言診法焉。

雷公請問氣之多少，何者為逆，何者為從。黃帝答曰：陽從左，陰從右，（陽氣之多少皆從左，陰氣之多少皆從右，從者為順，反者為逆。陰陽應(yīng)象大論曰：“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老從上，少從下。（老者谷衰，故從上為順；少者欲甚，故從下為順。）是以春夏歸陽為生，歸秋冬為死，（歸秋冬，謂反歸陰也，歸陰則順殺伐之氣故也。）反之則歸秋冬為生。（反之謂秋冬，秋冬則歸陰為生也。）是以氣多少，逆皆為厥。

（陽氣之多少反從右，陰氣之多少反從左，是為不順，故曰氣多少逆也。如是從左從右之不順者皆為厥，厥謂氣逆，故曰皆為厥也。）問曰：有余者厥耶？（言少之不順者為逆，有余者則成厥逆之病乎？按：言厥為氣逆，雖兼氣之多少，意必有余者多也。）答曰：一上不下，寒厥到膝，少者秋冬死，老者秋冬生。（四肢者諸陽之本，當(dāng)溫而反寒上，故曰寒厥也。少者以陽氣用事，故秋冬死；老者以陰氣用事，故秋冬生。按：一上，注云一經(jīng)之氣厥逆而上，非也。一上者，謂陽氣一于上行，故自膝以下皆寒也。楊上善云：“陽氣一上于頭，不下于足，足脛虛，故寒厥到膝?！笔且病＃馍喜幌?，頭痛巔疾，（按：言氣血上行，則不惟足寒至膝，而且頂巔之上，亦必生病。）求陽不得，求陰不審，五部隔無征，若居曠野，若伏空室，綿綿乎屬不滿日。（謂之陽，乃脈似陰盛，謂之陰，又脈似陽盛，故曰求陽不得，求陰不審也。五部謂五臟之部，隔謂隔遠(yuǎn)，無征謂無可信驗(yàn)也。然求陽不得其熱，求陰不審是寒，五臟部分又隔遠(yuǎn)而無可信驗(yàn)，故曰求陽不得，求陰不審，五部隔無征也。夫如是者，乃從氣久逆所作，非由陰陽寒熱之氣所為也。若居曠野言心神散越，若伏空室謂志意沉潛，散越以氣逆而痛甚未止，沉潛以痛定而復(fù)恐再來也。綿綿謂動(dòng)息微也，身雖綿綿乎且存，然其心所屬望，將不得終其盡日也，故曰綿綿乎屬不滿日也。）是以少氣之厥，令人妄夢，其極至迷。三陽絕，三陰微，是謂少氣。（按：前言多氣之厥，此言少氣之厥，少氣亦厥，非盡有余者厥也。少氣之人，陰陽并虛，夢多誕妄。若虛之極，則不但妄夢，而且至于昏迷不省人事矣。絕謂懸絕，微謂微細(xì)。太素作至陽絕陰，混矣。）是以肺氣虛，則使人夢見白物，見人斬血藉藉；（白是金之色。斬者金之用也。按：借借，被傷借地也，注作死狀，誤矣。借音謝。）得其時(shí)，則夢見兵戰(zhàn)。（得時(shí)謂秋三月也，金為兵革，故夢見兵戰(zhàn)也。按：此言五臟虛夢，蓋因上言少氣則妄夢，而因言五臟氣虛亦多夢，非謂氣厥者其夢如是也。）腎氣虛，則使人夢見舟船溺人；（舟船溺人，皆水之用，腎象水，故夢形之。）得其時(shí)，則夢伏水中，若有畏恐。（冬三月也。）肝氣虛，則夢見菌香生草；（菌香生草，木之類也。肝合草木，故夢見之。

按：全元起本云菌香是桂，誤矣。菌香，木之根也。離騷云：“雜申椒與菌桂?！本c桂，蓋二物也。菌音窘。）

得其時(shí)，則夢伏樹下不敢起。（春三月也。）心氣虛，則夢救火陽物；（心合火，故夢之，陽物亦火之類。）得其時(shí)，則夢燔灼。（夏三月也。）脾氣虛，則夢飲食不足；（按：脾主水谷，虛則不知饜足也。）得其時(shí)，則夢筑垣蓋屋。（得其時(shí)，謂辰戌丑未之月各王十八日。筑垣蓋屋，土之用也。）此皆五臟氣虛，陽氣有余，陰氣不足。（……腑者陽氣，臟者陰氣。按：夢者，陰象也，五臟虛則陰氣不足，故象形于夢，凡此與少氣妄夢者同一理也。）診有十度度人，脈度、臟度、肉度、筋度、俞度。（度各有二，故二五為十度也。按：十度，度數(shù)也；度人，音鐸，度量也。）陰陽氣盡，人病自具?！陵幪?，天氣絕；至陽盛，地氣不足。（按：陰陽者、人身之真氣，氣盡則病，自然之理也。然所謂氣盡者，非必竭盡而無有也，偏虛偏盛，皆能為害。即如天地之氣。陽根于陰，陰為陽之根，是為至陰。陰虛則不能維陽而氣上浮，是天氣絕也。陰實(shí)本于陽，陽為陰之本，是為至陽。陽盛則天氣亢而火爍水，故地氣因之不足也。）陰陽并交，至人之所行。陰陽并交者，陽氣先至，陰氣后至。（……按：并交謂陰陽相濟(jì)而無偏勝之害，故惟至人能之也。然以相濟(jì)言，則見其并交，而即其氣機(jī)之運(yùn)動(dòng)，則不無先后之次焉。何則？天地之道，地隨天轉(zhuǎn)，月隨日行，婦隨夫倡，血隨氣生，其先其后，乃不易之至理，非僅如注言陽速陰遲而已也。）是以形弱氣虛，死。（中外俱不足也。）

形氣有余，脈氣不足，死。（臟衰，故脈不足也。）脈氣有余，形氣不足，生。（臟盛，故脈氣有余。）是以診有大方，坐起有常，（坐起有常則息力調(diào)適，故診之方法必先用之。）出入有行，以轉(zhuǎn)神明，必清必凈，上觀下觀，司八正邪，別五中部，按脈動(dòng)靜，（按：外以運(yùn)動(dòng)其神機(jī)，內(nèi)以清凈其視聽，而后八節(jié)所感之邪，五臟部分之病，皆可以按尺寸而知之矣。）循尺滑澀寒溫之意，視其大小，合之病能，逆從以得，復(fù)知病名，診可十全，不失人情。（按：循，撫循也。尺，尺膚也。滑者血實(shí)，澀者血虛，寒則氣衰，溫則氣盛，謂以手撫循尺之皮膚，視大小便之通塞，而更為之參驗(yàn)夫病情，診之道其全矣乎。然此猶醫(yī)者分內(nèi)之事，而不知最難調(diào)停最難測識者，其惟人情乎。有病患之情，有旁人之情，有同道人之情，人情種種不一，必使之貼然相安，而后病乃可得而治也，則甚矣不失人情之難也。前輩張景岳作類經(jīng)，中有不失人情論，曲折周至，洋灑數(shù)千言，感慨無限。噫！欲治病而使醫(yī)者若此，其亦可謂不情矣。）故診之或視息視意，故不失條理。（……按：息為病候之一端，意則人情之多變，皆醫(yī)中之條理，必謹(jǐn)視而無失也。）

外篇　卷之九

解精微論

涕者鼻之液，淚者目之液，居五液之二，雖皆悲哀之所致，然外感風(fēng)寒，鼻亦能涕，篇中尚未言及，惟目中風(fēng)則淚出，篇末已并及之，要其辨論悲泣水火之義，至精至微，故曰解精微也。

黃帝在明堂。雷公請?jiān)唬骸奁鴾I不出者，若出而少涕，其故何也？（言何臟之所為而致是乎。按：哭者有聲有淚，然亦有叫號而無淚者。泣者有淚無聲，徐氏曰：“哭之細(xì)也?！背龆偬?，謂淚出而涕不出也。）

帝曰：在經(jīng)有也。（靈樞經(jīng)有悲哀涕泣之義。）復(fù)問：不知水所從生，涕所從出也。（復(fù)問謂重問也，欲知水涕所生之由也。）帝曰：……夫心者五臟之專精也，（專，任也，言五臟精氣任心之所使，以為神明之府。）目者其竅也，（神內(nèi)守，明外鑒，故目其竅也。按，目本肝之竅，然目之神，心之神也，故目亦其竅。）華色者其榮也。（華色其神明之外飾。）是以人有德也，則氣和于目。有亡憂，知于色。（氣和則神安，神安則外鑒明矣。氣不和則神不守，神不守則外榮減矣。按：有亡憂，注言“有亡也，憂知于色”，似未妥。亡古作無，謂有憂無憂，觀色而知也。亡，平聲。）是以悲哀則泣下，泣下水所由生。水宗者積水也，積水者至陰也，至陰者腎之精也。宗精之水所以不出者，是精持之也，輔之裹之，故水不行也。夫水之精為志，火之精為神，水火相感，神志俱悲，是以目之水生也。（目為上液之道，水火相感，神志俱悲，水液上行，方生于目。）故諺言曰：“心悲名曰志悲?！敝九c心精共湊于目也。（水火相感，故曰“心悲名曰志悲?！鄙裰揪闵?，故志與心神共奔湊于目。）是以俱悲則神氣傳于心，精上不傳于志而志獨(dú)悲，故泣出也。

泣涕者腦也，腦者陰也，（五臟別論以腦為地氣所生，皆藏于陰而象于地，故言腦者陰，陽上鑠也，鑠則消也。）

髓者骨之充也。（充，滿也，言髓填于骨，充而滿也。）故腦滲為涕。（鼻竅通腦，故腦滲為涕，流于鼻中矣。

按：易萃上九曰：“ 咨涕 。”涕與 音略同，而義大別?？资柙疲骸白阅砍鲈惶?，自鼻出曰 ?！苯褚蕴闉楸浅稣?，傳寫之誤，或古以涕 通用耶。）志者骨之主也，是以水流而涕從之者，其行類也。（類謂同類。）夫涕之與泣者，譬如人之兄弟，急則俱死，生則俱生，（同源故死生俱。）其志以早悲，是以涕泣俱出而橫行也。

夫人涕泣俱出而相從者，所屬之類也。（所屬謂于腦也。按：水源于腎，人水之精為髓，髓實(shí)藏于腦，人悲則火動(dòng)水浮，泫然而泣，潛然淚下，腦亦滲而為涕矣，此皆以類相從，同為所屬故也。）雷公曰：……哭泣而淚不出者，若出而少，涕不從之，何也？（怪其所屬同，而行出異也。按：此問意重前，因帝但答水所從生，涕所從出之意，故此復(fù)再問也。）帝曰：夫泣不出者，哭不悲也。不泣者，神不慈也。神不慈則志不悲，陰陽相持，泣安能獨(dú)來。（泣不出者，謂淚也。不泣者，泣謂哭也。水之精為志，火之精為神，水為陰，火為陽，故曰陰陽相持，安能獨(dú)來也。）夫志悲者惋，惋則沖陰，沖陰則志去目，志去則神不守精，精神去目，涕泣出也。（惋謂內(nèi)鑠也。沖猶升也。神志相感，泣由是生，故內(nèi)鑠則陽氣升于陰也。陰，腦也。去目謂陰陽不守目也。志去于目，故神亦浮游。夫志去目則光無內(nèi)照，神失守則精不外明，故曰精神去目，涕泣出也。）且子獨(dú)不誦……夫經(jīng)言乎，厥則目無所見。夫人厥則陽氣并于上，陰氣并于下，陽并于上則火獨(dú)光也，陰并于下則足寒，足寒則脹也。夫一水不勝五火，故目 盲。（ ，視也。一水，目也。五火謂五臟之厥陽也。按：此言陽氣并上則目無所見，蓋因論涕泣而并及之也。）是以氣沖風(fēng)泣下而不止，夫風(fēng)之中目也，陽氣內(nèi)守于精，是火氣燔目，故見風(fēng)則泣下也。（風(fēng)迫，陽伏不發(fā)，故內(nèi)燔也。按：此言風(fēng)入目則火閉而淚出，亦與涕泣同類，故并及之也。）有以比之，夫火疾風(fēng)生，乃能雨，此之類也。（按：新校正云：“甲乙經(jīng)無火字。太素云：‘天之疾風(fēng)，乃能雨?！療o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