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島一村》演了九年,演員們說起它,依然會流淚。打動人心的劇情,與真實生命中的某個時刻有所共鳴。近日上劇場舉辦《寶島一村》上演九年首次觀眾見面會,這個講述眷村的故事,讓大家想起了父輩、祖輩。
歷史不能消失了
“我爺爺是浙江人,他以前常說,有一天要帶我回浙江看一看。爺爺到最后也沒能帶我回浙江,但我因為有《寶島一村》演出機會,回到了浙江?!毖輪T翁銓偉說著說著就哭了。出場前,他眼前浮現出來的都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
主演屈中恒第一次看到《寶島一村》舞臺布景也哭了,“和我住的眷村太像了,看著房子,我已經暈暈然,前廳、臥房和我家真的很像?!秾殟u一村》是一家活的眷村博物館,我們永遠活在眷村里。臺北首演,謝幕時演員都哭花了臉。大家感動又驕傲,我們不止演了一部劇,還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p>
《寶島一村》策劃王偉忠的媽媽回北京老家,“一進門,我姥姥問我媽,你不是說去臺灣玩嗎?一玩就是四十年。這種的情感是書寫不清楚的,用舞臺劇才能把它表現出來?!毖輪T梁皓嵐是眷村的第三代,“我小時候在都市長大,很少聽父母提起小時候在眷村的生活。但我第一次看這個戲,哭到不能自己,里面的情節(jié)會讓我想到我的爸爸、爺爺、奶奶,他們在那么難的日子是怎么過的?!薄秾殟u一村》開演時,演員馮翊綱的父親重病,沒有機會看戲。演《寶島一村》前,馮翊綱一直覺得自己長得像媽媽,“演之后,我才發(fā)現我那么像我爸爸,特別是在鏡子前戴上老年裝束的時候?!?/p>
2008年《寶島一村》在臺北首演,九年足跡遍布中國以及新加坡、美國,演出超過200場。演員曾信裕記得自己收到的第一封觀眾來信,“她說,她爸爸就是水電工,像劇里的小黃那樣,一直不斷幫助眷村人。有次她回家,家里堆著很多熱水器,她爸爸說,冬天怕眷村的老人太冷了。那位觀眾看戲也是哭到不行。”《寶島一村》在美國演出,一位老太拄著拐杖,輕輕拍拍演員韋以丞的手說“謝謝”,“我知道,她是在謝謝我們把這個故事說出來。我們真的應該去問問我們的長輩,要不然很多故事就會消失了。”
《寶島一村》也讓曾信裕找到了另一半,“在福州認識我老婆,然后就做了爸爸,從想家,想回家,到這里就是我的家?!?/p>
離得近看得更清
“如果《寶島一村》可以在上劇場演出就好了。”從上劇場開幕起,這個念想已經在賴聲川、丁乃竺以及每位上劇場員工心里生根?!秾殟u一村》規(guī)模龐大,僅演員就有二十多位,道具、舞美數不勝數。在側臺空間有限的上劇場要演出《寶島一村》難度極高。
不過,經過縝密策劃,空間小,反而變成《寶島一村》在上劇場演出的優(yōu)勢。當房子在臺上慢慢轉動,村子里的三家人,從來沒有離觀眾那么近過,觀眾們近得可以看見扮演周家男主人的宋少卿在挑眉毛。利用劇場舞臺與觀眾席的超近距離,賴聲川特意設計,在冷如云出走的那場戲中,讓飾演冷如云的扮演者蕭艾,站在舞臺邊緣表演劇中欲跳軌自殺的場景。賴聲川有些得意,“這些只有在上劇場可以做到,舞臺上沒有一絲空間被浪費,房子給人的感覺太好了?!碧?,也讓劇組有所破費,“本來用的是道具西瓜,被觀眾們嫌棄看上去很假,現在每次演出都買真西瓜?!?/p>
王偉忠是眷村的第二代,“我有這個責任把眷村的故事講出來。記得眷村在拆之前,我們大家一起吃了個年夜飯,讓我印象很深刻,我需要去做些什么。所以,我不斷去拍紀錄片,用各種形式去展現眷村,我知道舞臺劇是最能直接展現的,但是我沒有做舞臺劇的經驗,我就去找賴導合作。我們都是冷漠的天蝎座,和他說了兩年,才確定下來。突然有一天,賴導和我說:‘偉忠,我知道怎么做了?!谑俏覀兙烷_始做了?!?/p>
賴聲川、王偉忠在主創(chuàng)分享會
在賴聲川看來,眷村有說不盡的好故事,但是一百個好故事不等于一臺好劇,“沒有做好架構就只能是一筆流水賬,要把那么多故事聯(lián)系起來,劇本結構怎么做、故事間的關系怎么架構,是最大的難點。當時我們是有時間限制的,我說就給我三天時間閉關想,閉關第一天我就想到了,我把二十五家人的故事做成三家人的故事,《寶島一村》有四十八場戲,真的很瑣碎,但其實底部的連接是很緊密的,主題是緊扣的?!?/p>
分享會上,有觀眾問主創(chuàng)團隊:《寶島一村》有后續(xù)嗎?王偉忠這樣回答,“我母親到眷村才十五歲,眷村就像一棵大樹,葉子在一片片凋落,基本上眷村第一代的人幾乎都走了,我母親也已經八十多歲了。我現在在寫眷村女人的故事:四個媽媽。有些故事我還會記錄下去,我在紀錄片中用了樸樹的《那些花兒》,你聽后,大概能了解那些老人在那里的生活?!保ㄎ?諸葛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