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翻書黨”自2018年起刊發(fā)“地鐵上的讀書人”系列，捕捉地鐵上的書與人。世界圖書出版公司編輯朱利偉用一個豆瓣相冊、數(shù)千張照片記錄著北京地鐵上的閱讀者，我們在每年的“世界讀書日”邀她寫下最近一年的收獲。這是朱利偉拍攝“北京地鐵上的讀書人”的第五年，她以出版從業(yè)者的敏銳觀察著地鐵閱讀，并且開始與一些鏡頭里的讀書人在線下重逢。
朱利偉的豆瓣相冊
一張接著一張，一年接著一年，就這樣，我在上下班路上隨手拍北京地鐵上的讀書人走過了五個年頭。
過去一年，我仍舊按照生活設定好的程序上班、下班、閱讀、觀察。有所不同的是，在共克疫情的大背景下，包括我在內(nèi)的很多人在2022年放慢了腳步，有時居家，有時養(yǎng)病，有時純粹因為地鐵停運而不能乘坐。這一年乘坐地鐵的次數(shù)比往年少，除了觀察讀書人，我也留意客流量——這是北京地鐵乘坐舒適度較高的一年。當然，作為閱讀觀察者，我的心境更為復雜。這一年，北京地鐵書單上的書由930種增加到1100多種，我拍到的讀書人和書比以往年份略少。所幸，不變的是地鐵上仍有讀書人，在即將摘下口罩的年份，地鐵閱讀似一條緩緩流動的河，流過淺灘，流過沙礫，依舊向著遠方流去了。
線下相逢
絕大多數(shù)時候，我充當?shù)闹皇且粋€閱讀觀察者角色，但隨著照片越拍越多，關注《北京地鐵上的讀書人》相冊的人也越來越多，一些奇妙的事情發(fā)生了。因為對閱讀瞬間的記錄，因為對書籍共同的熱忱，我和我手機鏡頭記錄下的兩位地鐵讀書人重新在線下相逢。他們從照片中認出了自己，我們在地鐵里彼此交換了新的書。
2021年12月，我遇到一位讀《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的乘客。一年后，他從“做書”發(fā)布的地鐵讀書人文章中認出了自己。這樣特別的緣分當然要認識一下。2022年5月，我們通過“做書”取得彼此的聯(lián)系方式后，我打算送他一本我買重的《日瓦戈醫(yī)生》，他打算送我一本他買重的《牛津拜占庭史》，我們相約等居家辦公結束和地鐵交通重啟后交換。這一年的6月，網(wǎng)友兼同行見面了。
20220608。讀“漢譯世界學術叢書”《歷史》下卷的出版同行。這一天我們一起坐了一段地鐵，打趣“書都被出書的人買了”。
2022年底，奇妙的事情再次發(fā)生。是2021年夏天遇到的一個青年，從《北京地鐵上的讀書人》相冊里發(fā)現(xiàn)了他自己——每當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我就想要送對方一本書。終于，2023年初，我們約在地鐵站，我送了他一本重復購買的《天才之為責任：維特根斯坦傳》，他送了我一本彼時受關注度很高的《東京八平米》。我們坐在地鐵站里聊了一會兒，在兩千萬人口的城市里，書帶來的相遇多奇妙啊。
這是2021年8月30號第一次遇到他時的照片，當時他在讀梁文道的《噪音》，一個很清秀的年輕人。
20230210。我們送給對方的書。
“奇遇”不止于此。2022年大年初一，一大早我就收到三年前在地鐵上認識的一位讀書人發(fā)來的手繪新年祝福，虎皮蘭報春。當時我和同事乘地鐵，隨手拍下了他讀《中國古代農(nóng)耕史略》的瞬間。一面之緣，故事綿長。這個故事的后續(xù)就是2022年9月底，這位地鐵上的讀書人幫我預約了科技館的團體活動并陪同我們參觀。時隔三年半，在他上班的地方，我們又見面了。 當然，我們也都為對方準備了書——因為這都是書帶來的緣分啊。
當書映照生活
我們常把閱讀的世界當作精神世界，而當一個人用閱讀鏈接到現(xiàn)實生活，TA呈現(xiàn)給別人的則可能是更為豐富的細節(jié)。文字有潛移默化的力量，有關照生活的美好，有消解問題的線索，有構建自身的磚石，也有穿行于不同宇宙的便利。在地鐵上，無論做了多長時間的母女，仍能通過書陪伴彼此。書是做書者的工作，也是做書者的生活。書甚至給社區(qū)生活帶去種種可能，書——有時候它只要被看到，就足以吸引更多沒有讀過它的人買下來，去讀。
20230401。一對情侶。女孩在讀《父權制與資本主義》，后來有一站忽然上來很多老小，他們雙雙站起來，把座位讓給了一位帶著兩個孩子的年輕媽媽。
20230329。果真是春夏到了啊，她看的是《月季圖鑒與栽培養(yǎng)護指南》，沒想到還是一本日本作者的作品。
20220601。今天兒童節(jié)，遇到一位讀書的媽媽，讀一本有點特別的書，是國際安徒生大獎獲獎作品，《同學都說我丑》。
20220906。新學期開始了，焦慮的家長用閱讀緩解焦慮。是中信出版社的《養(yǎng)育男孩》。
20220915?！断愀垭娪笆贰?，2007年的書了。她的包也有電影工業(yè)文化周邊的意味。
20220805。川久保玲的《時尚的藝術與批判》，她的衣著也時尚。
20220627。一個下雨的周一的早上，她讀泰戈爾，是湖南文藝版《飛鳥集 新月集》。她背了一個某醫(yī)學大會的帆布包，字里字外各有人間。
20220415。上車后所見。她們是一對母女，一起看一本藝術/生活方面的書。這本從圖書館借來的書似乎很好看，但我未及看到書名她們就下車了。
20220630。他們是夫妻，她掏出書時對他說這是“借別人的書”，中間還評價了一番“字號還行，排版還可以”。這本用報紙包了書皮的書像是被細心照料過的，封面上正好是“書香進企業(yè) 共享讀書時”的報紙文章標題。她剛翻到導讀，標題是“群體的時代”，是《烏合之眾》沒錯了。
20220602。很久沒有拍下讀Kindle的地鐵乘客，剛好遇到一位。這也是特別的一天，今天下午兩點，亞馬遜剛剛宣布將于一年之后，即2023年6月30日在中國停止Kindle電子書店的運營。
20220818。這樣一本十年前出版的小書，豆瓣評分9.3，西方現(xiàn)代主義建筑大師理論研究叢書——“秩序與建造”系列，《“間隔”的秩序與“事物的區(qū)分”》。
20220818。沒想到關于長壽的外文書這么多，竟然沒找到對應的版本……他或許是一位爸爸，帆布包上有“鈴木繪本”字樣。后來我們從同一站下車，可能是鄰居也說不定。后來發(fā)現(xiàn)，確實是同一個小區(qū)的鄰居。以及前面遇到的跟他在同一節(jié)車廂里讀《“間隔”的秩序與“事物的區(qū)分”》的乘客也是同站下車的“鄰居”。我甚至想，假如在我們小區(qū)舉辦一個長期讀書會，說不定每次也能招募到一些人。
20220917。周末午后，地鐵人稀，他帶了一本《現(xiàn)實的社會建構》，這本社會學著作在豆瓣上有9.4的評分。細細察看了這本書的介紹后，我也買了一本。
是什么讓書流行？
作為出版從業(yè)者，我對那些“忽然”火起來的書保持著敏感——所有的“忽然”其實從來沒有“忽然”過，背后各有暢銷的原因。有的是新書帶動舊作，有的是作者筆力驚人，有的是影視劇熱播帶動，有的是年末閱讀排行榜效應。隨著時代境況的變化，有的書受惠于播客這種新的傳播媒介，有的則純粹是源于作者本人在跌宕人生中展現(xiàn)出的魅力。
20220830。最近王朔出了新書《起初·紀年》，連帶著他以前的書也被翻出來了?！吨屡畠簳?。
20230221。馬伯庸新作《長安的荔枝》，暢銷書作者名不虛傳。
20230303?！堕L安的荔枝》，最近第二次見到，上次是2月21號。
左：20230104。午飯后乘地鐵去醫(yī)院，上車就看見一個姑娘在讀書，是《三十六計》，一查竟然有很多版本，不確定她讀的是哪個版本。她很認真，還帶了馬克筆做記號。
右：20230210?？吹搅藭股系摹皩O子兵法”字樣，但不確定是哪個版本。封面黑底紅字，內(nèi)文可以平攤，似乎是果麥的版本。 書早就出版，最近流行估計跟電視劇《狂飆》有些關系。
20230117。臘月二十六。剛剛過去的2022年比較火的一本新書，《它們的性》，護封拿掉了。這本書年末上了不少榜單。
20230116。臘月二十五，路上已經(jīng)看到拉著行李箱的人進地鐵了，她也將踏上旅程。啟程之前，她還帶了一本書，是本月上市的新書，香帥的《錢從哪里來4：島鏈化經(jīng)濟》，看了下出版信息，是新星出版社2023年1月版，距“得到”跨年直播剛剛過去沒多久。
20220920?！都{瓦爾寶典：財富與幸福指南》，這本書竟然有1.4萬人想讀，并且評分還不低，更令人驚訝的是，這是中信出版社2022年的新書。在認知范圍之外，永遠有從未聽過的書存在。豆瓣網(wǎng)友“逾白”說“我知道這本書是因為一些播客在推薦，現(xiàn)在似乎播客也成為大眾閱讀書單的一個重要來源了”。
20220713。看似不錯的一本書，《隳三都：蒙古滅金圍城史》。豆瓣網(wǎng)友Zzz說是“聽忽左忽右那個播客推薦的書，講金朝瞬間滅絕的歷史”。
20220803。東方甄選直播間再次引發(fā)一部分人對俞敏洪的關注，她讀的是《我曾走在崩潰的邊緣：俞敏洪親述新東方創(chuàng)業(yè)發(fā)展之路》。
20220815。上車后看到章節(jié)名，知道是《我曾走在崩潰的邊緣：俞敏洪親述新東方創(chuàng)業(yè)發(fā)展之路》，8月3號也遇到過這本書。特意翻當時的照片看是不是同一個人，然后發(fā)現(xiàn)不是。上回的姑娘已經(jīng)讀到第七章第二節(jié)，今天遇到的姑娘讀的是第二章第四節(jié)。
地鐵閱讀：一個人的短途精神旅行
如果一個人習慣帶一本書上地鐵，那么書就會陪伴TA一段或長或短的旅程。在幾十分鐘、一個小時的通勤路上，書帶著讀書的人作了一趟精神的旅行。在幾周、幾個月，甚至幾年時間里，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書的世界里穿行。是的，因為觀察的時間夠久，我常會遇到同一個人，看他們在不同的時間讀同一本書的不同部分，看他們在不同的日子里讀不同的書。每一次重逢都喚起我更加豐富的想象。在旁觀這一切的過程中，我仿佛也和他們一道在文字間觀光了一遭。
20220414。她看得相當快，如同看小說。后來才知道是何懷宏的《道德·上帝與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基本問題》。她拿了一小塊衛(wèi)生紙做書簽，這里不大能看得出來。
20220418。是上周四遇到的讀何懷宏的《道德·上帝與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基本問題》的姑娘，今天她換了薄一些的春裝。我是怎么認出她和這本書的呢？是看到她夾在書里的衛(wèi)生紙，上次她就是用這樣一小塊紙作為書簽的。
20220729。他拿茶卡鹽湖景區(qū)門票當書簽，讀《沙丘》的乘客。
20220830。同樣的包，同樣的書簽，同樣類型的書，7月29號那天遇到他時在讀《沙丘》，今天在讀《沙丘2》。哦，對了，我們同站下車，才發(fā)現(xiàn)是附近廣義上的小區(qū)“鄰居”。
20220728?！都t樓夢》，后來又遇到過她。
20220812。上車就看到她，一本厚厚的書，感覺很好看的樣子。后來看到是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紅樓夢》。翻看相冊的時候發(fā)現(xiàn)，是7月28號那天遇到過的女士，當時她也在讀《紅樓夢》，同樣的小金屬書簽，同樣的手鐲，同樣的包，當時她讀到第九回。
20230217?！兑痪虐怂摹?。這個版本是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反烏托邦三部曲”精裝版中的一本。
20220916。頁眉透露了信息，是《一九八四》，孫仲旭譯，譯林出版社版。她的帆布包上有“書香中國 北京閱讀季”字樣。
20220926?？吹綍锏奈淖?，知道是《一九八四》。這本書前些天好像遇到過，又仔細看了下她的帆布包，隱約有“北京閱讀季”字樣，是同一個人了。
20230303。是遇到過的人，他背的國家地理包告訴我的。今天他讀的是杜拉斯的《情人》，上次見他是2月17日，那天他讀《一九八四》。半個月過去了，仿佛旁觀了他這段時間的精神旅行。
20220624?！秳?chuàng)新者的窘境》，這本書竟然有2.5萬“想讀”。
20220713?！秳?chuàng)新者的解答：顛覆式創(chuàng)新的增長秘訣》?？吹綍肫鹑?，是遇到過的地鐵讀書人，上次她也是這樣站在門口讀書。
20220617。應該是之前遇到過的讀《小話西游》的男士，今天他讀《中國盒子》。
20230215。《黃河青山：黃仁宇回憶錄》。
20230109?！秾櫍盒?任型君臣關系與西漢歷史的展開》，北師大出版社“新史學”的書。
20221206。資中筠《冷眼向洋：百年風云啟示錄》。
當一個人很想讀一本書
當一個人很想讀一本書，TA讀書的姿態(tài)、地點、文種、環(huán)境是不拘的。除了在寬適的車廂里看書，在擁擠的人潮中看書，他們也在扶梯上看書，在直梯里看書。出站時看書，甚至出站后走路也看書。他們讀外文書，讀從圖書館里借來的書，讀三十年前出版的舊書，也讀最新上市的書。他們讀厚厚的書，也一本接一本地讀大套書。循著興趣的指引，他們甚至會把沒有幾個人讀的小眾書帶上地鐵。
202030316。孩子讀書的姿態(tài)最不拘。還是記作實際遇到他的那天，那個讀《苦兒流浪記》的孩子。
20220705。在電梯上看書的姑娘，看起來像《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
20230217。在換乘的電梯上，她剛好站在我前面，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地下室手記》，這個版本豆瓣評分9.3。
20220613。一本經(jīng)濟學方面的書。
20220609。只有一層電梯開合的時間，她還是打開了手中的書。依稀看到“明清社會變遷的一個重大……正是‘士’與‘商’的界限變得模糊起來。約從16世紀開始，……流行一種‘棄儒就賈’的趨勢……這種趨勢愈來愈明顯”字樣。
20230111。他出站刷卡時就在看書，在長長的電梯上也在看，上到地面后停頓了一小會兒，看了最后幾眼以后才把書裝進包里走出去。
20220630。出站后，胡辛束《我想要兩顆西柚》。
20220916。一本書讀了大半，出站后在路燈下等公交的讀書人。
20230302。他上車后見沒有座，就直接蹲在了地上。查了下，是果麥2022年做的《表演課》。
20220922。這趟車人太多了，又等了一趟，看到車廂里的他在讀商務印書館《二十世紀的歷史學：從科學的客觀性到后現(xiàn)代的挑戰(zhàn)》。
20230301。在無比擁擠的人潮中，我看到了一本《萬物原理》。你問我是怎么知道的？因為我讀過呀。
20221117。阿列克謝耶維奇作品英文版，中文版大概是那本《我是女兵，也是女人》。
20220614。FRANK HERBERT's Dune，《沙丘》英文版。
20220627。一本很厚的英文小說。
20230412。一本日文書，想起那本《被討厭的勇氣》。
20230302。沒想到是圖書館借出的海明威《有錢人和沒錢人》，沒想到是現(xiàn)代出版社出版的。
20230112。寒暑假就很容易遇到一些讀書的孩子。他讀的是從圖書館借來的《城南舊事》。這本經(jīng)典小書有四五百個版本，雖然看到了封面，還是不好確定是哪個出版社出的。
20221201。也是一本借閱圖書，《洞見新的世界：錢學森與他開啟的智慧之門》，豆瓣上除了本書條目，封面、簡介等全無。她的帆布包有意思。
20230111?！秾嵱冕樉寞煼ā罚槐竞苡心觐^的舊書了。巧的是，因為偏頭疼，最近我也在做針灸。
20220824。本來只知道是本舊書，后來她翻到了最末頁的版權頁，才看到是二月河的作品《雍正皇帝：雕弓天狼》，長江文藝出版社1993年版，將近30年前的書了。她的帆布包上有“第二十屆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字樣，查了下，也是五年前夏天的事了。
20220815?！短觳懦绦騿T：技術狂人如何改變世界》，他已經(jīng)貼了好多便簽條，手里還攥了一沓準備隨時使用。查了下，這本書是中信出版社2022年5月新出版的。
20220914。沒想到竟然是南京大學出版社2022年7月剛剛出版的楊時旸老師的新書《人偶》！
20230104。換乘所見，溫鐵軍的《告別百年激進——溫鐵軍演講錄2004-2014（上）》，他已經(jīng)讀到第五部分。這本書豆瓣超7000人想讀，1500多人讀過，評分仍有9.1。ps：雖然這張看不出來，實際上他拿了一支筆在書上劃了不少線。
20220413?！顿Y治通鑒 十四》。在這之前，他用了多少時間去讀前面十三冊啊，這又是怎樣一顆閱讀之心啊。
20230302。讀《魯迅全集》的小伙兒，他今天讀的是第一卷。
20220810。一本書看到最后，直看到后勒口。是大劉的三體。當封底最后一個字也看完，回過頭來再看前勒口，看前言，看目錄，再翻翻整本書——在現(xiàn)實世界里，他對故事的世界戀戀不舍。
20230104。第二次乘坐北京地鐵19號線，竟然跟高鐵一樣，后面還有軟席。他讀的是《丹尼爾斯經(jīng)典跑步訓練法：世界最佳跑步教練的跑步公式》，很小眾的書了。
20221219?！陡郀柗蚯蛞?guī)則》，看這樣專門的書，大概是職業(yè)相關吧。
20220916。周五的晚上，他帶了一本《愛上高爾夫的7堂課》，真是很小眾的書了，豆瓣上有4個想讀。
20220913?！逗商m黃金時代的藝術與商業(yè)》，看起來是一本小眾專業(yè)書，查了下豆瓣評分，還不錯。
美好的事物并非無法久存
今年4月份，一個姑娘聯(lián)系我說她從2018年就開始關注我發(fā)的北京地鐵書單，那時候她還在上大三，那一本本被帶上地鐵的書讓她產(chǎn)生了在路上放下手機帶一本書閱讀的想法。后來她靠著堅持的毅力跨專業(yè)學習新聞學，走上了新聞之路——如今，她以記者的身份采訪了我。當我們在今年四月一個周五的晚上一同走進地鐵車廂，在我們不遠處就坐著一位認真閱讀的讀書人。因為交談，我當時沒有看清那個青年讀的是什么，也沒有拍下來。等我回到家，姑娘告訴我說她和她的伙伴在那個青年下車時跟他聊了聊，奇妙的是，他不僅看過地鐵讀書人相冊，還特意從中翻看過自己有沒有入鏡。后來我當然知道了他在讀什么了，因為他來告訴我了，是《新月與薔薇》。
羅恩·拉什有部短篇小說集叫《美好的事物無法久存》，然而對我個人來說，當時間線被拉長，拍攝地鐵讀書人帶來的美好與感動卻越來越多——哪怕我從來沒有設想過它可能對其他人產(chǎn)生什么影響，哪怕我只是自己回過頭去重溫那些瞬間。當然，平時隨拍隨發(fā)，我也只有到每年4月份臨近世界讀書日再去回顧的時候，才會把過去一年拍過的所有照片重新翻看一遍。當我再次看到那些永遠凝固的畫面，即使什么都不說，也難抑想要分享給更多人的沖動。如果有人因此而久違地翻開一本書，那一定是這點點滴滴的美好匯聚起的力量。
20220610。順著“跳躍式閱讀和小說節(jié)選”小標題，知道是《閱讀是一座隨身攜帶的避難所》。
20230210。一個姑娘，一部剛剛開讀的《圍城》。
20220801。一位大姐，一部精裝版《圍城》，快要讀完了。
20230214。一本剛打開的小說，遺憾沒有看到書名。經(jīng)豆友提醒，是《蝲蛄吟唱的地方》。添加“北京地鐵書單”豆列時發(fā)現(xiàn)，原來之前遇到過這本書了。
20221229。一年將盡，她的這本書也讀到了最后，是之前關注度比較高的《一日三秋》。
20220425。一位個子很高的女生，讀《魏晉之際的政治權力與家族網(wǎng)絡（修訂版）》，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20220614。豆瓣評分9.3，《轉型中的地方政府》。
20220531。以一張《胡適四十自傳》結束五月。是一位戴著耳環(huán)、身姿優(yōu)雅、年過不惑的女士。
20220607。發(fā)有霜色，容神干凈，是漢譯世界學術名著里的《形而上學》，亞里士多德。也是之前在地鐵上看到過的書了。
20230302。一個在海淀黃莊下車的讀《老子》的年輕人。
20221025?？吹街匾帲秧摻钦哿松先ヒ宰鳂擞?。封面上有“古代中國”四個大字，但不知道是哪本。
20230104。今日頭疼出門晚，上車后一直在閉目休息，下車前看到他讀《這是我的立場：改教先導馬丁·路德傳記》。
20221230。換乘所見，蔡崇達的《命運》。
20221008。他和女友同行，偶爾交談，大多時間在看書，是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版《平凡的世界》。
20221208。譯林出版社的“牛津英文經(jīng)典系列”，《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20220815。剛換乘就看到這本華東師范出版社版《刀鋒》，毛姆也是地鐵上的熱門作者了，他的書總能找到讀者。
20220601?！稄突睢?。
20220601?！独先伺c?！贰?/p>
20220812。阿德勒名作，《自卑與超越》。她的帆布袋可愛。
20220817。不知道為什么，今天遇到的讀書人特別多，這本書的頁眉處寫著《煙火人間》，之前沒聽過這本。又，剛去查了下豆瓣，竟然是老舍作品精選集，“老樹畫畫”的插圖。
20220615。又遇“甲骨文”，是《1453：君士坦丁堡之戰(zhàn)》。
20220621。迢迢夏日，地鐵遐思。
20230309。蔣勛《孤獨六講》。
20220913。浙江文藝版《烏合之眾》。這個版本豆瓣頁面下高贊短評第一名提到北京地鐵早晚高峰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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