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襲清宮舊藏的臺北故宮博物院,除典藏了古代朝鮮王朝對清宮的奏折史料,更有不少文物提供了解朝鮮半島文化與藝術的管道,也呈現了中國漢字與文化對朝鮮半島的巨大影響?!俺r王朝與清宮藝術交會特展”正在臺北故宮博物院南部院區(qū)展出,展覽以朝鮮與中國的使節(jié)往來為軸,進而呈現出朝鮮十八世紀與大清的藝術對話。
展覽內容分為二個單元,分別為“使節(jié)游覽”與“藝術交會”。第一單元“使節(jié)游覽”透過文獻與器物、書畫呈現十八世紀的朝鮮王朝與明、清時期官民的往來與對話;第二單元“藝術交會”則從朝鮮王朝與大清王朝之間的藝術交會,感受不同的藝術美感與文化特色。此外,除臺北故宮博物院典藏的朝鮮王朝文物外,還有美國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荷蘭國立博物館、日本大阪市立東洋陶磁美術館,及中國臺灣地區(qū)“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等館藏單位藏品。
部分展品介紹
訓民正音 朝鮮語學會影印本
朝鮮時代 1946年 訓民正音 朝鮮語學會影印本 中國臺灣地區(qū)“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藏
“訓民正音”最初由朝鮮王朝第四位國王世宗(1418-1450在位)于1446年出版,正如書名,其主要目的在教導一般民眾如何于日常生活中以發(fā)音文字表達思想。這種后來稱為“諺文”或“韓字”的表音字母最初共計28字,頒行之后并未盛行,直到上世紀才被普遍使用,成為代表韓國主體性的一大特色。
字恤典則 朝鮮內閣活字本
朝鮮時代 1783 朝鮮內閣活字本 字恤典則
1783年,朝鮮國王正祖(1776-1800在位)頒布了一套辦法,救濟因饑荒而遭棄養(yǎng)或乞討的兒童,這項準則以漢字與諺文并行的方式刊載于《字恤典則》。展示頁面的右側以漢字刊記“癸卯活印”,“癸卯”指的是刊印出版的1783年癸卯年,而活印則說明本書以“丁酉”活字印刷而成。丁酉字是1777年正祖剛上位時,由平壤監(jiān)司以“甲寅字”為基礎所造的活字。
那么“甲寅字”又從何而來呢?1403年,朝鮮設立鑄字所用來造新的銅字,稱為“癸未字”,此活字成為較早的金屬活字,之后,世宗大王改進癸未字的印刷缺點,于1434年鑄造了“甲寅字”。
安陵新迎圖
朝鮮時代 約1786 傳金弘道 安陵新迎圖 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藏
1785年,安陵迎來了新上任的牧民官,這種記錄盛大行列的畫作稱為“班次圖”。如此壯盛的隊伍讓當時官員的兒子樂山軒印象深刻,并于日后請宮廷畫家金弘道(字士能,1745-1806)將威儀之盛描繪紀念,雖然有研究指出筆法與金弘道風格相異,但仍不失一件18世紀的重要歷史作品。
縱觀全畫,由掌旗的隊伍作為開導,引領著后方的軍牢、中軍、樂隊、女妓等,整支隊伍包含了228位人物,31匹馬驢,以及3輛坐轎。特別的是,若將同時代申潤福(1756-?) 的《年少踏青》與之相較,二件氛圍不同的作品,卻都出現相類的女妓裝扮,讓人一睹當時朝鮮女性的時尚世界。
文字圖
朝鮮時代 文字圖 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藏
本作由六件圖畫字組合而成,這種以具象圖形妝點漢字的表現,常見于東亞漢字文化圈中,類似的形式在中國稱為“花鳥字”、日本稱“花文字”(HANAMOJI),朝鮮則稱為“文字圖”(MUNJADO)。雖然各區(qū)域的漢字設計在表象上看似相近,但韓半島所展現的形制及取材更具獨特性。朝鮮的文字圖常以屏風的形制流行于大眾市場,內容上,除了喜慶主題,許多作品皆偏好儒家理念,本件即為經典的范例。圖面上由右至左的文字原本應為: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然而在收藏的歷程中,忠、恥二字未能保存下來。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當今仍有許多韓國設計師利用文字圖的特有手法,應用于現代視覺設計上,展現韓半島令人驚艷的創(chuàng)造力。
虎鵲圖
朝鮮時代 1850-1900 虎鵲圖 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藏
將鵲鳥與老虎同時描繪于畫幅上,藝術史上稱為“虎鵲”或“鵲虎”圖,這樣的主題不約而同地出現于東亞各地畫作,然而隱藏于圖像之后的意涵卻不盡相同。
研究指出,中國的虎鵲圖主要流行于明代初期,擅長花鳥畫的邊文進、呂紀、以畫虎聞名的趙廉應該都為此類畫作提供不少助益。明初虎鵲圖的意涵與其開國功臣劉基有所相關,劉基以眾鵲噪虎的寓言,衍生出政治上的意涵;在韓半島,被視為山神的猛虎經常具有驅除厄運的功能,搭配上報喜的鵲鳥,充滿了吉祥的意涵,進而成為深受歡迎的年畫。
青花山水紋長方形水滴
朝鮮時代 18世紀 青花山水紋長方形水滴 六田知弘攝影 大阪市立東洋陶磁美術館藏
這件長方水滴,流嘴做成攀附壁面的小蟾蜍,頂面模印的圖樣是浮出波濤的神獸玄武,其噴吐的水霧正好接上流嘴的出水口。其余立面則以青花繪寫山水詩文,一面題寫“洞庭秋月”,呼應右側明月當空,映照著岳陽樓及湖中輕舟的畫面,其為著名的瀟湘八景之一。另一側長邊則描繪了孤雁橫飛、文士江邊送別友人的情景,正對應著相鄰短邊題寫的唐代李白《送張舍人之江東》的詩句:“張翰江東去,定(正)值秋風時。情天(天清)一雁遠,海闊孤帆遲。”精心配搭的詩文典故與優(yōu)美的畫面,共同營造出案頭美好的風景。
青花山形水滴
朝鮮時代 18-19 世紀 青花山形水滴 六田知弘攝影 大阪市立東洋陶磁美術館藏
這件山形水滴,以深刻刀法營造出眾多嶙峋的山峰層巒疊嶂的樣貌,其間高低坐落著樓閣寺觀,山頭與屋瓦皆以青花暈染,增添蒼秀之感,鮮明扼要地呈現出名山金剛山奇絕而秀麗的景致。18世紀的朝鮮畫家開始繪寫、紀錄實地所見的風景,文人間也興起旅游之風,其中金剛山不僅成為熱門的繪畫母題,亦凝縮為文士案頭可觀、可游、可把玩的立體山水。
青花龍紋罐???????
朝鮮時代 18世紀中葉 青花龍紋罐 李秉昌博士捐贈/六田知弘攝影 大阪市立東洋陶磁美術館藏
朝鮮王朝留下不少記錄王室活動與儀式規(guī)范的“儀軌”,其中許多宴會場面皆擺設了成對的“樽花”,亦即插飾在大罐里的大型花藝作品。這些插花的大罐,有的是白瓷,有的則是描繪了云龍紋的青花瓷,此處展出的兩件作品,器形與紋樣布局皆與儀軌的圖像十分接近。作為主紋的云龍紋,勾勒十分細膩有神,據研究,主紋飾通常是由畫院派遣的畫員描繪的,而從屬的裝飾紋樣,則可能由分院的陶工完成。高達55-56公分的大罐,制作難度相當高,再加上富麗的紋樣,展現出18世紀朝鮮陶瓷的精彩。
葡萄屏風???????
葡萄屏風 荷蘭國立博物館藏
表現葡萄的創(chuàng)作,自古便流行于東亞地區(qū)。葡萄不僅是美味食物,成串的果實與綿延的藤蔓,更傳遞出生生不息與豐饒的意涵。朝鮮時代,葡萄化身不同造形,應用于陶瓷、漆器、繪畫等多樣媒材之上。
就繪畫的表現來看,朝鮮文人受中國文人畫影響,經常利用墨色的濃淡呈現葡萄的樣態(tài),約莫在17世紀之后,葡萄及其藤蔓被繪于多折的屏風上,呈現出不凡的視覺氣勢。在這當中,18世紀畫家吳南運(1753-?)利用葡萄藤蔓呈現出緩和的曲線,如波浪般的線條以律動的方式由左向右綿延伸展。相較于此,以繪制葡萄屏風而享有盛名崔奭煥(1808-? ),以更具動態(tài)、扭曲的葡萄藤貫穿八幅屏風,呈現出靈動飛舞的視覺效果。
冊架圖???????
朝鮮時代 約1800-1900 冊架圖 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藏
畫家利用書冊、瓷器以及花卉植物等堆疊出一幅悅目且富知識意涵的圖畫,如此構成的畫面流行于朝鮮19世紀,一般稱為冊架圖、書架圖、文房圖等,亦有照韓語中的發(fā)音Ch'aekk?ri 而譯為“冊巨里”。朝鮮冊架圖的形式表現基本上分為三類,除了以書冊堆疊,亦常見以書架為主要結構,或將文物散布在空白的背景上。類似的表現形式,亦見于東亞其他區(qū)域。
有研究指出朝鮮首次出現冊架圖的描繪,可能來自于正祖所在的宮廷,之后這種充滿博古知識的圖畫深受一般大眾喜愛,在韓半島造成不小的風潮,展現了東亞博古圖畫在不同面向的視覺魅力。
(本文整理自臺北故宮博物院官網相關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