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筆墨博物館內(nèi),鄧散木曾經(jīng)使用的文房舊物靜靜躺在展柜中,毛筆、硯盒與刻刀上的舊痕,見證著這位近現(xiàn)代學者、藝術家的堅持與倔強。
澎湃新聞獲悉,“鄧散木文房文獻精品展”近日在上海筆墨博物館對外展出。展覽雖然極少書法篆刻代表作,但那些他生前相伴的文房器具和文獻資料,仿佛尚留著體溫一般,如見其人,如見其藝。
鄧散木(1898-1963)出生于上海,是近現(xiàn)代知名學者型藝術家,集篆刻家、書法家、詩人于一身,曾與齊白石并稱“南鄧北齊”,也與吳昌碩等共享“江南四鐵”之譽。鄧散木而立之年自號“糞翁”,抗戰(zhàn)勝利后易名“散木”寄寓沉哀,晚年赴京書寫簡化字模,左手刻印,刀法生澀奇崛,后在北京病故。其“狂狷不羈、雄強奇肆”的藝術風格,正是海派藝術叛逆與創(chuàng)新精神的典型寫照。

鄧散木(1898-1963)

鄧散木使用過的毛筆及沈尹默所贈毛筆
文房舊物中的生活與創(chuàng)作
此次展覽的展品均來自上海鄧散木藝術館的館藏,涵蓋刻刀、筆墨、硯臺等實用器物,其中既有伴隨其創(chuàng)作《篆刻學》的精密刻刀,也有晚年截肢后以左手刻印的特制工具,斑駁痕跡中可見“陰陽不能賊我骨”的藝術倔強。
澎湃新聞在現(xiàn)場看到,與文房用品相映的,還有不少精選文獻,包括其手稿片段、藝術札記及友朋書札。

鄧散木使用過的白端印泥盒

鄧散木文房用具

篆刻刀
鄧散木不僅是一位藝術家,還曾涉足金融界,是中國早期保險行業(yè)的先驅。本次展出的文具部分為鄧散木工作期間曾用過的文具,其中一副木質自書自刻象棋尤為引人注目。
象棋一方為黃楊木,一方為烏木,大部分已由散木墨書隸字,其中一枚開刻未完。鄧散木酷愛下棋,在華安公司14年,午餐后必弈數(shù)局。

鄧散木用象棋
這些生活用品與文房器物共同勾勒出鄧散木豐滿立體的形象——他不僅是孤高的藝術家,更是懂得生活情趣的人。
見證交游與時代印記
鄧散木的交游圈,堪稱近現(xiàn)代藝術史的縮影。展覽中呈現(xiàn)的友朋書札,是了解他藝術交往的重要窗口。
現(xiàn)場展出的一封張伯駒致鄧散木信并《春游瑣談》,釋文寫道:“散兄:嘗以為念。頃回京匆匆即歸,因未能走訪。冬末再來,當圖長敘。見兄書詩益進,或窮老而后工乎!”這封短札不僅見證了兩位文化大家的友誼,更流露出張伯駒對鄧散木藝術的高度認可。

張伯駒致鄧散木信 并《春游瑣談》
另一幅橫幅《自書詩》是白蕉贈散木的詩作。1959年3月,白蕉在上海用一張乾隆蠟箋、三種明清名墨、胎發(fā)筆行草書三首自作詩寄給在北京的鄧散木,來表達對當時社會建設的欣喜。這種以藝術交流回應時代浪潮的方式,展現(xiàn)了那一代文人的特有表達。

白蕉贈散木的詩作局部
鄧散木藝術人生的最后階段,依然閃耀著不屈的光芒。1955年,應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之邀,58歲的鄧散木移居北京,將自己藝術人生的最后八年貢獻給了文字改革工作。晚年,他政治上蒙受冤屈且病魔纏身,卻依然筆耕不輟,并致力于編寫字帖、書法篆刻理論專著和通俗普及讀物,為繁榮祖國的文化事業(yè)獻出了畢生精力。
他對藝術傳承的重視,從啟功先生的行為中可見一斑。2005年1月,鄧散木此批遺物的首位收藏者、知名攝影家鮑乃鏞策劃并出資印行《鄧散木選集》,邀請啟功題寫書名。
當時啟功先生右手已壞并且生病住院,但接到請托時表示:“鄧散木先生是我敬佩的大家,我不但要題簽,還要給寫一篇幾百字的序言。”后來果然寫了800余字的序。

啟功手稿

啟功預題的《鄧散木全集》簽條
在題選集簽條時,啟功又預題了《鄧散木全集》簽條。這種藝術家之間的惺惺相惜,跨越時空,令人動容。


1960年代的鄧散木
此次展覽同時也展出了鄧散木部分書法與繪畫作品,筆畫間雖偶有顫跡,但布局依然雄強,氣勢絲毫不減。上海筆墨博物館近日還專門舉辦首場專題座談會,邀請20位來自文博界、書法篆刻界的專家學者共話鄧散木先生的藝術風骨與文房雅韻。鄧散木藝術館館長張京軍專門捐贈一支“廁簡樓用筆”和一支楊振華制筆贈予上海筆墨博物館。

鄧散木《散木墨竹》
據(jù)悉,展覽將持續(xù)至2026年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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