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魔雖然在笑,可是那聲音聽起來卻實在不太像是笑聲,夾雜著悔恨、怨毒、失望、無奈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情緒,乍一聽像是在干號,可是,到后來,卻又實實在在是在大笑。
情魔背后的一干女子似乎也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雖面有驚駭之色,卻很快以種種表情掩飾了過去。情魔卻一眼也不看她們,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望著君玉——
“是的,這畫是我騙來的……也只有蘭茜思這樣的人才會用這樣麻煩的大篆,可是,小子,你以為我就一敗涂地了嗎?哈哈……”
“我并不這么認為。可是,你總該先止住你眉間的血。”
“小子,我喜歡流血,關(guān)你什么事?”
情魔突然齜牙咧嘴,目眥盡裂,從仰天大笑到勃然大怒,她的表情轉(zhuǎn)換之快,令眾人心中那股詭異的感覺不禁又加深了一些。
君玉苦笑了一下,情魔瞪著她,不過這次卻笑得不那么詭異了:“小子,姐姐給你講一個故事……”
“妖婆,誰耐煩聽你講什么破事?”朱渝突然大喝一聲,他早已不耐煩之極,此刻見得情魔那故弄玄虛的古怪模樣,心里不禁有種說不出的厭惡之感。
兩個人影突然躥出,兩柄明晃晃的匕首竟然一左一右快捷如風地向朱渝胸口攻去。
饒是朱渝反應(yīng)極快,也被生生削去了一幅衣襟。
“主人要做的事,誰敢反對!”
兩柄匕首一擊不中,立刻退了回去,正是情魔身邊的兩名侍女。這群女子,在情魔失手后,一直沒有出聲,顯是平素情魔約束嚴格。此刻一出手,竟然招招殺招,功夫十分精妙。
看著朱渝手忙腳亂的情形,情魔又笑了起來,這一次,居然笑得十分甜蜜。一個滿臉皺紋、頭發(fā)全白的老太婆笑得如此“花枝亂顫”,眾人心里又都是一凜。
情魔的目光再次掃過眾人,雖然眾人都已知道她的魔功不再,可是,那眼神,卻不知怎的依舊給人春水漣漪的感覺。
“這個故事藏在我心里已經(jīng)二十幾年了。這二十幾年來,我每一天都想找人傾訴,可是,卻一直找不到傾訴的對象……”
于是,眾人都知道,情魔的這個故事,是非聽不可了。一個垂死的老太婆的故事也許十分令人乏味,可要是情魔這種傳奇中的傳奇,卻又另當別論了。
“那一年的八月初八,我啟程,準備趕到嵩山少林寺,因為十月初五就是武林大會舉行的日子,按照規(guī)矩,主持人應(yīng)該是上一屆的盟主,而那一屆的盟主正是少林方丈永超大師……”
眾人都知道,那一屆的武林大會,正是傳說中最為輝煌的一屆,也難怪情魔將日期記得那么清楚。
孟元敬突然道:“少林寺歷來都是不接待女賓的,你去干什么?”
情魔瞪他一眼:“有蘭茜思獨闖八百羅漢陣在先,隨后她好像又幫了少林寺很大一個忙,于情于理、論文論武,也由不得那些老禿驢不接待女賓了,哈哈哈……那些禿驢平素清規(guī)戒律多如牛毛,此次因為蘭茜思而大大破例,雖然十分氣憤,卻一個個無可奈何,哈哈哈哈……”她原本笑得十分痛快,可是轉(zhuǎn)瞬間又想起什么似的,瞪著孟元敬,神情變得十分不悅,“姐姐最討厭被別人打斷話頭了。沒禮貌的臭小子?!?/p>
情魔雞皮鶴發(fā)、滿臉皺紋,卻一口一個自稱姐姐,而且毫不忸怩,自然之至。君玉輕笑了一聲,忽然發(fā)覺眼前這個曾讓人聞風喪膽的女人實在是有趣得緊。
情魔瞪她一眼:“小子,你又在笑些什么?”
“我不叫小子,我的名字叫做君玉,如果姐姐樂意,可以叫我的名字。”
君玉這聲“姐姐”也叫得自然之至,情魔正要發(fā)怒,又似乎覺得這聲“姐姐”很合自己心意,終于移開了目光,繼續(xù)道:“……那時,蘭茜思的聲名正如日中天,大有問鼎盟主之勢。我很不服氣,因為就在半年之前,我曾用情魔功擊退過她和石大名的聯(lián)手。我心想,她可以做到的,我自然也可以做到,千百年來,武林中還從來不曾出過女盟主,要是我做了第一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