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不是別人,君玉不僅是自己青梅竹馬、生死與共的朋友,更是自己夢想與之共度一生的心愛之人。為此,他就不得不顧及她的感受。自己生平從沒有做過一件傷害她的事情,如今,卻要千方百計去殺了那原本就已和她注定走不到一起的愛人,若事后她得知消息,又會怎樣地傷心欲絕?送別君玉后,他越想越不安,所以一早就趕來,也沒有什么目的,只是總覺得要再見她一面才會安心。
怎料,匆匆趕來,見到的卻是她這樣黯淡憔悴的可怕神情!僅僅是因為預(yù)感,因為噩夢,她已經(jīng)憔悴至此,若果真變成了事實,她又如何承受得起?
孟元敬看著她那壓抑不住的悲傷絕望的目光,忽然明白,今生今世,無論拓桑是生是死,自己或者任何其他人,終究都是和她無緣了。
當唯一的一絲期待都完全化成絕望時,孟元敬心里反倒平靜了起來。
他看著君玉,柔聲道:“你也別太擔(dān)心,拓桑那般本領(lǐng),會有什么事情?你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后,我也會盡快回到京城。你即使就此掛冠而去也沒什么,不過,若能穩(wěn)妥辭官,你今后便更能海闊天空。你不是想辦書院嗎?那時,我一定支持你?!?/p>
君玉笑了起來:“等你告老還鄉(xiāng)的時候,就來我的書院做先生罷?!?/p>
“好。到時,我一定拖家?guī)Э冢ツ愕臅鹤鰝€古板的老先生。”
“拖家?guī)Э冢吭匆杉伊嗣??找到可心的女子了??/p>
“就是上次你見到的那畫中的女子,此次回京后就會定下親事了?!?/p>
君玉無限歡喜地朝他一揖:“恭喜恭喜,到時,無論如何我也會來喝一杯喜酒的?!?/p>
這一絲歡笑沖淡了她臉上那種黯淡的憔悴,倏忽之間,面前的人兒又變得容光奪目燦若朝霞,孟元敬別開目光,心里很想放聲大哭,卻依舊笑道:“到時,即使誰也不請我也會請你的,君玉,我此生最要好的朋友!”
君玉忽然想起一個問題,立刻道:“元敬,昨日舒姐姐追蹤那大盜時,雖然沒查到劫餉的線索,卻發(fā)現(xiàn)他們正在密謀伏擊一個重要人物,看樣子出動了不少好手。川陜大盜厲害無比,你雖然也帶了很多精兵強將,但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在這里查案的時候,更要小心行事,注意安全?!?/p>
孟元敬聽得她殷殷關(guān)切之意,心里覺出一絲暖意,點了點頭:“我會注意的。你只管安心回鳳凰寨處理好一切?!?/p>
在小鎮(zhèn)長街的盡頭,孟元敬目送她和舒真真快馬離去,好半晌才低語道:“君玉,對不起,我還是沒有告訴你真相。今后,你恨我也罷怨我也好,我絕不會讓你身陷險境,最終身敗名裂亡命天涯!”
剛回到客棧,朱雷就匆匆出來,低聲道:“劫餉一事尚無頭緒,不過已確切偵知‘博克多’的落腳地點,卑職已調(diào)派了一百八十名好手……”
孟元敬斷然道:“你馬上下令,將沿途的伏兵撤下!”
朱雷訝然道:“這事和劫餉一案并不沖突,我們?yōu)榇艘呀?jīng)付出了大筆酬金,那些黑道人物并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就去的……”
“我已經(jīng)有了軍餉被劫的重大線索,即日起,所有的人手都要集中起來全力以赴偵察此事,我相信,這件事情可比追殺博克多重要多了,那些付出的酬金也不至于白費。以后若有什么問題,朱大人不必擔(dān)心,我自會向皇上交代。”
君玉這幾天噩夢連連,心里也越來越不安,而且那種可怕的感覺越來越加深了,拓桑莫非出了什么事情?她想到每向北方多奔出一里,就距離拓桑更遠一些,就更難以知道他的消息了,不由得勒馬停了下來。舒真真也停了下來,見她面色依舊十分慘白,知道她這些天憂心拓桑,也想不出什么話安慰她。
君玉往后面的方向看了看,自己也不知道最近為什么老是心神不定的,從來沒有這般猶豫不決過。
現(xiàn)在假期已經(jīng)不多,若依舊遲疑不決地一再沿途耽誤,不知拖到何時才能返回鳳凰寨了。此次返回鳳凰寨,除了急于知道書院的籌備情況,她還有一些事情要向盧凌等人交代,一切安排好之后,才能全身而退。上次離別時,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行蹤,在那片神秘之地待了一段日子,再上路后連鳳凰寨的消息都幾乎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