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她的房間里出來，月亮已經(jīng)升起。

房子的中庭里有小水井和一棵高大的榕樹，他脫下上衣，在樹下打水上來沖洗身體，他腰上一寸的地方纏著密匝的繃帶。井很深，水冰涼。透到骨頭里，他的身上也有疼痛。

“嗖”的風聲，小山伸手在背后接住一顆襲來的紅毛丹，力道很大。

他拿過來看看：“還沒熟呢？”

莫莉的腿從榕樹的枝丫上垂下來，細細的兩只腳兒。

“你什么時候打發(fā)她走？我討厭她。”莫莉朗聲朗氣地問。

他站起來，身上濕淋淋：“你擔心得太多了，東西沒到手，怎么讓她走？”

她說：“她差點害死你。”

“她那種人能做什么事情？一只雞都殺不死。”

“她殺雞干什么？她把你的車子都給弄得翻到懸崖下面了。你的肋骨也折了，你還給她找藥?！?/p>

“……那你說我怎么辦？”

“……反正我討厭她，你快點把她弄走?！?/p>

“事情結(jié)束，當然會的?！彼f，“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你是說那個男的？還好，吃，喝都正常，昨天要紙和筆，我沒有給他?！?/p>

他點點頭：“事情跟他沒關(guān)，再說以后還要放了的，不要虧待他。”

小山把衣服拿起來，要回后面自己的房間，莫莉又一個紅毛丹飛過來，他聽見了卻沒有躲，頭上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吃了一記。

“你消消氣去睡覺吧。”

氣候的緣故，人在這個地方新陳代謝的速度加快，像植物一樣，生長，復原。佳寧的傷口每天有醫(yī)生清洗換藥，都是奇怪的草藥，惡苦的味道，卻療效顯著，她原來覺得疼痛的地方漸漸愈合，新肉長出來，開始發(fā)癢。

她在睡夢之中忍不住了，伸手去搔癢，被人按住了手腕子。

她迷迷糊糊地睜眼看，是周小山，一直守在她的身邊：“再等幾天，再等幾天就可以去掉紗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