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疤。”小山在她的身后說,“不用等到這個夏天過去,那里就會恢復(fù)得跟從前一樣?!彼掷锬弥⒘怂幹男⊥胱谒竺娴囊巫由?,“每天涂上就好?!?/p>
“又是什么?”她轉(zhuǎn)過身來問。
“鄉(xiāng)下人的東西?!彼旁谒媲白屗勔宦?,佳寧有點(diǎn)緊張,本來皺緊了鼻子,卻發(fā)現(xiàn)這藥散發(fā)清香。
“很有效?!毙∩秸f,“你不是愛美嗎?還嫌棄這個?”
“我自己來?!?/p>
“我來。你站好就可以?!?/p>
她面向他站著,微微垂頭看著他用毛筆一樣的刷子輕輕地把藥汁覆在她的傷口上,一層一層地涂抹,仔細(xì)而耐心,描繪工筆畫一般。
她嗅到他的氣味,她此時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在北京的時候總覺得他有植物的氣息。他是這里的孩子,那清涼的氣味從每一個毛孔里逸出,他的血會不會也是綠色的呢?
她在上面看著他的脖子,那樣白的皮膚,青藍(lán)色的血管,佳寧恍惚地想,刀子劈上去的時候是什么感覺?這種妄想睡著的時候也沒有停止過,何時成行?渴望撩撥得心發(fā)癢。然后她伸出手去,輕輕地放在他的脖子上。
自重逢后,除了情況危急,迫不得已,他們極少有身體上的接觸。如今她的手就這樣覆上來,周小山的手停頓住。
他抬頭看著她,這種角度似曾相識。
那時她要走了,他摟住她的腰,搖頭說:“不行。不行?!?/p>
那時他們赤身裸體,最后一次做愛。
皮膚感應(yīng)與記憶的能力都超過大腦,暗潮自外而內(nèi)地在他的身體里翻涌。
她的手柔軟地滑動,繼續(xù)撫摸他的耳朵,頭發(fā),一動一簇火焰,他想要她住手,又希望時間就此停住,這樣昏昏然不能自已,只見她的唇越來越近,卷著那夢寐以求的香氣。
幾乎就要吻到了,天空忽然在這個時候放晴,一縷陽光照進(jìn)來,小山花了眼睛:“我跟你說過的,這雨有時候會下個半年,有時候就突然放晴?!?/p>
他站起來走到門邊上,看見天幕上薄云變淡,被陽光漸漸驅(qū)散:“晴天好。普洱喝了雨水,在艷陽天發(fā)芽?!?/p>
“你說過,你的媽媽制作茶葉。”她在他后面說。
“是的?!彼f,“從前,她是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