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起來,努力推起自行車,想繼續(xù)趕考。腿雖然負了傷,不過應該沒有大礙。但這時她發(fā)現,自行車已經騎不了了。前擋泥板彎了下來,插進了車條里面。張紅旗心灰意冷,失落地坐在路邊,不知不覺間哭了起來。
沒抽泣兩下,她卻聽到有人叫道:“看到脆弱面了!看到脆弱面了!”
一抬頭,原來是小北正在幸災樂禍。陳星當然也在旁邊,他跨著一輛非常破的“飛鴿”牌二八車,指指后座說:“上來,上來。”
他們怎么會恰到好處地出現在這里?張紅旗猶豫了一下。陳星又說:“你不是要去考試么?”
還是考試重要。
張紅旗只好站起來,用張藝謀電影里婦女騎驢的姿勢,側坐在飛鴿自行車的后座上。兩個痞子學生護送著她,威風凜凜地向學校進發(fā)。
然而沒騎多久,飛鴿自行車“咯噔咯噔”響了起來。偏偏這時沒氣了。這輛自行車實在是太舊了,還是改革開放前的樣式,它能夠繼續(xù)服役,也是因為連小偷都看不上它。
陳星剎住車,撓了撓腦袋。
小北倒更加幸災樂禍了:“你騎我的車送她,我在這兒等你?!?/p>
原來小北騎的是一輛彎把跑車,沒有后座,要想帶人,只有大梁可以坐。那樣一來,張紅旗就不得不坐在陳星的兩臂之間,幾乎要靠在他的懷里了。只有痞子和不正派的女孩才用這種姿勢騎車帶人。她紅了臉,嘴剛往下撇,小北卻又說:“你沒那么封建吧?”
而這個時候,陳星已經跨到彎把跑車上,一幅不置可否的表情。張紅旗像和小北賭氣,一橫心就鉆到陳星胳膊中間,坐在大梁上了。
就算張紅旗明白,她對陳星什么想法也不可能有,但這樣坐在大梁上,還是難免心通通跳。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和異性近距離接觸呢!在家里,她弟弟怕她怕得要命,連不小心挨了一下,都會立刻躲開。她也不由得察覺著陳星的反應。她發(fā)現他騎車騎得很賣力,風馳電掣,但卻盡量屏著呼吸,不讓自己的氣息噴到她耳邊。而且他也在躲著她,竭力避免自己的腿、手、下巴與她接觸。
這讓張紅旗對陳星的感覺變好了很多,但她對自己的感覺卻沒那么好了。人家連碰都不想碰自己,哪怕是不經意的。
到了學校,他們讓監(jiān)考老師瞪大了眼睛。來的都是正派的好學生,只有張紅旗是男生送過來的,而且用的還是這種帶人方式。張紅旗也很懊惱:她本應該在遠處下車,自己走進考場的。她連謝謝也沒對陳星說,就跑進去了。
開考的時候,她看見大屁股班長的座位是空著的。一直到交卷,他也沒出現,這讓張紅旗更加心亂如麻。
過完周末,張紅旗剛到學校,就被班主任叫進了辦公室。班主任很嚴肅地說:“我希望你對我說實話?!?/p>
老師從來沒用這種口氣對她說過話。張紅旗有點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她卻只能裝作莫名其妙:“老師,怎么了?”
班主任失望地搖了搖頭。果不其然,是“浪費寬度”被人打了,打得非常狠。他在半路撞倒了張紅旗,沒騎出多遠便遭到了伏擊。打他的兩個人都帶著恐怖分子的滑雪帽,只露出兩個眼睛,他們不由分說地把他扯進了胡同,一陣拳打腳踢?!袄速M寬度”的大屁股挨了無數腳,這當然不會有什么大礙,但他們還揪著他的頭發(fā),揚起臉來,用拳頭猛擊。鼻梁骨折了,連門牙都打掉了兩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