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壁的正上方懸掛著一張巨大的照片。

那是許多年前的一張全家福，也是唯一的一張全家福。

看著照片上秦洪濤的臉，秦雅欣忽然覺得胃里一陣抽搐。

她猛地蜷縮起身子，一下又一下的干嘔著。

——你讓我感到惡心，爸爸！

32

小時候總喜歡聽雨的聲音。

那些小小的液體從天上下來，連樣子都來不及看清就全部打在了地上，屋頂上，陽臺上，傘面上，還有那些來不及躲雨而懊惱的臉上。

吧嗒吧嗒的響著，在努力的證明著他們的存在。

即便證明完就馬上的消失了，也還是不在乎。

就這么簡單。

口袋里的手機響起，是宋可心打來的電話。

“媽。”接通的一瞬間有幾滴像向他證明存在的雨水打在了明亮的手機屏幕上。

“小思，外面下雨了你沒被淋到吧？”宋可心電話里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急。

“哦，沒有?！痹S思用左手理了理來不及躲雨而被淋濕的頭發(fā)回答說。

“你還在同學家嗎？晚飯吃了嗎？”宋可心的語氣很溫柔，卻像是在許思的胸口塞進了一團棉絮，阻礙著他的呼吸。

為什么你就不能這樣對凌夕羽說話呢？

“吃過了，還在幫同學修電腦呢。很快就會回來的?！?/p>

“哎呀，你出門的時候沒帶傘，怎么辦啊。你告訴媽那個同學家的地址，我讓你爸來接你。這天氣要是淋濕了很容易感冒的?！泵慨斅牭剿慰尚倪@樣的關心時許思總感覺心臟上有些微微的刺痛，像是在為另一顆心而痛著。

“不用了，不用了，同學家里有傘的。”許思說完停頓了一下，忽然低聲問：“媽，小夕回家了嗎？”

電話那頭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像是突然被關掉的收音機，抽空了聲響。

“她還沒回家，也許正在路上了吧?！彪娫捘穷^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已經換成了許成茗了。

——媽，你究竟在逃避些什么？

掛斷電話，站在候車點的屋檐下躲雨的許思，仰頭看了看天空，那密密麻麻的雨滴毫無停止的意思，就這么源源不斷的從天而降。

一滴又一滴連成無數條細小而漫長的絲線，悄悄的就連接起了天空和大地。

就這么簡單的把那遙遠得無法交匯的天空連接了起來。

可為何把心和心連接起來就這么難呢？

許思呆呆的望著天空，四周都是雨滴，逼迫得他寸步難行。

33

如果說凌夕羽像是顆琵琶，在琥珀色的陽光里褪去那層厚厚的柔弱，就能露出內里那一瓣瓣堅硬的果核。

那么秦雅欣就是一顆榴蓮，滿是刺的堅硬外殼，但是一旦剝開那些盔甲般的武裝，內里卻全是軟的果實。

腳上被割開的傷口已經被凝固了的血液包覆起來了，之前沒感覺到，只是當穿進鞋里的時候才覺察到了那一絲絲的刺痛從腳跟傳來，直直的遞進心臟里。

大門外夏顏的爸爸已經不在了，估計真的是照著秦雅欣說的那樣，去某個妓女的床上找秦洪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