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古老的城堡 01

黃色房間的秘密 作者:(法)加斯通·勒魯


格蘭德莊園是法國最為古老的莊園之一,保留了許多君主時代的建筑。它建在菲利浦·貝爾的封地之上,位于森林的中心,從距離幾百米遠的圣詹尼威通往蒙瑟利的公路上就可以看到。它有一個主城堡,周圍環(huán)繞著很多并不協(xié)調的建筑。當來訪者爬上這個古老城堡的臺階,他會來到一個小平臺之上,正是在這里,17世紀格蘭德莊園、奈維斯莊園和其他一些城堡的擁有者喬治·費爾伯特將這個小鎮(zhèn)建滿了糟糕的洛可可樣式的建筑。

正是在這里,看起來完全屬于過去的地方,斯坦森教授和他的女兒一起為未來的科學界奠定著基礎。這個莊園位于森林深處帶來的孤寂,比什么都令他們喜歡。他們只想讓古老的石塊和橡樹見證他們?yōu)榭茖W付出的辛勤勞動,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他們對科學的希望。格蘭德莊園——古老的格蘭德——它的名字由周圍無時無刻不存在的大量的橡樹果實得來。這片土地,因為它的主人的疏忽和放棄,已經(jīng)開始回歸到非常原始自然的狀態(tài)之中。只有那些隱藏其中的建筑,還保留著它們隨著歲月經(jīng)歷變化的痕跡。每個時代都在這些建筑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記,一些建筑保留著某些恐怖事件和殘忍經(jīng)歷的記憶。這就是斯坦森教授的科學研究得以容身的莊園——一個注定要上演神秘、恐怖和死亡的地方。

解釋了這么多,我忍不住還要作進一步的說明。我對格蘭德莊園作了這么多描述,并不是因為我認為到了為了將這一悲劇之謎揭露在讀者面前而創(chuàng)造必要的氣氛的時候了。事實是,在所有的情況之中,我最希望的是越簡單越好。我并沒有想要成為一個“作家”。作家常常要是一個浪漫主義者,而且,黃色房間的秘密已經(jīng)帶有足夠的悲劇性和恐怖性,而不需要任何文學效果的輔助了。我是,只希望是,一個“描述者”。我的任務是按照事件的原貌描述這一事件——這就是全部。我只是很自然地認為你們應當知道事件發(fā)生的地方。

十五年前,斯坦森先生買下了這處房產(chǎn),在那之前,格蘭德莊園閑置了很長時間。附近的另一個古老的莊園,由簡貝蒙特修建于14世紀,也被閑置著,因此城市的這一部分很少有人居住。在通往考貝爾的馬路旁邊有一些小房子,是一家叫做“城堡客?!钡男【瓢?,主要為過往的車輛行人提供便利,這些就是這一孤寂地帶最像城市的地方了,不過與首都相比還是差太遠了。

但是這個地方的荒廢狀態(tài)并不是斯坦森先生和他的女兒決定在此定居的決定性原因。斯坦森教授已經(jīng)非常著名了。他是從美國回來的,在那里他的成就造成了很大轟動。他在費城出版的那本書《通過電力作用產(chǎn)生的物質分解》,在整個科學界遭到了很多反對。斯坦森先生是法國人,但祖籍是美國。關于繼承遺產(chǎn)的一些重要問題使他在美國逗留了幾年,在那里他繼續(xù)著從法國就開始的研究工作,而且?guī)е还P很大的財富回到了法國。這筆財富對他來說有很大的用處,盡管他可以通過自己在新的染色過程中兩三個化學發(fā)現(xiàn)賺得幾百萬美元,但是他很抵觸那些從自然界中得到的絕妙發(fā)現(xiàn)為自己謀利的做法。他認為這些發(fā)現(xiàn)應該為全人類服務,所以他的聰明才智為世界帶來的全部財富,都因為他的這種有責任感的哲學觀點,用來服務大眾了。

如果說他沒有對自己能擁有這筆財富的滿足感進行隱藏的話,那么他的心情應該是非常歡喜的,當然對他來說,他的歡喜來自另一個更為直接的原因,這筆財富能夠讓他全身心地投入他熱愛的科學事業(yè)。

當他們從美國回來,并且買下格蘭德莊園的時候,馬蒂爾德·斯坦森小姐二十歲。她非常美麗,帶著從她母親身上遺傳而來的巴黎式優(yōu)雅,以及他的祖父威廉·斯坦森身上那絢麗多姿的年輕的美國血液。威廉·斯坦森是費城人,他服從家族的意愿迎娶了一位法國女人,正是這位法國女人生下了才華橫溢的斯坦森教授。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斯坦森教授才有了法國國籍。

二十歲芳齡,迷人的金發(fā),藍色的眼睛,牛奶般滑嫩的皮膚發(fā)射出健康的光芒,毫無疑問,當時的馬蒂爾德·斯坦森小姐,無論在舊時代還是新時代中,都是一位最適合迎娶的美麗女孩。盡管和她分開會給斯坦森先生帶來不可避免的傷痛,但是考慮到她的婚事是做父親的責任,他也為之做好了十足的準備。然而,當他的朋友們希望他能帶著女兒進入社會的時候,他卻把自己和女兒深埋在格蘭德莊園之中。很多朋友都表達了他們的驚訝,對他們的問題斯坦森先生回答道:“這是我女兒的意愿。我不能拒絕她做任何事情。她選擇了格蘭德莊園?!?/p>

當馬蒂爾德·斯坦森小姐被問到時,這位年輕的姑娘平靜地回答:“還有哪里比格蘭德這個孤寂的莊園更適合科學工作呢?”當時馬蒂爾德·斯坦森小姐就已經(jīng)決定和她的父親合作進行科學研究。在當時那個時代,人們很難想象到,她對科學事業(yè)的熱愛會導致她對那些合適的追求者們拒絕了十五年之久。這位父親和女兒的生活就是這樣與世隔絕,他們僅僅在每年幾次的正式場合露面。每到那時,教授的聲望和馬蒂爾德的美麗都會造成轟動。一開始,這位年輕女孩的堅決拒絕并沒有打消追求者們的積極性,但是幾年過后,他們大都厭倦了對她的追求。

唯一一個一直堅持著對她的追求并且憂郁地接受了“永遠的未婚夫”這一稱號的人就是羅伯特·達扎克先生。馬蒂爾德·斯坦森小姐已經(jīng)不再年輕了,看起來如果在三十五歲她還不結婚的話,恐怕就再也嫁不出去了。但是對羅伯特·達扎克先生來說,事情可不是這樣。他還在繼續(xù)向馬蒂爾德小姐求愛——如果他用永無止境的溫柔體貼來感動這個三十五歲的女人也可以稱為求愛的話——盡管她已經(jīng)宣稱永遠不會結婚了。

我們正在關注的事件發(fā)生幾周前,一則傳言——聽起來如此難以置信,因此沒有人很當回事——在巴黎散布開來,那就是馬蒂爾德·斯坦森小姐終于接受羅伯特·達扎克先生的熊熊愛火了!大家都需要羅伯特·達扎克先生能夠親自出面打破這個流言,還原事實真相,因為真是太難以置信了。但是有一天斯坦森先生正要離開科學院時,突然宣布,一旦他的女兒和他完成總結他們研究成果“物質的分解”的報告,他的女兒和羅伯特·達扎克先生的婚禮將會在格蘭德莊園私下舉行。這對新人將會在格蘭德莊園安家,而且羅伯特·達扎克先生這位女婿將會竭力協(xié)助這對父親和女兒一生致力的科研工作。

整個科學界還沒有時間從這則消息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就聽到了馬蒂爾德小姐在我們講到的黃色房間中遭到襲擊的事件,這也正是我們前來訪問格蘭德莊園的目的,我們希望能夠以更加精細的調查揭露案件真相。我認為讀者們毫無疑問應該知道這些我通過與羅伯特·達扎克先生的私交才知道的過往信息。在關于黃色房間的問題上,他和我知道的一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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