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蔽腋约赫f，“我來了?！?br>　　
　　我走進學校，找到辦公室，告訴他們我是誰。
　　
　　“喔，你是保留區(qū)來的孩子?！睂W校秘書說。
　　
　　“是的?！蔽艺f。
　　
　　我聽不出來她覺得保留區(qū)是好還是壞。
　　
　　“我叫瑪琳達，”她說，“歡迎你到雷爾登中學。這里是你的課表、學校校規(guī)和精神標語本，還有臨時學生證。我們把你編到葛蘭先生的班上，教室在走廊底，你最好趕快進去，你已經(jīng)遲到了?！?br>　　
　　“嗯，哪一個走廊？”我問。
　　
　　“我們這里只有一個走廊?！彼χf。她紅頭發(fā)綠眼睛，就一個老女人而言，算是很性感?！耙恢弊叩降?，教室在左邊?！?br>　　
　　我把所有的文件掃進背包，快跑到我的教室。
　　
　　我在門口停了一秒，然后走進去。
　　
　　每個人，所有的學生和老師，停住動作，看著我。
　　
　　他們狠狠地看著我。
　　
　　好像我是場暴風雨。
　　
　　“到你的位置坐下?！崩蠋熣f。他的塊頭那么大，一定是個橄欖球隊教練。
　　
　　我走到這一排的盡頭，坐在最后一個位子，盡量不去理會那些注視的眼光和竊竊私語，直到一個金發(fā)女生靠過來。
　　
　　潘娜洛普！
　　
　　是的，世界上還是有這樣的地方，里面有人叫做潘娜洛普！
　　
　　我立刻來了個精神層次的勃起。
　　
　　“你叫什么名字？”潘娜洛普問。
　　
　　“二世。”我說。
　　
　　她笑了起來，告訴鄰座的女孩說我的名字叫二世，然后她們兩個人都笑了。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不一會兒全班都笑了起來。
　　
　　他們在嘲笑我的名字。
　　
　　我一點兒也不知道，原來“二世”是個奇怪的名字。在我們部落里，這個名字很普遍。如果你走進美國任何一個保留區(qū)的印第安文物紀念品商店，張口大叫：“嗨，二世！”那會有十七個男人應聲轉頭。
　　
　　還有三個女人。
　　
　　但是在雷爾登這里，沒有人的名字叫二世。我被他們嘲笑，因為我是唯一擁有可笑名字的人。
　　
　　當老師點名叫出我上學時使用的名字時，我覺得自己又矮了一截。
　　
　　“阿諾·祖靈?！崩蠋熣f道。
　　
　　不是，他不是用說的。他是用喊的。
　　
　　因為他孔武有力，即使是輕聲細語，聽起來也像雷鳴。
　　
　　“到！”我聲細如蚊，我的輕聲細語聽起來就是輕聲細語。
　　
　　“大聲點。”老師說。
　　
　　“到！”我說。
　　
　　“我是葛蘭先生。”他說。
　　
　　“到！葛蘭先生?！?br>　　
　　他繼續(xù)點其他的學生，但潘娜洛普又靠了過來，不過這次沒有笑容。
　　
　　“你剛不是說你叫二世？”潘娜洛普說。
　　
　　她竟然指責我沒把真名跟她講。好吧，二世也不完全是我的真名，我的全名是阿諾·祖靈二世，但是沒有人用這個名字叫我，大家都叫我二世。這樣說好了：所有印第安人都叫我二世。
　　
　　“我的名字叫二世?！蔽艺f，“我的名字也叫阿諾·二世和阿諾，兩個都是?！?br>　　
　　我覺得自己好像一體二形。
　　
　　不，我覺得好像被一個魔術師從中間切成兩塊：二世住在斯波坎河的北邊，阿諾住在南邊。
　　
　　“你是哪里人？”她問。
　　
　　她好漂亮，眼睛好藍。
　　
　　我突然發(fā)現(xiàn)她是我曾經(jīng)這么近看過、最漂亮的一個女孩，跟電影明星一樣。
　　
　　“喂！”她說，“我在問你，你是哪里人。”
　　
　　哇，她不好惹。
　　
　　“維爾皮尼，”我說，“部落。我是指，保留區(qū)。”
　　
　　“噢，”她說，“難怪你講話那么奇怪。”
　　
　　沒錯，我是有結巴，還有講話像唱歌的印第安人口音，我一開口就好像在念一首爛詩。
　　
　　天啊，我嚇呆了。
　　
　　接下來整整六天，我半句話也不敢開口。
　　
　　到了第七天，我打了這輩子最怪異的一場架。在我跟你說這場架之前，我必須先告訴你：
　　
　　斯波坎印第安人非正式、不成文的干架規(guī)則：
　　
　?。阕詈米袷?，否則只會被打得加倍嚴重）
　　
　　1. 如果某人取笑了你，你必須揍他。
　　
　　2. 如果你主觀認為某人即將要取笑你，你必須揍他。
　　
　　3. 如果你主觀認為某人心里在想著要取笑你，你必須揍他。
　　
　　4. 如果某人取笑了你的家人或朋友，或者你認為他們即將要取笑你的家人和朋友，或者你認為他們心里正在想著要取笑你的家人或朋友，你必須揍他。
　　
　　5. 你絕不能揍女孩子，除非她取笑你、你的家人或朋友，那你就必須揍她。
　　
　　6. 如果有人揍你的父親或母親，你必須揍那個人的兒子或女兒。
　　
　　7. 如果你的父親或母親揍了人，那人的兒子或女兒將會揍你。
　　
　　8. 看到在原住民事務委員會工作的任何印第安人的兒子或女兒，就揍。
　　
　　9. 看到住在原住民保留區(qū)內(nèi)任何白人的兒子或女兒，就揍。
　　
　　10. 如果你知道跟你打架的人一定會把你打扁，你就必須先出手，因為那可能是你唯一有機會出的一拳。
　　
　　11. 打任何架都一樣：先哭者為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