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兩光今天的妝很重，還上了眼影，但是精神，卻又有點(diǎn)憔悴。裘澤覺得從昨天開始她就不太正常了，用粉筆擦敲桌子，全校沒有第二個老師敢做這么有創(chuàng)意的事情，她自己從前也不像這么豁得出去的女人呀。

“上課了，班長呢，怎么不叫起立？”她怒氣沖沖地問。

班長叫王玫，一個長得很中肯的女生，這時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來，訥訥地問：“現(xiàn)在上課了？”

“剛才不是打過鈴了，你們都沒聽見??！”李兩光更怒。

“可是……那是早自修鈴……”

李兩光愣了一下，低下頭去看表。看表的時候她似乎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粉筆灰，目光在自己身上慢慢挪動了一圈。

“你們……早自修。”她說完，低著頭急沖沖走出教室，沖女廁所方向一路小跑而去。

留在教室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轟地炸了鍋一樣交頭接耳起來。

“李兩光今天的氣色真差，這都是命啊?！边@種不倫不類的話，當(dāng)然只有文彬彬才能搖頭晃腦地說出來。

早操的時候李兩光沒有出現(xiàn)，第一節(jié)數(shù)學(xué)課，她也沒出現(xiàn)，改成了自修課。第二節(jié)體育課。第三節(jié)筋肉人雷世仁的物理課，居然也請假。第四節(jié)課是音樂。這個上午，高二（2）班真是過得無比悠閑。

中午吃飯的時候，馬甲坐到了裘澤的旁邊。其他地方還有空位，馬甲偏要坐過來，這可不太尋常。

馬甲叫馬如龍，很有氣勢的名字。他是木頭跟班里跟得最緊的一個，馬甲這個外號就是從跟班甲衍化出來的。

馬甲坐下來，埋頭吃了幾口飯，忽然抬起頭，問對面的文彬彬：“昨天放學(xué)你們?nèi)ツ牧?？?/p>

“哈，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前面給阿穆打電話，他媽接的。阿穆在醫(yī)院里，昏迷了?！?/p>

裘澤原本在吃飯，聽這話嚇了一跳，抬起頭看阿峰和文彬彬。

文彬彬也愣了愣，不過他嘴倒硬得很，立刻說：“真遺憾，你打算去看他嗎，別叫我?！?/p>

馬甲認(rèn)真地看了文彬彬一眼，又瞧瞧阿峰，說：“昨天阿穆開了一輛MINI敞蓬來，他沒駕照不敢停到校內(nèi)，放學(xué)的時候讓我們幾個等在校門口，他要載我們炫一把車技。不過我們等了他很久，他把車開來的時候，額頭上磕破了?！?/p>

說到這里，馬甲看了裘澤的額頭一眼，那兒已經(jīng)快好了。

文彬彬埋頭吃飯，沒說話。

“阿穆說是自己不小心磕到的。”

裘澤松了口氣。木頭雖然討厭，到底還不算個大膿包，為了維持老大形象，被揍以后也硬說是自己不小心。

“不過我在等他的時候，好像聽見有人在喊‘口胡！轟殺了你這未夠班的廢柴！’”

裘澤劇烈咳嗽起來，他被飯嗆到了。

“就是從阿穆停車的露天停車場方向傳過來的，文彬彬，那不是你喊的嗎？”

“切?！蔽谋虮虬l(fā)出了一聲其實并沒有意義的不屑。他心里正在斗爭，到底是否認(rèn)呢，還是像個偉大的斗士一樣承認(rèn)下來。

“走了。”阿峰推開吃完的餐盤，站了起來。

文彬彬松了口氣，隨著阿峰揚(yáng)長而去。

“那后來他載你們了嗎？”裘澤在離開前問馬甲。

“載了，不過他精神不太好。開的時候我都提心吊膽的?！瘪R甲看著阿峰和文彬彬的背影，說，“其實聽他媽說，阿穆今天早上還只是沒力氣，快中午的時候忽然就暈了。要是被打傷好像也不會這樣?！?/p>

裘澤點(diǎn)點(diǎn)頭，快步追上兩人，湊到操場上一個僻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