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的大銅門并未全關(guān),一絲光線傾斜透射至人行道上。上層窗戶發(fā)出了白熱光芒;在那街坊附近,就是這個光,使得這地方有一股生猛有力的面貌。但有件事情我一見到了,就心里有氣地暗罵了一連串粗話:原本詹森警員和曼勒寧是坐在警車?yán)镱^的,但現(xiàn)在車子里面卻是空的。離開這地方是我的錯,但違背我的指示讓曼勒寧與蜜麗安?韋德交談,那可能就有麻煩了。首先,我必須應(yīng)付半打圍在門邊的新聞記者和攝影師;我馬上答應(yīng)他們,死者身份若無進(jìn)一步消息的話,我便會告知一則內(nèi)幕情報,因為我們必須呼吁大眾來提供線索。巴特勒通過人潮時,像一名真正的警察毫不引人注意,但閃光燈卻對著韋德和何姆斯此起彼落,前者的態(tài)度是興奮自滿,后者則是怒氣沖沖。
霍斯金正在里面等候著,柯林斯警員則站在他身后。巡佐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巴特勒,而這個假警察卻對他瀟灑地行禮。不過,這般大膽的戲弄就到此為止了。這個已被鎮(zhèn)壓之地可說是人聲鼎沸,而人造的月光比真正的月光更易引人遐思;掛氈的繁復(fù)色彩在白墻的襯托下更加顯眼,馬車列隊在那兒等著我們,還有那斷氣男子仍手腳伸展仰躺著。杰瑞?韋德表情有些古怪,何姆斯摘下頭上的帽子。兩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我下達(dá)指示帶他們?nèi)フJ(rèn)尸,然后安置到另一個房間并由柯林斯警員作陪,當(dāng)他們倆的交談無進(jìn)一步異樣時,我把霍斯金拉到一旁。
“曼勒寧在哪里?”
霍斯金的回答吞吞吐吐。
“呃,長官,我認(rèn)為——”
“你讓他和韋德小姐待在同一個房間?”
巡佐的臉色一變。
“不過我認(rèn)為,長官,眼前看來并無大礙吧?”他問道?!澳约阂舱J(rèn)為她和本案無關(guān)。而且她拜托我——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讓她和曼勒寧見面沒關(guān)系的。但我表示異議,我跟她說,說不定這家伙是殺人兇手哦;總之,馬丁大部分時間也隨侍在旁。他們?nèi)栽谀情g館長辦公室里面,”雖然手沒動,但他似乎有拍動手臂的意圖。“聽我說,長官!依照您的特別指示,我已經(jīng)反復(fù)向普恩逼問?!?/p>
“算了。你有從他口中問出什么嗎?”
“沒有,長官,恐怕沒問出什么來。他口風(fēng)很緊,只說些‘我不知道’,或是‘從沒聽說過’之類的回答,甚至當(dāng)我問他叫什么名字時,他也一直跟我說韋德先生會拔掉我臂上的警階條紋。不過,我們的確發(fā)現(xiàn)了一兩個疑點……”
“是嗎?”
霍斯金伸出指頭以示要點。
“第一點,那口貨箱。遵照您的指示,我把它開箱了。里面果然有東西。那玩意兒像是一口棺材,外表上你可以說它是非常的陳舊,而且是用鉛制成的;他們包裝它的時候,連鋸屑也封進(jìn)去了。在開棺的地方,有人沿著邊線封上了蠟。長官,后來我就沒再亂動它了,我猜您會想要親自處理的。”
這樣算是證實我之前的臆測正確呢,還是又一個不容置疑的挫敗呢,我自己也說不上來。有那么一瞬間,我曾猜測箱子內(nèi)是空無一物;普恩的邪惡狂舞大概是某種惡作劇或障眼法吧。但我又想起何姆斯溫和的聲音:他委婉解釋只有傻瓜才會認(rèn)為箱子里面會有我所謂棺材那一類的東西;看來,何姆斯這個人也不太可靠。他在撒謊——或者是某個人在撒謊——所以在這個博物館的異常殺人事件中,普恩是繞著一口真正的棺材在起舞。
“還有別的嗎?”我說道。
“有的,長官!”霍斯金頷首示意?!笆敲夯?煤塊!請跟我來?!?/p>
我先前說明過,當(dāng)你面對博物館的后方時,越過一排石柱的右側(cè)邊墻上,有兩座無門拱道,上面標(biāo)明著燙金字“八座天堂陳列室”和“市集陳列室”。前者這個名稱吸引我目光、并讓我想要一探究竟的陳列室,其位置是偏向整個大廳的后方。而后者則位于前方,離青銅正門不是很遠(yuǎn)。霍斯金帶路引我到“市集陳列室”的拱道前,此拱道寬有10呎,但因拱門太高而使得門寬看似不及10呎。里頭的燈光已經(jīng)打開,營造出一種像是走出倫敦踏入東方的視覺印象;如果你想像力不夠豐富的話,請想成踏入一間沒有陳列任何蠟像的地下神秘蠟像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