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大哥啊，你人在哪里？馬修，有事找我嗎？”

“說不定，”我說，“你今天下午有沒有空？”

“沒有，不過我最講道理了，你在哪兒？”

“我在離德魏克林登公園一條街的地方?！蔽艺f，“我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這個地方?！?/p>

“我當然知道，那是個公園不是學校，對不對？我跟你在那個指揮官的雕像旁見面。”

“你是指那個士兵？”

“我知道他是一個兵，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我就叫他指揮官法蘭德斯。”

“我想你把他的官階搞錯了，”我說，“他的制服像是個小兵?！?/p>

“是嗎？他是白人，所以我想他一定是軍官。二十分鐘之內見?！?/p>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好主意。”

“那你為什么打來？你剛才說――”

“我只是不覺得我們該在公園見面?！蔽宜奶帍埻胝覀€地方，但在這條街上不像有合適的地點。“第十大道跟五十七街，”我說，“角落里有個咖啡館。阿姆斯特朗在其中一個角落，斜對角有座公寓大樓，另一個角落就是那個希臘館子。”

“那是三個角落，”他說：“第四個角落有什么？”

“我一時想不起來。有關系嗎？”

“跟我沒關系，大哥，但你既然已經(jīng)告訴我另兩個無關的地方，索性全說了。你要跟我在咖啡館見面，你只需要告訴我哪個咖啡館，我一定找得到，不需要告訴我所有的路標?！?/p>

“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

我不疾不慢地走過去，邊走邊看五十七街上的櫥窗。我走了十五分鐘才到那家咖啡館，TJ已經(jīng)到了。他坐在一個靠前面的雅座，正在猛吃一對奶酪漢堡和一盤炸透的薯條，TJ是一個在街上混的黑人小孩，從表面看來，他跟其他在布賴恩特及港務局公共汽車站間西四十二街上的小孩差不多。過去有一個案件把我引到了那個頹敗的區(qū)域，我在那里遇見了TJ。

現(xiàn)在我們是老友兼共事，是好伙伴，但我對他的了解少得驚人。我只知道他叫TJ，但不知道這幾個字母代表什么，或它們是否真代表什么。我不知道他到底多大，如果非猜不可，我估計他十六歲。我也不知道任何跟家里的事。從他的口音及用語，我猜他在哈萊姆24長大，但有時他一下子轉變了口音，不只一次我聽他說話像那種身穿布克兄弟名牌25衣服的上流子弟。

他醒的時候多半混跡于時代廣場，在那里練習非備的求生技能。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睡覺。他堅稱他不是無家可歸，說他有一個地方可住，但關于這個話題他一直不清不楚非常神秘。

剛開始時我沒辦法找到他，他打電話來，但我沒法回電話。后來他拿我付給他做了一夜工的錢去買了一個尋呼機，聲稱這是項投資。他對擁有這尋呼機非常驕傲，而且一直保持每月付費。他覺得我也應該有一個，他不明白為什么我沒有。

不論他別的賺錢方法是什么，只要我給他一件事做，他好像總愿意立刻丟下別的事趕來。如果我不找他，他就會找我，堅持我一定可以找到能給他做的事，聲稱他精力十足，點子最多。天知道，我并沒有給他多少錢，而且我確定如果他在街上替人做點小差，幫著賭紙牌騙錢一定能賺得更多。但他堅持偵探這行是他自己選擇的事業(yè)，而且期待有朝一日我們兩人能合伙辦案。不過目前他似乎很滿意只扮演一個次要角色。

他一邊吃，我一邊告訴他有關格倫?霍爾茨曼及喬治?薩德斯基的事。他已經(jīng)聽說了―――在這附近，恐怕很少人會沒聽說過――但比起一些較安定的區(qū)域，TJ常出入的杜斯26已對暴力司空見慣。一個哥們兒殺了另一個哥們兒，我可以了解在街上混的那些小子會這樣一筆帶過，這有什么了不起的，這種事天天發(fā)生。

不過現(xiàn)在他有理由得注意這兩個哥們兒，我跟他解釋時，他聽得非常仔細。我講完后招來服務員，給自己再要杯咖啡，又給TJ點了巧克力蛋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