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嘗完這道菜,蘇蓉蓉方才長嘆一聲,道:“這天下第一鮮的河豚肉,果然名不虛傳,武長老,你這道菜,一魚三吃,將河豚的全身精華之處,以不同的手法烹調,充分調出了魚肉的鮮、香、細、嫩,回味無窮,難怪古人不惜拼死吃河豚,得嘗此等美味,當真是死而無憾了!”
“當真?”
武大郎自己也瞪大了眼睛,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順手拿起筷子來,自己也嘗了一遍,不由得砸吧著嘴,憨笑起來,“果然不錯,想不到今日能跟易公子同臺較技,老夫一時超常發(fā)揮,這魚做得還真是不錯?!?/p>
蘇蓉蓉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要夸也得別人夸你,哪有你自賣自夸的?再說,我還沒嘗過易公子蒸的魚,你又怎知這此一定是你贏了?”
武大郎嘿嘿一笑,看了眼易淵明面前那盤普普通通的蔥油魚,實在想不出有什么道理,自己的河豚大餐,會輸給這么一條小魚。
蘇蓉蓉也不理會他,走的易淵明面前,看了看那條賣相難看的蔥油魚,微微皺了下眉,筷子剛碰到魚身,忽然覺得有些硬,仔細一看,果真連魚鱗都未去除,她微微一怔,眼睛卻亮了起來,望向易淵明說道:“敢問易公子,這魚中,可是另有玄妙?”
易淵明原本輕笑著看著她,帶著幾分出塵的笑意,那些人看不出他這條魚的內容,他早已料到,世人原本貪食好色,又有多少人在意土里藏珠?等聽到蘇蓉蓉如此一問,這才收斂了笑容,微微頷首,手掌一翻,掌心亮出把輕薄短小的匕首,在魚身上唰唰唰劃了幾刀,那層帶著鱗片的魚皮翻卷著褪下,露出了里面雪白細嫩的魚肉來。
一股香氣在他劃破魚皮之際,傾瀉而出,絲絲縷縷回旋在空中,竟將武大郎那邊紅燒河豚的香氣都壓了過去,那香氣雖淡而不凝,悠遠纏綿,引得人忍不住深深吸氣,似乎單從這香氣中,就能嘗到這魚肉的鮮美滋味。
眾食客和武大郎俱是動容色變,唯有蘇蓉蓉微微一笑,伸出筷子,挑開魚腹,夾了塊鮮嫩的魚肉送入口中,輕笑道:“果然是魚羊天下鮮,這帶鱗蒸魚,腹中藏羊的妙計,你們易家還真是千百年不變,只不過——”
蘇蓉蓉話頭一轉,卻并不往下說,只是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易淵明,等到吊足了胃口,看得他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再也無法保持原來淡定的笑容之時,這才笑瞇瞇地說道:“我原本還納悶,這么古拙的菜式,在這個要靠色香味吸引人的時代,怎么能賣得出,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易淵明第一次笑不出來,微微皺起眉來,說道:“既然是食物,當以口味補益為重,表相之技,何必在意?”
“在意,當然要在意了!”
蘇蓉蓉故意提高了聲調,夸張地說道:“雖說這食物是用嘴吃不是用眼看就能飽,可這第一眼的賣相也很重要,否則你試試把天下最好吃的東西做成一坨牛糞的樣子,看有沒有人敢吃!”
易淵明顯然初次聽聞這等粗俗的比喻,俊美的臉孔上浮現出鄙夷不屑的神色來,蹙眉說道:“怎會有人去做那種物事,蘇……蘇姑娘還是就事論事,莫要牽扯其他?!?/p>
蘇蓉蓉挑挑眉,說道:“我難道不是就這道菜在說事嗎?易公子請放心,別家菜做得賣相差了不好賣,你家的菜,一則有名聲在外,再則有你這樣的偶像造型,出來一亮相,大家不用看菜,但看你人的扮相風度,還有易家的招牌上,也照收不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