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巡察地方總理關(guān)防太監(jiān)帶了許多小太監(jiān),來各處關(guān)防擋圍幕①,指示賈宅人員何處出入、何處進膳、何處啟事種種儀注②。外面又有工部官員并五城兵馬司打掃街道,攆逐閑人。賈赦等監(jiān)督匠人扎花燈、煙火之類,至十四日,俱已停妥。這一夜,上下通不曾睡。至十五日五鼓,自賈母等有爵者,俱各按品大妝。此時園內(nèi):帳舞蟠龍③,簾飛繡鳳④;金銀煥彩,珠寶生輝;鼎焚百合之香⑤,瓶插長春之蕊⑥;靜悄悄無一人咳嗽。賈赦等在西街門外,賈母等在榮府大門外。街頭巷口,用圍幕擋嚴。正等的不耐煩,忽見一個太監(jiān)騎著匹馬來了。賈政接著,問其消息。太監(jiān)道:“早多著哩!未初用晚膳⑦,未正還到寶靈宮拜佛⑧,酉初進大明宮領(lǐng)宴看燈⑨,方請旨⑩,只怕戌初才起身呢?!兵P姐聽了道:“既這樣,老太太和太太且請回房,等到了時候再來,也還不遲。”于是賈母等自便去了。園中俱賴鳳姐照料:執(zhí)事人等帶領(lǐng)太監(jiān)們?nèi)コ跃骑?;一面?zhèn)魅颂暨M蠟燭,各處點起燈來。忽聽外面馬跑之聲不一,有十來個太監(jiān)喘吁吁跑來拍手兒。這些太監(jiān)都會意,知道是來了,各按方向站立。賈赦領(lǐng)合族子弟在西街門外、賈母領(lǐng)合族女眷在大門外迎接,半日靜悄悄的。忽見兩個太監(jiān)騎馬緩緩而來,至西街門下了馬,將馬趕出圍幕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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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關(guān)防擋圍幕——防護性的遮擋帷幕。關(guān)防:防范,防護。
②儀注——禮節(jié),禮儀。注:安排、處理之意。
③帳舞蟠龍——形容繡有盤龍的帳子隨風飄舞。
④簾飛繡鳳——形容繡有鳳凰的簾子隨風飄舞。
⑤百合香——指用多種香料混合而成的香料。這里似隱寓“萬事和合”之意。
⑥長春蕊——長春花。蕊:花蕊,代指花。這里似暗用了“長春樹”的傳說,以象征“長生不老”或“長盛不衰”之意。“長春樹”為傳說中的神樹,以其四季開花,長春不老而得名。見南朝梁·任昉《述異記》卷下:“燕昭王種長春樹,葉如蓮花,樹身似桂樹,花隨四時之色:春生碧花,春盡則落;夏生紅花,夏末則凋;秋生白花,秋殘則萎;冬生紫花,遇雪則謝。故號為‘長春樹’?!?/p>
⑦未初——未為古時一天十二時辰之一,相當于今之下午一時至三時,故“未初”即下午一時。
⑧未正——未時的當中,故即下午二時。
⑨酉初——酉為一天十二時辰之一,相當于今之下午五時至七時,故“酉初”即下午五時。
⑩請旨——請求皇帝下令。何處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