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主日學(xué)校大出風(fēng)頭(3)

湯姆-索亞歷險記 作者:(美)馬克·吐溫


向來只有年長的學(xué)生才會熬過漫長乏味的過程,堅持到最后獲得《圣經(jīng)》,也因此頒發(fā)獎品的機會少之又少,并成為眾人矚目的大事。如果有學(xué)生獲得獎品,通常能激起學(xué)生5分鐘的熱情。而湯姆呢?他很可能從未想要獲得那些獎品,但他肯定想要得獎的榮耀以及隨之而來的名譽和光彩。

在上課的過程中,主日學(xué)校的校長站在講臺前,手中拿著一本已合上的詩集,手指夾在詩集某一頁中,他要大家注意聽他例行的演說。他手里拿的詩集則是必要的道具,就像演唱會中獨唱的聲樂家手中一定要拿著一張樂譜一樣,其實不管是校長或聲樂家誰都沒有用到手中的書或樂譜,那么究竟為什么要拿著這些東西呢?誰也不清楚。

這位校長35歲,身材瘦長,留著棕色的山羊胡和短頭發(fā),衣領(lǐng)直挺挺的,邊緣幾乎碰到了耳朵,尖端往上翹,直逼嘴角,他必須目視前方,如果想往旁邊看,得轉(zhuǎn)動整個上半身,一條領(lǐng)帶和銀行支票一樣寬長,支撐著下巴,領(lǐng)帶兩端還帶有花邊,鞋子前端尖尖地往上翹,就像雪橇的形狀,那是當時時髦的造型,這種鞋子可是年輕人經(jīng)過好幾個小時,腳尖抵住墻,耐心且辛苦才制作而成的。

校長先生神情熱切,態(tài)度誠懇實在,總是對神圣的事物和場所十分尊敬,因此絕不把它們和俗事混為一談??赡苓B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星期天主日學(xué)校的課上,聲音和平時是很不一樣的。他通常是這樣開始的:

“孩子們,我要你們把身體坐直,凝神靜聽兩分鐘。對,就像現(xiàn)在這樣,這才是好孩子該有的樣子。我看到有個女孩在往窗外瞧,難道她以為我是在那里的某棵樹下對小鳥演講嗎?(有人竊竊偷笑)我要告訴你們的是,當我看見一群孩子穿著整齊干凈,聚集在這樣的場合里,學(xué)習(xí)如何明辨是非,我的心里是多么高興……”其余的談話無需多提,因為每次都一樣,毫無變化,大家對他的演講熟得不能再熟了。

演講的后半段時間,幾個頑皮的男孩已開始打打鬧鬧,還有人動來動去或竊竊私語。一股騷動慢慢地傳開了,甚至一向乖巧不做壞事的席德和瑪麗也受到了影響。但是,當校長先生的演講接近尾聲時,大家忽然安靜下來,以感激他結(jié)束演講。

可是沒多久,一陣交頭接耳的聲音又再度響起了,因為是有訪客到來了,這可是相當罕見的。來者有撒切爾律師及一位衰老的先生,一位頭發(fā)鐵灰、胖胖的中年紳士和他高雅的妻子,她還帶著一個小孩一同出現(xiàn)在教堂的門口。這些日子,湯姆一想到艾美總是覺得有點焦慮不安,甚至良心備受譴責(zé)?,F(xiàn)在他一眼也不敢看她,因為他無法忍受她那可愛的目光,但是那女孩進來的一剎那,湯姆的心還是燃起快樂的火花。接著,他又一如往昔,使出渾身的解數(shù)玩起了各種把戲,以吸引女孩的目光及贊賞。他打別的男孩,扯人家的衣服,還做著鬼臉。他當然還記得曾經(jīng)在另一女孩家的花園里受的屈辱,但那只不過如同沙灘上的腳印,很快就被現(xiàn)在幸福的潮水沖刷掉了。

訪客們坐在了最尊貴的位置上,校長先生的演講剛一結(jié)束,立刻忙著向全校師生介紹來賓。原來那位中年紳士是位知名人物,相當于縣里的法官,這是小孩所能知道的最高階層的人物了,孩子們相當好奇,他究竟是什么做成的,一半的孩子甚至還想聽他吼叫幾聲,另一半的孩子則又害怕他真的會吼叫起來。他來自康士坦丁堡鎮(zhèn),距這里有20公里遠,所以他走過很多地方,也見過很多世面。他那雙眼睛常盯著縣里法院的各種大小事情——聽說法院的屋頂是洋鐵皮做的。從小孩子們的靜默與瞪大的雙眼,便可知他們對這號人物是心生敬畏的,這位先生就是撒切爾法官,同時也是小鎮(zhèn)律師的哥哥。杰夫·撒切爾立刻上前與這位大人物打了聲招呼,全場無不露出欣羨的眼光。如果他也聽到大家的竊竊私語,那么他一定得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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