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參見萊恩·道伊爾和羅杰·哈里斯著，《人類理智的實際基礎(chǔ)》，《新左派評論》（第139期，1983年）。

②金奈（泰米爾語：“Chennai”），以前稱為馬德拉斯（英文“Madras”），為印度第四大城市，泰米爾納德邦首府。

如果我們的人性沒有相通之處，那么社會主義所設(shè)想的全球合作將無從談起。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中談到了“一般意義上的人性以及……在每個不同歷史階段受到改變的人性”。在不同歷史階段，人性中的很多因素是基本沒有什么變化的——后現(xiàn)代主義者對這個事實不是予以否認就是不屑一顧。后現(xiàn)代主義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出于對自然和生物的無理歧視；第二是認為所有對自然的討論都是否認變革①；還有一方面是相信所有變化都是好的，而所有的不變都是不好的。在最后這一點上，后現(xiàn)代主義與那些資本主義的“現(xiàn)代主義者”一拍即合。學(xué)者們都沒有引起足夠重視的一個不起眼的事實是，有一些變化是災(zāi)難性的，而有一些不變是十分有益的。如果明天法國把所有葡萄園都付之一炬，那將是多么的令人心痛。而如果一個提倡非性別歧視的團體只存在了三周，那也將是一件十分可惜的事情。

①對于此論點的反駁，參見伊格爾頓《后現(xiàn)代主義的幻象》。

社會主義者常常會提到壓迫、不公正的待遇和剝削。但如果人類歷史上除了這些便再無他物，我們就無法認清這些問題的本質(zhì)。那時候，這些不正常的現(xiàn)象反而成了我們自然的常態(tài)。我們甚至都不會用特殊的名字來稱呼它們。如果要將一種關(guān)系視為剝削關(guān)系，那你必須首先明白一種非剝削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要明白這點，你不需要訴諸人性，只需要訴諸歷史因素即可。但在這個問題上，我們?nèi)诵灾械哪承┨卣饕部梢猿蔀榕袛嗟臉?biāo)準(zhǔn)。比如，人類其實都是“早產(chǎn)”的。人類誕生之后很長一段時間，他們?nèi)匀恍枰说恼疹櫍ㄒ恍┚穹治鰧W(xué)家認為，正是這個階段給我們后來的精神狀態(tài)造成了巨大的負面影響。如果嬰兒出生之后就可以站起來走路，不僅家長不需要再忍受孩子整夜的哭鬧而無法入眠，很多成年人的痛苦也都能得以避免）。雖然我們?yōu)榱苏疹櫤⒆雍娜チ舜罅繒r間和精力，但我們的努力能讓孩子了解到什么是對他人的關(guān)愛。而這也是為什么他們在以后的生活中能辨別出哪些是對人類需求漠不關(guān)心的生活方式。從這個意義上說，人類在誕生之時就已經(jīng)成為了政治的一部分。

那些我們?yōu)榱松婧蜏仫査夭豢缮俚男枰?，比如吃飯、保暖、遮風(fēng)避雨、有人陪伴、不受奴役或虐待，都可以作為政治批判的基礎(chǔ)，因為很顯然任何不能實現(xiàn)這些人類基本要求的社會都是有問題的。當(dāng)然，我們可以單純地從本地的層面或者從文化的角度反對這樣的社會。但我們也可以更有力地宣稱，它侵犯了人性的某些基本要求。因此，那種認為人性不過是為現(xiàn)狀辯護的說法是錯誤的。人性同樣可以成為挑戰(zhàn)現(xiàn)狀的強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