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羅首次痛斥喀提林 1 011 西塞羅首次痛斥喀提林 羅馬，公元前 63 年 對下面的事你又該作何感想：有人不僅想把你趕下臺，還想將你置于死地， 當(dāng)你講述此事時，那個人居然站在你面前洗耳恭聽。敵人的膽大妄為能否使你啞 口無言? 姑且不論勇氣，你能不能用語言回擊你的敵人? 你能不能用雄辯的演講 猛烈轟擊你的敵人，將辛辣的挖苦和道德上的正確變成鋒利的手術(shù)刀，掀開敵人 的傷口? 公元前 63 年西塞羅所面臨的正是上述挑戰(zhàn)。西塞羅是古代世界偉大的演說 家，羅馬共和國的執(zhí)政官。他與名為喀提林的風(fēng)流貴族成為死敵，后者使出渾身 解數(shù)想在羅馬的大理石走廊里攫取權(quán)利。在他的同盟者里有個即將入場的戰(zhàn)士， 他的名字叫凱撒，凱撒這個人雄心勃勃，想為自己和羅馬成就一番事業(yè)，這對一 個共和國來說又是無法忍受的。 公元前最后一個世紀(jì)，歷史正在發(fā)生變化。羅馬所擁有的權(quán)力與影響已經(jīng)越 過臺伯河。西塞羅和他同時代的人未必知道這一點，但對于羅馬共和國來說，一 個時代即將結(jié)束。羅馬不久將變成帝國，這都是因為凱撒等人的野心和天才。 公元前 64 年，在北非為共和國服役的喀提林向執(zhí)政官西塞羅發(fā)出挑戰(zhàn)。他01 2 l歷史回音 通過賄賂贏得不少選票，但還不足以使他成為執(zhí)政官，他以微弱的票數(shù)落選，這 促使西塞羅對腐敗施以高壓，一有機會就利用他那雄辯的口才反擊喀提林?？μ?林還想推翻西塞羅，失敗之后他密謀暗殺對手及其在元老院的盟友，同時在共和 國內(nèi)制造叛亂。 然而，西塞羅的政治情報來源連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胡佛都要自嘆不如，他通過喀 提林盟友拋棄的女人得知對手的陰謀，并在元老院予以揭露，元老院因此在城內(nèi) 執(zhí)行軍事管制。西塞羅手里掌握對手顛覆政府的證據(jù)，所以請元老院在朱庇特神 廟召開特別會議，聽他陳述這些證據(jù)。 在聽眾里就有喀提林，他的出場是為了引誘西塞羅。西塞羅接受挑戰(zhàn)，但最 后被抓的人是喀提林。西塞羅沒有退縮。他不害怕敵人。相反，他在演講中向?qū)?手發(fā)起猛烈的個人攻擊，而且是指名道姓的攻擊，之后西塞羅又作了三次演講， 對敵人造成毀滅性的打擊?？μ崃钟?11月被判死刑，凱撒還反復(fù)請求元老院從 輕發(fā)落，但他的請求未被接受。死刑生效，但形式有所改變?？μ崃志芙^束手就 擒，想要一走了之，一年后在與羅馬士兵的戰(zhàn)斗中陣亡。 西塞羅首次痛斥喀提林，其演說是公認(rèn)的大作，成就不可小覷，因為西塞羅 不僅是演說家，還是作家和政治哲學(xué)家。 啊霓，喀提林，你何時才能停止挑戰(zhàn)我們的耐心? 你的瘋狂為何還在嘲笑我 們? 此刻你還如此囂張，你的膽大妄為何時才能終結(jié)? 在巴拉丁山上有守夜的衛(wèi) 兵——整座城里都有巡邏兵——人民已經(jīng)警覺，所有善良的人都已團結(jié)起來—— 在戒備森嚴(yán)的此地，元老院已然采取措施——還有此刻尊敬的元老院議員們的神 色，難道你對這些都無所顧忌嗎? 你不知道你的計劃已經(jīng)被人察覺? 這里的人都 知道你的所作所為，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你的同謀已經(jīng)被捕，變得無所作為了嗎? 昨天 夜里你做了什么，前天夜里你又做了什么——當(dāng)時你身在何處——你召集誰來見 你——你要采取的是什么方案，你竟然以為我們對這些一無所知? 你的所作所為是這個時代及其原則的恥辱! 元老院已經(jīng)知道他的所作所為；西塞羅首次痛斥喀提林 1 01 3 執(zhí)政官都看在眼里，然而，此人居然還活著，活著! 哎，他居然走進了元老院。 他還想討論公共事務(wù)；他正注視我們，一一記下我們中誰是他殺戮的對象。我們 這些勇敢的人認(rèn)為，如果我們避開他瘋狂的進攻，就是履行我們對共和國的義務(wù)。 哦，喀提林，你早該由執(zhí)政官下令將你處決。你蓄謀已久要毀滅我們，這早 該落在你自己的頭上。怎么? 那個最為卓越的大祭司帕布里烏斯·斯奇皮奧不是 以公民個人的身份將蒂伯里烏斯·格拉庫斯處死了嗎? 原因不過是他稍微踐踏了 憲法?？μ崃止灰ㄟ^烈火和殺戮毀滅整個世界，我們這些執(zhí)政官還能容忍他 嗎? 稍早的事我就不提了，如卡伊烏斯·希維利烏斯·阿哈拉親手殺掉了馬里烏 斯，因為后者要在國內(nèi)造反。勇敢的人鎮(zhèn)壓不法公民，其手段比懲罰最為兇惡的 敵人還要嚴(yán)厲，這是共和國有過的美德。哦，喀提林，我們元老院有過決議，是 指向你的嚴(yán)厲而又足具權(quán)威的法令；共和國的智者沒有出錯，元老院的尊嚴(yán)更是 無懈可擊。我們，僅僅是我們——我在此要公開說——我們這些執(zhí)政官沒有履行 職責(zé)。 元老院頒布法令，請執(zhí)政官盧西烏斯·奧皮米烏斯保護共和國免受傷害。連 一個夜晚都沒耽擱，他就把凱伊烏斯·格拉庫斯處死，罪名不過是涉嫌叛國，而 且這個人的祖上世代清白。被處死的還有馬庫斯·富爾維烏斯，此人官至執(zhí)政 官，而且他的孩子也沒有幸免。還是根據(jù)元老院的法令，共和國的安全事宜交由 執(zhí)政官凱伊烏斯·馬里烏斯和盧西烏斯·沃爾里烏斯承擔(dān)。共和國的復(fù)仇，對護 民官盧西烏斯·薩特尼紐斯所執(zhí)行的死刑，還有執(zhí)政官凱伊烏斯·塞維利烏斯， 對他們的死刑耽擱一天了嗎? 但是我們在這 20 天里競允許元老院權(quán)威的鋒刃變 得遲鈍了，這是比喻的說法。因為我們擁有元老院相同的法令，但我們將其卷在 羊皮紙里——用我的話說，又裝進了護筒；根據(jù)這道法令，哦，喀提林，你此刻 就該被處死。你活著——你還活著，沒有躺下，還在繼續(xù)膽大妄為。 哦，元老院眾議政官，我希望仁慈；我希望國家面臨如此險境但我沒有玩忽 職守，但我此刻要承認(rèn)自己行動遲緩。兵營已經(jīng)在意大利建起，正在埃特魯斯坎 的人口，目的是與共和國為敵。敵人的人數(shù)與日俱增，那個軍營的將軍，那些敵 人的領(lǐng)袖，我們發(fā)現(xiàn)他們在大墻的后面——哎，還公然來到了元老院——每天0 1 4 I歷史回音 都在謀劃如何才能傷害共和國。哦，喀提林，如果我此刻下令將你逮捕，然后處 死，我想，我對此還有所顧忌，擔(dān)心所有的好人說我辦事拖沓，我倒不怕有人說 我下手太狠。對于此事，其實是早就該辦了，但我有充足的理由先不執(zhí)行；如你 一般惡毒的人，如你一般墮落的人，等到他們都認(rèn)為你該殺的時候，我再把你處 死。只要還有一個人想替你辯護，你就活下去；但你要像現(xiàn)在這樣活著，被我忠 誠的衛(wèi)士團團圍在里面，不讓你對共和國碰一個指頭；一如過去，眾多的眼睛和 眾多的耳朵都要監(jiān)視你，盡管你欺騙不了他們。 哦，喀提林，如果夜晚無法用黑暗掩蓋你那些兇惡的聚會，如果私人的宅邸 無法用高墻遮擋你造反的聲音——如果事事都在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有什么指望 呢? 改變你的想法：相信我，忘記你正在構(gòu)思的殺戮和災(zāi)難。你被困在中央，你 所有的計劃對我們來說如同白晝，清晰可辨。允許我來說說你的計劃。1 O 月 2 1 日我在元老院說，有一天，那應(yīng)該是 10 月 27 日，你的爪牙和仆人 C．曼力烏斯將 要拿起武器，對此你還記得嗎? 喀提林，那一天如此特別，這一事實又是如此重 要，如此狠毒，如此大膽，難道我能記錯嗎? 我在元老院還說過，你將在 1 O 月 28 日對貴族大開殺戒，那一天不少重要人物都離開了羅馬，與其說是為了逃生， 不如說是要核實你的伎倆。就在那一天，你的周圍都是我的衛(wèi)兵，你無法對共和 國碰一個指頭，對此你能否認(rèn)嗎? 當(dāng)時你不是說，逃走的人不用追究，把留下的 我們都殺掉嗎? 怎么? 你企圖在 10 月 1 日的夜里攻占普拉尼斯特，但我命令那 里重兵把守，派出我的駐軍，小心監(jiān)視你們，難道這些你都沒發(fā)現(xiàn)嗎? 你的所作 所為，所思所想，沒有一件事我沒聽說，沒有一件事我沒看見，而且所知極詳。 聽我說說前天夜里的事。你現(xiàn)在能明白，我對共和國的安全無時無刻不在留 意，但你要消滅共和國，我豈能落在你的后面。我說你前天夜里 (我說的話正大 光明 ) 走進鐮刀大街，推開馬庫斯·萊卡家的大門，你的那些同黨也來到這里， 他們和你同樣瘋狂，同樣狠毒。你敢否認(rèn)嗎? 你怎么不說話? 如果你要否認(rèn)，我 這里有現(xiàn)成的證據(jù)：因為我在元老院里看見當(dāng)時和你在一起的幾個人。 哦，不朽的神明，我們在世上身處何地? 身處何城? 我們的憲法又在哪里? 在這里，在我們的體內(nèi)。哦，眾議政官，在世界上最為神圣最為莊嚴(yán)的元老院，西塞羅首次痛斥喀提林 1 01 5 竟有人要謀害我，謀害我們大家，毀掉這座城市，還有整個世界。我，執(zhí)政官， 看見他們啦，我請他們說出對共和國的意見，我還沒有反擊那些人，連言語的反 擊都沒有，其實他們應(yīng)該被刀劍處死。哦，喀提林，那天夜里你在萊卡家；你將 意大利分成幾個部分；你留在他們要去的地方；你指定留在羅馬的人手，你指定 要帶走的人；你布置在城中點火；你答應(yīng)馬上離開這座城，說我有一件事使你不 能馬上脫身——我還沒死。你找來兩個羅馬騎士幫你排除這一煩惱，那天夜里他 們答應(yīng)要趕在天亮之前把我殺死在床上。所有這些消息你還沒散會我就知道了。 我在家里加強警戒，派上一個更為強壯的衛(wèi)兵；清晨我拒絕你派來向我請安的人 走進我的家門，我還告訴許多著名人士，兩個刺客何時能來我家。 哦，喀提林，既然如此，總不能功虧一簣。至少離開這座城，大門敞開，請 你離開。你的曼里安軍營早已等待你去當(dāng)將軍。領(lǐng)走你的所有朋友，至少能領(lǐng)走 誰就領(lǐng)走誰，越多越好；在這座城里清除你的痕跡；免得使我總是惴惴不安，因 為此時你我之間還有一面大墻。你無法在我們中繼續(xù)居留，我承受不了，我不能 同意，我更不能容忍。要重重感謝那些不朽的神明和我們的朱庇特，此刻我們正 在他的神廟里，他是我們這座城最為古老的守護神，我們已經(jīng)逃出了共和國如此 骯臟的、如此可怕的，如此狠毒的敵人。但是一定不能允許我們的國家總是被一 個人所威脅。哦，喀提林，誰讓你算計我，我又是當(dāng)選的執(zhí)政官，我就要保衛(wèi)自 己，我保護自己就不用公眾的衛(wèi)兵，我要用自己的警惕來保護自己。在上一次執(zhí) 政官的會議上，你希望在戰(zhàn)神廣場殺死我和你的競爭者們，此時我已是名正言順 的執(zhí)政官，我通過自己的朋友挫敗了你窮兇極惡的企圖，但又沒有引起公眾的不 安?？傊?，每次你謀害我，我都要自己面對，雖然說我的死對共和國是一場災(zāi) 難，但此刻你竟公然與整個共和國為敵。 你勾結(jié)黨羽，竟要毀掉眾神之廟，毀掉城中的建筑，毀掉所有公民的生 活——簡言之，毀掉整個意大利。因為此刻我還沒有作出最好的選擇，還沒有履 行我的義務(wù)，還沒有執(zhí)行我們先人的原則，所以我要作出更仁慈的選擇，但條件 是我們要承認(rèn)所作的選擇是有利的，更適合我們的國家。如果我命令將你處死， 你的同黨還將留在共和國之內(nèi)；我始終在告誡你，如果你從這里離開，你的那些01 6 l歷史回音 同伴——那些共和國的敗類，也將從這里離開。喀提林，你怎么了? 我命令你 做的不過是你正在實施的，對此你為什么要猶豫不決? 執(zhí)政官命令敵人從城中離 開。難道你想請我說：你想被放逐嗎? 我還沒有下這道命令；但是，如果你請求 我的意見，我建議將你放逐。哦，喀提林，這座城對你來說還能有快樂可言嗎? 你那幫不檢點的叛逆同伴不害怕你，除了他們之外，這座城里沒有人不恨你。你 的生活還沒有打上極其低下的印跡嗎? 你的個人生活還不夠可恥的嗎? 你肆無忌 憚的雙眼還沒有目睹你雙手犯下的罪行和你通身散發(fā)出來的邪惡嗎? 你用墮落來 誘惑年輕人，將他們窒息；你將劍遞給他們，希望他們犯下嚴(yán)重的罪行；你將火 把遞給他們，希望他們?yōu)樗麨?，你放過一個年輕人了嗎? 怎么? 你的妻子逝世之后，你把宅邸搬空，又準(zhǔn)備迎接新娘，亡妻過世未 久，難道你這不是在罪上加罪嗎? 如此可怕的罪行竟然在城中存在，但我對此姑 且不去深究，允許你的罪惡默默地埋藏起來，使其免于受到懲罰。還有你可憐的 命運，你知道等到下個月的 15 日，你的命運將要發(fā)生逆轉(zhuǎn)，對此我也不想深究； 對你個人的惡劣行徑我也不感興趣，對你家庭的困難和下賤，我也不想深究；我 感興趣的是共和國的福祉，是我們眾人的生命和安全。 哦，喀提林，在一年里的最后一天，那時萊皮德斯和圖勒斯還是執(zhí)政官，你 暗藏兇器站在眾人里；你的手正準(zhǔn)備刺殺執(zhí)政官和國家的重要人物，此時理性或 恐懼不能阻擋你的罪惡和瘋狂，你之所以沒有得手，那是因為共和國的幸運，你 的行徑這里無人不知，當(dāng)你知道這一點之后，生活中的陽光和周圍的空氣對你來 說還有樂趣可言嗎? 這些事我不想再說，因為已經(jīng)是人人皆知。我成為當(dāng)選的執(zhí) 政官和事實上的執(zhí)政官之后，有多少次你都要想方設(shè)法置我于死地? 你一次次 把我作為你行刺的目標(biāo)，有多少次我都是死里逃生了? 你的企圖，你的實施方 案，你的膽大妄為，沒有我不知道的；但你還是不知悔改，繼續(xù)圖謀不軌。你手 上的那把匕首，有多少次都被人奪了下來? 那把匕首有多少次是偶然從你手上掉 落的? 然而，你已經(jīng)無法離開這把匕首；匕首可以成為你的圣物，對此我無從知 曉，但你非要將 匕首插入執(zhí)政官的胸膛。 現(xiàn)在，你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我對你應(yīng)該感到憎恨，但我對你說話的方式不西塞羅首次痛斥喀提林 f 01 7 會被憎恨所左右，我的話語中將充滿憐憫，但憐憫是你所沒有的。剛才你走進元 老院，眾人都在這里，你有多少朋友和相識與你打過招呼? 如果這在人的記憶中 從未發(fā)生過，當(dāng)你被不可抗拒的默默的詛咒所包圍時，你還要等待別人張嘴譴責(zé) 你不成? 你進來之后，那些座位變得空空如也，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所有執(zhí)政 官一級的人，過去你總把他們當(dāng)成刺殺對象，當(dāng)你落座之后，他們避之唯恐不 及，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事關(guān)名譽，如果我的奴隸都害怕我，一如你的公民同 胞都害怕你，那我一定要離家出走。難道你不覺得應(yīng)該離開這座城嗎? 如果我發(fā) 現(xiàn)我被公民同胞所懷疑所憎恨，即使他們不應(yīng)如此待我，那我也要逃得遠遠的， 生怕眾人側(cè)目。眾人對你的憎恨是公正的，因為你早該被人憎恨了，在你惡毒的 內(nèi)心深處，你應(yīng)該明白這一點，那你為什么還不趕緊回避被你冒犯的人，逃避他 們的目光? 如果你的父母對你既怕又恨，你無法打消他們的顧忌，我想那你就該 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如今，你的國家，我們共同的父母，對你是既恨又怕，而 且眾口一詞，都說你要弒父弒母；難道你不敬畏他們的權(quán)威，尊重他們的判斷， 懼怕他們的威力嗎? 哦，喀提林，因此她請求你，默默地對你說：多少年來無人犯罪，但你是唯 一的例外；凡是惡行都有你在插手；你謀殺公民，騷擾并劫擄盟友，竟然沒有受到 懲罰，沒有被人質(zhì)問；你擁有的權(quán)力不僅能藐視所有的法律和調(diào)查，還能破壞和踐 踏法律。你過去的所作所為，雖然說這些都不能讓人忍受，但我還是忍受下來；但 是，我現(xiàn)在總要為你擔(dān)驚受怕，被你嚇得心神不寧，凡是指向我的陰謀，無一與你 無關(guān)，這些都使我忍無可忍。趕緊離開，免得我擔(dān)驚受怕——如果這恐懼是公正 的，我可能不會被消滅；如果是想像出來的，那我至少不用為你坐臥不寧。 如我所說，如果你的國家以這種方式向你發(fā)出請求，難道她的請求不應(yīng)該被 滿足嗎，雖然說她還不能強迫執(zhí)行這一請求。你為何不把自己監(jiān)禁起來? 如你所 說，為了避免被人懷疑，你想住進馬庫斯·萊皮德斯家里，你為何不住進去呢? 他沒有接納你，你竟然找我來了，請求我在家中收留你。你從我這里得到答復(fù)， 我說我和你同在一個屋檐下可能不安全，其實你和我同在一座城里，我就能感到 很大的威脅。這時你又去找執(zhí)政官昆特斯·米提魯斯，被人家拒絕之后，你又去01 8 I歷史回音 找你的同事，那個最為杰出的人，馬庫斯·馬希魯斯。你大概想，他能以最為勤 勉的方式監(jiān)護你，以最聰明的方式懷疑你，以最大膽的方式懲罰你；但是，有人 已經(jīng)將自己視為應(yīng)該被收監(jiān)的人，那么他與鐐銬和監(jiān)獄豈非咫尺之遙? 哦，喀提林，既然如此，反正你在這里也不得安寧，還不如遠走他鄉(xiāng)，逃到 沒有人煙的地方，不然你要受到公正的應(yīng)得的懲罰，對此你還猶豫嗎? 為何不向 元老院提出動議 (這正是你要求的 )，如果元老院投票同意將你放逐，你說你將 同意。這建議我不能提出——這有違我做人的原則，但我要讓你知道，這些人是 如何看你的。哦，喀提林，請你從城里離開，免得共和國再為你感到不安；將自 己放逐，這兩個字大概是你所等待的。哦，喀提林，為何不馬上就走? 大家都默 不作聲，你沒感覺到嗎? 你沒發(fā)現(xiàn)嗎? 他們同意啦，他們沒有說話，你從他們的 緘默中知道了他們的希望，為何還要等他們發(fā)話? 但是，如果在這座神廟里我對這個卓越的年輕人帕伯里烏斯，或那個勇敢的 男人馬庫斯·馬希魯斯提出相同的請求，元老院對我自然不會手軟，雖然說我是 執(zhí)政官。但喀提林，對于你，他們默默無語就等于同意，他們允許我發(fā)言，就等 于他們投票，他們的緘默就等于雄辯。他們之外還有人，雖然說他們的權(quán)威對你 至為重要，但他們的生命無足輕重，還有那些羅馬的騎士，他們是最光榮最卓越 的人，還有其他高尚的公民。此刻他們正圍在元老院周圍，你能看見他們的人 數(shù)，你能知道他們的希望，幾分鐘之前你還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哎，他們的雙 手和武器，我?guī)缀鯚o法防止這些東西落在你的身上；還有其他人，我輕易就能請 他們陪你走出城門，但你要同意離開你想將其變成廢墟的地方。 然而，我為什么要說話? 你的目的能為之改變嗎? 你的生活能為之改變嗎? 你能選擇出逃或自我放逐嗎? 我請求眾神使你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不過我發(fā)現(xiàn)，如 果因為我的警告，你開始考慮自我放逐，那我早晚要被不得人心的風(fēng)暴所包圍， 因為此后你的惡劣行徑將留在人們的記憶中。要是我真的不得人心，那不過是我 個人的不幸，與共和國的安危無關(guān)。但我們不能指望你對自己的惡行有所反思， 不能指望你害怕法律的懲罰，或服從共和國的要求，哦，喀提林，因為你這個人 不知羞恥、不怕危險，因瘋狂喪失了理智。西塞羅首次痛斥喀提林 1 019 我已經(jīng)說過，趕緊離開，如果你希望把我——你所謂的敵人，搞得聲名狼 藉，那就趕緊將自己放逐出去。要是你真能服從的話，那我?guī)缀鯚o法承受之后的 閑言碎語；如果你被執(zhí)政官趕了出去，我?guī)缀鯚o法承受輿論的壓力；但是，如 果你希望替我著想，那就趕緊和你那群不懷好意的人一同離開，趕緊去找曼利烏 斯，喚醒被你拋棄的公民，離開那些善良的人，向你的國家宣戰(zhàn)，和你那群狐朋 狗友一同興高采烈，如此一來，大家都知道你不是被我趕走的，不是被我趕向陌 生人，因為你是應(yīng)朋友之邀才離開的。 我為何要邀請你，因為通過你，我知道有人已經(jīng)攜帶武器正準(zhǔn)備在奧雷利烏 斯廣場迎接你；我知道你已經(jīng)和曼利烏斯定下日子；通過你我知道銀鷹已經(jīng)被派 出，我相信這銀鷹對于你和所有你的朋友都將造成毀滅，你在宅邸里竟然安放神 龕，里面拜祭的竟是你的罪行。當(dāng)你要殺人時，你并不顧忌你的信仰，你總是將 骯臟的手從神壇上拿開，然后殺害公民，對此我不擔(dān)心行嗎? 你早晚要離開，因 為你肆無忌憚的欲望在催促你成行。你對此非但不傷心，還要歡天喜地。你之所 以如此都是天性使然，欲望使然，命運使然。你不僅從來都不想安分守己，而且 還希望挑起罪惡的戰(zhàn)爭；你召集了一批無恥之徒，這些人不僅被命運而且被希望 所唾棄。 你到底有何幸?？裳? 你為何興高采烈? 你為何歡呼雀躍? 因為在一大群朋 友中，你既聽不見又看不見一個好人。你所付出的所有辛苦，其回報不過是這種 生活；你等待時機，圖謀不軌，不僅想滿足你骯臟的欲望，還想完成你的罪行i 你不僅破壞丈夫的睡眠，還要覬覦被害人的財物，此刻的你整天都在提心吊膽， 所有這些都是你在自尋煩惱。機會來了，你可以借此炫耀你對饑餓、寒冷、匱乏 的承受能力；有此三者，用不了多久你將發(fā)現(xiàn)自己一蹶不振。你之所以被執(zhí)政官 逐出，這其中確實有我的作用，你要作為流放者才能對你的國家有所企圖，但你 不能作為執(zhí)政官傷害你的國家，你所實施的惡行不應(yīng)被稱作戰(zhàn)爭，而應(yīng)被稱作海 盜行徑。 哦，元老院眾議政官，如果允許我發(fā)泄幾句至少是合理的抱怨，那我請求你 們傾聽我所作的陳述，并牢牢記在心里。其實，我的國家比我的生命更為珍貴，020 I歷史回音 如果我的國家，如果整個意大利，如果整個共和國都對我說：“馬庫斯·圖利尤 斯，你在做什么，你已經(jīng)將此人作為敵人，你能允許他離開嗎? 他就要成為戰(zhàn)爭 的罪魁禍?zhǔn)?，你知道有人等待他成為敵營中的領(lǐng)袖、所有罪惡的始作俑者、圖謀 不軌的元兇、奴隸和賤民的煽動者，他好像不是被這座城趕出去的，好像是被你 放走的，好像是因為你他才能與這座城為敵。你不想下令將他投人監(jiān)獄嗎? 盡快 將他執(zhí)行嗎? 以最嚴(yán)厲的懲罰將其處死嗎? 你為什么要猶豫? 這是我們先輩做事 的習(xí)慣嗎? 但是，連這個共和國里的私人也經(jīng)常要手刃惡劣的公民。這在法律上 符合對羅馬公民的懲罰嗎? 但是，在這座城里凡是與共和國為敵者都沒有公民的 權(quán)利。你在擔(dān)心后人不滿嗎? 你要感激將你養(yǎng)大的羅馬人民，你是因為自己的行 為才被提拔的，沒有靠祖上的提攜，你因為功勞年輕時就身居高官，難道你害怕 被人非難或者害怕危險，竟然要無視公民同胞的安全? 如果你擔(dān)心被人非難，這 是否因為你不夠有力、不夠大膽，還是因為那更為可怕的無所作為和優(yōu)柔寡斷? 如果意大利被戰(zhàn)爭變成廢墟，如果城鎮(zhèn)被毀壞，房屋被點燃，難道你不認(rèn)為你將 被仇恨的大火吞噬嗎? " 對于共和國神圣的請求，對于那些持有相同意見的人的情感，我要作出如下 簡要回答：“元老院眾議政官，如果我認(rèn)為用死亡來懲罰喀提林是最好的選擇，那 我連一個小時都不想留給這個角斗士。如果那些卓越的人和光榮的城市并未被塞 特尼紐斯、格拉奇、富拉庫斯，及昔日很多其他人的鮮血所玷污，反而為他們贏 得了光榮，那我當(dāng)然沒有理由擔(dān)心后人對我的非議，因為我們要殺掉謀殺公民的 兇手，此人與弒父弒母者不相上下。如果殺掉他確實對我構(gòu)成傷害的話，那我的 一貫態(tài)度是，因為推崇道德和光榮被人誤解并不等于不得人心。" 雖然說這里有些人或是沒有發(fā)現(xiàn)威脅，或是對威脅佯裝不知；他們想用溫和 的情感來滿足喀提林的希望，他們不相信喀提林的陰謀，所以助長了他囂張的氣 焰；這些人并不可惡，不過是無知，因為被他的權(quán)威所左右，如果我懲罰喀提林 的話，他們要說我行為狠毒，做事獨裁。但是我知道，如果他抵達戰(zhàn)神廣場，那 就不會有人如此愚蠢，連那里的陰謀都不能發(fā)現(xiàn)，誰也不會如此遲鈍，竟然要拒 絕承認(rèn)這一事實。但是，如果僅僅將這個人處死，我知道共和國的疾病只能暫時西塞羅首次痛斥喀提林 l 02 1 得到遏制，并未徹底根除。但是，如果他放逐自己，領(lǐng)走他的所有朋友，把各地 的敗類都召集到他的麾下，那不僅能消滅共和國內(nèi)已然泛濫的瘟疫，還能拔掉未 來所有邪惡的根源。 元老院眾議政官，很長時間以來我們都被陰謀和危險所包圍；但不知出于 什么原因，所有的陰謀、醞釀已久的瘋狂和膽大妄為，在我成為執(zhí)政官之后竟然 達到了頂點。但是，如果僅僅將這個人從他的強盜團伙里分離出去，我們可能在 短時間內(nèi)不必坐立不安，但危險將要扎下根來，隱藏在共和國的血脈和五臟六腑 里。經(jīng)驗告訴我們，如果有人罹患疾病，他們要被發(fā)燒所折磨；如果他們飲用涼 水，剛開始他們的癥狀好像有所緩解，但病情會越來越重。所以說共和國得上了 這場大病，如果僅僅除掉此人，病情將越來越重，因為他的同黨依然逍遙法外。 元老院眾議政官，因此，讓廢物滾開——讓他們離開好人——讓他們聚在一個地 方——如我之前經(jīng)常說的，用一面大墻將他們與我們分開；讓他們停止在執(zhí)政官 家里暗算執(zhí)政官——讓他們包圍城內(nèi)執(zhí)政官的法院——用刀劍圍困元老院——準(zhǔn) 備火把將這座城付之一炬。簡言之，將他對共和國的態(tài)度寫在每個公民的前額之 上。元老院眾議政官，我向你們保證，我們這些執(zhí)政官將不辱使命，借助你們無 限的權(quán)威，借助羅馬騎士高尚的道德，借助所有善良人的齊心協(xié)力，你們將發(fā)現(xiàn)， 喀提林離開后所有的東西都將大白于天下——所有的東西都將被限制被懲罰。 哦，喀提林，既然如此，那就挑起你那窮兇極惡的戰(zhàn)爭，偉大的共和國還要 走向平安，你自己要走向滅亡，所有為虎作倀的人都將毀滅。朱庇特、羅穆盧斯 對你和對這座城同樣頂禮膜拜，因為你才有了這座城和這個帝國，所以請你將此 人及其同黨從你的圣壇上和其他神廟里趕走——從我們的宅邸和城墻里趕走—— 從所有公民身旁趕走；請你消滅善良人的所有敵人、共和國的所有敵人還有意大 利的強盜，因為他們結(jié)黨營私，圖謀不軌，不論他們是死是活，都要遭受永恒的 懲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