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序 周英雄 文 學(xué) 是 人 類 精 神 文 明 的結(jié) 晶 ，每 一 個(gè) 時(shí) 期 都 有 它 的 經(jīng) 典 之 作 ，可 以說(shuō) 是 美 不 勝 收 。 同理 ，每 一 個(gè) 時(shí) 期 或 多 或 少 都 有 它 獨(dú) 特 的 閱讀 模 式 ：有 時(shí)候 文學(xué) 被 歸類 為風(fēng) 花 雪 月 ，有 時(shí)候 文學(xué) 被 視 為 反 映 現(xiàn) 實(shí) 。甚 至 同一個(gè) 時(shí) 代 之 內(nèi)往 往 也 不 乏 互 有 出 入 的 讀 法 ： 或 許 有 人 會(huì) 認(rèn) 為 文 學(xué) 直 接 契 合 現(xiàn) 實(shí) ；不 過(guò) 也 許 也有 人 認(rèn) 為 文 學(xué) 表 面 背 離 現(xiàn) 實(shí) ，但 經(jīng) 過(guò) 中 介 (有 意 識(shí) 或 無(wú) 意 識(shí) 的 中 介 )之 后 切 入 現(xiàn) 實(shí) 。 不 管我們 如何 看 待 文 學(xué) ，閱讀 文 學(xué) 的要 件 少 不 了讀 者 獨(dú) 立 自主 的介 入 ，透 過(guò) 具 體 的 閱讀 、解 釋 ，進(jìn) 而 理 出作 品 的 隱 性 結(jié) 構(gòu) ， 并將 作 品與現(xiàn) 實(shí) 錯(cuò) 綜 復(fù) 雜 的關(guān) 聯(lián) 加 以勾 勒 出來(lái) 。換 句 話 說(shuō) ，強(qiáng) 勢(shì) 的 閱讀 不 人 云 亦 云 ；相 反 的 ，讀 者 必 須 利 用 有 系 統(tǒng) 的 閱 讀 模 式 ，來(lái) 挖 掘 作 品 的深 層 ，并 將 作 者 難 言之 隱 一 一 加 以披 露 。藍(lán) 棣 之 先 生 所 采 取 的 閱 讀 策 略 正 是 這 種 強(qiáng) 勢(shì) 的 閱讀 。依 我 的臆 測(cè) ， 他 的用 意 可能 是 希 望 點(diǎn) 出前 人 所 未 見(jiàn) 之 盲 點(diǎn) ，敦 促 本 書(shū) 的讀 者 x-,J-現(xiàn) 代 文學(xué) 經(jīng) 典 重 新 詮 釋 ，重 新 體 認(rèn) ，并 描 繪 中 國(guó)現(xiàn) 代 心 靈 的 圖現(xiàn) 代 文 學(xué) 經(jīng) 典 像 。 癥 候 當(dāng)然 ，心 理 分 析 的 閱讀 模 式 并 非 全 無(wú) 破 綻 ，而 心 理 分 析 也 因 式 此 可 以惟 我 獨(dú) 尊 。有 人 批 評(píng) 心 理 分 析 是 1 9 世 紀(jì) 末 維 也 納 猶 太 分 析 小 資產(chǎn) 階級(jí) 的詮 釋框 架 ，未 必 放 之 四海 而 皆準(zhǔn) 。也 有 人 認(rèn) 為 人 的潛 意識(shí) 經(jīng) 過(guò) 隱抑 (repression )的機(jī) 制 ，無(wú) 法 以真 面 目浮現(xiàn) 于 世 ； 而顯 現(xiàn) 在外 的現(xiàn) 象 是經(jīng) 過(guò) 替 化 、妥 協(xié) 與反 制 而得 的結(jié) 果 ，與原 狀 相 去 甚 遠(yuǎn) 。甚 至 有 人 抱 懷 疑 的態(tài) 度 ，認(rèn) 為 心 理 分 析 不 啻 捕 風(fēng) 捉 影 ，嚴(yán) 格 說(shuō) 來(lái) ，只算 是讀 者 所 見(jiàn) ，并 非 作 品所 原 有 ，更 遑論 實(shí) 證 的 驗(yàn) 證 了?？?而 言之 ，歷來(lái) 論 者 對(duì) 心 理 分 析 的質(zhì) 疑 ，可 以說(shuō) 是 不 一 而 足 。不 過(guò) 話 說(shuō) 回頭 ，心 理 分 析 的確 有 它 獨(dú) 特 的 見(jiàn) 地 ，認(rèn) 為 人 的 行 為 動(dòng) 機(jī) 錯(cuò) 綜 復(fù) 雜 ，甚 至 自 相 矛 盾 ( 即 所 謂 的 過(guò) 度 定 因 [overdeterm ination ])，而人 的心理狀態(tài) 也并 非 反 掌 可得 ，必 須 經(jīng) 過(guò)一 番 的推 敲 、剖 析 方 能 厘 清 其 中 的真 情 。這 點(diǎn) 相 信 看 了藍(lán) 先 生 的作 品 ，讀 者 必 然 會(huì) 有 所 領(lǐng) 悟 。 藍(lán) 先 生 雖 然 謙 稱 他 的癥 候 式 分 析 只 是 眾 多 批 評(píng) 模 式 的 一 種 ，而他 所 探 研 的不 外 乎作 品 的底 層 (深 層 )與 隱性 意 義 ，可 是 藍(lán) 先 生 的二元 閱讀 本 身 無(wú) 疑 是 多 向度 的 。根 據(jù) 我 的 觀 察 ，藍(lán) 先 生 著 眼 于 顯 與 隱 2：-- 3+ ，但 此 二 分 因 人 、地 、時(shí) 、作 品 而 有 所 不 同 ， 而呈 現(xiàn) 在 文學(xué) 里 的二元 相 當(dāng)豐 富 ，包 括 ：人 物 與 人 物 、不 同敘 述 觀點(diǎn) 、作家與作 品 、社會(huì)取 向與美學(xué)傾 向 、不 同文體 (如浪漫對(duì)寫(xiě) 實(shí) 、鴛 鴦 蝴 蝶 派 文 學(xué) 對(duì) 淺 白文 體 )等 等 ，充 分 呈 現(xiàn) 了作 品 中繽 紛 多 姿 的 面 貌 ，以及 其 中波 濤 洶 涌 的各 種 心 理 機(jī) 制 ，并 隱 約 透 露 了 作 品與作 家 背后 現(xiàn) 代 中 國(guó) 的各 種 焦 慮 ，甚 至亂 象 。 藍(lán) 先 生 這 項(xiàng) 力 作 累積 了 十 多 年 的 功 力 ，涵 蓋 的 范 疇 相 當(dāng)廣 泛 ，而 藍(lán) 先 生 對(duì) 待 作 品 本 身 巨 細(xì) 靡 遺 的 謹(jǐn) 慎 態(tài) 度 ，無(wú) 疑 有 他 理序 論 、批評(píng)與教學(xué)上 的貢獻(xiàn) 。我樂(lè)見(jiàn)此一論文集 的問(wèn)世 ，也更希望 藍(lán)先生往后繼續(xù)把他 的真知灼見(jiàn)與我們分享 。 1 997 年 7 月 6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