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的雨下得很溫柔，滋潤得人前胸后背都癢癢的，像一只潤滑的纖手兒，在人身上來回撫摸著。街上的行人并不急，也不用打傘，緩緩地行走在雨中。

這天，袁世凱和馬虎正在聽周先生講課，突然鈔關(guān)官署中有人來找他們問話，將他們訓斥了一通。

袁世凱氣憤地說：“這碧波樓的主兒是誰的臺架子？養(yǎng)了個孽種，竟告了江蘇巡撫？”

馬虎說：“沒誰做臺架。是我們霸占了風雪樓，得罪了這地方的鹽商。他們每到風雪樓時，都把成堆的銀子送給老鴇。我們?nèi)r，不但不給錢，反而讓人出資，倒賠了銀錢。他們這才合伙兒計謀，買通了那個賊日的翠玲作證，來作難我們兄弟！”

兩人罵了一會兒，一跺腳，找到刀槍，帶著馬，直奔街上去。

周先生知道了內(nèi)情，一看事兒不好，便寫了一封信給袁保慶留下，自個兒帶著那個妓女回紹興了。

袁世凱和馬虎先奔碧波樓，尋到了在這里藏身的翠玲，兩人一陣亂砍下去，讓那翠玲沒有人聲地直叫。最后，兩人把她綁在兩人的馬尾上，在地上拖拉著，疾風般向風雪樓奔去。

到了風雪樓，翠玲早已渾身血肉模糊，像一條剝了皮的狗，沒有了氣息。馬虎隨手將她甩往街邊的鹵肉湯鍋，周圍人都齊聲叫好。

馬虎飛奔上樓，找到老鴇，一刀將她戳了?；仡^將妓女們都趕了出去，放了滿街亂跑，有人見狀趁機來搶妓女，用街面上售賣的杭州綢緞被面，捉住有姿色的妓女蒙頭蓋住，逮了便跑。

袁世凱和家丁們一邊打著，一邊喊道：“老鴇已死，誰還養(yǎng)活你們！”揮刀一陣猛砍，殺得家丁們亂逃。

馬虎對袁世凱說：“兄弟，鬧就鬧大一點兒吧，咱們放火燒了這風雪樓！”

袁世凱說：“對，干脆連整個揚州城都燒了，燒死那些鹽商，然后我們遠走高飛！”

馬虎說：“光燒一個風雪樓就行啦！也讓人知道知道我們兄弟兩人的威名。走，回頭再去收拾那幾個賣鹽的狗雜種！”

雨還在不慌不忙地下著，風雪樓在熊熊的大火中冒著狼煙。圍觀者雖眾，但沒有一個人來救火。

當天晚上，揚州鈔關(guān)官署中，有人來對袁保慶講，某大人是風雪樓的股東，此事既出，恐傷不和。

袁保慶對牛氏說：“合該我們有這樣一個任性的孩子；若大哥養(yǎng)著，不知要擔多大的風險！”

袁保慶領著袁世凱、馬虎，帶了些禮物，備了一些銀錢，往官署某大人家中賠禮道歉。

某人一看是兩江總督和袁保慶兩家的公子，心中早有涼意，無論如何不受銀錢，只將禮物留下，并且要袁保慶他們無論如何給個面子，他要第二天到一處最豪華的茶社，宴請回謝。袁保慶連連相拒，提出要自己來包茶社，作為賠情。最后，誰也不讓誰，協(xié)議為第一天晚上由袁保慶做東，第二天晚上由某人做東，并要官署中的人都來作陪。

袁世凱問馬虎什么叫吃茶，馬虎說：“吃茶是揚州的規(guī)矩。揚州的茶，就是飯食，以點心等食物為主，說是飲茶，還有酒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