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震云一直強調《故鄉(xiāng)面和花朵》和《一腔廢話》都是關于“成年人的白日夢”的描寫,或者說是對占一個人生活的百分之八十的“想象世界”的描寫,由此,他強調一種主體的游戲狀態(tài),它包括語言的自由性和想象力的無限。但是,這兩個“白日夢”背后主體情感卻有著本質的不同。在《故鄉(xiāng)面和花朵》中,劉震云對“關系”一詞進行了文化上的詞源學分析,各種“關系”紛紛登場,充滿熱情地、放肆地表達著自己,在詞語的流動背后,我們看到的是詞語本身的敘述欲望和人物的權力表達,也有劉震云對各種流行于中國的后現(xiàn)代話語的嘲諷和深刻的洞察力。這個世界不消說仍是相互傾軋或充滿“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的惡毒,但是,人在這里是自由、無所顧忌、具有鮮明個性的,每個人都在尋找著自己的話語方式和幽默方式。是的,幽默。幽默之光在《故鄉(xiāng)面和花朵》中到處閃現(xiàn)。在談及《故鄉(xiāng)面和花朵》為什么用這樣一種張揚、復雜的語言時,劉震云說:“在三千多年的漢語寫作歷史上,‘現(xiàn)實’這一話語指令一直處于文字的主導地位而‘精神想象’一直處于嚴格壓抑的狀態(tài)。而張揚一個語種的想象力,恰恰是這個語種和以操作這個語言為生的人的生命、生命力和活力所在?!痹谶@一點上,劉震云成功了。他竭力避免或者有意混淆詞語背后的固定文化含義,通過語言的狂歡、夸張、變形,讓它們產(chǎn)生出新的意義,從而擴大了漢語的語法維度和詞匯的意義容量??梢哉f,劉震云開創(chuàng)了一個漢語言革新的時代。他帶著我們走在語言的崎嶇小道上,享受著柳暗花明和峰回路轉的驚喜和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