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我和她置身一個非常古老的建筑群,都是石料的古代建筑,顏色呈灰暗色,和鄉(xiāng)下一座廢棄的抽水站的蓄水池的水泥邊沿顏色一致,也可能就是一個廢棄的抽水站。我外婆家門前就有這么一座。在我很小的時候,也是春季,村民們會開動兩個口徑很大的電泵從河里抽水,然后流經(jīng)外婆家門前的灌溉渠汩汩向田野而去。后來,因為時代的變遷,人們不再種植水稻,也就是不再需要那么多水,抽水站就被廢棄了。在我到廣州之前,曾去過一趟外婆家。喝了許多茶水,所以去了一趟茅房。外婆家的茅房就在抽水站旁邊,我注意到抽水站荒草凄凄的模樣,也探頭看了蓄水池底。里面除了荒草,還有許多垃圾,酒瓶和農(nóng)藥瓶以完整或破碎的形態(tài)積聚其中,看起來里面隱藏著使鄉(xiāng)村兒童夭折于此的險惡。也就是說,我夢境中的那些建筑或許就來源于此。區(qū)別在于,夢中的是建筑群,高大、巍峨、明亮,而且有一段攀登的經(jīng)歷。這又讓我想到南京城古老的中華門。那些據(jù)說來自明代初年的城堞,依然那么壯觀、威嚴(yán)。我曾多次經(jīng)過,總能看到一些塑料制作的魁梧的明代士兵忠誠地佇立在城墻上面。他們手中握有各色旗幟,只是時間太久,灰塵濃厚,且沒有什么大風(fēng),旗幟總是靜止不動。我就假設(shè)我和她是沿著左右為明代士兵護衛(wèi)的階梯攀援明城吧。我們一前一后,具體是我前她后。這可能因為她是個女的,在攀登這種力氣活上遜色于我;也可能因為我是男的,為了在她面前表現(xiàn)自己的男性優(yōu)勢而故意走在她前面。但我不可能舍棄她獨自攀登,我得與她保持很近的距離,防止她腳崴了什么的需要人拉一把。也就是說,當(dāng)我因為攀登揮動胳膊的時候,胳膊肘在不經(jīng)意間能夠碰到她。然后我就真的碰到了她,而且是她的胸部,非常柔軟非常滾燙的胸部。真是這樣,起碼夢境是這么顯示的。我甚至還通過胳膊肘感觸到了她褐色的乳頭(不知顏色是如何通過胳膊傳達(dá)的),不大不小,同樣是柔軟滾燙的。于是我似乎回頭看了一下,她穿的是一件布的上衣,很薄,由此我判斷她沒有戴胸罩。我沒有考慮這個問題,一個南京女孩不戴胸罩是件很夸張的事兒。但在夢里,它卻自然得很。然后我們就上了城頭。在城垛之間,她面對著我,和我做愛。我無法理解這個姿勢的合理性。我感覺我們是面對面的,而且城墻上不可能提供一張桌子給她坐在上面。但我仍然抽插自如。她的體內(nèi)和乳房一樣,也很滾燙,所以我們在城頭做愛并不感到冷。我們也接吻,她沒有口臭,她的唾液甚至是甜的。她很高興,不斷在勸我使勁,并且沖我露出鼓勵性質(zhì)的微笑。我感到幸福而平靜。平時性交活動中應(yīng)有的那種激動也不存在,但并不代表我在這種近乎麻木的抽插途中會陽痿。我很堅硬地和她持續(xù)著做愛的動作,此外就什么也沒有了。然后我就醒了。
注意,沒有遺精,甚至沒有勃起。
這個夢中的姑娘是我曾經(jīng)喜歡過的。我覺得我對她的喜愛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可是當(dāng)做完這個夢醒來,我躺在床上一邊抽煙一邊想了想,發(fā)現(xiàn),我和這個姑娘的故事也僅僅是在三四年前發(fā)生的。當(dāng)然,我可以把它說成是一起學(xué)生時代的初戀,這樣的話,小說本身會很純情。不過完全不是那樣。這是對的,讓我感到高興。我討厭初戀,討厭別人當(dāng)著我的面兒滿懷深情地回憶和描述初戀。我發(fā)現(xiàn)他們在回憶和描述的過程中,會失去交談的誠意,就是被自我的敘述所陶醉,眼睛總會慢慢地移向一側(cè)。他們那種目光所到之處最好有一扇窗,窗外有藍(lán)天白云樹木飛鳥什么的讓他們的目光能在那里散漫而美好。如果沒有窗,是夜晚,窗簾緊閉,他們也會盯著一個老鼠洞或者一根拖把開始。他們的眼睛多半會因為敘述的舒緩而瞇起來,怎么說呢,看起來其實很色情;說到興奮處,眼睛當(dāng)然很大,唾沫四濺。而最后,無不是悲傷和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