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富貴說,那可不長著咱們男人的東西。據(jù)說演到換場子的時候,親圪旦上茅房。烏蘭腦包的一個戲迷耳騰一直蹲在茅房的墻根下,因為他看見親圪旦在上場前口渴了,一口氣吃了兩只白生生的大蔓菁。他思謀著親圪旦肯定得中途上茅房。親圪旦一進茅房他就跳進去抱住了親圪旦的肉身子,耳騰為了親圪旦把親生閨女都賣了,就是想抱一抱親圪旦的肉身子。可是耳騰發(fā)現(xiàn)親圪旦的奶子是假的,是兩口袋蕎麥皮,胸脯像大盛魁賣的木頭搓板。他伸手往下一摸,乖乖,一坨子肉,比一只豬腰子還大。耳騰從茅房里奔出來連哭帶嚎:我日他媽親圪旦,他是個男人。男人們憤怒了,他們圍住了親圪旦,扯下了他的褲子。耳騰一蔓菁把親圪旦打得昏死過去,三天都沒醒過來。戲班子散了,戲班子里的人到處找飯碗去了,戲迷男人們上了當受了騙也一個個窩著腦袋回家了,聽說只有你家孟掌柜還在烏蘭腦包等候著,這人真是日怪呀。那海納花一樣的紅格格就拴不住他的心,男人真是日怪呀。
板凳騎著騾子趕到烏蘭腦包,找到他丟褲子的車馬大店。掌柜的說,有一個叫孟生的人帶著另外的一個人剛走,說是要送那個人回神木老家。板凳忙問是什么樣的一個人。掌柜的說,兩個人差不多,男不男女不女的,可能是從宮里逃出來的一對太監(jiān)?,F(xiàn)在就有一些當年的太監(jiān)流竄在外,腰里別著宮里皇帝和娘娘用的御器,到我們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賣個好價錢。
板凳不明白,短短的兩個多月,孟生怎么就由一個大男人變得不男不女起來。他明知道親圪旦是個男人身子,他還送他回什么神木老家,真是跟上鬼了。更犯愁的是,他這樣回去怎么向老額吉和紅格格交代呢。最后他拿定主意,不能實話實說,老額吉要是讓他到神木去找怎么辦呢。他打心眼兒里不愿意孟生回來,他回來還要分去紅格格的一半家產,虧死了。他打算回去告訴老額吉和紅格格,戲班子倒閉了,樹倒猢猻散了,誰都不知道孟生哪里去了?;蛘呔驼f親圪旦和孟生都讓人打死了,有人在長勝渠里看見他們脹得像豬尿泡一樣。這樣紅格格就死心了。
板凳在大后套轉悠了兩天,他怕騾子把糞拉在外面,他脫掉貼身穿的汗衫做了一個布兜, 吊在騾子的屁股下, 這樣騾子的糞就落進屁兜里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
天上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雪不大但冷得刺骨。板凳回到孟柜正是掌燈時分,沒想到他和麻錢同時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