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盡頭,陳勵深從裴葉琪的房間里走出來,白色的外套上浸染的巴掌大的污漬格外明顯。
方才實在沒有興致去哄裴大小姐,只好假意手滑弄翻紅酒杯,隨便找個理由脫了身??上Я艘患獯罄F外套,怕是再也不能穿了。
他一邊用手帕擦著手,一邊往洗手間走,距離洗手間還差幾步的距離,忽然聽到有人正念叨著他的名字。
“陳勵深啊陳勵深,老娘今天過生日,就給自己放一天假。你去泡妞吧,你去一夜春宵吧,老娘不在乎,呵,監(jiān)獄還有放風日呢,放你一天假又能怎么樣?!?/p>
陳勵深停住了腳步,站在洗手間的門口,靠在墻上,微微探進眼睛往里看,只見她正干著根本不屬于自己職責范圍之內(nèi)的活計,將洗手臺擦得锃亮,好似自家屋子一般干凈。
陳勵深收回目光,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輕笑了一下。
她當真就恨他恨得如此……認真負責嗎?看出他故意要搞垮酒店,即使知道自己的力量微弱如螻蟻,也要跟他對著干?
“好歹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嘁,在自家門口搞兄妹戀?長沒長心????想當年我上高中那會兒,不知道比裴葉琪女神多少倍,那時候她還是個小黑妞呢,數(shù)不清有多少小男生拜倒在我的烏黑長發(fā)之下……”梁肆一邊擦鏡子一邊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吹牛,“雖然現(xiàn)在頭發(fā)剪了,沒有烏黑長發(fā),可也是……”
梁肆一時間找不到什么形容詞形容自己,嘆了口氣,將抹布放到水里,用力地擰干,安靜了一小會兒,不再叨叨。
陳勵深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她這樣一面。不像平時的陰陽怪氣,也沒那么倔強。
好想笑出來,他用手握成拳,堵在唇邊,壓抑地不笑出聲來。
她剪頭發(fā)了?沒注意。
一直背靠著墻壁的陳勵深忍不住再一次探進頭去看她。
她的新發(fā)型看起來很適合她,干練利落,猶如她從不拖泥帶水的倔強性格,最重要的是,可以遮蓋住耳朵又不會影響工作形象。
湊合,陳勵深暗暗想,女神倒是算不上,一白遮百丑倒還湊合。
他從來只知道,愛一個人可以成為一種向上的動力,可梁肆卻讓他明白,原來恨一個人,也是一種動力。
那么裴葉琪說的,她喜歡他,又該如何解讀?
陳勵深絲毫沒有察覺,此刻的自己,多么像是一個功課不好、怎么解都解不開題目的小學生。
頭疼,他用拇指和中指捏上英挺的鼻梁,閉上眼睛,輕輕地揉,陷入了思索。
梁肆喜歡陳勵深,像個笑話,像個謊言,就是不切實際。
高崎楠拎著蛋糕從電梯里出來,一拐彎便看到總經(jīng)理高大的身子微微靠著走廊的墻壁,低著頭,像是在側(cè)耳傾聽著什么,嘴角若有似無地笑著,像是著了魔。
高崎楠深不見底的眼眸暗了幾分,放輕腳步,慢慢靠近,一聲突兀又洪亮的問候打破了這寧靜和諧的氣氛——
“總經(jīng)理好!”
拎著蛋糕的高崎楠用力地鞠了一躬。
隔著一道墻的梁肆和陳勵深皆打了個激靈,身子挺得僵直!
陳勵深尷尬極了,臉上泛起可疑的怯紅,以手抵拳輕咳一聲,另一只手插進西褲里,飛速地掩藏起窘迫的眼神。
“嗯……好,你好?!睆牟桓鷨T工打招呼的陳勵深抽了抽嘴角,站在高崎楠面前,心里有十萬分不爽,也只能勉強回應(yīng)著。
高崎楠清澈的嗓音是剛走出校園的大男生特有的純凈:“總經(jīng)理怎么靠在墻上,不舒服嗎?要不要我?guī)湍?/p>
陳勵深擺了擺手,打斷他:“不用……我只是……嗯……我在……”
洗手間里的人跑出來:“陳勵深?你怎么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