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背后說:有慧阿娘是堂板行出來的!她認的幾個字都是逛堂板行的公子哥兒教的!有一日,綠干部同人擺龍門陣,說:“堂板行,我們北方叫窯子,大城市叫妓院。里邊的女人,我們老家叫窯姐兒,大城市里叫妓女。你們南方叫啥來著?叫婊子!婊子見過的男人太多了,生不出的。不信你們看吧,生不出的!”綠干部正說得口水直噴,有余過來聽見了,鋤頭往地上一杵,說:“哪個畜牲在放屁?”圍坐在綠干部身邊的人忙立了起來,只有綠干部一個人還坐在地上。有余說:“你是個男人,講話就要像個男人!你那天問人家,哪個是畜牲。我今日告訴你,背后講人家妻室兒女,就是畜牲!難怪人家背后喊你綠干部!”眾人圍成一圈,綠干部坐在地上,樣子有些狼狽。他只好立起來,拍拍屁股,說:“你發(fā)啥火?又不是講你阿娘!”綠干部這話說壞了,有余扛起鋤頭就要打人。眾人忙抱住有余勸架,說:“算了算了,莫和北方佬一般見識!”有余推開眾人,說:“你們都是漫水男人,漫水沒有嘴巴像女人的男人!”眾人臉有愧色,抓的抓耳朵,摸的摸腦殼。有余指著綠干部,說:“不要以為你屁股上挎把槍哪個就怕你了!我們不犯王法,你那家伙就是坨爛鐵!告訴你,漫水沒有不干不凈的女人!你要是亂說,我把你嘴巴撕齊耳朵邊!”
事情過去好久,有慧請有余去屋里喝酒。有余說:“又不是過年過節(jié)的,喝什么酒?”有慧說:“余哥,我想請你,你老弟母也想請你?!庇杏嗦犃诉@話,不好再推脫。進了有慧屋,飯菜已經(jīng)擺在桌上,只不見有慧阿娘。有余問:“老弟母呢?”有慧說:“她在灶屋吃,我兩弟兄喝酒。”有余說:“那不行,又不是過去了,哪有女人家不上桌的?”有慧說:“你老弟母說了,今天讓我兩弟兄好好說話。”
不曉得有慧要說什么話,有余也不問他。兩人只是喝酒,東扯葫蘆西扯葉。酒喝得差不多了,有慧說:“昨天夜里,老子打了綠干部一餐!”有余愒著了,問:“聽說綠干部被人撲了黑,你搞的?”有慧嘿嘿笑著,說:“他媽媽的,哪個喊他嘴巴上長了塊牛麻牝?”有余說:“我就要說你幾句了!老弟,男子漢,明人不做暗事。他嘴巴不干凈,你堂堂正正找他。夜里撲黑,不算本事!”有慧說:“他屁股上有槍!”有余把筷子一放,鼓著眼睛說:“我當(dāng)著他面說過,只要我們不犯王法,你那家伙是坨爛鐵!我當(dāng)面罵他畜牲,他屁都不敢放!”聽有余說了這話,有慧眼皮都抬不起了,端了酒杯說:“好,不講這事了?!庇杏嗾f:“慧老弟,這話到這里止。聽說,縣里來人查案子,說漫水有壞人,想殺害干部。抓到了,要坐牢的!你千萬莫到外頭去吹牛!”
有慧說:“余哥,你夜里吹笛子,你老弟母聽著,手忍不住打拍子?!?/p>
有余說:“慧老弟,你馬尿喝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