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時間的玫瑰

時間的玫瑰 作者:魏紅


時間的玫瑰

當(dāng)守門人沉睡,你和風(fēng)暴一起轉(zhuǎn)身,擁抱中老去的是時間的玫瑰。

當(dāng)鳥路界定天空,你回望那落日,消失中呈現(xiàn)的是時間的玫瑰。

當(dāng)筆畫出地平線,你被東方之鑼驚醒,回聲中開放的是時間的玫瑰。

鏡中永遠(yuǎn)通向重生之門,那門開向大海,時間的玫瑰。

——北島

靜芬是廈門的資深媒體人,也是當(dāng)?shù)刂淖骷液驮娙恕?0年前,我們相識于福建日報舉辦的一個詩歌比賽上。彼時,她是老師,我是技術(shù)員。

之后不久,我們便先后走到同一條路上——我調(diào)入河南電力報,她則去了新創(chuàng)刊的廈門晚報。

也許,因為同樣的熱愛我們本來就走在同一條路上。

這一次,我出差路過廈門,我們又相聚在音樂島酒店(原廈門電力賓館)。

看她輕車熟路地找過來,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她的父母家人都是電力職工——她本是我們電力系統(tǒng)走出來的媒體人。

還記得當(dāng)年的頒獎典禮上,獲得一等獎的她上臺發(fā)表感言,她用柔柔的南音說著她的幸運。而在當(dāng)晚的舞會上,我和靜芬坐在同一張圓桌旁。她問我會不會跳舞,我搖頭說:“不會,你呢?”她微笑著點頭道:“將就?!?/p>

待她一上場我才發(fā)現(xiàn),她哪里是將就,只見一襲黑衣的她面如滿月,一臉的冷艷,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幾乎一支不落,簡直就是舞會皇后!

回來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在當(dāng)年的青春詩歷上就有一頁是靜芬的詩歌和玉照。照片上的她長發(fā)飛揚,青春、性感。于是我寫了《女詩人》一詩寄給她,從此我們開始了多年的書信往來。在最初的來信中,她總是稱我為“穿紅襖的北方女孩兒”。

這一晃,就過去了將近20年。

那時靜芬經(jīng)常會寄一些雜志的復(fù)印件給我,上面刊登著她的詩作。她在信中這樣描述她的男友:“學(xué)中文的卻愛上電子,一家電子工廠的廠長,風(fēng)度瀟灑?!?/p>

不久她就嫁給了那個廠長,然后是懷孕生子,來信中說起她的女兒,“那個小小人兒,皮膚吹彈可破,聰明得一塌糊涂,能說會道得一塌糊涂……”

言談中,她總是一派幸福,幸福得讓人羨慕甚至嫉妒。

初到廈門時她來信寫道:記得那年你來廈門,回去后來信感嘆廈門的美,現(xiàn)在我在這里了。你下次再來,我就可以陪你去海邊一起吹海風(fēng)、看星星了。

之后我也成家生子,我們的聯(lián)系就漸漸少了。

十多年前一個新年,我出差路過廈門,住在鼓浪嶼。靜芬一大早便上島來,再次相見,她還是那樣意氣風(fēng)發(fā),落落大方,絲襪短裙,和我好像不在一個季節(jié)。她在對岸一家餐廳請我們吃早茶,言談中,感覺她還是一派干練和幸福。

1999年前后,她寄來自己新出的詩集《午夜的曇》。我知道這書名是其中一首詩的標(biāo)題。午夜的曇,一種凄美、冷艷的意象,就像當(dāng)年那個冷艷的舞會皇后。

這次我們到廈門時已是萬家燈火,而她在鼓浪嶼參加詩歌節(jié)。聽說我們第二天一早就要離開便匆匆趕過來,我們一直聊到深夜,直到彼此都累了、倦了。

從當(dāng)年的少女情懷到如今的欲說還休,20年里,我們都經(jīng)歷了很多。而如今她依然風(fēng)風(fēng)火火,編輯、寫作、旅行、出書、上電視做節(jié)目。她的博客人氣高漲,她的新書暢銷全國,前年她甚至和女友去西藏阿里待了半月。敢想敢做,典型的閩南客家人性格。

去年夏天,她的女兒如愿以償考取上海外國語大學(xué),她寫了《上蒼眷顧,心意成全》一文貼在博客上,讓所有為人父母的人讀了都不能不感動。

相比午夜的曇花,我覺得靜芬更像是夏天的玫瑰,走過20年的風(fēng)雨,雖然已不如春日里嬌艷,但依然不改其鏗鏘的本色。

抑或,我們都是時間的玫瑰,縱使落紅蕭蕭,也會有一縷淡淡的幽香輕輕飄過。還有那飄零的暗紅色花瓣,也許就是時光的底片和歲月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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