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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大全卷六
明 胡廣等 撰
周書
周文王國號后武王因以為有天下之號書凡三十二篇【史記后稷封于邰別姓姬氏?十三世至季歴季歴生昌為西伯西伯崩太子發(fā)立是為武王 陳氏曰文王二十四年生武王四十八年即諸侯位在位五十年年九十七而終武王年七十三而嗣位嗣位十三年而伐紂為天子七年而終年九十三也】
泰誓上
泰大同國語作大武王伐殷史錄其誓師之言以其大會孟津編書者因以泰誓名之上篇未渡河作后二篇既渡河作今文無古文有 按伏生二十八篇本無泰誓武帝時偽泰誓出與伏生今文書合為二十九篇孔壁書雖出而未?于世故漢儒所引皆用偽泰誓如曰白魚入于王舟有火復(fù)于王屋流為烏太史公記周本紀(jì)亦載其語然偽泰誓雖知剽竊【音切】經(jīng)傳【去聲】所引而古書亦不能盡見故后漢馬融得疑其偽謂泰誓按其文若淺露吾又見書?多矣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至?xí)x孔壁古文書行而偽泰誓始廢 吳氏曰湯武皆以兵受命然湯之辭裕武王之辭迫湯之?dāng)?shù)【音所】桀也恭武之?dāng)?shù)紂也傲學(xué)者不能無憾疑其書之晚出或非盡當(dāng)時之本文也【朱子曰文王之事紂惟知以臣事君而已都不見其他茲其所以為至德也若謂三分天下紂尚有其二未忍輕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德澤未亡厯數(shù)未終紂惡未甚圣人若之何而取之則是文王之事紂非其本心蓋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則安得謂之至德哉至于武王之伐紂觀政于商亦豈有取之之心而紂罔有悛心武王灼見天命人心之歸己也不得不順而應(yīng)之故曰予弗順天厥罪惟鈞以此觀之足見武王之伐紂順乎天而應(yīng)乎人無可疑矣此處不容有毫髪之差天理人欲王道霸術(shù)之所以分其端待在于此爾王氏炎曰古文泰字只用大字今文遂以泰易大泰者大之至 吳氏曰按帝辛本紀(jì)稱紂】
【書稱受或二字古通用】
惟十有三年春大會于孟津
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春者孟春建寅之月也孟津見【音現(xiàn)下同】禹貢 按漢孔氏言虞芮【如稅反二國名虞在陜之平陸芮在馮翊】質(zhì)成為文王受命改元之年凡九年而文王崩武王立二年而觀【去聲】兵三年而伐紂合為十有三年此皆惑于偽書泰誓之文而誤解九年大統(tǒng)未集與夫【音扶下同】觀政于商之語也古者人君即位則稱元年以計其在位之久近常事也自秦惠文始改十四年為后元年漢文帝亦改十七年為后元年自后説春秋因以改元為重歐陽氏曰果重事歟西伯即位已改元年中間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冒先君之元年并【去聲】其居喪稱十一年及其滅商而得天下其事大于聽訟逺矣而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謂文王受命改元武王冒文王之元年者皆妄也歐陽氏之辨極為明著但其曰十一年者亦惑于書序十一年之誤也詳見序篇又按漢孔氏以春為建子之月蓋謂三代改正朔必改月數(shù)改月數(shù)必以其正為四時之首序言一月戊午既以一月為建子之月而經(jīng)又系之以春故遂以建子之月為春夫改正朔不改月數(shù)于太甲辨之詳矣而四時改易尤為無藝【法制也】冬不可以為春寒不可以為暖固不待辨而明也或曰鄭氏箋詩維暮之春亦言周之季春于夏為孟春曰此漢儒承襲之誤耳且臣工詩言維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音余】于【音烏】皇來牟將受厥明蓋言暮春則當(dāng)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牟麥將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賜夫牟麥將熟則建辰之月夏正季春審矣鄭氏于詩且不得其義則其考之固不審也不然則商以季冬為春周以仲冬為春四時反逆皆不得其正豈三代圣人奉天之政乎【朱子曰泰誓序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經(jīng)云十有三年春大會于孟津必差誤説者乃以十一年為觀兵尤無義理舊有人引洪范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則十有一年之誤可知矣問子丑寅之建正如何曰此是三陽之月若秦用建亥之月為正直是無謂大抵三代更易須著如此更易一畨】
王曰嗟我友邦冢君越我御事庶士明聽誓
王曰者史臣追稱之也友邦親之也冢君尊之也越及也御事治【平聲】事者庶士眾士也告以伐商之意且欲其聽之審也
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丹上聲】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亶誠實無妄之謂言聰明出于天性然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也萬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靈具四端備萬善知覺獨異于物而圣人又得其最秀而最靈者天生聰明無待勉強(qiáng)【上聲】其知先知其覺先覺首出庶物故能為大君于天下而天下之疲癃殘疾得其生鰥寡孤獨得其養(yǎng)舉萬民之眾無一而不得其所焉則元后者又所以為民之父母也夫【音扶】天地生物而厚于人天地生人而厚于圣人其所以厚于圣人者亦惟欲其君長【上聲】乎民而推天地父母斯民之心而已天之為【去聲】民如此則任元后之責(zé)者可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之義乎商紂失君民之道故武王發(fā)此是雖一時誓師之言而實萬世人君之所當(dāng)體念也【朱子曰氣質(zhì)之性古人雖不曾説著考之經(jīng)典卻有此意如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天乃錫王勇智皆此意也湯武征伐皆先自説一段義理 新安陳氏曰萬物莫不稟氣于天受形于地干稱父坤稱母此天地所以為萬物一大父母也 孫氏曰天地能生萬物而不能成所以成之者君也 唐氏曰配天地以作民父母與易象言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者一也 陳氏經(jīng)曰人者萬物之一也物得氣之偏人得氣之全此人性所以獨靈于物然人雖有此靈有不能保此靈者必得聰明之君以父母之斯民始得以各全其靈聰明亦靈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而為靈之靈者耳 呂氏曰此雖誓師之辭乃六經(jīng)之統(tǒng)攝百王之標(biāo)凖 碧梧馬氏曰作民父母一語武王以之首泰誓箕子以之終皇極 陳氏雅言曰造化生物之仁圣人養(yǎng)民之仁亶聰明作元后者天之意也作民父母者君之責(zé)也天地為萬物之父母圣人為萬民之父母武王于誓師之首言此以見人君當(dāng)與天地同其德而盡君師之責(zé)也】
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zāi)下民
受紂名也【受是酉反孔?云受紂也音相亂馬氏曰受讀曰紂鄭氏云紂帝乙之子帝乙愛而欲立之號曰受后時人轉(zhuǎn)稱為紂】言紂慢天虐民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也慢天虐民之實即下文所云也
沈湎【音免】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宮室臺榭陂【班糜反】池侈服以殘害于爾萬姓焚炙【之石反】忠良刳【音枯】剔【它歴反】孕婦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將天威大勲未集
沈湎溺于酒也冒色冒亂女色也族親族也一人有罪刑及親族也世子弟也官使不擇賢才惟因父兄而寵任子弟也土高曰臺有木曰榭澤障曰陂停水曰池侈奢也焚炙炮烙【音庖洛】刑之類刳剔割剝也皇甫謐【音宻】云紂剖比干妻以視其胎未知何據(jù)紂虐害無道如此故皇天震怒命我文考敬將天威以除邪虐大功未集而文王崩愚謂大勲在文王時未嘗有意至紂惡貫盈武王伐之?dāng)⑽耐踔o不得不爾學(xué)者當(dāng)言外得之【問諸儒之説以為武王未誅紂則稱文王為文考以明文王在位未嘗稱王之證及既誅紂乃稱文考為文王然既曰文考則其諡定矣若如其言將稱為文公耶朱子曰此等事無證佐皆不可曉闕之可也文武無伐紂之心而天與之人歸之其勢必誅紂而后已故有肅將天威大勲未集之語但紂罪未盈天命未絶故文王猶得以三分之二而服事紂若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紂惡不悛天命已絶則孟津之事文王亦豈得而辭哉以此見文武之心未嘗不同皆無私意視天與人而已因説文王事商曰文王且是做得從容不迫武王便去伐商太猛耳文王伐崇伐宻戡黎等事又自顯】
【然書説王季勤勞王家詩云太王翦商都是他子孫自説不成他子孫誣其父祖春秋分明説泰伯不從是不從甚底事若泰伯當(dāng)武王之世也只是為諸侯但時措之宜圣人又有不得已處橫渠云商之中世都棄了西方之地不管他所以戎狄復(fù)進(jìn)入中國太王所以遷于岐然岐下也只是個荒涼之地太王自去立個家計如此 陳氏大猷曰敬者萬善之本不敬者萬惡之本人雖至愚猶知敬天今紂天且不敬宜其眾惡日深也】
肆予小子發(fā)以爾友邦冢君觀政于商惟受罔有悛【音筌】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祗遺厥先宗廟弗祀犧牲粢【音咨】盛【音成】既于兇盜乃曰吾有民有命罔懲【音澄】其侮
肆故也觀政猶伊尹所謂萬夫之長可以觀政八百諸侯背商歸周則商政可知先儒以觀政為觀兵誤矣悛改也夷蹲踞【音存句】也武王言故我小子以爾諸侯之向背觀政之失得于商今諸侯背叛既已如此而紂無有悔悟改過之心夷踞而居廢上帝百神宗廟之祀犧牲粢盛以為祭祀之備者皆盡于兇惡盜賊之人即箕子所謂攘竊神祗之犧牷牲者也受之慢神如此乃謂我有民社我有天命而無有懲戒其侮慢之意【朱子曰伊川謂無觀政之事非深見文武之心不能及此非謂存名教而發(fā)也若有心要存名教而于事實有所改易則夫子之錄泰誓武成而不存名教甚矣近世有存名教之説大害事將圣人心跡都做兩截看了殊不知圣人所行便是名教若所行如此而所教如彼則非所以為圣人矣程子曰觀政之説必?zé)o此理如今日天命絶則紂今日便是獨夫豈容更留之三年今日天命未絶便】
【是君也為之臣子者敢以兵脅君乎 林氏曰夷如原壤夷俟之夷紂不祀武伐之如葛不祀湯伐之也】
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有罪無罪予曷敢有越厥志
佑助寵愛也天助下民為之君以長之為之師以教之君師者惟其能左右上帝以寵安天下則夫有罪之當(dāng)討無罪之當(dāng)赦我何敢有過用其心乎言一聽于天而已【朱子曰這個道理雖人所固有若非圣人如何得如此光明盛大你不曉得我説在這里教你曉你不會做底我做下様子在此與你做只是要持守這個道理教他常立在世間上柱天下柱地常如此端正才一日無人維持便顚倒了少間腳柱天頭柱地顚倒錯亂便都壞了所以説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天只得生你付得這道理與你做與不做卻在你做得好也由你做得不好也由你所以又為之立君師以作成之既撫養(yǎng)你又教導(dǎo)你使無一夫不遂其性如堯舜之時真?zhèn)€是寵綏四方只是世間不好底人不定疉底事才遇堯舜都安帖平定了所以謂之克相上帝蓋助上帝之所不及也自秦漢以來講學(xué)不明世之人君固有因其才智做得功業(yè)然無人知明德新民之事君道間有得其一二而師之道則絶無矣 陳氏經(jīng)曰后世之君刑政徒尚教化不立不知師道不盡則不足以盡君道矣武王之意謂紂既不能當(dāng)君師之任則任君師獨不在我乎我當(dāng)相天以討紂之有罪而綏定天下之無罪者所不得而私也 陳氏雅言曰天能與人以耳目口鼻之形而不能使之無饑餓凍餒之患天能賦人以仁義禮智之性而不能使之無氣稟物欲之蔽故立之君以養(yǎng)之為之師以教之為君師者當(dāng)曰天之命我者非以君位而貴我非以師位而尊我惟其能相上帝之所不及撫養(yǎng)之使無一之不遂其生教導(dǎo)之使無一之不成其性然后可以無負(fù)乎上天立君師之意蓋是時紂暴虐君師之道廢故武王誓師之際首及乎此】
同力度德同德度義受有臣億萬惟億萬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
度量度也德得也行道有得于身也義宜也制事達(dá)時之宜也同力度德同德度義意古者兵志之詞武王舉以明伐商之必克也林氏曰左氏襄三十一年魯穆叔曰年鈞擇賢義鈞以卜昭二十六年王子朝曰年鈞以德德鈞以卜蓋亦舉古人之語文勢正與此同百萬曰億紂雖有億萬臣而有億萬心眾叛親離寡助之至力且不同況德與義乎【林氏曰凡勝負(fù)之理力同則有德者勝德同則有義者勝度德校善惡也度義校曲直也 介軒董氏曰行道有得于身身當(dāng)作心按孟子曰道若大路然邵子曰道猶路也萬古在前萬世在后誰能不由此道而行凡日用事物當(dāng)然之理決不可不由者是之謂道道乃眾人公共之路必須能行此道而有得于吾心然后可謂之德禮記鄉(xiāng)飲酒曰德者得也得于吾身也朱子暮年榜公堂取據(jù)于德一條改有得于身為有得于心仍俾六經(jīng)用此為通例禮記其身已是切己終必曰心益見向里下工夫耳 新安陳氏曰此謂百萬曰億洛誥中又謂十萬曰億韋昭注楚語曰十萬曰億古數(shù)也秦改制始以萬萬為億今解尚書合主十萬為億之説百萬為億未見所本】
商罪貫盈天命誅之予弗順天厥罪惟鈞
貫通盈滿也言紂積惡如此天命誅之今不誅紂是長惡也其罪豈不與紂鈞乎如律故縱者與同罪也【唐孔氏曰紂之惡如繩貫物其貫已滿】
予小子夙夜祗懼受命文考類于上帝宜于冢土以爾有眾底天之罸【祗音支】
底致也冢土大社也祭社曰宜上文言縱紂不誅則罪與紂鈞故此言予小子畏天之威早夜敬懼不敢自寧受命于文王之廟告于天神地祗以爾有眾致天之罸于商也王制曰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七到反】乎禰受命文考即造乎禰也王制以神尊卑為序此先言受命文考者以伐紂之舉天本命之文王武王特稟文王之命以卒其伐功而已【陳氏經(jīng)曰紂之惡在不敬上天文王之德在肅將天威武王之德在夙夜祗懼敬與不敬圣狂分焉興亡判焉】
天矜【音京】于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爾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時哉弗可失
天矜憐于民民有所欲天必從之今民欲亡紂如此則天意可知爾庶幾輔我一人除其邪穢【音畏】永清四海是乃天人合應(yīng)之時不可失也【林氏曰天之立君専以為民故武王于一篇之中三致意焉首言元后作民父母以見紂之不能為民父母也次言作之君師以見紂之不能為君師也末言民欲天必從以見民之欲亡紂而伐之必克也去一紂則惡根除故永清四海堯授舜舜授禹天實與之則堯舜不可失其與之之時湯放桀武王伐紂天實奪之則湯武不可失其取之之時故韓獻(xiàn)子曰文王率商之叛國以事紂惟知時也禮運亦曰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 陳氏經(jīng)曰君源也民流也源清則流清四海本清紂污濁之伯夷太公所以避之以待天下之清也去紂而除其穢惡則清其源而天下清矣】
泰誓中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羣后以師畢防王乃防【循去聲】師而誓【戊音茂】
次止徇循也河朔河北也戊午以武成考之是一月二十八日【唐孔氏曰左莊三年凡師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此直取止舍之義非春秋三日例也 林氏曰漢律歴志曰周師初發(fā)以殷之十一月戊子后三日得周正月辛夘朔至戊午渡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師行日三十里凡三十一日渡河三日三誓師上篇不言日以中篇考當(dāng)是丁巳日在河南將渡孟津時誓而后渡河也中篇是戊午既渡而次河北所誓下篇戊午明日將趨商郊誓而后行也三令五申謹(jǐn)之至也】
曰嗚呼西土有眾咸聽朕言
周都豐鎬其地在西從武王渡河者皆西方諸侯故曰西土有眾【呂氏曰上篇言友邦冢君御事庶士先諸侯而后西土之人所以明尊卑之分也中下篇先及西土立法自近者始 新安陳氏曰伐紂之誓凡四上篇并諸侯凡從者誓之中下篇惟誓西伯所統(tǒng)者至牧誓又并諸侯凡從者誓之篇末軍法甚明】
我聞吉人為善惟日不足兇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今商王受力行無度播棄犂老昵比【音溺備】罪人淫酗【音煦】肆虐臣下化之朋家作仇【音求】脅權(quán)相滅無辜【音孤】吁【音喻】天穢德彰聞
惟日不足者言終日為之而猶為不足也將言紂力行無度故以古人語發(fā)之無度者無法度之事播放也犂黧通黑而黃也微子所謂耄遜于荒是也老成之臣所當(dāng)親近者紂乃放棄之罪惡之人所當(dāng)斥逐者紂乃親比之酗醉怒也肆縱也臣下亦化紂惡各立朋黨相為仇讐脅上權(quán)命以相誅滅流毒天下無辜之人呼天告寃腥穢之德顯聞于上呂氏曰為善至極則至治馨香為惡至極則穢德彰聞
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有夏桀弗克若天流毒下國天乃佑命成湯降黜夏命
言天惠愛斯民君當(dāng)奉承天意昔紂不能順天流毒下國故天命成湯降黜夏命
惟受罪浮于桀剝喪【去聲】元良賊虐諫輔謂己有天命謂敬不足行謂祭無益謂暴無傷厥鑒惟不逺在彼夏王天其以予乂民朕夢協(xié)朕卜襲【音習(xí)】于休祥戎商必克浮過剝落喪去也古者去國為喪元良微子也諫輔比干也謂己有天命如答祖伊我生不有命在天之類下三句亦紂所嘗言者鑒視也其所鑒視初不在逺有夏多罪天既命湯黜其命矣今紂多罪天其以我乂民乎襲重【平聲】也言我之夢協(xié)我之卜重有休祥之應(yīng)知伐商而必勝之也此言天意有必克之理【張氏曰即所謂商鑒不逺在夏后之世 林氏曰其者未定之辭猶曰天其永我命于茲新邑言之于未然之前辭當(dāng)如此 新安胡氏曰蔡?言伐商以伐訓(xùn)戎謂以兵戎伐之也】
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雖有周親不如仁人
夷平也夷人言其智識不相上下也治亂曰亂十人周公旦召【音邵】公奭【音式】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散【上聲】宜生南宮適其一文母孔子曰有婦人焉九人而已劉侍讀以為子無臣母之義蓋邑姜也九臣治外邑姜治內(nèi)言紂雖有夷人之多不如周治臣之少而盡忠也周至也紂雖有至親之臣不如周仁人之賢而可恃也此言人事有必克之理【朱子曰馬氏云亂治也或曰亂本作乿古治字】
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百姓有過在予一人今朕必往
過廣韻曰責(zé)也武王言天之視聽皆自乎民今民皆有責(zé)于我謂我不正商罪以民心而察天意則我之伐商斷【都玩反】必往矣蓋百姓畏紂之虐望周之深而責(zé)武王不即拯己于水火也如湯東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之意【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或問此若有不同如何朱子曰天豈曾有耳目以視聽只是自民之視聽便是天之視聽如帝命文王豈天諄諄然命之只是文王要恁地便是理合恁地便是帝命之也又曰若一件事民人皆以為是便是天以為是若民人皆歸往之便是天命之也此處甚微故其理難看 問天視天聽謂天即理也曰天固是理然蒼蒼者亦是天在上而有主宰者亦是天各隨他所説今既曰視聽即理又如何會視聽雖説不同又卻只是一個知其同不妨其為異知其異不害其為同 新安陳氏曰百姓有過恐只如萬方有罪之意耳 王氏曰在予一人蓋以其身任天下之責(zé)不如是不足以為天吏也】
我武惟?侵于之疆取彼兇殘我伐用張于湯有光?舉侵入也兇殘紂也猶孟子謂之殘賊武王吊民伐罪于湯之心為益明白于天下也自世俗觀之武王伐湯之子孫覆湯之宗社謂之湯讐可也然湯放桀武王伐紂皆公天下為心非有私于己者武之事質(zhì)之湯而無愧湯之心驗之武而益顯是則伐商之舉豈不于湯為有光也哉【朱子曰武王威武奮?侵彼紂之疆界取其殘賊而殺伐之功因以張大比于湯之伐桀又有光焉】
勖哉夫子罔或無畏寧執(zhí)非敵百姓懔懔【力錦反】若崩厥角嗚呼乃一德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
勖勉也夫子將【去聲】士也勉哉將士無或以紂為不足畏寧執(zhí)心以為非我所敵也商民畏紂之虐懔懔若崩摧其頭角然言人心危懼如此汝當(dāng)一德一心立定厥功以克永世也【林氏曰考之孟子疑此二篇必有所增損潤色其字大抵相同其意防則有不同者蓋康誥伏生所?泰誓孔壁續(xù)出孔氏為隸古定其聞必有不能曉而以意増損者則今泰誓康誥與孟子所舉不同者以此 董氏鼎曰勖哉數(shù)語固不以至仁伐至不仁而萌幸勝輕敵之心亦不以羣臣同心同德而忘一德一心之戒圣人之重用民命臨事而懼也如此】
泰誓下
時厥明王乃大巡六師明誓眾士
厥明戊午之明日也古者天子六軍大國三軍是時武王未備六軍牧誓敘三卿可見此曰六師者史臣之詞也
王曰嗚呼我西土君子天有顯道厥類惟彰今商王受狎侮五?;牡「ゾ醋越~于天結(jié)怨于民
天有至顯之理其義類甚明至顯之理即典常之理也紂為君臣父子兄弟夫婦典常之道褻狎侮慢荒棄怠惰無所敬畏上自絶于天下結(jié)怨于民結(jié)怨者非一之謂下文自絶結(jié)怨之實也【林氏曰君子統(tǒng)上下而言越王句踐伐吳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為中軍則士卒亦可言君子】
斮【音酌】朝涉之脛【形定下定二反】剖賢人之心作威殺戮毒痡【音敷】四海崇信奸回放黜師保屏【音丙】棄典刑囚奴正士郊社不修宗廟不享作奇技淫巧以悅婦人上帝弗順祝降時喪【去聲】爾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罰
斮斫也孔氏曰冬月見朝涉水者謂其脛耐寒斫而視之史記云比干強(qiáng)諫紂怒曰吾聞圣人心有七竅遂剖比干觀其心痡病也作刑威以殺戮為事毒病四海之人言其禍之所及者逺也回邪也正士箕子也郊所以祭天社所以祭地奇技謂奇異技能淫巧為過度之巧列女傳紂膏銅柱下加炭令有罪者行輒墮炭中妲己乃笑夫欲妲己之笑至為炮烙之刑則其奇技淫巧以悅之者宜無所不至矣祝斷【音煅】也言紂于奸邪則尊信之師保則放逐之屏棄先王之法囚奴中正之士輕廢奉祀之禮專意汚褻【音烏泄】之行【胡孟反】悖亂天常故天弗順而斷然降是喪【去聲】亡也爾眾士其勉力不怠奉我一人而敬行天罰乎
古人有言曰撫我則后虐我則讐獨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讐樹德務(wù)滋除惡務(wù)本肆予小子誕以爾眾士殄殱乃讐爾眾士其尚迪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賞不迪有顯戮
洪大也獨夫言天命已絶人心已去但一獨夫耳孟子曰殘賊之人謂之一夫武王引古人之言謂撫我則我之君也虐我則我之讐也今獨夫受大作威虐以殘害于爾百姓是乃爾之世讐也務(wù)専力也植德則務(wù)其滋長【上聲】去【上聲】惡則務(wù)絶根本兩句意亦古語喻紂為眾惡之本在所當(dāng)去故我小子大以爾眾士而殄絶殱滅汝之世讐也迪蹈登成也殺敵為果致果為毅爾眾士其庶幾蹈行果毅以成汝君若功多則有厚賞非特一爵一級而已不迪果毅則有顯戮謂之顯戮則必肆諸市朝【音潮】以示眾庶【西山真氏曰武王舉古人之言以明民之常情如此若君民之分豈以虐我而遂讐之哉然君民之分不可恃而民之常情不可不察也】
嗚呼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臨光于四方顯于西土惟我有周誕受多方
若日月照臨言其德之輝光也光于四方言其德之逺被也顯于西土言其德尤著于所發(fā)之地也文王之地止于百里文王之德達(dá)于天下多方之受非周其誰受之文王之德實天命人心之所歸故武王于誓師之末嘆息而言之【陳氏雅言曰此武王稱文王圣德輝光被于逺而著于近故能受天命而得民心也】
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
無罪猶言無過也無良猶言無善也商周之不敵久矣武王猶有勝負(fù)之慮恐為文王羞者圣人臨事而懼也如此【林氏曰圣人至誠畏懼之心充實于中則發(fā)于言自然如此非有一毫作偽于其間也 董氏鼎曰事幸而集則文考之功不幸不集則予小子之過善則稱親過則稱己禮所當(dāng)然也又按三篇三數(shù)紂之惡發(fā)舒萬民之氣天怒已極人怨已深不待牧野之戰(zhàn)而天下已無商矣嗚呼豈非萬世之永鑒哉】
牧誓
牧地名在朝歌南即今衛(wèi)州治之南也武王軍于牧野臨戰(zhàn)誓眾前既有泰誓三篇因以地名別之今文古文皆有【陳氏曰禹征苖誓只數(shù)語甘誓湯誓則一篇武王之誓至四篇世愈降而文愈繁也】
時甲子昩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黃鉞【音越】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
甲子二月四日也昩冥爽明也昧爽將明未明之時也鉞斧也以黃金為飾王無自用鉞之理左杖以為儀耳旄軍中指麾白則見逺麾非右手不能故右秉白旄也按武成言癸亥陳于商郊則癸亥之日周師已陳牧野矣甲子昩爽武王始至而誓師焉曰者武王之言也逖逺也以其行役之逺而慰勞【去聲】之也【林氏曰言日不言月上本泰誓文也孔氏曰牧野紂近郊三十里也】
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
司徒司馬司空三卿也武王是時尚為諸侯故未備六卿唐孔氏曰司徒主民治徒庶之政令司馬主兵治軍旅之誓戒司空主土治壘壁以營軍亞次旅眾也大國三卿下大夫五人士二十七人亞者卿之貳大夫是也旅者卿之屬士是也師氏以兵守門者猶周禮師氏王舉則從者也千夫長統(tǒng)千人之帥百夫長統(tǒng)百人之帥也
及庸蜀羌髳【音矛】微盧彭濮【音卜】人
左傳庸與百濮伐楚庸濮在江漢之南羌在西蜀髳微在巴蜀盧彭在西北武王伐紂不期防者八百國今誓師獨稱八國者蓋八國近周西都素所服役乃受約束以戰(zhàn)者若上文所言友邦冢君則泛指諸侯而誓者也【陳氏曰文王化行江漢自北而南故八國皆來助舉其逺則近者可知 蘇氏曰楚饑庸與百濮伐之庸上庸縣濮即百濮又楚伐羅羅與盧戎兩軍之蓋南蠻之屬楚者羌先零防開之屬彭今屬武陽有彭亡髳微缺則知此數(shù)國皆西南之夷】
稱爾戈比【去聲】爾干立爾矛予其誓
稱舉戈防干楯【豎尹反】矛亦防之屬長二丈唐孔氏曰戈短人執(zhí)以舉之故言稱楯則并以捍【音旱】敵故言比矛長立之于地故言立器械嚴(yán)整則士氣精明然后能聽誓命
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音品】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昔洛反】
索蕭索也牝雞而晨則陰陽反常是為妖孽而家道索矣將言紂惟婦言是用故先發(fā)此
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昏棄厥肆祀弗答昏棄厥遺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上聲】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音軌】于商邑
肆陳答報也婦妲【丹入聲】己也列女傳云紂好【去聲】酒淫樂【音洛】不離【音利】妲己妲己所舉者貴之所憎者誅之惟妲己之言是用故顛倒昏亂祭所以報本也紂以昏亂棄其所當(dāng)陳之祭祀而不報昆弟先王之?也紂以昏亂棄其王父母弟而不以道遇之廢宗廟之禮無宗族之義乃惟四方多罪逃亡之人尊崇而信使之以為大夫卿士使暴虐于百姓奸宄于商邑蓋紂惑于妲己之嬖【音閉】背【音佩】常亂理遂至流毒如此也【孫氏曰泰誓言紂之惡終于悅婦人牧誓言紂之惡始于用婦言豈非紂之終始出于此乎 臨川吳氏曰四方多罪之人逃亡而歸紂者乃尊寵而任用之以之居顯位俾毒民為毒也此言紂反人道之常天罰所宜加也 新安陣氏曰厥遺王父母弟如左傳所謂先君之遺姑姊妹】
今予發(fā)惟恭行天之罰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齊焉夫子勖哉
愆過勖勉也步進(jìn)趨也齊齊整也今日之戰(zhàn)不過六步七步乃止而齊此告之以坐作進(jìn)退之法所以戒其輕進(jìn)也
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勖哉夫子伐擊刺也少不下四五多不過六七而齊此告之以攻殺擊刺之法所以戒其貪殺也上言夫子勖哉此言勖哉夫子者反覆成文以致其丁寧勸勉之意下仿此【王氏炎曰六步七步足法也六伐七伐手法也呂氏曰大司馬之法伍兩卒旅各有其長使止齊之者使其部伍之長各自止其止各自齊其齊故當(dāng)戰(zhàn)時井然有序不失紀(jì)律三軍如一人】
尚桓桓如虎如貔【音皮】如熊如羆【音卑】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勖哉夫子【桓胡官反】
桓桓威武貌貔執(zhí)夷也虎屬欲將【去聲】士如四獸之猛而奮擊于商郊也迓迎也能奔來降【音杭】者勿迎擊之以勞役我西土之人此勉其武勇而戒其殺降也【陳氏大猷曰用兵以制節(jié)為尚以武勇為主武王慮其或拘故喻以虎貔之勇又慮過于勇而妄殺故以殺降為戒】
爾所弗勖其于爾躬有戮
弗勖謂不勉于前三者愚謂此篇嚴(yán)肅而溫厚與湯誓誥相表里真圣人之言也泰誓武成一篇之中似非盡出一人之口豈獨此為全書乎讀者其味之【王氏曰功多厚賞前誓已言此不再言而獨言有戮者軍事以嚴(yán)終亦威克厥愛之意 董氏鼎曰此臨戰(zhàn)誓師之辭杖鉞秉旄所以肅己之容稱戈比干立矛所以肅人之容軍容既肅然后發(fā)命則又無嘩而聽者審矣自古人有言至恭行天罰所以聲罪致討而激士卒之義也自今日之事至乃止齊焉所以明審法令而示行陣之禮也自勖哉以下又勉之以臨陣之勇?lián)岜娭室惨灾寥史ブ敛蝗识?jǐn)畏戒懼尚如此斯其為王者之師歟】
武成
史氏記武王往伐歸獸祀羣神告羣后與其政事共為一書篇中有武成二字遂以名篇今文無古文有【問武成一篇諸家多以為錯簡然反覆讀之竊以為自王若曰以后皆是史官歴敘以前之事雖作武王告羣臣之辭而實史官敘述之文故其間如有道曽孫周王發(fā)及昭我周王之語皆是史官之言非武王當(dāng)時自稱如此也亦如五誥中王若曰以下多是周公之語若如此看則是不必改移亦自可讀又既生魄恐是晦日既者言其魄之既足也以厯推之當(dāng)為四月晦未知此篇先生尋常如何看朱子曰王若曰以下固是告羣臣之辭兼敘其致禱之辭亦與湯誥相類但此辭卻無結(jié)殺處只是敘其功烈政事之美又書戊午癸亥甲子日辰亦非誥命之體恐須事有錯簡然自王氏程氏劉原父以下所定亦各不同舊嘗考之劉以為王語之末有缺文似得之彼有七經(jīng)小?否可檢看又漢書厯志謂是嵗有閏亦是也呂氏曰武成見武王有取商之規(guī)模有定商之規(guī)模取商以至公大義定商以常典成法秦晉隋亦能一天下而亡不旋踵蓋無以定之也】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
一月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者商建丑以十二月為正朔故曰一月也詳見太甲泰誓篇壬辰以泰誓戊午推之當(dāng)是一月二日死魄朔也二日故曰旁死魄翼明也先記壬辰旁死魄然后言癸巳伐商者猶后世言某日必先言某朔也周鎬京也在京兆鄠縣上林即今長安縣昆明池北鎬陂是也【朱子曰漢志引武成篇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若翌日癸巳武王乃朝步自周于征伐商又曰越若來三月既死魄粵五日甲子咸劉商王紂又曰惟四月既旁生魄粵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廟翌日辛亥祀于天位粵五日乙卯乃以庶國祀馘于周廟又畢命豐刑曰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王命作策豐刑今按伏生今文尚書無武成獨孔氏古文尚書乃有此篇今顔氏注劉歆所引兩節(jié)見其與古文不同遂皆以為今文尚書不知何所考也諸家推厯以為此年二月有閏四月丁未為十九日庚戌為二十二日然二日皆在生魄之后則古文為倒而此志所引者為順但其言燎于周廟似無理耳況古文此篇文皆錯謬安知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十四字非本在示天下弗服之下丁未祀于周廟之上而王若曰以下乃大告武成之文耶王氏日休曰翼輔也以此日為主則明日為輔翼此日者故以明日為翼日 唐孔氏曰舉事貴早朝】
【故皆言朝】
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華去聲】
哉始也始生明月三日也豐文王舊都也在京兆鄠縣即今長安縣西兆靈臺豐水之上周先王廟在焉山南曰陽桃林今華陰縣潼關(guān)也樂記曰武王勝商渡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fù)乗牛放之桃林之野而弗復(fù)服車甲釁【釁同】而藏之府庫倒載干戈包以虎皮天下知武王之不復(fù)用兵也 此當(dāng)在萬姓悅服之下【唐孔氏曰生明死魄俱是月初上云死魄此云生明互言耳 呂氏曰但歸放用以伐紂之牛馬耳天子十二閑與丘甸之賦自不廢與晉武平吳而去武備唐穆平兩河而銷兵不同 王氏曰軍行戰(zhàn)車用馬任載之車用牛服乗用也急于偃武如此見以兵定天下非其本心也】
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衞駿【荀俊反】奔走執(zhí)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
駿爾雅曰速也周廟周祖廟也武王以克商之事祭告祖廟近而邦甸逺而侯衛(wèi)皆駿奔走執(zhí)事以助祭祀豆木豆籩竹豆祭器也既告祖廟燔柴祭天望祀山川以告武功之成由近而逺由親而尊也 此當(dāng)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陳氏曰歸馬放牛此偃武之事祀于周廟以下皆修文之事 唐孔氏曰六服侯甸男采衛(wèi)要此舉其要】
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
生魄望后也四方諸侯及百官皆于周受命蓋武王新即位諸侯百官皆朝見新君所以正始也 此當(dāng)在示天下弗服之下【問生明生魄如何朱子曰日為魂月為魄魄是黯處魄死則明生書所謂哉主明是也老子所謂載營魄載如人載車車載人之載月受日之光魂加于魄魄載魂也明之生時大盡則初二小盡則初三月受日之光常全人望在下卻在側(cè)邊了故見其盈虧不同或云月形如餅非也筆談云月形如彈丸其受光如粉涂一半月去日近則光露一屑漸逺則光漸大且如月在午日在酉則是近一逺三謂之?至日月相朢則去日十矣故謂之朢日往西而月在東人在下面得以望見其光之全月之中有影者蓋天包地外地形小日在地下則月在天中日甚大從地四面光起其影則地影也地礙日之光所謂山河地影是也如星亦受日光凡天地之光皆是日光也自十六日生魄之后其光之逺近如前之?謂之下?至晦則日與日相疊月在日后光盡體伏矣 新安陳氏曰諸家多謂生魄朢后也而不察既字以朢與既朢例之則哉生魄十六日既生魄十七日也夏氏又謂既盡也與舜典既月同謂盡此生魄以后之日殊不知此既字乃已然之辭與食之既既月不同其實十七日受命十九日丁未祀周廟簡倒耳所以云此當(dāng)在示天下弗服之下而丁未祀于周廟當(dāng)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也】
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跡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德惟九年大統(tǒng)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
羣后諸侯也先王后稷武王追尊之也后稷始封于邰故曰建邦啓土公劉后稷之曾孫史記云能修后稷之業(yè)太王古公亶父也避狄去邠【音賓】居岐邠人仁之從之者如歸市詩曰居岐之陽實始翦商太王雖未始有翦商之志然太王始得民心王業(yè)之成實基于此王季能勤以繼其業(yè)至于文王克成厥功大受天命以撫安方夏大邦畏其威而不敢肆小邦懷其德而得自立自為西伯專征而威德益著于天下凡九年崩大統(tǒng)未集者非文王之德不足以受天下是時紂之惡未至于亡天下也文王以安天下為心故予小子亦以安天下為心 此當(dāng)在大告武成之下【問先生近定武成新本朱子曰前輩定本更差一節(jié)王若曰一段或接于征伐商之下以為誓師之辭或連受命于周之下以為命諸侯之辭以為誓師固當(dāng)錯連下説了以為命諸侯之辭者此去祭日只爭一兩日無縁有先誥命之理某看郤諸侯來便教他助祭此是祭畢臨遣之辭當(dāng)在大誥武成之下比前輩只差此一節(jié) 周自積累以來其勢日大又當(dāng)商家無道之時天下趨周其勢自爾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孔子乃稱其至德若非文王亦須取了孔子稱至德只二人皆可為而不為者也 問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將終事紂乎抑為武王牧野之舉乎曰看文王亦不是安坐不做事底人如詩中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豐則武功都是文王做來詩載武王武功郤少但卒其伐紂耳觀文王一時氣勢如此度必不終竟休了一似果實文王待他十分黃熟自落下來武王卻似生拍破一般商紂之世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至武王十三年乃伐紂而有天下張子曰此事間不容髪】
【一日之間天命未絶則是君臣當(dāng)日命絶則為獨夫然命之絶否何以知之人情而已諸侯不期而會者八百武王安得而止之哉詳考詩書所載則文武之心可見若使文王漠然無心于天下則三分之二亦不當(dāng)有矣此等處難説孔子謂可與立未可與權(quán)到那時事勢自是要住不得后來人把文王説得忒恁地郤做一個不做聲不做氣如此形容文王都沒情理以詩書考之全不是如此如伐崇一節(jié)不是一項小小侵掠又如説侵自阮疆看見都自據(jù)有其土地這自大段施張了事勢自是不可已只當(dāng)商之季七顛八倒上下崩頽忽于岐山下突出許多人也是誰當(dāng)?shù)谩W陽氏曰漢儒謂西伯受命稱王十三年者妄也以紂之暴虐西伯不難遂執(zhí)而囚之至其叛已稱王反優(yōu)容不問者十三年此豈近于人情乎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使西伯不稱臣而稱王安能服事商乎謂西伯稱王起于何説而孔子之言萬世之信也夷齊義士也方其辭國而去聞西伯之賢共往歸之使西伯稱王是僭叛之國二子不以為非依之久而不去至武王發(fā)紂始以為非不非其父而非其子此豈近于人情耶泰誓稱十有三年説者因謂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居喪三年并數(shù)之爾故以西伯聽虞芮之訟謂之受命以為元年古者人君即位必稱元年西伯即位久矣中間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冒先君之元年并其居喪稱十一年及其滅商而得天下其事大于聽訟逺矣而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謂文王受命改元武王冒文王之元年者皆妄也學(xué)者知西伯生不稱王中間不再改元則詩書所載燦然不誣矣孔子當(dāng)衰周之時患眾説之紛紜惑亂當(dāng)世故修六經(jīng)以示信萬世孔子沒去圣稍逺諸家小説復(fù)興與六經(jīng)相亂自漢以來莫能辨正今卓然一信于六經(jīng)則十有三年武王即位之十三年爾復(fù)何疑哉新安陳氏曰后稷稱先王如周語云昔我先王后稷又云我先王不窋韋昭注王之先祖故稱王商頌亦以契為?王是也武王告諸侯謂周之基業(yè)自后稷公劉太王王季文王建之篤之基之勤之成之有自來矣我不過承先志而為之耳意謂十五六世數(shù)千百年積德累功前作后述以有今日非一朝一夕之崛起以聳動諸侯之聽也 陳氏曰大邦以力自強(qiáng)遇文王而力無所施故以文王為可畏而有以畏其力小邦以德望人遇文王而獲適所愿故以文王為可懷而有以懷其德文王初無心于德力之辨也】
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曾孫周王發(fā)將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音叟】予小子既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略華夏蠻貊【音陌】罔不率俾
底至也后土社也勾龍為后土周禮大祝云王過大山川則用事焉孔氏曰名山謂華大川謂河蓋自豐鎬往朝歌必道華涉河也曰者舉武王告神之語有道指其父祖而言周王二字史臣追增之也正即湯誓不敢不正之正萃聚也紂殄物害民為天下逋逃罪人之主如魚之聚淵如獸之聚藪也仁人孔氏曰太公周召之徒略謀略也俾廣韻曰從也仁人既得則可以敬承上帝而遏絶亂謀內(nèi)而華夏外而蠻貊無不率從矣或曰太公歸周在文王之世周召周之懿親不可謂之獲此蓋仁人自商而來者愚謂獲者得之云爾即泰誓之所謂仁人非必自外來也不然經(jīng)傳豈無?乎 此當(dāng)在于征伐商之下【林氏曰稱有道曾孫本其祖父而言言己乃有道之人之曾孫明周之世世修德有道非一世也 復(fù)齋董氏曰下言受無道故于此言有道亦對稱之辭曾孫主祭者之稱曲禮外事曰曾孫某侯某詩甫田曰曾孫不怒左哀二年蒯瞆臨戰(zhàn)禱辭亦稱曾孫 葉氏曰湯伐桀曰聿求元圣武王伐紂曰既獲仁人】
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黃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
成命黜商之定命也篚竹器?黃色幣也敬奉天之定命故我東征安其士女士女喜周之來筐篚盛其?黃之幣明我周王之德者是蓋天休之所震動故民用歸附我大邑周也或曰?黃天地之色篚厥?黃者明我周王有天地之德也 此當(dāng)在其承厥志之下【朱子曰商人而曰我周王猶商書所謂我后也陳氏曰成命一定不易決于伐商也肆遂也武王為西伯紂在東故曰東征士女猶曰男女詩中士多連女言之】
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jì)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昩爽受率其旅若林會于牧野罔有敵于我?guī)熐巴降垢旯ビ诤笠员毖髌啤疽麸h處】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在衛(wèi)州汲縣】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fā)鉅橋之粟大賚【來去聲】于四海而萬姓悅服
休命勝商之命也武王頓兵商郊雍容不迫以待紂師之至而克之史臣謂之俟天休命可謂善形容者矣若林即詩所謂其會如林者紂眾雖有如林之盛然皆無有肯敵我?guī)熤炯q之前徒倒戈反攻其在后之眾以走自相屠戮遂至血流漂杵史臣指其實而言之蓋紂眾離心離德特劫于勢而未敢動耳一旦因武王吊伐之事始乗機(jī)投隙奮其怨怒反戈相戮其酷烈遂至如此亦足以見紂積怨于民若是其甚而武王之兵則蓋不待血刃也此所以一被兵甲而天下遂大定乎乃者繼事之辭反紂之虐政由商先王之舊政也式車前橫木有所敬則俯而憑之商容商之賢人閭族居里門也賚予也武王除殘去?顯忠遂良賑【音振】窮赒乏澤及天下天下之人皆心悅而誠服之帝王世紀(jì)云殷民言王之于仁人也死者猶封其墓況生者乎王之于賢人也亡者猶表其閭況存者乎王之于財也聚者猶散之況其復(fù)籍之乎唐孔氏曰是為悅服之事 此當(dāng)在罔不率俾之下【朱子曰血流漂杵孟子説盡信書不如無書者只縁當(dāng)時恁地戰(zhàn)鬭殘戮恐當(dāng)時人以此為口實故説此然看上文自説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不是武王殺他乃紂之人自蹂踐相殺荀子云所以殺之者非周人也商人也觀武王興兵初無意于殺人所謂今日之事不愆于六伐七伐乃止齊焉是也武王之心非好殺也杵或作鹵楯也一戎衣言一著戎衣以伐紂也 唐孔氏曰周語曰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畢而雨是雨而畢陳 蔡氏元度曰詩云肆伐大商會朝清明蓋謂雨止清明也 林氏曰武云臨戰(zhàn)不敢以勝自必俟天之佑已而勝之此謂俟天之休命先儒雨止畢陳蓋過論也周師未嘗血刃而紂眾自相屠戮人心之叛啇歸周如此是即天命去商佑周之驗也天之休命豈不昭然在此哉 陳氏曰先驅(qū)商之平民陳后乃紂之惡黨民怨之深遂因此易鄉(xiāng)反攻之 李氏曰湯伐夏曰纘禹舊服武王伐商曰反商政政由舊禹湯所行桀紂棄之湯武服之適所以為之資耳 新安陳氏曰萬姓悅服實總結(jié)乃反商政以下數(shù)句大學(xué)平天下一章不過好惡財用二者與天下為公而已釋箕子至發(fā)粟賚四海皆反商政之大者釋箕子以下好惡與民為公也散財以下財用與民為公也 董氏鼎曰漢高入關(guān)除苛解嬈與父老約法三章得武王反商政之意獨不能由舊襲用秦法所以周不愧商而漢有愧于周也】
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喪祭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
列爵惟五公侯伯子男也分土惟三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之三等也建官惟賢不肖者不得進(jìn)位事惟能不才者不得任五教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五典之教也食以養(yǎng)生喪以送死祭以追逺五教之事所以立人紀(jì)而厚風(fēng)俗圣人之所甚重焉者惇厚也厚其信明其義信義立而天下無不勵之俗有德者尊之以官有功者報之以賞官賞行而天下無不勸之善夫分封有法官使有要五教修而三事舉信義立而官賞行武王于此復(fù)何為哉垂衣拱手而天下自治矣史臣述武王政治之本末言約而事博也如此哉 此當(dāng)在大邑周之下而上猶有缺文按此篇編簡錯亂先后失序今考正其文于后【新安陳氏曰所重教食喪祭四者證以堯曰可見重五教而次以食則斯民日用飲食徧為爾德否則君不君臣不臣雖有粟吾得而食諸食足矣即繼以慎終之喪報本之祭皆所以感發(fā)斯人之良心而維持天下之教化也 王氏曰惇厚其信使天下不趨于詐顯明其義使天下不徇于利崇德使人知所以尚賢報功使人知所以勸忠 呂氏曰武王至此夫何為哉無為而天下自治以見武王能還唐虞風(fēng)俗于千載之下武王與堯舜氣象不同矣終篇一語堯舜無為之治乃恍然若存焉 陳氏雅言曰圣人詳于有為然后可以享夫無為蓋有為者所以致無為之本無為者所以收有為之效呂氏言武成篇末有堯舜氣象信斯言也】
今考定武成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曾孫周王發(fā)將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略華夏蠻貊罔不率俾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jì)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會于牧野罔有敵于我?guī)熐巴降垢旯ビ诤笠员毖髌埔蝗忠绿煜麓蠖朔瓷陶膳f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fā)鉅橋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悅服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衛(wèi)駿奔走執(zhí)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啟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大王肇基王跡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勳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德惟九年大統(tǒng)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黃昭我周王天休震動周附我大邑周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喪祭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
按劉氏王氏程子皆有改正次序今參考定讀如此大略集諸家所長獨四月生魄丁未庚戌一節(jié)今以上文及漢志日辰推之其序當(dāng)如此耳疑先儒以王若曰宜系受命于周之下故以生魄在丁未庚戌之后蓋不知生魄之日諸侯百工雖來請命而武王以未祭祖宗未告天地未敢發(fā)命故且命以助祭乃以丁未庚戌祀于郊廟大告武功之成而后始告諸侯上下之交神人之序固如此也劉氏謂予小子其承厥志之下當(dāng)有缺文以今考之固所宜有而程子從恭天承命以下三十四字屬【音燭】于其下則已得其一節(jié)而用附我大邑周之下劉氏所謂缺文猶當(dāng)有十?dāng)?shù)語也蓋武王革命之初撫有區(qū)夏宜有退托之辭以示不敢遽當(dāng)天命而求助于諸侯且以致其交相警勅之意略如湯誥之文不應(yīng)但止自序其功而已也列爵惟五以下又史官之辭非武王之語讀者詳之【朱子曰武成月日以孔注漢志參考大抵多同但漢志二月既死魄越五日甲子為差速而四月既生魄與丁未庚戌小不同耳蓋以上文一月壬辰旁死魄推之則二月之死魄后五日且當(dāng)為辛酉或壬戌而未得為甲子此漢志之誤也又以一月壬辰二月甲子并閏推之則漢志言四月既生魄越六日庚戌當(dāng)為二十二日而經(jīng)以生魄居丁未庚戌之后則恐經(jīng)文倒也歴法雖無四月俱小之理然亦不過先后一二日耳不應(yīng)所差如此之多也宗廟內(nèi)事日用丁巳漢志乃無丁未而以庚戌燎于周廟則為剛?cè)辗撬?dāng)用而燎又非宗廟之禮且以翌日辛亥祀于天位而粵五月乙卯又祀馘于周廟則六日之間三舉大祭禮數(shù)而煩近于不敬抑亦經(jīng)文所無有不知劉歆何所據(jù)也顔注以為今文尚書則防生今文二十八篇中本無此篇顔氏之云又未知其何所據(jù)也讀者詳之】
洪范
漢志曰禹治洪水錫洛書法而陳之洪范是也史記武王克殷訪問箕子以天道箕子以洪范陳之按篇內(nèi)曰而曰汝者箕子告武王之辭意洪范發(fā)之于禹箕子推衍增益以成篇歟今文古文皆有【朱子曰洪范一篇首尾都是歸皇極上去蓋人君以一身為至極之標(biāo)準(zhǔn)最是不易又須斂是五福所以斂聚五福以為皇極之本又須是敬五事順五行厚八政協(xié)五紀(jì)以結(jié)裹個皇極又須乂三德使事物之接剛?cè)嶂骓殔^(qū)處教合宜稽疑便是考之于神庶徴便是驗之于天五福是體之于人這下許多是維持這皇極 讀洪范且各還他題目一則五行二則五事三則八政四則五紀(jì)五則皇極至其后庶徴五福六極乃權(quán)衡圣道而著其驗耳 説洪范曰看來古人文字也不被人牽強(qiáng)説得出只是恁地熟讀少間字字都自防著實又曰今人只管要説治道這是治道最切處這個若理防不通又去理會甚麼零零碎碎陳氏大猷曰箕子之陳洪范文王之演易嘗當(dāng)殷之末周之初也】
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
商曰祀周曰年此曰祀者因箕子之辭也箕子嘗言商其淪喪【去聲】我罔為臣仆史記亦載箕子陳洪范之后武王封于朝鮮【史記索隠音潮仙以有山水故名】而不臣也蓋箕子不可臣武王亦遂其志而不臣之也訪就而問之也箕國名子爵也 蘇氏曰箕子之不臣周也而曷為為【去聲】武王陳洪范也天以是道畀之禹?至于我不可使自我而絶以武王而不?則天下無可?者矣故為箕子之道者?道則可仕則不可【朱子曰柯國材言武王伐殷序謂十有一年書謂十有三年序不足憑洪范謂十有三祀則十三年明矣必是當(dāng)年初克商便釋箕子囚而問之若十一年釋了十三年方問他不應(yīng)如此遲遲此説有理 伊川説周書惟十有三祀與惟十有一年三與一須有一字錯泉州高某説一字錯 孔氏曰箕子稱祀不忘本 張氏曰稱祀不稱年稱王訪箕子而不稱箕子朝王稱王乃言而后箕子乃言深見箕子為天下萬世大法不得已之意陳氏經(jīng)曰稱祀者存商之舊見箕子義當(dāng)不屈也稱訪者就而見不敢屈而致見武王義當(dāng)有所屈也】
【箕子之不屈其守正不撓當(dāng)如是也武王之有所屈其尊德樂道不如是不足與有為也 新安陳氏曰武王下車之初以道統(tǒng)為重即就問箕子孟子所謂不召之臣欲有謀焉則就之者也雖封朝鮮終稱箕子而洪范終篇稱武王曰而曰汝而自稱我終不臣周也不臣周所以正萬世君臣之大法陳洪范所以?萬世天人之大法歟 陳氏雅言曰十有三祀即泰誓載武王伐紂之年想其散財發(fā)粟之后偃武修文之時箕子之囚既釋而其罔為臣仆之志終不渝也武王于此知其賢不可得而臣而其道則當(dāng)師也于是不遑他務(wù)首屈身以訪之誠以為君而不知為治之道何以為君可謂知所先務(wù)矣史臣録其問答以為此篇不稱十有三年而稱十有三祀不稱箕子朝于王而稱王訪于箕子蓋深見箕子不臣周為天下萬世大計而為武王陳洪范之意亦深見武王遂箕子不成之志為天下萬世大計而就見箕子以訪道之意可謂善記載者矣唐孔氏謂此篇不是史官敘述必是箕子既對武王之問退而自撰其事故稱祀夏氏謂古者史官于人君言動無不書者豈有武王訪箕子其事如此之大史乃不錄而箕子自錄之理此説極是且如孔説則于惟十有三祀一句雖説得通而于王訪于箕子一句説不通矣此亦可辨】
王乃言曰嗚呼箕子惟天陰騭【音陟】下民相【去聲】協(xié)厥居我不知其彝倫攸敘
乃言者難辭重其問也箕子稱舊邑爵者方歸自商未新封爵也騭定協(xié)合彝常倫理也所謂秉彝人倫也武王之問蓋曰天于防防之中黙有以安定其民輔相保合其居止而我不知其彝倫之所以敘者如何也【朱子曰彝倫指洪范九疇而言切意箕子在商潛心九疇之學(xué)如文王之潛心于八卦殷滅之后武王恐其學(xué)不?故訪而問之且退托于不知以發(fā)其言 新安陳氏曰斯民之生其上棟下宇羣居聚處是孰使之然哉天意之陰騭黙相蓋存乎其間而常理即寓乎其間理雖高出乎無極太極之表而其實不離乎日用常行之間武王于陰騭相協(xié)而繼以?倫之所以敘攸者何也即所以然之意武王其黙識之矣姑退托于不知以問耳 陳氏雅言曰此武王訪于箕子之辭武王意謂天陰騭下民而相協(xié)其居人君代天理物必仰承天意以治民而使其居之順其常得其正以無負(fù)上天陰騭相協(xié)之心者其道在于敘其秉彝人倫也我欲敘之不知所以敘之之道當(dāng)如何此問箕子以為治之道也箕子于是告以洪范九疇為為治之大法蓋九疇之?dāng)⒓匆蛡愔鶖⒁病?/p>
箕子乃言曰我聞在昔鯀陻【音因】洪水汩【音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疇彝倫攸斁【音妬】鯀則殛【音擊】死禹乃嗣興天乃錫禹洪范九疇彝倫攸敘
乃言者重其答也陻塞汩亂陳列畀與洪大范法疇類斁敗錫賜也帝以主宰言天以理言也洪范九疇治天下之大法其類有九即下文初一至次九者箕子之答蓋曰洪范九疇原出于天鯀逆水性汩陳五行故帝震怒不以與之此彝倫之所以敗也禹順?biāo)缘仄教斐晒侍斐鰰诼逵韯e之以為洪范九疇此彝倫之所以敘也彝倫之?dāng)⒓淳女犞鶖⒄咭病“纯资显惶炫c禹神龜負(fù)文而出列于背有數(shù)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類易言河出圗洛出書圣人則之蓋治水功成洛龜呈瑞如簫韶奏而鳯儀春秋作而麟至亦其理也世?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即洛書之?dāng)?shù)也【問洪范之書林氏以為洛出書之説不可深信又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疇?倫攸斁猶言天奪之監(jiān)也天乃錫禹洪范九疇彝倫攸敘猶言天誘其衷也又云洪范之書大抵發(fā)明彝倫之?dāng)⒈痉怯蓴?shù)而起又曰天乃錫禹洪范九疇猶言天乃錫王勇智耳不必求之太深也某竊謂易明言河出圗洛出書豈得不之信耶未知林説如何望折衷朱子曰便使而今天錫洛書若非天啓其心亦無人理會得兩説似不可偏廢也 鯀禹皆治水天不以開發(fā)鯀而以開發(fā)禹故言畀不畀要之洛書乃天下之至理鯀不順是理自無可得之道禹順是理自有可得之道畀不畀一歸之天者特言理之至公無私爾 問鯀既被誅禹又出而委質(zhì)不知如何曰蓋前人之愆又問禹以鯀為有罪而又蓋其愆非顯父之惡否曰且如而今人其父打碎個人一件家事其子買來填還此豈是顯父之惡 問箕子為武王陳洪范言彝倫攸敘見事事物物中得其倫理則無非此道非道便無倫理曰便是 劉氏歆曰河圗洛書相為經(jīng)緯八卦九章相為表里 蘇氏洵曰五行一疇耳一汨而九不畀蓋五行綱九疇目綱壞而目廢也呂氏曰洪水陻而五行汨便見五行一源以堯舜之時法度彰禮樂著彝倫何嘗斁此只就鯀身上説自斁一身之彝倫爾 陳氏曰九疇謂之彝倫蓋天下自然之理也圣人推之天下則為彝倫勒之于書則為洪范 西山真氏曰龜所負(fù)者數(shù)爾大禹圣人心與天通見其數(shù)而知其理因次之以為九類即今九疇是也 新安陳氏曰帝即天也天者理而已水五行之首鯀乃陻之一行汨而余皆汨是逆理而獲罪于天故天不畀以九疇謂洛不為之出書天錫禹九疇即洛出書也且天錫之惟有洛書之九數(shù)自禹則之則為洪范之九疇推道之大原出于天故謂之天錫禹云爾 節(jié)初齊氏曰彝倫乃天理之自然而人類之所一日不可無者也 問天乃錫禹洪范九疇或謂是即洛書不知經(jīng)何取證潛室陳氏曰天以洛書之?dāng)?shù)闡道之秘圣人以洪范敘道之用道非數(shù)不闡數(shù)非疇不敘疇非圣人不能明其用也易大?曰洛出書圣人則之今觀神龜負(fù)文而出列于背有數(shù)自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而五則居其中各有定位而縱橫錯綜其數(shù)皆十五非有次第之?dāng)⒁沧杂碛蛑悦鞔蠓ㄋ煲蚨谥猿删女牰鍟蚴加袟l而不紊故以洛書之一居初而則之曰此五行也以洛書之二居次而則之曰此五事也以其三又居次而曰此八政也以其四又居次而曰此五紀(jì)也以其五乂居次曰此皇極也下四疇皆自然要之自一至九洛書之本數(shù)加初次于上者乃禹之所以次第之疇凡言數(shù)者未有言初次其上既次其數(shù)又復(fù)加初次者非贅也蓋別初次為禹之次第而九者之?dāng)?shù)則洛書之本文也洛書之文具此章而讀者不明其讀洛書當(dāng)以初一次二為讀槩以為禹敘九疇而不悟其中含洛書至以洛書為不經(jīng)無據(jù)之誕説是不精洪范之學(xué)者孔安國注九疇為洛書注初次為禹所第次法則注一五行以下為箕子所演最為得之 臨川呉氏曰洛書不出于鯀治水之時而出于禹治水之時是天不以畀鯀而以錫禹也洛書不出洪范不作人不得見此常道之次序所謂斁也洛書出洪范作人皆得見此常道之次序所謂敘也然洛之出書不過龜背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之文而已五行至六極皆禹所分配則洪范之書禹所自作也今曰天錫禹何也蓋禹心得此道前此未嘗為書因龜文有九感觸其心遂作洪范九疇雖禹之自為然實因龜文發(fā)之若天啓其衷云爾故為天所錫也】
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nóng)用八政次四曰協(xié)用五紀(jì)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極
此九疇之綱也在天惟五行在人惟五事以五事參五行天人合矣八政者人之所以因乎天五紀(jì)者天之所以示乎人皇極者君之所以建極也三德者治之所以應(yīng)變也稽疑者以人而聽于天也庶徴者推天而徴之人也福極者人感而天應(yīng)也五事曰敬所以誠身也八政曰農(nóng)所以厚生也五紀(jì)曰協(xié)所以合天也皇極曰建所以立極也三德曰乂所以治民也稽疑曰明所以辨惑也庶徴曰念所以省【息井反】驗也五福曰向所以勸也六極曰威所以懲也五行不言用無適而非用也皇極不言數(shù)非可以數(shù)明也本之以五行敬之以五事厚之以八政協(xié)之以五紀(jì)皇極之所以建也乂之以三德明之以稽疑驗之以庶徴勸懲之以福極皇極之所以行也人君治天下之法是孰有加于此哉【問洪范諸事朱子曰此是個大綱目天下之事其大者大槩備于此矣又問皇極曰此是人君為治之心法周禮一書只是個八政而已 初一次二此讀也全讀是以一二為次第不見洛書本文又不見圣人法象之義故后人至以此章總為洛書本文皆為句讀不明也 洛書本文只有四十五防班固云六十五字皆洛書本文古字畫恐自有模様?shù)駸o所考漢儒説此未是恐只是以義起之不是數(shù)如此蓋皆以天道人事參互言之五行最急故第一五事又參之于身故第二一身既修可推之于政故八政次之政既成又驗之于天道故五紀(jì)次之又繼之以皇極居五蓋能推五行敬五事厚八政修五紀(jì)乃所以建極也六三德乃是權(quán)衡此皇極者也德既修矣稽疑庶徴繼之者著其驗也又繼之以福極則善惡之效至是不可加矣皇極非大中皇乃天子極乃極至言皇建此極也東西南北到此恰好乃中之極非中也但漢儒雖説作中字亦與今不同如云五事之中是也今人説中只是含糊依違善不必盡賞惡不必盡罰如此豈得謂之中 凡數(shù)自一至五五居中自九至五五亦居中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五亦在中若有前四者則方可以建極前四者乃一五行二五事三八政四五紀(jì)是也后四者卻自皇極中出三德是皇極之權(quán)人君所向用五福所威用六極此曾南豐所説惟此説好箕子為武王陳洪范首言五行次便及五事蓋在天則是五行在人則是五事 五氣運行而人稟之以成形于是有五事故次二曰敬用五事用者人所有事也凡用皆主人君而言 德雖應(yīng)變無方而事又有非人謀所能決者故當(dāng)謀之鬼神故次七曰稽疑洛書者大禹治水之時神龜負(fù)文而列于背禹則之而為疇也洛書本無文字但有奇耦之?dāng)?shù)自一至九其數(shù)如此禹敘而次第之以其一居初而為五行以其二居次而為五事三又次之而為八政四又次之而為五紀(jì)五又次之而為皇極六又次之而為三德七又次之而為稽疑八又次之而為庶徴九居次之末而為福極自一至九洛書之本數(shù)初次者禹次第之文五行以下即禹法則之事蓋因洛書自然之?dāng)?shù)而垂訓(xùn)于天下復(fù)世也若其效法次第之義大抵因洛書之位與數(shù)而為之洛書一位在子其數(shù)則水之生數(shù)氣之始也故為五行五行則陽變陰合交運而化生萬物則為人事之始矣二位在坤其數(shù)則火之生數(shù)氣之著也故為五事五事則五氣運行人之稟形賦色妙合而凝修身踐形之道立矣三位在卯其數(shù)則木之生數(shù)氣至此而益著也故為八政八政則修身不止于貌言視聽思之事而立經(jīng)陳紀(jì)創(chuàng)法立度舉而措之天下矣四位在巽其數(shù)則金之生數(shù)氣至此而著益久也故為五紀(jì)五紀(jì)則治不止于食貨政教之事而察數(shù)觀象治厯明時仰以觀于天文矣五居中央為八數(shù)之中縱橫以成十五之變蓋土之沖氣所以管攝四時故為皇極耳則人君居至尊之位立至理之準(zhǔn)使四方之面內(nèi)環(huán)觀者皆于是而取則所以總攝萬類也六位在干其數(shù)則水之成數(shù)氣合而成形也故為三德三德則不徒立至極之準(zhǔn)而臨機(jī)制變隨事制宜且盡其變于人矣七位在酉火之成數(shù)氣合而形已著矣故為稽疑稽疑則不徒順時措之宜而嫌疑猶豫且決之人謀鬼謀而盡其變于幽明矣八位在艮木之成數(shù)氣合而形益著矣故為庶徴庶徴則往來相蕩屈伸相感而得失休咎之應(yīng)定矣九位在午其數(shù)則金之成數(shù)氣合而著已久矣故為福極福極則休咎得失不徒見于一身而通行于天下矣其事廣大悉備故居終焉大抵九疇之序順而言之則五行為始故五行不言用不言用者乃眾用之所自出錯而言之則皇極為統(tǒng)故皇極不言數(shù)不言數(shù)者乃眾數(shù)之所由該以五行為始則自一至九愈推愈廣大衍相乗之法也以皇極為統(tǒng)則生數(shù)主常成數(shù)主變太極動靜之分也九疇本于洛書者如此后學(xué)不悟此章具洛書之文例以空談而説之則陋矣 孔氏曰此以上禹所第敘一五行以下箕子所陳 陳氏大猷曰五氣運行于天地間未嘗停息故名五行 西山真氏曰五行者天之所生以善乎人者也其氣運于天而不息其材用于世而不匱其理則賦于人而為五常以天道言莫大于此故居九疇之首五事天之所賦而具于人者貌之恭言之從視之明聽之聰思之睿皆形色中天性之本然也必以敬用之則能保其本然之性不以敬用之則貌必慢言必悖視聽則昏且窒思慮則粗且淺而本然之性喪矣五者治心治身之要以人事言莫切于此故居五行之次 史氏曰劉歆以初一曰至威用六極六十五字皆洛書本文豈知洛之所出者其數(shù)也禹之所敘者今之九疇也箕子所陳洪范則九疇之義疏也 張氏曰九疇雖多人君所守惟在敬用五事心敬則貌言視聽思極于肅乂哲謀圣其精神所運上而五行下而福極無不得其所洪范之要在于敬而已 王氏曰皇極立本三德趨時 新安陳氏曰建用皇極為九疇之宗主而敬用五事乃建極皇極之本根敬以用五事則身修而極建而天人之道備矣不敬以用五事則身不修而極不建而天人之道胥失之矣此九疇之樞在皇極而皇極之要在五事五事之要又在敬之一字也又曰自嵗至厯數(shù)五者如綱之有紀(jì)天時所以相維者也故曰五紀(jì)民政既舉則欽天授人有不可緩?fù)撇秸简炓匀撕咸旃饰寮o(jì)居八政之次庶徴驗吾之得失于天也福極驗吾之得失于民也五事之得失極之所以建不建也何從而驗之觀諸天而已雨?燠寒風(fēng)皆時建極之驗也五者恒而不時不極之驗也此人君所當(dāng)念念省察者也皇極建則舉世蒙其澤而五福應(yīng)之此君所當(dāng)向用以為勸者也極不建則舉世蒙其禍而六極隨之此君所當(dāng)威用以為懲者也向與威蓋君心所畏慕而兢業(yè)以致生民之命者故以福極終焉 徽庵程氏曰九疇圗説曰朱子曰洛書九數(shù)而五居中洪范九疇而皇極居五順五行敬五事以修其身厚八政協(xié)五紀(jì)以齊其政皇極之所以立也又謂成就此極權(quán)之以三德審之以卜筮驗其休咎于天考其禍福于人皇極之所以行也又謂維持此極竊謂在天為五行言其所自然在人為五事言其所當(dāng)然厚乎人而為八政言其利不言其弊占乎天而為五紀(jì)言其常不言其變序其目于皇極之先者皆皇極之本也皇極建則乂之以三德而威福玉食出于上否則三德失其宜而威福王食移于下矣皇極建則明之以稽疑而龜筮臣民從之而吉否則稽疑有不審而龜筮臣民逆之而兇矣皇極建則肅乂哲謀圣而卿士師尹舉其職庶民遂其生五氣順而四時和否則狂僭豫急蒙而卿士師尹失其職庶民傷其生五氣戾而四時舛矣皇極建則斂五福以錫民為夀富康寜攸好德考終命否則斂六極以厲民為兇短折疾憂貧惡弱矣序其目于皇極之后者皆皇極之驗也本之前四疇以立其體至嚴(yán)至密而無一毫之或失驗之后四疇以達(dá)其用至寛至廣而無一物之或遺信乎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可以參天地而贊化育矣此大禹則龜文以敘九疇箕子本禹疇以陳洪范必以皇建為天地人之宗主歟復(fù)齋董氏曰董仲舒劉向洪范?以五行五事皇極庶徴福極五者牽合相從雖其援引春秋經(jīng)傳以發(fā)明其説粗者可信然其所配止于五者而八政五紀(jì)三德稽疑四者則不可得而配此其為説固已拘泥不通至于庶徴分配五福而六極衍其一而無所當(dāng)則于咎徴各増其一曰皇之不極厥咎眊厥罰常陰厥極弱此則于箕文之外別立此以遷就其説其失箕子之意逺矣眉山蘇氏雖不若漢儒之鑿然相配亦止于五疇而已 蘇氏曰威畏也古者畏威通用六極之極窮也苦也 張氏曰福極之柄以人主論之則在天以民論之則在人主 臨川吳氏曰數(shù)之初為一一洛書文之在后者一之次為二二洛書文之在右前者凡言用者有所待于人而后然也蓋主于君人者而言人稟五行之氣而成形故以五事配數(shù)之二二之次為三三洛書文之在左者先身而后及于人故以八政配數(shù)之三三之次為四四洛書文之在左前者先人而后及于天故以五紀(jì)配數(shù)之四四之次為五五洛書文之在中者皇極居天下之中洛書之五亦居中故以皇極配數(shù)之五五之次為六六洛書文之在右后者惟皇作極民所視效日遷善而不知無所事乎治也或有未然則治之各有所宜故以三德配數(shù)之六六之次為七七洛書文之在右者德雖應(yīng)變無方然有疑事非人謀所能決者必須謀之鬼神故以稽疑配數(shù)之七七之次為八八洛書文之在左后者雖聽命于鬼神猶不敢自是也必驗吾之得失于天故以庶徴配數(shù)之八八之次為九九洛書文之在前者五福人心所同向慕也君之所向在此而常愿民之獲此福則凡可以致福者靡不勉矣六極人心所同畏避也君之所畏在此而??置裰链藰O則凡可以致極者靡不戒矣自五行至庶徴皆得其道則協(xié)氣成象人蒙休祥而五福應(yīng)之或失其道則乖氣成象人罹殃咎而六極應(yīng)之故以五福六極配數(shù)之九而為九疇之終 陳氏雅言曰此大禹因洛書之?dāng)?shù)而敘洪范之疇初一次二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七次八次九此神龜所負(fù)之?dāng)?shù)也曰五行曰敬用五事曰農(nóng)用八政曰協(xié)用五紀(jì)曰建用皇極曰乂用三德曰明用稽疑曰念用庶徴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極此大禹所第之疇也蓋數(shù)之出于天者九前一后三左七右四前左二前右八后左六后右五居中此天然之?dāng)?shù)也大禹于此見其數(shù)之一二三四五則以五行五事八政五紀(jì)皇極當(dāng)之見其數(shù)之六七八九則以三德稽疑庶徴福極當(dāng)之夫五行五事八政五紀(jì)皇極固非至是而始有三德稽疑庶徴福極亦非至是而始具特圣人因其數(shù)而敘是疇以立萬世為治之法】
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潤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
此下九疇之目也水火木金土者五行之生序也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唐孔氏曰萬物成形以微著為漸五行先后亦以微著為次五行之體水最微為一火漸著為二木形實為三金體固為四土質(zhì)大為五潤下炎上曲直從革以性言也稼穡以德言也潤下者潤而又下也炎上者炎而又上也曲直者曲而又直也從革者從而又革也稼穡者稼而又穡也稼穡獨以德言者土兼五行無正位無成性而其生之德莫盛于稼穡故以稼穡言也稼穡之不可為性也故不曰曰而曰爰爰于也于是稼穡而已非所以名也作為也咸苦酸辛甘者五行之味也五形有聲色氣味而獨言味者以其切于民用也【朱子曰一五行者次第之辭與前章異后仿此 五行質(zhì)具于地而氣行于天以質(zhì)而語其生之序則曰水火木金土以氣而語其行之序則曰木火土金水 問水火木金土竊謂氣之初溫而已溫則蒸溽蒸溽則條達(dá)條達(dá)則堅凝堅凝則有形質(zhì)五者雖一然推其先后之序理或如此曰向見吳斗南説五事庶徴皆常依此為序其言亦有理自水曰潤下至稼穡作甘皆是二意水能潤能下火能炎能上金曰從曰革從而又能革也 潤下潤濕而下流炎上炎熱而上升曲直謂生而有曲有直從革謂可因可革無定體種曰稼斂曰穡土性發(fā)生稼穡乃所生之大者 問如何是金曰從革是從人之革否曰不然是或從或革爾從者從所鍛制革者又可革而之他而其堅剛之質(zhì)依舊自序故與曲直稼穡皆成雙字炎上者上字當(dāng)作上聲潤下者下字當(dāng)作去聲亦此意 金曰從革一從一革互相變而體不變且如銀打一只盆便是從更要別作一件家事便是革依舊只是這物事所以云體不變 從革作辛是其氣辛辣曲直作酸今以兩片木相擦則齒酸是其驗也 陳氏雅言曰此箕子所衍之疇此一字與初一之一字不同初一之一乃洛書之?dāng)?shù)此所謂一乃次第之辭箕子于此將衍五行之疇而先以一五行之辭總之蓋目中之綱也 介軒董氏曰大抵天地之間太極判而為陰陽陰陽分而為五行太極理也陰陽五行氣也理必寓乎氣氣不離乎理故天一生水天三生木天五生土三者皆陽之所生地二生火地四生金二者皆陰之所生析而言之為五行對而言之為二氣豈無其理而自爾哉五行之質(zhì)形于地是以潤下之水炎上之火曲直之木從革之金稼穡之土五行之神運于天則為春夏秋冬土寄旺于四季而名曰沖氣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本未嘗相離也五行之質(zhì)存于人心者為肝心肺腎脾五行之神舍于人身者為仁義禮智信質(zhì)者其粗也神者其精也亦未嘗相離也 徽庵程氏曰五行者八疇之體八疇者五行之用造化之初一濕一燥濕之流為水燥之爍為火濕之融為木燥之凝為金其融結(jié)為土自輕清而重濁先天之五行其體也四時主相生六府主相尅后天之五行其用也其體對立其用循環(huán) 陳氏經(jīng)曰洪范所言則五行生數(shù)必得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成之然后陰陽各有匹配然五行之生一二三四五亦未始無其序蓋有生于無著生于微自無而有自微而著五行之體水為至防自無而始入有者也火則漸著故火次水木則性實故次于火金則體固故次于木土則質(zhì)廣大故次于金 陳氏大猷曰物之生其初皆為水其終皆為土五行之相生所以相繼也其相克所以相治也潤以質(zhì)言炎以氣言上下以位言曲直以形言從革以材言稼穡以用言土非止于稼穡以生民粒食之用言之也即稼穡而推五行則潤下用之于灌溉也炎上用之于烹飪也曲直之?dāng)尴鲝母镏F范用之于宮室器用也 唐孔氏曰六府以土谷為二五行以土谷合為一 陳氏雅言曰曰者本然之體作者修為之用 夏氏曰五味必言作者水之發(fā)源未嘗咸也流而至海凝結(jié)既久而咸之味成則咸者潤下之所作火之始炎未嘗苦也炎炎不已焦灼既久而苦之味成則苦者炎上之所作木之初生金之初鑛土之始稼穡亦然 董氏鼎曰草木之實多酸雖甘者至干壞亦酸木擦齒酸之説恐未然】
二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聰思曰睿恭作肅從作乂明作哲聰作謀睿作圣
貌言視聴思者五事之序也貌澤水也言?火也視散木也聽收金也思通土也亦人事發(fā)見先后之?dāng)⑷耸忌鷦t形色具矣既生則聲音發(fā)矣既又而后能視而后能聽而后能思也恭從明聰睿者五事之德也恭者敬也從者順也明者無不見也聰者無不聞也睿者通乎微也肅乂哲謀圣者五德之用也肅者嚴(yán)整也乂者條理也哲者智也謀者度也圣者無不通也【朱子曰自外而言之則貌外于言自內(nèi)而言之則聽內(nèi)于視自貌言視聽言之則思所以為主于內(nèi)故曰貌曰言曰視曰聽曰思彌逺者彌外彌近者彌內(nèi)此其所以為次序也 洪范五事以思為主蓋不可見而行乎四者之間也然操存之漸必自其可見而為之 物則切近明白而易以持守故五事之次思最在后 貌言視聽思皆只以次第相屬問貌如何屬水曰容貌光澤故屬水言發(fā)于氣故屬火眼主肝故屬木金聲清亮故聽屬金問凡上四事皆原于思亦猶水火木金皆出于土也曰然又問禮如何屬火曰以其光明問義之屬金亦以其嚴(yán)否曰然問視聽言動比洪范五事動是貌否如動容貌之謂曰思也在里了勤容貌是外面底心之動便是思又問五行比五事曰曾見吳人杰説得順?biāo)泼彩撬允腔鹨暿悄韭犑墙鹚际峭翆耸鼜諄碚h便都順問貌如何是水曰他云貌是濕潤底便是水故其徴便是肅時雨若洪范乃是五行之書看得他都是以類配 問視曰明聽曰聰思曰睿曰視曰明是視而便見之謂明聽曰聰是聽而便聞之謂聰思曰睿是思而便通之謂?!」ё髅C恭屬水水有細(xì)潤意思人之舉動亦欲細(xì)潤聰作謀謀屬金金有靜宻意思人之為謀亦貴靜宻 乂謂理治 恭作肅至睿作圣此學(xué)問之極功盡性踐形之事 伯謨云老蘇著洪范論不取五行?而東坡以為漢五行?不可廢此亦自是既廢則后世有忽天之心曰漢儒也穿鑿如五事一事錯則皆錯如何卻云聽之不聰則某事應(yīng)貌之不恭則某事應(yīng) 西山真氏曰貌言視聽思各有攸主而總以敬之一言何哉蓋敬者五事之主也敬不存于中則形于貌者必輕且慢無由而能恭發(fā)于言者必易以肆無由而能從視聽蔽于物何由而明且聰思慮汩于多端何由而通于微故敬則五事皆得不敬則五事皆失程子曰聰明睿智皆此出信哉 勉齋黃氏曰水貌雨太陰火言旸太陽木視燠少陽金聽寒少陰四者或偏于陽或偏于陰惟土思風(fēng)也通乎四者而不同焉質(zhì)陰氣陽身之全體故貌言為大耳目聰明體之虛者故視聽次之又曰以造化生人之初驗之便自脗合天一生水水便有形人生精血湊合成形亦若造化之有水也地二生火火便有氣人有體便能有聲者氣之所為亦若造化之有火也水陰而火陽貌亦屬陰而言亦屬陽也水火亦有形質(zhì)然乃造化之初故水但能潤下火但能炎上其質(zhì)終是輕清至若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則形質(zhì)已全具矣亦如人身耳目既具則人之形成矣木陽而金陰亦猶視陽而聽陰也只以此配之則人之身便是一個造化理自分明 洪范五行五事皆以造化之初及人物始生而言也造化之初天一生水而三生木地二生火而四生金蓋陰陽之氣一濕一燥而為水火濕極燥極而為木與金也人物始生精與氣耳大?曰精氣為物子產(chǎn)曰物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此皆精妙之語人物之生如此而已精濕而氣燥精實而氣虛精沈而氣浮故精為貌而氣為言精之盛者濕之極故為木為肝為視氣之盛者燥之極故為金為肺為聽大抵貌與視屬精故精衰而目暗言與聽屬氣故氣塞而耳聾此曉然易見者也然精衰則氣衰精盛則氣盛又初無間隔也若以醫(yī)書所屬而疑之則不知變之論也 徽庵程氏曰人之始生精與氣耳精之凝為貌氣之出為言精之顯為視氣之藏為聽其主宰為思又曰洪范五事配五行與素問五行?不合自西京以來說者不一牽合?會莫能相通千有余年至黃勉齋而后定其言曰配與屬不同配者比并之謂屬者管屬之謂嘗得其説而推之配與屬不同配者對峙而為體猶易之先天卦圗也屬者流行而為用猶易之后天卦圗也洪范之五事配水火木金土乃先天之五事言其體也素問屬土金木水火而相生五行?屬木金火水土而相克乃后天之五事言其用也配與屬不相妨體與用不相悖千古之疑于是判矣按素問言相生亦有不合木水易置乃可五行?言相克亦與六府五行五事之序自上克下者不同乃倒相克自下克上耳 陳氏經(jīng)曰五事以思為主猶五行以土為主土居中央心亦虛中而居中者也 李氏杞曰曰者自然之理作者修為之效貌之必恭以至思之必睿有物必有則也作肅以至作圣圣人而后可以踐形也 新安陳氏曰五事皆當(dāng)以敬用之能以敬為主則物循其則而貌言視聽思皆能盡性以踐形恭從明聰睿充而極于肅乂哲謀圣矣不以敬為主則物失其則性不盡而無以踐形矣盡性踐形之學(xué)貴乎內(nèi)外交盡以致夾持之功五事固以思為主而思必以貌言視聽為先貌言視聽在外而可見者也思在內(nèi)而不可見者也于外而可見者先致持守之功則百體各職其職于內(nèi)而不可見者復(fù)致操存之力則百體于天君而從其令一敬之功內(nèi)外夾持庶幾其無滲漏乎又按五事以思為終四勿不言思真氏曰勿云者正指思而言乃人心所以為主而勝私復(fù)禮之機(jī)也或曰動兼貌與思而言貌是動于外思是動于內(nèi)引程子動箴誠之于思守之于為以證之愚以為五事自五事四勿自四勿不必牽合強(qiáng)説也】
二八政一曰食二曰貨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宼七曰賓八曰師
食者民之所急貨者民之所資故食為首而貨次之食貨所以養(yǎng)生也祭祀所以報本也司空掌土所以安其居也司徒掌教所以成其性也司宼掌禁所以治其奸也賓者禮諸侯逺人所以往來交際也師者除殘禁暴也兵非圣人之得已故居末也【唐孔氏曰八政用于民以緩急為次食貨祀賓師指事為名三卿舉官為名者三官所主事多若以一字為名則所掌不盡故舉官名以見義 陳氏經(jīng)曰八政或言事或言官互見也 史氏漸曰政莫大于是舜總之九官周分之六卿箕子列而為八名雖異實無殊也 陳氏大猷曰八政以緩急為序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饑養(yǎng)生莫急于食而貨次之養(yǎng)生矣當(dāng)事死報本故次祀然皆貴安居故次司空不可逸居無教故次司徒教不從而刑之刑以弼教故次司宼內(nèi)治舉而后外治興故次賓師賓諸侯而或不庭則不得已征之故師終焉 呂氏曰衣食足則教以祀所以報本反始教已行乎其中矣司宼以上皆內(nèi)治賓師為外治徽庵程氏曰食貨與土亦出于五行皇極之政必先有司三卿率庶官以理其政者也 臨川吳氏曰民生所最急者務(wù)農(nóng)重谷以足其食有食則種樹阜通以殖其貨既有以養(yǎng)生必有以事死故祀以報本追逺養(yǎng)生事死在乎安居故司空掌土以定其居居既得安不可無教故司徒掌教以導(dǎo)其善教之不從則齊之以刑故司宼掌禁以懲其惡內(nèi)治舉而后及外故賓以親邦國往來交際有其禮師以平邦國立武足兵有其備用師非得已故最后 陳民雅言曰人之生不可以無養(yǎng)故君之治民莫先于以政養(yǎng)之此八政所以厚民生而居五事之次也八政之目自一曰食至六曰司宼此治內(nèi)之事也七曰賓八曰師此治外之事也治內(nèi)之事則必致其詳治外之事則不過兩端而已】
四五紀(jì)一曰嵗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厯數(shù)嵗者序四時也月者定晦朔也日者正躔度也星經(jīng)星緯星也辰日月所會十二次也厯數(shù)者占步之法所以紀(jì)嵗月日星辰也【孔氏曰嵗所以紀(jì)四時月所以紀(jì)一月日紀(jì)一日二十八宿迭見以敘氣節(jié)十二辰以紀(jì)日月所防厯數(shù)節(jié)氣之度以為厯敬授民時 唐孔氏曰五者為天時之經(jīng)紀(jì)也 陳氏曰五紀(jì)即堯典羲和所掌者 徽庵程氏曰五紀(jì)四經(jīng)而一緯五氣順布四時行焉嵗月日星辰經(jīng)也厯數(shù)者推步嵗月日星辰之?dāng)?shù)以為厯者也厯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緯也與庶徴相通而不同彼以證王與卿士師尹庶民之得失此特主于授時 臨川吳氏曰嵗自冬至至來嵗冬至凡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日行天一周也以分至啓閉定嵗之四時是為一嵗之紀(jì)月自合朔至來月合朔凡二十九日六辰有奇月與日一會也以晦朔?望定月之大小是為一月之紀(jì)日自日出至來日日出歴十二辰日繞地一匝也以晨昏出入定晝夜長短是為一日之紀(jì)星謂二十八宿眾經(jīng)星辰謂天之壤因日月所會分經(jīng)星之度為十二次觀象測以驗天之體也是為星辰之紀(jì)厯謂日月五緯所歴之度數(shù)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七政行度各有盈縮疾遲立數(shù)推算以步天之用也是為厯數(shù)之紀(jì) 陳氏雅言曰紀(jì)者如綱之有紀(jì)天時所以相維者也嵗者紀(jì)周天之度故居一月者紀(jì)月行之?dāng)?shù)故居二日者正天與日月之躔故居三星者在天之象辰者在天之舍故居四四者皆系于天天之示乎人者也天與日月五星之運雖有遲速順逆之不同而皆有數(shù)以稽之有厯以紀(jì)之使四時以定而嵗無不成晦朔以辨而月無不協(xié)甲乙以審而日無不正經(jīng)緯以彰而星辰無不著是厯者所以紀(jì)嵗月日星辰之?dāng)?shù)以人而合于天者也嵗月日星辰此天道之所有厯數(shù)此人事之所不可無】
五皇極皇建其有極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
皇君建立也極猶北極之極至極之義標(biāo)準(zhǔn)之名中立而四方之所取正焉者也言人君當(dāng)盡人倫之至語父子則極其親而天下之為父子者于此取則焉語夫婦則極其別而天下之為夫婦者于此取則焉語兄弟則極其愛而天下之為兄弟者于此取則焉以至一事一物之接一言一動之發(fā)無不極其義理之當(dāng)然而無一毫過不及之差則極建矣極者福之本福者極之效極之所建福之所集也人君集福于上非厚其身而已用敷其福以與庶民使人人觀感而化所謂敷錫也當(dāng)時之民亦皆于君之極與之保守不敢失墜所謂錫保也言皇極君民所以相與者如此也【朱子曰皇極一章乃九疇之本 今人將皇極作大中解都不是皇建其有極不成是大建其有中時人斯其惟皇之極不成是時人斯其惟大之中皇須是君極須是人君建一個表儀于上且如北極是在天中喚作北中不可屋極是在屋中喚作屋中不可人君建一個表儀于上便有肅乂哲謀圣之應(yīng)五福備具推以與民民皆從其表儀下文凡厥庶民以下言人君極此表儀又須知天下有許多名色人須逐一做道理區(qū)處著始得于是有念之受之錫之福之類隨其人而區(qū)處之大抵皇極是建立一個表儀后又有廣大含容區(qū)處周備底意思無偏無陂以下只是反覆歌詠若細(xì)碎解都不成道理皇指人君極便是指其身為天下做個樣子但縁圣人做得樣子高大人所難及而不可以此盡律天下之人故雖不協(xié)于極者君亦受之至于而康而色自言好德者亦錫之?!』蕵O不可以大中訓(xùn)之只是前面五行五事八政五紀(jì)是已卻都載在人君之身包括盡了五行是發(fā)源處五事是操持處八政是修人事五紀(jì)是順天道就中以五事為主視明聽聰便是建極如明如聰只是合恁地三德亦只是就此道理上權(quán)衡或放高或捺下是人事盡了稽疑又以卜筮參之若能建極則推之于人使天下皆享五福驗之于天則為休微若是不能建極則其在人事便為六極在天亦為咎徴其實都在人君身上又不過敬用五事而已此即篤恭而天下平之意以是觀之人君之所任者豈不重哉如此則九疇方貫通為一若以大中言之則九疇散而無統(tǒng) 極有湊會之義所謂三十六輻共一轂福錫民圣人亦豈別有福以錫之只取則于此各正其身順理而行則為福也孟子謂君仁莫不仁亦此意人君先正其身故又有五事之説若以皇極為大中則與五事似不相干漢儒如谷永書建大中正五事猶相通説今之所謂皇極者只是順從無所可否 漢儒説中字只是五事之中猶未為害最是近世説中字不是近日之説只是含糊茍且不分是非不辨黑白遇當(dāng)做底事只略略做些不要做盡此豈圣人之意 極盡也因指前面香卓四邊盡處是極所以謂之四極四邊視中央中央是極也堯都平陽舜都蒲坂四邊望之一齊看著平陽蒲坂如屋之極極高之處四邊到此盡了去不得故謂之極宸極亦然至善亦如此應(yīng)于事到至善是極盡了更無去處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書之皇極亦是四方所瞻仰者皇有訓(xùn)大處惟皇極之皇不可訓(xùn)大皇只當(dāng)作君所以説遵王之義遵王之路直説到后面以為天下王其意可見蓋皇字下從王 問先生言皇極之極不訓(xùn)中只是標(biāo)準(zhǔn)之義然無偏無黨無反無側(cè)亦有中意曰只是個無私意問標(biāo)準(zhǔn)之義如何曰此是圣人正身以作民之準(zhǔn)則問何以能斂五福曰當(dāng)就五行五事上推究人君修身使貌恭言從視明聽聰思睿即身自正五者得其正則五行得其序以之稽疑則龜從筮從卿士從庶民從在庶徴則有休徴而無咎徴和氣致祥有仁夀而無鄙夭便是五福反是則福轉(zhuǎn)為極矣 自皇建其有極以下是總説人君正心修身立大中至正之標(biāo)準(zhǔn)以觀天下而天下化之之義無偏無陂以下乃是反覆贊嘆正説皇極體段曰皇極之敷言以下是推本結(jié)煞一章之大意 東坡書?中説得極字亦好 洛書九數(shù)而五居中洪范九疇而皇極居五故自孔氏?訓(xùn)皇極為大中而諸儒皆祖其説余獨以經(jīng)之文義語脈求之而有以知其不然也蓋皇者君之稱也極者至極之義標(biāo)凖之名常在物之中央而四外望之以取正焉者也故以極為在中之準(zhǔn)的則可而便訓(xùn)極為中則不可若北辰之為天極脊棟之為屋極其義皆然而禮所謂民極詩所謂四方之極者于皇極之義為尤近顧今之説者既誤于此而并失于彼是以其説展轉(zhuǎn)迷謬而終不能以自明也即如舊説姑亦無問其他但即經(jīng)文而讀皇為大讀極為中則夫所謂惟大作中大則受之為何等語乎今以余説推之則人君以眇然之身履至尊之位四方輻湊面內(nèi)而環(huán)觀之自東而望者不過此而西也自南而望者不過此而北也此天下之至中者也既居天下之至中則必有天下之絶德而后可以立至極之標(biāo)準(zhǔn)故必順五行敬五事以修其身厚八政協(xié)五紀(jì)以齊其政然后至極之標(biāo)準(zhǔn)卓然有以立乎天下之至中使夫面內(nèi)而環(huán)觀者莫不于是而取則焉語其仁則極天下之仁而天下之為仁者莫能加也語其孝則極天下之孝而天下之為孝者莫能尚也是則所謂皇極者也由是而權(quán)之以三德審之以卜筮驗其休咎于天考其禍福于人如挈裘領(lǐng)豈有一毛之不順哉此洛書之?dāng)?shù)所以雖始于一終于九而必以五居其中洪范之疇所以雖本于五行究于福極而必以皇極為之主也皇建其有極云者則以言夫人君以其一身而立至極之標(biāo)準(zhǔn)于天下也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云者則以言夫人君能建其極而為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以使民觀感而化焉則是又能布此福而與其民也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云者則以言夫民視君以為至極之標(biāo)準(zhǔn)而從其化則是復(fù)以此福還錫其君而使之長為至極之標(biāo)凖也 蘇氏曰至而無余之謂極 林氏曰皇極居中可以包括上下 馮氏曰皇極居中上總下貫與八疇為九徽庵程氏曰皇極者九疇之樞紐五行之統(tǒng)會新安陳氏曰五行之統(tǒng)會者五居中故合五行之?dāng)?shù)而極者仁義禮智信之至五性亦合五行之理五行散見諸疇中皇極一疇以五行之理統(tǒng)會之也皇建其有極者君尊為天子德為圣人能建實有之極以為天下之標(biāo)凖也有極當(dāng)借無極對觀自至理之妙而無形可見者言之曰無極自至理之實有言之曰有極斂時五福五福即第九疇之五福九疇雖至五福而終五福實自皇極而出第九疇之五福豈舍皇極疇中所斂之五福而他有所謂福哉錫汝保極蔡西山曰民享君之福所以歸于君之極而與君保此極也九峯蓋用父説而略師説蓋師説有析錫汝與保極為二義者然語録一條又與蔡説合云】
凡厥庶民無有淫朋人無有比【音備】德惟皇作極
淫朋邪黨也人有位之人比德私相比附也言庶民與有位之人而無淫朋比德者惟君為之極而使之有所取正耳重言君不可以不建極也【朱子曰凡厥庶民無有淫朋人無有比德惟皇作極云者則以言夫民之所以能有是德者皆君之德有以為其至極之標(biāo)準(zhǔn)也新安陳氏曰書之知人安民詩之宜民宜人皆以人為有位者民為下民此亦當(dāng)然證之三德疇人用側(cè)頗僻民用僭忒可見朱子單言民大約言之耳民人所以然惟在君建極故也作有扶植振起之意建立作興大略相似不建不作則斯道廢墜矣 陳氏雅言曰人君在上而能示之以大公至正之道則臣民在下相率而為大公至正之行此孟子所謂君正莫不正者也作極與建極大約相似而微有不同建者植立之謂作則有鼓舞振起之意匡直輔翼之意提撕警覺之意欲其無一時一事之不作也】
凡厥庶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xié)于極不罹【音離】于咎【音舊】皇則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去聲】德汝則錫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極
此民庶民也有猷有謀慮者有為有施設(shè)者有守有操守者是三者君之所當(dāng)念也念之者不忘之也帝念哉之念不協(xié)于極未合于善也不罹于咎不陷于惡也未合于善不陷于惡所謂中人也進(jìn)之則可與為善棄之則流于惡君之所當(dāng)受也受之者不拒之也歸斯受之之受念之受之隨其才而輕重以成就之也見于外而有安和之色發(fā)于中而有好德之言汝于是則錫之以福而是人斯其惟皇之極矣福者爵祿之謂或曰錫福即上文斂福錫民之福非自外來也曰祿亦福也上文指福之全體而言此則為福之一端而發(fā)茍謂非祿之福則于下文于其無好德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為不通矣【朱子曰有猷有為有守是有德之人 凡厥庶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xié)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云者則以言夫君既立極于上而下之從化或有淺深緩速之不同其有謀者有才者有德者人君固當(dāng)念之而不忘其或未能盡合而未底乎大戾者亦當(dāng)受之而不拒也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極云者則以言夫人之有能革面從君而以好德自名則雖未必出于中心之實人君亦當(dāng)因以自名而與之以善則是人者亦得以君為極而勉其實也 陳氏雅言曰見于外而有安和之色發(fā)于中而有好德之言此其好善之誠見于色辭之間所謂容貌辭氣乃德之符者也時人即指上三等之人言廣收樂育使皆知所以自勉則人莫不觀感興起因其所已能而益勉進(jìn)其未至皆歸于皇之極矣】
無虐煢獨而畏高明
煢獨庶民之至微者也高明有位之尊顯者也各指其甚者而言庶民之至微者有善則當(dāng)勸勉之有位之尊顯者有不善則當(dāng)懲戒之此結(jié)上章而起下章之義【孔氏曰煢單無兄弟也無子曰獨 新安陳氏曰煢獨如云孤寒指民言高明如云高明之家指人言】
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去聲】而邦其昌凡厥正人既富方谷汝弗能使有好【去聲】于而家時人斯其辜【音孤】于其無好德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
此言有位者也有能有才智者羞進(jìn)也使進(jìn)其行則官使者皆賢才而邦國昌盛矣正人者在官之人如康誥所謂惟厥正人者富祿之也谷善也在官之人有祿可仰然后可責(zé)其為善廩祿不繼衣食不給不能使其和好于而家則是人將陷于罪戾矣于其不好德之人而與之以祿則為汝用咎惡之人也此言祿以與賢不可及惡德也必富之而后責(zé)其善者圣人設(shè)教欲中人以上皆可能也【朱子曰無虐煢獨而畏高明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云者則以言夫君之于民一視同仁凡有才能使皆進(jìn)善則人才眾多而國賴以興也凡厥正人既富方谷汝不能使有好于而家時人斯其辜于其無好德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云者則以言夫凡厥正人者必先有以富之然后可以納之于善不能使之有賴于其家則此人必將陷于不義至于無有好德之心而后始欲教之以修身勸之以求福則己無及于事而其起以報汝惟有惡而無善矣蓋人之氣稟或清或濁或純或駁有不可一律齊者是以圣人所以立極乎上者至嚴(yán)至宻而所以接引乎下者至寛至廣雖彼之所以化于此者淺深遲速其效或有不同而吾之所以應(yīng)于彼者長養(yǎng)涵育其心未嘗不一也 西山蔡氏曰進(jìn)其行者進(jìn)于皇之極也 陳氏大猷曰上一節(jié)是廣大以奬育人才此一節(jié)是公平以拔用人才 新安陳氏曰正人有四説引康誥惟厥正人以為官之長者為妥于人民之分及上下文理相協(xié)此疇首言建極錫福皆為民言至此則錫之福雖錫之福皆為有位之人言然于此三四節(jié)首以庶民與人對言繼而念之受之為民言也則錫雖錫為人言也雖若雜舉而實有條理大意欲君于建極之余于民則隨才以成之于有位之人則隨才而富以祿之不特斂福以錫庶民且錫福于有位之人也又按朱子欠分別民人三德疇人頗僻民僭忒其證甚明 陳氏雅言曰朝廷有以福君子則君子有以福斯民此富之祿之雖所以為君子計而實所以為斯民計也】
無偏無陂【音秘】遵王之義無有作好【去聲】遵王之道無有作惡【去聲】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音駢】無反無側(cè)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
偏不中也陂不平也作好作惡好惡加之意也黨不公也反倍常也側(cè)不正也偏陂好惡己私之生于心也偏黨反側(cè)己私之見【音現(xiàn)】于事也王之義王之道王之路皇極之所由行也蕩蕩廣逺也平平平易也正直不偏邪也皇極正大之體也遵義遵道遵路防其極也蕩蕩平平正直歸其極也會者合而來也歸者來而至也此章蓋詩之體所以使人吟詠而得其情性者也夫【音扶】歌詠以協(xié)其音反覆以致其意戒之以私而懲創(chuàng)其邪思訓(xùn)之以極而感發(fā)其善性諷詠之間恍然而悟悠然而得忘其傾斜狹小之念達(dá)乎公平廣大之理人欲消熄天理流行會極歸極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其功用深切與周禮大師教以六詩者同一機(jī)而尤要者也后世此意不?皇極之道其不明于天下也宜哉【朱子曰無有作好無有作惡謂好所當(dāng)好惡所當(dāng)惡不可作為耳 曰王道蕩蕩又曰王道平平曰無黨無偏又曰無偏無黨只是一個道反覆説 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cè)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云者則以言夫天下之人皆不敢徇其己之私以從乎上之化而會歸乎至極之標(biāo)準(zhǔn)也蓋偏陂好惡者己私之生于心者也偏黨反側(cè)者己私之見于事者也王之義王之道王之路上之化也所謂皇極者也遵義遵道遵路方會其極也蕩蕩平平正直則己歸于極矣 孫氏曰老子云大道甚夷而民好徑王之道王之路所謂甚夷者也蕩蕩通達(dá)之意平平坦夷之意 張氏曰天下有公好惡不必作也作則非公矣 陳氏大猷曰此承上文言人君能作成人故人皆趨極以申第一節(jié)凡厥庶民惟皇作極之義 呂氏曰會如會聚之會歸如歸宿之歸有所會然后有所歸 唐孔氏曰天下歸仁焉此歸意與彼同 新安陳氏曰六王字即指皇極之君義路道即指皇極互辭協(xié)韻耳遵猶有不敢違之意至王道蕩蕩三句則自合乎王道無事于遵矣會合于君所建之有極結(jié)遵義六句歸宿于君所建之有極結(jié)蕩蕩六句二有極字與章首皇建其有極之有極相應(yīng)實有之極亦君民同有之極也陳氏雅言曰會極者如行者之赴家食者之求飽與極猶二也歸極者如行者之到家食者之得飽與極為一也】
曰皇極之敷言是彝是訓(xùn)于帝其訓(xùn)
曰起語辭敷言上文敷衍之言也言人君以極之理而反覆推衍為言者是天下之常理是天下之大訓(xùn)非君之訓(xùn)也天之訓(xùn)也蓋理出乎天言純乎天則天之言矣此贊敷言之妙如此【朱子曰皇極之敷言是彜是訓(xùn)于帝其訓(xùn)云者則以言夫人君以身立極而布命于下則其所以為常為教者皆天之理而不異乎上帝之降衷也 夏氏曰二曰字皆箕子更端之言 蘇氏曰天錫禹九疇不能如是諄諄也粗有象數(shù)而已禹與箕子推而廣之至皇極尤詳曰此皆非帝之言也皇極之敷言也帝以象數(shù)告而我敷廣其言為彝訓(xùn)耳與帝言無異故曰于帝其訓(xùn) 陳氏雅言曰圣人在上既建極而以身教于天下復(fù)敷言而以言教于天下蓋身教者示以躬行踐履之實言教者使其歌誦吟詠而得二者不可偏廢也天下惟理為至常惟理為至大皇極之敷言純乎一理故謂之常理故謂之大訓(xùn)是理也本之于天惟皇上帝降衷之理也言而不異于降衷之理是豈可以君之訓(xùn)視之哉乃天之訓(xùn)也天者其不言之圣人圣人者其能言之天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凡厥庶民極之敷言是訓(xùn)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
光者道德之光華也天子之于庶民性一而已庶民于極之敷言是訓(xùn)是行則可以近天子道德之光華也曰者民之辭也謂之父母者指其恩育而言親之之意謂之王者指其君長而言尊之之意言天子恩育君長乎我者如此其至也言民而不言人者舉小以見大也【朱子曰凡厥庶民極之敷言是訓(xùn)是行以近天子之光云者則以言夫天下之人于君所命皆能受其教而謹(jǐn)行之則是能不自絶逺而有以親被其道德之光華也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云者則以言夫人君能立至極之標(biāo)準(zhǔn)所以能作億兆之父母而為天下之王也不然則有其位無其德不足以首出庶物統(tǒng)御人羣而履天下之極尊矣是書也原于天之所以錫禹雖甚茫昧微眇有不可得而知者然箕子之所以言之而告武王者則已備矣顧其詞之宏深奧雅若有未易言者然試嘗虛心平氣而再三反覆焉則亦坦然明白而無一字之可疑但先儒未嘗深求其意而不察乎人君所以修身立道之本是以誤訓(xùn)皇極為大中又見其詞多為含洪寛大之言因復(fù)誤認(rèn)中為含糊茍且不分善惡之意殊不知極居中而不可直謂之中中之得名又以其無過不及至精至當(dāng)而無有毫厘之差亦非如其所名之義也乃以誤認(rèn)之中為誤訓(xùn)之極不謹(jǐn)乎至嚴(yán)至宻之體而務(wù)為至寛至廣之量其將在人君不知修身以立政而墮于漢元帝之優(yōu)游唐代宗之姑息卒至于是非顚倒賢否貿(mào)亂而禍敗隨之尚何斂福錫民之可望哉嗚呼孔氏則誠誤矣然跡其本心亦曰姑以隨文解義為口耳占畢之計而已不知其禍之至此也而自漢以來迄今千有余年學(xué)士大夫不為不眾更歴世變不為不多幸而遺經(jīng)尚存本文可考其出于人心者又不可得而昧也乃無一人覺其是非而以一言正之者使其患害流于萬世是則豈獨孔氏之罪哉 呂氏曰此彜此訓(xùn)非我所自作乃帝之訓(xùn)也庶民不可視為空言必當(dāng)踐行此訓(xùn)可也不言近皇極而言近天子之光天子既建極則天子即皇極也 陳氏雅言曰近者非親近之近乃性相近之近譬之水焉天子之光則如水之至清庶民則未免少有查滓者也譬之鏡焉天子之光則如鏡之至明庶民則未免少有昏翳者也】
六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剛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強(qiáng)弗友剛克燮友柔克沈潛剛克高明柔克
克治友順燮和也正直剛?cè)崛乱舱邿o邪直者無曲剛克柔克者威福予【音與】奪抑揚(yáng)進(jìn)退之用也強(qiáng)弗友者強(qiáng)梗弗順者也燮友者和柔委順者也沈潛者沈深潛退不及中者也高明者高亢【音抗】明爽過乎中者也蓋習(xí)俗之偏氣稟之過者也故平康正直無所事乎矯拂無為而治是也強(qiáng)弗友剛克以剛克剛也燮友柔克以柔克柔也沈潛剛克以剛克柔也高明柔克以柔克剛也正直之用一而剛?cè)嶂盟囊彩ト藫崾莱晡镆驎r制宜三德乂用陽以舒之陰以斂之執(zhí)其兩端用其中于民所以納天下民俗于皇極者蓋如此【朱子曰沈潛剛克高明柔克克治也言人資質(zhì)沈潛者當(dāng)以剛治之資質(zhì)高明者當(dāng)以柔治之此説為勝 張氏景曰三德馭臣之道見下文 唐氏曰以德行權(quán)則威福不下移 陳氏經(jīng)曰皇極以體常三德以盡變 林氏曰三德者圣人所以臨機(jī)制變?yōu)榛蕵O之用而權(quán)其輕重也正直剛克柔克此三德之目自平康正直而下則釋三德之用以盡其義也三德乂用之得其宜平安無事之世則用正直以治之強(qiáng)御弗順之世則用剛克以治之和順之世則用柔克以治之一于剛則失之亢一于柔則失之懦圣人宰制天下之權(quán)可謂盡矣新安陳氏曰習(xí)俗之偏以強(qiáng)燮言氣稟之過以沈潛高明言 徽庵程氏曰三德一經(jīng)而四權(quán)正直之用一經(jīng)也剛?cè)嶂盟臋?quán)也四權(quán)之中其二政以治之其二教之自治也 臨川吳氏曰平康者治之以正直如周官所謂刑平國用中典也強(qiáng)弗友者治之以剛克如周官所謂刑亂國用重典也燮友者治之以柔克如周官所謂刑新國用輕典也】
惟辟【必益反】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
福威者上之所以御下玉食者下之所以奉上也曰惟辟者戒其權(quán)不可下移曰無有者戒其臣不可上僭也【林氏曰此三者人主之利勢所操以用夫三德者也此三者茍人君能自操持則威福在己名分謹(jǐn)嚴(yán)故能操縱予奪以用乎三德其或假于臣下則權(quán)勢下移紀(jì)綱紊亂其何以操縱三德而為皇極之用哉 呉氏曰玉食非帝王所急足以觀王威之不下移也 陳氏經(jīng)曰三德之用莫易于正直莫難于剛?cè)峋乐鲃倓傊溥^小柔之失其過大故又言威福玉食之柄在君惟恐失之柔而柄下移如漢元成也】
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兇于而國人用側(cè)頗僻民用僭忒【特入聲】
頗不平也僻不公也僭逾忒過也臣而僭上之權(quán)則大夫必害于而家諸侯必兇于而國有位者固側(cè)頗僻而不安其分【去聲】小民者亦僭忒而逾越其常甚言人臣僭上之患如此【新安陳氏曰此所謂臣大臣也大臣僭天子則次而邦君次而大夫次而小臣次而庶民皆效而陵僭無一安其分者夫皇極立本者也三德趣時者也皇極建則三德適時措之宜而權(quán)出于上皇極不建則三德失時措之宜而柄移于下矣】
七稽疑擇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
稽考也有所疑則卜筮以考之龜曰卜蓍曰筮蓍龜者至公無私故能紹天之明卜筮者亦必至公無私而后能?蓍龜之意必?fù)袷侨硕⒅缓笫怪敷咭病局熳釉积攳谰脛t靈蓍生百嵗一本百莖亦物之神靈者卜筮實問鬼神以蓍龜神靈之物故假之以驗其卦兆卜法以明火爇柴灼龜為兆筮法以四十九蓍分掛揲仂凡十有八變而成卦孔氏曰考正疑事當(dāng)選擇卜筮人而建立之使為卜筮之事 西山蔡氏曰皇極之君以人謀未免乎有心有心未免乎有私此所以洗心齋戒以聽天命而無所容其心也擇建立卜筮人者非其人則不可非其職則不專必得其人而立之然后乃可命之卜筮定天下之吉兇成天下之亹亹非細(xì)事也】
曰雨曰霽曰蒙曰驛曰克
此卜兆也雨者如雨其兆為水霽者開霽其兆為火蒙者蒙昩其兆為木驛者絡(luò)驛不屬其兆為金克者交錯有相勝之意其兆為土【朱子曰易占不用龜而每言蓍龜皆具此理也蓍短龜長者謂龜惟鉆灼之易而蓍有仂揲之煩龜之兆一灼便成亦有自然之易洪范卜五即龜用二即蓍】
曰貞曰悔
此占卦也內(nèi)卦為貞外卦為悔左傳蠱之貞風(fēng)其悔山是也又有以遇卦為貞之卦為悔國語貞屯悔豫皆八是也【問貞悔不止一説如六十四卦則毎卦內(nèi)三畫為貞外三畫為悔如揲蓍成卦則正卦為貞之卦為悔如八卦之變則純卦一為貞變卦七為悔朱子曰是如此 胡叔器問內(nèi)卦為貞外卦為悔曰貞悔出洪范貞是正底便是體悔是過底動則有悔又問一貞八悔曰如干夬大有大壯小畜需大畜泰內(nèi)體皆干是一貞外體八卦是八悔余仿此貞訓(xùn)正事方正如此悔吝皆是事過后方有內(nèi)卦之占是事正如此外卦之占是已如此二字有終始之意 西山蔡氏曰內(nèi)卦曰貞貞者事之干也外卦曰悔悔者生乎動也六爻不動以內(nèi)卦為貞外卦為悔見左傳蠱之貞風(fēng)其悔山是也有動爻者以遇卦為貞之卦為悔見國語貞屯悔豫皆八是也】
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
凡七雨霽蒙驛克貞悔也卜五雨霽蒙驛克也占二貞悔也衍推忒過也所以推人事之過差也【朱子曰衍推忒變也上七者卜筮之大凡而其變則無窮皆當(dāng)推衍以極其變卜之變在經(jīng)兆之體百有二十其頌千有二百體色墨拆方功義弓之類筮之變?nèi)缋详栕優(yōu)樯訇幚详幾優(yōu)樯訇栆回宰優(yōu)榱呢粤呢钥勺優(yōu)樗那Ь攀灾愐熘|類而長之其變無有終窮 衍疑是過多?底意思忒是差錯了 高氏曰有心未若無心之為公有情未若無情之為信故盤庚遷都成王東征皆以卜筮為主】
立時人作卜筮三人占則從二人之言
凡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參考舊説卜有玉兆瓦兆原兆筮有連山歸藏周易者非是謂之三人非三卜筮也【唐孔氏曰三人從二善鈞從眾也卜筮各有三人如金縢乃卜三龜儀禮士喪卜葬占者三人 周禮大卜掌三兆之法杜注玉兆顓帝之兆瓦兆堯之兆原兆周之兆 西山蔡氏曰恐非是禹敘洛書之時未有原兆與周易也 徽庵程氏曰皇極雖建不敢自是國有大事參諸人謀鬼謀以決其疑人謀本陰陽五行之理鬼謀則以陰陽五行之象數(shù)參之一從一逆可以驗其得失矣然稽疑以卜筮為重而龜為尤重也】
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朱子曰卜筮處末者占法先斷人志后命于蓍龜之靈不至越于人也周禮卜人國之大事先筮而后卜】
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從庶民從是之謂大同身其康強(qiáng)子孫其逢吉
【朱子曰心者人之神明其虛靈知覺無異于鬼神雖龜筮之靈不至逾于人故自此以下必以人謀為首然鬼神無心而人有欲人之謀慮未必盡能無適莫之私故自此以下皆以龜筮為主人雖不盡從不害其為吉若龜筮而逆則兇咎必矣此條無問尊卑其謀皆配于龜筮故為大同之吉】
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逆庶民逆吉
【朱子曰此條惟君謀配于龜筮亦吉】
卿士從龜從筮從汝則逆庶民逆吉
【朱子曰此條惟卿士謀配于龜筮亦吉】
庶民從龜從筮從汝則逆卿士逆吉
【朱子曰此條惟民謀配于龜筮亦吉】
汝則從龜從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內(nèi)吉作外兇【朱子曰此條龜筮一從一違本不可以舉事但筮短龜長又尊者之謀配合故內(nèi)事則可外事則兇】
龜筮共違于人用靜吉用作兇
稽疑以龜筮為重人與龜筮皆從是之謂大同固吉也人一從而龜筮不違者亦吉龜從筮逆則可作內(nèi)不可作外內(nèi)謂祭祀等事外謂征伐等事龜筮共違則可靜不可作靜謂守常作謂動作也然有龜從筮逆而無筮從龜逆者龜尤圣人所重也故禮記大事卜小事筮?【去聲】謂筮短龜長是也自夫子贊易極著蓍卦之德蓍重而龜書不傳云【朱子曰此條龜筮皆逆人謀縱有從者動則兇矣 王氏曰周官有大事眾庶得至外朝與羣臣以序進(jìn)而天子親問焉 張氏曰決疑主于筮龜故進(jìn)于卿士庶民之上龜筮既從而卿士庶民逆亦吉者以我心與鬼神合也我與庶民雖逆而亦吉者以卿士與龜筮同也我與卿士逆而亦吉者以庶民與龜筮同也 高氏曰舜之禪禹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龜筮協(xié)從此大同也故厯數(shù)在躬啓能敬承成王宅洛周召營相四方和會卜惟洛食此大同也故卜世卜年卒過其厯 呂氏曰五者之中三從三逆從之理多吉之所在也然三從之中必龜筮之從乃可蓋龜筮無心既已皆從卿士庶民或別有私心未可知也如盤庚遷都心已無疑卜稽如臺獨臣民懷居而不欲遷何妨于吉哉汝與民逆而吉者如周公東征成王既不知周公民有不靖反曰艱大惟在朝大臣與二公及卜筮從故亦吉也圣人假至公無私之物以寓吾之誠惟龜筮皆從庶足驗吾無一毫之未盡茍龜從而筮不從必尚有未盡者故內(nèi)事猶可外事則否茍我與臣民皆從而龜筮皆違則是于理必有未盡人己雖從終未免于人為靜而不為則吉動為則兇矣此義至精微雖天下舉以為然不知又自有不然者 林氏曰卜筮天所示也人事盡而后可以求之天故必皇極建三德乂至于有疑然后盡人謀而斷之卜筮茍人事不盡而惟卜筮是拘雖吉何補(bǔ)故龜筮稽疑必次皇極三德之后不可驟語也董氏鼎曰舜命禹曰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龜筮協(xié)從蓋所謂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龜若此言謀及乃心卿士庶民然后及卜筮亦初不以卜筮為先也事之可否固已黙成于胷中而人謀又協(xié)矣猶有待于鬼神不敢率意而行故卜之此見圣人謹(jǐn)重之至亦所以示于民使之信從其事而不懼與惑也若人謀未從惟龜是聽誠有如吳氏所慮矣然天下之事有我所欲為而人不悅有人所欲為而已不從亦有已與人皆疑其不可而天地鬼神自以為可者是皆當(dāng)于卜筮決之蓋人則有欲而卜筮無私筮猶出于人而龜純乎天矣此稽疑一疇尤以龜為重非茫然無底止而聽于卜也】
八庶徴曰雨曰?曰燠【音郁】曰寒曰風(fēng)曰時五者來備各以其敘庶草蕃廡【音煩無】
徴驗也廡豐茂所驗者非一故謂之庶徴雨?燠寒風(fēng)各以時至故曰時也備者無缺少也敘者應(yīng)節(jié)也五者備而不失其敘庶草且蕃廡矣則其他可知也雨屬水?屬火燠屬木寒屬金風(fēng)屬土吳仁杰曰易以坎為水北方之卦也又曰雨以潤之則雨為水矣離為火南方之卦也又曰日以烜【火逺反】之則?為火矣小明之詩首章云我征徂西二月初吉三章云昔我往矣二月方燠夫以二月為燠則燠之為春為木明矣漢志引狐突金寒之言顔師古謂金行在西故謂之寒則寒之為秋為金明矣又按稽疑以雨屬水以霽屬火霽?也則庶徴雨之為水?之為火類例抑又甚明蓋五行乃生數(shù)自然之?dāng)⑽迨聞t本于五行庶徴則本于五事其條理次第相為貫通有秩然而不可紊亂者也【朱子曰自五行而下得其道則有眾休之徴失其道則有眾咎之徴得失在于身休咎應(yīng)于天匹夫尚然況人主乎五者備敘則庶草滋蕃豐廡即下文之休徴也有無相反常雨則無?常燠則無寒則草木不茂百谷不成即下文之休徴也 問八庶徴曰時林氏取蔡氏説謂是嵗月日之時自五者來備而下所以申言雨?燠寒風(fēng)之義自王省惟嵗而下所以申言曰時之義某切謂此時字當(dāng)如孔氏五者各以其時之説為長林氏徒見時字與雨?燠寒風(fēng)五者并列而為六則遂以此時字為贅不知古人之言如此類者多矣且仁義禮智是為四端加一信字則為五常非仁義禮智之外別有所謂信也故某以為時之在庶徴猶信之在五常不知是否曰林氏之説只與古説無異但謂有以嵗而論其時與不時者有以月而論其時與不時者有以日而論其時與不時者可更推之問吳斗南説如何曰舊謂雨屬木?屬金燠屬火寒屬水與五行相配皆錯亂了雨只屬水自分曉怎】
【生屬得木問寒如何屬金曰他引左傳金寒之證甚佳又曰貌言視聽思皆只以次第相屬 孔氏曰雨以潤物?以干物燠以長物寒以成物風(fēng)以動物五者各以其時所以為眾驗 林氏曰雨與?對燠與寒對風(fēng)行于四時之間 陳氏大猷曰陰陽之氣交則蒸而成雨氣散則開而成?陰退陽進(jìn)則成燠陽退陰進(jìn)則成寒陰陽吹扇則成風(fēng)雨?風(fēng)則游氣之聚散飛?者為之燠寒則二氣之循環(huán)往來者為之備謂皆有而不缺敘謂應(yīng)期而不亂 陳氏曰燠熱涼寒四時之氣也雨?風(fēng)佐四時之氣以生育者也止言燠寒者燠者熱之始寒者涼之極也 新安陳氏曰雨?燠寒吳氏引證其屬水火木金甚當(dāng)風(fēng)之屬土獨缺其證當(dāng)如莊子風(fēng)生于土囊之口及大塊噫氣其名為風(fēng)證之風(fēng)為土氣豈不章章明矣乎葵初王氏曰按吳斗南以雨?燠寒風(fēng)屬水火木金土序與五行五事相符引諸證甚明但風(fēng)土無所證今以陳氏之説補(bǔ)極合造化 陳氏雅言曰庶徴之效獨言庶草蕃廡者草木得氣之先庶草又為易瘁者也觀庶草之微蕃廡如此則大者可知矣】
一極備兇一極無兇
極備過多也極無過少也唐孔氏曰雨多則澇【勞去聲水淹也】雨少則旱是極備亦兇極無亦兇余準(zhǔn)是【朱子曰一極備兇一極無兇多些子不得無些子不得】
曰休徴曰肅時雨若曰乂時?若曰哲時燠若曰謀時寒若曰圣時風(fēng)若曰咎徴曰狂恒雨若曰僭恒?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風(fēng)若
狂妄僭差豫怠急迫蒙昧也在天為五行在人為五事五事修則休徴各以類應(yīng)之五事失則咎徴各以類應(yīng)之自然之理也然必曰某事得則某休徴應(yīng)某事失則某咎徴應(yīng)則亦膠固不通而不足與語造化之妙矣天人之際未易言也失得之機(jī)應(yīng)感之徴非知道者孰能識之哉【朱子曰今人讀書麄心大膽如何看得古人意思如説八庶徴這若不細(xì)心體識如何會見得肅時雨若肅時恭肅便自有滋潤底意思所以便説時雨順應(yīng)之乂時?若乂是整治便自有開明底意思所以便説時?順應(yīng)之哲時燠若哲是昭融便自有和暖底意思所以便説時燠順應(yīng)之謀時寒若謀是藏宻便自有寒結(jié)底意思所以便説時寒順應(yīng)之圣時風(fēng)若圣是通明便自有爽快底意思所以便説時風(fēng)順應(yīng)之符舜功云謀自有顯然著見之謀圣是不可知之妙不知于寒于風(fēng)果相關(guān)否曰凡看文字且就地頭看不可將大底便來壓了箕子所指謀字只是且説宻謀意思圣只是説通明意思如何將大底來壓了便休如説吃棗固是有大如瓜者且就眼下説只是常常底棗如煎藥合用棗子幾個自家須要説棗如瓜大如何用得許多人若心下不細(xì)如何讀吉人書洪范庶徴固不是必定如漢儒之説必以為有是事多雨之徴必推説道是某時做某事不肅所以致此為此必然之説所以教人難盡信但古人意思精宻只于五事上體察是有此理如王荊公又卻要一齊都不消説感應(yīng)只把若字做如似字義説了做譬喻説了這也不得荊公固是也説道此事不足驗然而人主自當(dāng)謹(jǐn)戒如漢儒必然之説固不可荊公全不相關(guān)之説亦不可古人意思精宻恐后世見未到耳 人主之行事與天地相為流通故行有善惡則氣名以類而應(yīng)然感應(yīng)之理非謂行此一事即有此一應(yīng)統(tǒng)而言之一德修則凡德必修一氣和則凡氣必和固不必曰肅自致雨無與于?乂自致?無與于雨但德修而氣必和矣分而言之則德各有方氣各有象肅者雨之類乂者?之類求其所以然之故固各有所當(dāng)也咎徴亦然 問休徴咎徴諸家多以義推説舉切以為此猶易中取象相似但可以髣髴看而不可以十分親切求也庶徴雖有五者大抵不出陰陽二端雨寒陰也?燠風(fēng)陽也肅謀深而屬靜陰類也故時雨時寒應(yīng)之乂哲圣發(fā)見而屬動陽類也故時?時燠時雨應(yīng)之狂反于肅急失于謀故恒雨恒寒應(yīng)之僭則不乂豫則不哲蒙則不圣故恒?恒燠恒風(fēng)應(yīng)之未知如此看得否曰大槩如此然舊以雨屬木?屬金燠屬火寒屬水而或者又以雨屬水?屬火燠屬木寒屬金其説孰是可試思之 林氏曰五者中節(jié)為五福之證不中節(jié)為六極之證來備以敘非其自爾是君休嘉之證也極備極無亦非自爾是君咎過之證也休咎在此而徴驗在彼肅乂哲謀圣者休之本五者之時休之徴也狂僭豫急蒙者咎之本五者之恒咎之徴也氣一失其和則必自省曰是吾之咎歟故思去其咎而反其休五者之咎圣人雖無之其徴則不可不自省也 陳氏大猷曰肅之反為狂狂則蕩故常雨若乂之反為僭政不治則僭差也僭則亢故常?若哲之反則猶豫不明故為豫豫則解緩故常燠若謀之反則不深宻而急躁急則縮栗故常寒若圣之反則蔽塞不通而為蒙蒙則防其心思無所不入以濟(jì)四者之惡故常風(fēng)若又曰天地之間有必然之理有或然之?dāng)?shù)周末無寒嵗秦亡無燠年理之常也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數(shù)之變也理者圣賢之所守數(shù)非圣賢之所泥然堯舜雖不能無水旱之變而卒能消水旱之災(zāi)蓋或然之?dāng)?shù)終不能勝必然之理圣人所以能回天地之造化也 李氏祀曰休咎之分皆起于君一念之微 西山蔡氏曰君即五者之應(yīng)以察吾之得失一事得則五事從休徴無不應(yīng)矣一事失則五事違咎徴無不應(yīng)矣鯀湮洪水水失其性爾而五行為之汨陳以是理也漢儒不得其意而自為之説驗之于古則鑿而不經(jīng)推之將來則膠而不應(yīng)又以福極強(qiáng)配五行而以弱配皇之不極非鑿歟 復(fù)齋董氏曰將以防其君之失適以啓其君之惑】
曰王省【悉井反】惟嵗卿士惟月師尹惟日
嵗月日以尊卑為徴也王者之失得其徴以嵗卿士之得失其徴以月師尹之得失其徴以日蓋雨?燠寒風(fēng)五者之休咎有系一嵗之利害有系一月之利害有系一日之利害各以其大小言也【朱子曰王省惟嵗言王之所當(dāng)省者一嵗之事卿士所當(dāng)省者一月之事以下皆然 問王省惟嵗三句曰此但言職任之大小如此 林氏曰自五者來備以下申言曰雨至曰風(fēng)之義自王省惟嵗以下申言曰時之義或以曰王省惟嵗以后為五紀(jì)一疇之?錯簡在此非也九疇雖別為九實更相經(jīng)緯故庶徴有五事而皇極有五福新安陳氏曰周禮太宰嵗終受百官之會而詔王廢置小宰月終受羣吏之要宰夫旬終正日成以證此章亦一説但王卿尹省休咎于嵗月日之時者所包甚大安止此哉曰字更端而言庶徴之王之得失其徴以嵗故王者所省察惟一嵗之時之休咎卿士得失其徴以月故卿士所省察惟一月之時之休咎師尹放此卿士不言省蒙上文也嵗統(tǒng)月月統(tǒng)日猶王統(tǒng)卿士卿士統(tǒng)師尹尊者所理大而要卑者所理小而詳也雨?燠寒風(fēng)之休咎實行乎嵗月日之中五者時若則嵗月日之時無易而休徴見矣五者恒若則日月嵗之時既易而咎徴見矣氣行乎之中非氣自氣自也】
嵗月日時無易百谷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嵗月日三者雨?燠寒風(fēng)不失其時則其效如此休徴所感也
日月嵗時既易百谷用不成乂用昏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寧
日月嵗三者雨?燠寒風(fēng)既失其時則其害如此咎徴所致也休徴言嵗月日者總于大也咎徴言日月嵗者著其小也【朱子曰此覆説時之徴嵗統(tǒng)月月統(tǒng)日職尊者所理大而要職小者所理小而詳取蒙于嵗月日也君秉君道臣行臣職君君臣臣猶嵗月日時之不易則休徴可致反是則為咎徴矣】
庶民惟星星有好【去聲下同】風(fēng)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fēng)雨
民之麗乎土猶星之麗乎天也好風(fēng)者箕星好雨者畢星漢志言軫星亦好雨意者星宿皆有所好也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黃道也北至東井去極近南至牽牛去極逺東至角西至婁去極中是也九行者黑道二出黃道北赤道二出黃道南白道二出黃道西青道二出黃道東并黃道為九行也日極南至于牽牛則為冬至極北至于東井則為夏至南北中東至角西至婁則為春秋分月立春春分從青道立秋秋分從白道立冬冬至從黑道立夏夏至從赤道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也月行東北入于箕則多風(fēng)月行西南入于畢則多雨所謂月之從星則以風(fēng)雨也民不言省者庶民之休咎系乎上人之得失故但以月之從星以見所以從民之欲者如何爾夫民生之眾寒者欲衣饑者欲食鰥寡孤獨者之欲得其所此王政之所先而卿士師尹近民者之責(zé)也然星雖有好風(fēng)好雨之異而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之常以月之常行而從星之異好以卿士師尹之常職而從民之異欲則其從民者非所以徇民矣言日月而不言嵗者有冬有夏所以成嵗功也言月而不言日者從星惟月而可見耳【問庶民惟星一句解不通并下文星有好風(fēng)星有好雨意亦不貫朱子曰家用不寜以上自結(jié)上文了下文卻又説起星之意似是兩段 庶民眾多眾星之象也當(dāng)在師尹惟日之下但其致證不同故各發(fā)此義以互相見 二十八宿環(huán)繞日月行道之側(cè)故月行必經(jīng)歴之經(jīng)于箕則多風(fēng)歴于畢則多雨蓋二星各有所好月經(jīng)行其處順時當(dāng)則陰陽和而風(fēng)雨時應(yīng)言無差忒也按星非有嗜好但氣類相感月亦非有順從但行度所次耳今曰好曰從乃假設(shè)以諭人事民之情性莫不有所好上之人能順其所好所欲與聚所惡勿施則和氣致祥猶如風(fēng)雨之應(yīng)上言職分明則至治成此言人心順則和氣應(yīng)皆庶徴之事也 問箕星好風(fēng)畢星好雨曰箕是簸箕以其簸?而鼓風(fēng)故月宿之則風(fēng)古語云月宿箕風(fēng)揚(yáng)沙畢是義網(wǎng)漉魚底義子亦謂之畢漉魚則其汁水淋漓而下若雨然畢星名義蓋取此今畢星上有一柄下開兩義形象亦類畢故月宿之則雨漢書謂月行東北入軫若東南入箕則風(fēng)者蓋箕是東南方屬防防為風(fēng)所以好風(fēng)恐未必然 唐孔氏曰箕東方木宿畢西方金宿也詩云月離于畢俾滂沱矣經(jīng)箕多風(fēng)傳記無其事鄭氏引春秋緯云月離于箕則風(fēng)揚(yáng)沙西山蔡氏曰王卿士師尹其得失驗之于嵗月日若庶民之得失則在君所謂百姓有過在予一人故】
【此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驗其安與不安而已漢志言日行陽道多風(fēng)旱行陰道多雨水日象人君之行不可指而知以正行言之冬則南夏則北然君行急則日行疾君行緩則日行遲疾則過乎中道遲則不及乎中道日之所行月之所隨也日失中道則月亦變行故去中道移而東北入于箕則多風(fēng)為旱移而西南入于畢則多雨為水所謂月之從星則以風(fēng)雨也蓋民之安否省之于星星之風(fēng)雨本之于日月月之九道本之于日故庶民惟星繼之以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fēng)雨也雨?燠寒風(fēng)既徴于貌言視聽思又以所職大小別之于嵗月日又以民之安否參之于星于以見皇極之君視履考祥如此之周旋而不敢忽也 新安陳氏曰按前漢五行志元光中天星盡搖上以問星者對曰星搖者民勞也又云五星同色天下偃兵百姓安寧歌舞以行以此觀之則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驗其安否之説信矣息齋余氏曰庶徴者合五事五紀(jì)以參驗者也于此不言厯數(shù)者厯數(shù)所以推天運之常庶徴所以參】
【人事之感其進(jìn)退飛伏有出于厯數(shù)所推之外者矣唐一行日食議中有厯與占之説甚精 沈存中曰厯法天有黃赤二道日月有九道此皆強(qiáng)名而已非實有也亦猶天之有三百六十五度天何嘗有度以日行三百六十五日而一期強(qiáng)謂之度以步日月五星行次而已日之所由謂之黃道南北極之中道最均處謂之赤道月行黃道之南謂之朱道行黃道之北謂之黑道行黃道之東謂之青道行黃道之西謂之白道黃道內(nèi)外各四并黃道為九日月之行有遲有速難可以一術(shù)御也故因其合散分為數(shù)段每段以一色名之欲以別算位而已如算法用赤籌黒籌以別正附之?dāng)?shù)厯家不知其意遂以為實有九道甚可嗤也】
九五福一曰夀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去聲】德五曰考終命
人有夀而后能享諸福故夀先之富者有廩祿也康寧者無患難也攸好德者樂其道也考終命者順受其正也以福之急緩為先后【朱子曰休咎徴于天則禍福加于人福極通天下人民而言蓋人主不必一身為福極而以天下為福極民皆仁夀堯舜之福也民皆鄙夭桀紂之極也五福以人所尤好者為先 孔氏曰夀百二十年唐孔氏曰世有長夀云百二十年故?言之未必有正文 林氏曰唐李泌云天命他人皆可言惟君相不可言君相造命者也民命雖稟于天君實制之自五行至庶徴各得其敘則民歸于五福矣五福雖天所畀實自造命者向而致之也自五行至庶徴失其敘則民陷于六極矣欲民不陷于極亦造命者威而避之也使民享五福而不知六極此治道之極功也故九疇以是終焉 陳氏大猷曰人莫不好生惡死夀則生之長者四代皆尚齒故五福夀為先雖夀不可無以養(yǎng)其生故富次之壽且富或不免于憂患則身心不安故康寧又次之形康心寧安之至也夀富康寧而不好德則老而不死為富不仁作偽心勞何足貴哉攸好德則心逸日休自求多福福之本實在此其為福大矣故好德又次之考成也諸福備矣必成其正命則全而歸之順受其正然后為福之至使年雖壽而死非正命雖夀何補(bǔ)非福矣故考終命終焉此之五福即皇極疇之五福五福以攸好德為根本五福之目雖至第九疇而列而五福之根本則已于第五疇而基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是也好德則必得其夀為世耉老無德而夀罔之生也好德則得祿而富無德而富怨之府也好德則心廣體胖無入不自得無德則小人長戚戚非安也至于考終命又未有不由德而能戰(zhàn)兢以全歸者諸福固必本于好德而好德又豈非本于建皇極哉 兇者考終命之反短折者夀之反貧者富之反疾憂者康寧之反惡弱者好德之反陷于不善者惡也雖欲為善而不能自強(qiáng)者弱也 王氏炎曰年未六十死以正命雖考終不得謂之夀年過六十而死非正命雖夀不得謂之考終故夀與考終命各一福也 王氏曰富貴人所欲貧賤人所惡而福極不言貴賤何也曰玉福者自天子至庶人皆可使慕而向六極亦皆可使畏而逺若貴賤則有常分矣使自公侯至庶人皆慕貴欲其至而不欲賤之在己則陵犯簒奪何有終窮詩曰寔命不猶蓋王者之世欲賤者之安其賤如此顧氏臨曰不言貴雖以嚴(yán)分然貴者未必為福賤者未必為極故桀紂貴為天子而不得其死顔回原憲到今稱之 徽庵程氏曰夀富康寧考終命全五行之氣攸好德者全五行之理】
六極一曰兇短折二曰疾三曰憂四曰貧五曰惡六曰弱
兇者不得其死也短折者橫夭也禍莫大于兇短折故先言之疾者身不安也憂者心不寧也貧者用不足也惡者剛之過也弱者柔之過也以極之輕重為先后五福六極在君則系于極之建不建在民人則由于訓(xùn)之行不行感應(yīng)之理微矣【朱子曰六極以人所尤惡者為先三衢夏唐老作九疇圗因執(zhí)以問讀未竟至所謂皆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遂指前圗子云此乃人為安得而皆天也洪范文字最難作向來亦將天道人事分配為之后來覺未盡遂己之直是難以私意安排若只管外邊出意推將去何所不可只是理不如此蘇氏以皇極之建為雨?寒燠風(fēng)之時皇極不建則反此漢儒之説尤疎如以百般皇極配庶徴卻外邊添出一個皇極或此邊減卻一個庶徴自增自損皆出己意然此一篇文字極是不齊整不可曉解如五福對六極一曰壽正對兇短折二曰富正對貧三曰康寧對疾與弱皆其類也攸好德卻對惡參差不齊不容布置如曰斂時五福錫厥庶民不知如何斂又復(fù)如何錫此只是順五行不違五事自己立標(biāo)準(zhǔn)以示天下使天下之人得以觀感而復(fù)其善耳今即以皇極為大中者更不賞善亦不罰惡好善惡惡之理都無分別豈理也哉説夏唐老九疇圖五福六極也是配得但是略有不齊問皇極五福即是此五福否曰使即是這五福如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斂底即是盡得這五事以此錫庶民便是使民也盡得這五事盡得五事便有五?!⊥跏涎自槐雀伤佬坛鹉了纴y狼瞫死戰(zhàn)亦兇乎楚執(zhí)晉解??曰下臣獲考死又何求死而合義雖不斃牖下非兇也惡者小人之剛自暴者也弱者小人之柔自棄者也 呂氏曰弱何以與六極蓋弱人之大患人所以不自強(qiáng)于善或牽引入于惡而不能自拔皆弱故也故特以居六極之終 息齋余氏曰六極大率五福之反好德無反者求在我者也 董氏鼎曰自初一曰五行至威用六極禹之本文九疇之經(jīng)也自一五行至篇終箕子之?dāng)⒄摼女犞?也先經(jīng)以明其綱后?以詳其目洪范可得而讀矣蓋天地之所以為造化者陰陽五行而已圣人不能違也天地以其氣生育民物而理行乎其中圣人以其理修己治人而氣參乎其上大抵一二三四皆經(jīng)常之疇法天以治乎人者也六七八九皆權(quán)變之疇即人以驗諸天者也而五皇極一疇則守常制變之主與天為徒為民之則者也伏羲本河圖而畫八卦八卦一陰陽也神禹本洛書而敘九疇九疇一五行也然易不言五行范不言陰陽蓋陰陽一五行也五行一太極也河圖洛書相為經(jīng)緯八卦九章相為表里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洪范法之大不出九疇外則彜倫道之常即在九疇中矣舍是何以敘彝倫哉】
書傳大全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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