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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節(jié):西域(5)

愛在憂傷de日子Ⅱ 作者:文泉杰 著


我們是在華燈初放的時候,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下火車的。我們無心顧及西部城市別樣的夜景,找了一個舒適的旅館痛痛快快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我們很早就起來了,并不是我們愿意起來,只是這里的太陽出來的太早。我站在旅館的窗前向太陽升起的地方眺望,好高遠的天空,好遼闊的大地,這就是西域了!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西域了!我們騎著奔騰的駿馬,在西域大草原上盡情的馳騁,我們買下藏民的哈達,登上帕米爾高原,實現(xiàn)了對帕米爾少女和雪山的幻想,在荒野的路上看見一條被拴死的狗,常曼為它壘了一個墳,并為它灑了幾滴淚。享受了一頓荒野大排擋,嘴角帶著手抓羊肉和馬奶酒的余香來到香梨之鄉(xiāng)庫爾勒采了一束憂傷的無花果,隨著駝鈴穿越了一段短暫而驚奇的絲綢之路。在喀什,常曼遭受了一位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漢子沒有惡意的調戲,常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而把那個中年漢子調戲了一番。在塔縣的旅館里眺望石頭城的遺址和它背后若隱若現(xiàn)的神山牧什塔格峰,來自遠古與神靈的憂傷填滿了我的心坎。那些離去的,那些存在的,那些未知的,太多太多的誘惑,太多太多的迷茫,從而太多太多的憂傷。這就是西域了。或許西域本來就是一個憂傷的地方,每一寸土地,每一棵草木,每一個生靈都可以激發(fā)隱藏在我內心深處的無限憂傷。我五歲那年的憂傷赤裸裸的展現(xiàn)了出來,憂傷無罪,也不是廉價的,同時放牧自己的腳步和心靈,是另一種體驗,另一種思考。開始在路上,進行在路上,結束在路上,一切美麗而殘忍。


  西域,它屬于向往天馬行空的人。


  西域,它屬于渴望生活醉意的人。


  西域,它屬于追求心靈自由的人。


  最后我們來到了羅布泊,這里有我們敬仰的余純順??墒俏覀兲け榱肆_布泊再也找不到余純順的身影了。余純順去羅布泊考察,用車子把食物載到羅布泊的一個地方埋了,可余純順回來的時候卻再也沒找到他的食物。余純順就這樣永遠的葬身于羅布泊,就像黑子永遠的葬身于蘆葦蕩一樣。羅布泊是死亡之海,我們無法深入其腹地,只能在它的邊緣地帶徘徊。也許真的是天意,在我們結束羅布泊之旅時,我們再一次神奇般的遇到了那位素食主義者兼流浪藝術家。


  你好,我說過我們會有緣再見的。


  殊途同歸。我看見他的眼里有我一樣的興奮。


  這些日子,你還好嗎?


  可以。


  這下你總該告訴我你的尊姓大名了吧?


  我從小就沒有名字,流浪者是我自己給自己取得名字。


  我告訴了流浪者我行走的路線,流浪者也告訴了我他行走的路線。


  流浪者陰郁地說,你那條路線太殘忍,我走過多次。


  為什么?


  你不覺得嗎?充滿了太多的死亡與愚昧。


  于是我開始回想我所經歷的兩次刻骨銘心的死亡。


  第一次是在納木錯湖。納木錯湖被藏民譽為圣湖,傳說是圣姑為救濟當?shù)厝彼臑拿窕没?。我們是在早上九點多鐘的時候到達納木錯湖的。那時的納木錯湖碧波萬頃,金光閃閃,像一塊巨大的嵌著波形花紋的翡翠。納木錯湖沒有天鵝飛過,卻比我們藕香村隔壁再隔壁的天鵝村的蘆葦蕩要有氣勢得多,一眼望不到邊,有點大海的味道了。這時候我們看見一支由老人組成的藏民隊伍陰沉沉的向我們走來。他們帶著寬大的帽子,拖著破爛不堪的長袍。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向納木錯。老人們風吹日曬的臉上被歲月的刀子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溝壑。當他們走到納木錯湖邊的時候,長長的藏民隊伍齊刷刷地坐了下來,以最虔誠的姿態(tài)面對著圣湖。只有為首的一個拋開長長的衣袖,舉起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停吟了片刻,然后帶著他的咒語嬰兒被拋進了納木錯湖。嬰兒從高高的上空落下,還沒來得及啼哭就被淹沒在湖里。這時,納木錯湖劇烈的動蕩起來,接著湖中出現(xiàn)了一道巨大的紅影,但很快紅影就消失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xiàn)后,納木錯湖又恢復了平靜。那一刻,我們感覺有一股巨大的風從我們身邊刮過,我們感覺大地在搖晃。常曼的驚叫聲惹來了藏民老人憤怒的目光,我們驚心動魄的逃離了納木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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