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偵探的尸體被晨練者發(fā)現(xiàn),胡同口很快就聚集了五名警察和一大堆看熱鬧的市民,一名警察正在維護現(xiàn)場秩序,兩名警察戴著白手套正在收集證據(jù),另外兩名正在盤問路人。
柏皓霖拿著書本擠進人群,好奇地問周圍看熱鬧的人。
“出什么事了?”
“死人了!”旁邊一名老者答腔。
“我看到有人把尸體抬走的,聽說是槍殺?!迸赃呉幻袑W(xué)生一邊說一邊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儼然一副小偵探的模樣。
“搶殺?”柏皓霖提高了音量。
“這位先生,你住在附近嗎?”柏皓霖成功地引起了一名警察的注意,他走向他。
“嗯,”柏皓霖點點頭,“警官,請問命案是幾點發(fā)生的?”
“夜里十一點三十到十二點之間,你有什么線索嗎?”警察的職業(yè)嗅覺告訴他柏皓霖知道些什么。
“是這樣的,”柏皓霖不慌不忙地說,“我昨晚十二點左右去前面的超市買東西,在回家的路上聽到一聲巨響,接著就看到一輛車開走,當(dāng)時我還以為是車爆胎了?!?/p>
“你沒看到任何人嗎?”警察又問,他的年紀二十出頭,長相普通,身材也是中等,梳著中規(guī)中矩的頭發(fā),他的外表看起來更像大學(xué)生。他穿在身上的警服非常齊整,應(yīng)該入行不久。
“這個……”柏皓霖斜著頭,假裝回憶著當(dāng)時的情況,卻不說自己究竟有沒有看到。
警察焦急地看著他,手上的圓珠筆不住敲打著筆錄本,見柏皓霖半天不出聲,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那這樣吧,你想到什么就給我打電話?!痹掚m這么說,他對柏皓霖卻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這么做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柏皓霖接過名片,上面寫著:
TMX警署白虎分署刑偵五處,何文澤。
柏皓霖“唔”了一聲,臉上沒有表情,心里卻盤算著:白虎分署,很好,他們果然開始行動了!可是并沒有聽到昨晚那些人的聲音,難道他們的官位已經(jīng)大到不需要出警?
就在柏皓霖準備先行離開,再想辦法混入警署時,一輛警車停在路邊,一名身穿警服的男子從車上走下,張嘴就問:“查到了什么?”
在他吐出第一個字的那一剎那,柏皓霖的腳停住了。
是他!
沒錯!這聲音正是昨晚那個被打了一記耳光的警察的,但此時他的語氣完全沒有了昨晚的唯唯諾諾,語調(diào)中透著一股耀武揚威的氣息。
何文澤小聲地說了目前所查探到的情況,柏皓霖雖然背對著他們,卻感覺到一股灼熱的視線正盯著他,他假裝不知,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往前走。
“你等等!”昨晚的那個警察叫住了柏皓霖,三步并作兩步追上他。
“什么?”柏皓霖轉(zhuǎn)過身,反問,同時快速打量著他:三十來歲,有點胖,眼睛極小,鼻子不高,嘴唇有點厚,留著胡子,只是此時他穿戴著警服警帽,完全沒有了昨晚的痞子相。也不知是因為他擔(dān)心柏皓霖知道些什么,還是故意在下屬面前擺出的公正嚴明的臉孔,他的表情異常嚴肅。他的肩章是兩杠一星,胸牌上寫著:PD67593 彭濤。
TMX市警察的職位由高到低分別是:總警監(jiān)(統(tǒng)管全市所有警察)、警監(jiān)(統(tǒng)管某一類別的警察)、警署署長(負責(zé)某一片區(qū)的警察)、警督(部門長)、警司(處長)、警長(隊長)和警員。彭濤的肩章說明他是一名警長。
“你跟我回警署做筆錄。”彭濤的語氣強硬,不像是在對目擊證人說話。
“為什么?我可不是你的犯罪嫌疑人。”柏皓霖輕笑一聲。
“作為公民,你有義務(wù)配合警察的工作?!迸頋坪醯谝淮闻龅竭@樣的公民,他語氣越發(fā)不客氣起來。
“彭警官,我很清楚自己的權(quán)利?!卑仞┝乩湫Φ?,“況且我也對剛才那名警官說了,如果我想到什么會和他聯(lián)系的,我不明白一定要我去警署是什么意思?!彼抗庀囟⒅?/p>
彭濤嘴部的肌肉微微抽動,似乎正在強壓心中的怒火。
“彭警官,昨晚超市值班店員來了?!焙挝臐尚∨苤^來叫彭濤。
彭濤狠狠地瞪了柏皓霖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柏皓霖在心里吁了口氣,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成功地找到了第一個人,但同時他也將自己推向了險境——超市店員一定會證實他的話,會說他在那個時間光顧過,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是這起事件唯一的目擊證人!這也是柏皓霖與他們正面交鋒的原因,就算他不主動與警方接觸,他們遲早也會找到他,屆時他將陷于被動。
柏皓霖清楚對方都是窮兇極惡之徒,只要自己露出一點馬腳,他們都會痛下殺手,所以他既不能表示自己知道很多,也不能表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這個尺度非常難把握,他以后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須經(jīng)過深思熟慮。
柏皓霖轉(zhuǎn)身離開,現(xiàn)在他必須有很重要的事要先處理。
TMX醫(yī)院,心理治療所。
柏皓霖走進一間普通的病房,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正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她穿著華貴的旗袍,披著茶色披肩,極具貴婦氣質(zhì),可是她蒼桑盡顯的臉沒有表情,此時她正失神地望著前方,小聲地哼著一首老歌。
“媽,我來了?!卑仞┝剌p聲喚道。
柏母沒有反應(yīng),依舊呆坐在那里,依舊是刻板的表情,好似一尊雕像。
柏皓霖走到柏母身邊,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媽,你還記得嗎?爸曾經(jīng)說過:正義必被伸張,可是他卻慘死于他人之手,警方將他的死歸咎于一起入室搶劫,殺害他的兇手也被判以終身監(jiān)禁,”說到這,柏皓霖的聲音有些哽咽,“七年了,我一直以為這就是父親口中所說的‘正義’,但我錯了!”他停了停,繼續(xù)道:“從小我就立志要成為父親那樣的法官,這個信念一直支撐著我!”他深吸了口氣,再緩緩?fù)鲁?,“父親說得沒錯,正義必被伸張!”
柏皓霖說完輕輕抱了抱她,然后起身離開了,在門關(guān)上的那一瞬間,柏母的手指動了動,她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門的方向,斜著頭,一臉茫然地作冥思狀,似乎在思考柏皓霖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