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星期日的保齡球館生意很好。球館里到處是保齡球滾動的聲音:保齡球“碰”地落到地板上,之后便是一段滑行時的安靜,接著球瓶“?”地一下痛快地倒下,發(fā)出破裂一般的聲音。過了一段時間后,便再次重復。球館里不時傳來幾聲歡呼,或是后悔的嘆息。從柜臺女店員手中領回錢包的東堂,剛要從球場后面穿過離去,突然在左邊第二條球道上看見了持球準備投出的西。那條球道的休息椅上沒有其他的人,可以推測西是一個人過來打球的。等東堂反應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一步步朝著那條球道走了過去。
“你對他有興趣嗎?”我在中間插話問道。
“主要他是一個我沒怎么見過的類型?!?/p>
“我猜也是?!?/p>
東堂說,她看到西投球的姿勢,直接在心里“哎呀”了一聲。似乎是因為他的姿勢和兩天前比賽中的姿勢大不相同,姿勢變得平穩(wěn)了很多。東堂就近找了一個座位坐下,這個座位的位置很高,能看清整個球道。
西投出的球,從球道的右邊漂亮地回旋著前進,走到球道一半的地方,便劃出一道弧圈開始慢慢地向左邊移動。不知道他打得是曲線球還是鉤球,總之球是轉過來了。只見球劃出一道令人期待的弧線,結果轉過了一號瓶,卻打到了最邊上的瓶子,左邊好像被挖空了一般,但還是剩下了一些球瓶。西撓著腦袋回到座位上,一臉的疑惑,好像在說“真邪門兒啊”。東堂正好奇他接下來會怎么做,卻見他拿起放在椅子上的一本書,專心研究起來。
東堂馬上就明白了,那應該是一本保齡球教科書。
西一臉一絲不茍地表情,手里并不拿球,開始空掄練習。只見他踏出右腳的同時,右手向前伸;在跨出左腳的那一剎那,右手往下放,仿佛隨著重力擺動的鐘擺似的;到第三步的時候,他的手臂開始往后擺出;到了最后的第四步,他用力一蹬邁出左腳,甩出右手。
姿勢不錯嘛,東堂想。
練習了空掄之后,抓起保齡球的西開始用同樣的姿勢投球。這次投出去的球比上次要更加接近中央一些,但還是沒有擊中一號瓶。結果這次他只擊倒了三只瓶子。
“在我的想象之中,西那天大概是一大早就到了保齡球館吧。還有那天的前一天他也應該是去練習了?!睎|堂說道,她的那張精致無比的臉蛋上可以說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他連續(xù)好幾天照著書練習嗎?這又是為什么???”
“是不是因為不甘心?”
“因為被人嘲笑了而不甘心?”
“與其說是因為被人嘲笑而不甘心,不如說是因為自己不會打保齡球而不甘心?!?/p>
“因為他充滿了自信嗎?”
“要是北村的話,絕對不會這么刻苦地練習吧,即便是不甘心的話?”
“話說回來,我應該不會不甘心吧。就算是保齡球的得分再怎么低,我也不會在意的?!?/p>
“我也是。不過,你說,有什么事情才會讓我們拼了命地去做呢?你想過沒有?到最后,一旦出現(xiàn)必須拼命的時候,那些平時只會豪言壯語地說‘到時候自然會拼命’的人肯定還是什么都不做的?!?/p>
“可能真像你說的那樣吧?!?/p>
“而西這個人呢,和那些人比起來,他是一個不論干什么事情都會拼命去做的人。他不會找借口,不會退縮,他會想辦法克服一切困難?!?/p>
“就算是打保齡球的時候也是一樣?”
“打麻將時候想要和‘平和’的時候也是一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