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金色獵手(4)

福爾摩斯的功績 作者:(美)約翰·狄克森·卡爾


“放蕩不羈,沒錯。愛做白日夢,做事不經(jīng)大腦,隨你怎么說吧!但冷血的兇手———絕無可能!自從他還躺在搖籃里開始我就認(rèn)識他了。

“嗯,走著瞧吧。福爾摩斯先生,我想和你談?wù)??!?/p>

雷斯垂德與我們這位不悅的委托人唇槍舌劍時,福爾摩斯一直盯著天花板,臉上掛著那種高深莫測的恍惚神情,按我的經(jīng)驗,每當(dāng)出現(xiàn)這種情形時,就說明某些微妙的線索已近在咫尺,但仍被隱藏于明顯的事實和明顯的嫌疑所構(gòu)筑的迷宮深處。他突兀地站起身,轉(zhuǎn)向牧師。

“我想你今天下午就會回薩默塞特?”

“乘坐兩點三十分從帕丁頓車站開出的列車。”牧師也站起來,微帶喜色,“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這是否意味著……”

“華生醫(yī)生和我會陪你一起去??煞癜萃心闳フ埞律幸惠v馬車,艾普利先生?”

委托人噔噔噔下樓去了?!按税赣行柢E。”福爾摩斯邊說邊從波斯拖鞋里取出煙草放進旅行包。

“很高興你終于來了興致,親愛的朋友,”我說,“因為我覺得從一開始你就對這位可敬的牧師有點不耐煩,特別是在他說起早年對醫(yī)學(xué)的熱情,以及他可能會心不在焉地摘除病人的膽結(jié)石的時候?!?/p>

我語出無心卻收效顯著。福爾摩斯怔怔地望著空中,忽然跳將起來。

“老天!”他驚呼道,“老天啊!”

他那高高的顴骨上泛起紅暈,眼中閃爍著我所熟悉的那種光芒。

“一如既往,華生,你的助益真是無價之寶,”他熱忱地贊賞道,“雖然你自己并不發(fā)光,卻能夠指點光的方向?!?/p>

“我?guī)偷侥愕拿α藛幔抗馐翘崃颂崮翈煹哪懡Y(jié)石……”

“一點沒錯。”

“真的嗎,福爾摩斯!———”

“現(xiàn)在我必須查出某個姓氏。對,毫無疑問,我必須查出某個姓氏才行。麻煩你把B字母開頭的那份備忘錄遞給我,好嗎?”

我將厚厚的冊子交給他,這種粘滿剪報的冊子有許多,內(nèi)容都是引起他關(guān)注而我卻不以為意的各種事件。

“可是,福爾摩斯,這起案件中沒有任何人的姓是以‘B’開頭的呀!”

“沒錯,這我知道。巴……巴爾……巴特利特!唔!哈!舊索引還真有用?!?/p>

福爾摩斯急匆匆翻頁,短暫瀏覽一陣后,砰的一聲合上冊子,端坐著用修長而神經(jīng)質(zhì)的手指輕叩封面。在他身后,化學(xué)實驗桌上的試管、燒杯、曲頸瓶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當(dāng)然,我掌握的情況還不夠充分,”他沉吟道,“而且還遠遠不夠完整?!?/p>

雷斯垂德對上我的視線,眨了眨眼。

“對我而言也還不夠完整!”他露齒一笑,“他們可騙不了我。那個紅胡子醫(yī)生———唔,我們知道誰是兇手,也知道他的動機。

“那你來此有何貴干?”

“因為還有一個缺失的環(huán)節(jié)。我們知道是他干的,錯不了!但他究竟是如何下手的?”

在我們的探案過程中,雷斯垂德問過幾十次同樣的問題,在我的腦子里,這個問號已經(jīng)變得像火車車輪的震動聲那樣一成不變。

這天白晝很長,天氣炎熱,我們在一個小站下火車時,落日的余暉仍然徘徊在薩默塞特綿延起伏的山巒頂部。山坡上的村落里舉目皆是一半為木制的山墻,白嘴鴉還巢途中的啼鳴隨著清爽的晚風(fēng)從遠方傳來,遙遙可見一座龐大的白色宅邸坐落于榆樹叢中。

“還得走上一英里?!崩姿勾沟虏粦押靡獾卣f。

“我想先不要到那宅子里去為好,”福爾摩斯說,“這個村子里有旅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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