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引子。既然那聲鈴響拉開了當代最令人驚駭和困惑的謀殺案的序幕,那么,我說話就該慎重一點。不被夸大或是誤導———至少,不比我們更多地被誤導———你也有公平的機會動用你的智慧試著來為這樁不可能的謎團找到一個解答。
首先,鈴聲不是很響。因為長時間不用,它已經銹得很厲害,即便是一只強有力的手也很難拉動金屬絲。嘎吱聲很突然,但只是低聲地回響;又響了一次,聲音更小了;最終響鈴發(fā)出的聲音仿若低語。可是對于我來說,它比一聲尖厲的警報還要更恐怖。我站起來,帶著胃里一點惡心的感覺,沖向走廊。
一束光打在我的臉上,我手上的燈光則射向馬斯特斯。他正站在通往庭院的大門口,回過頭來看著我,臉色蒼白。他嘶啞地說:
“跟著我,靠緊點……等等!”那聲音變成了怒吼,因為我們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忽明忽暗的燭光。打頭的是步伐沉重的費瑟頓少校,他大腹便便,眼神憤怒,后面跟著的是哈利迪和馬里恩·拉蒂默。麥克唐納用手肘推開他們,一只手緊緊抓著紅頭發(fā)的約瑟夫的胳膊。
“我想要知道———”少校大聲說。
“往后站,”馬斯特斯說,“你們全都往后站。待在原來的地方,除非我叫你們,否則不要動。不,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把他們都趕回去,伯特……過來?!彼麑ξ艺f。
我們往下走了三級臺階來到庭院里,舉起手里的燈光照向對面。雨已經在早些時候停了;院子里現在滿是泥土,地面不平,不過我們正好在一個斜坡的上方,所以這里沒有多少污泥。
“地上沒有腳印,”馬斯特斯下了斷言,“尤其是靠近石屋這一側的附近。你看!還有,我走過這邊,跟著我的腳印走……”
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庭院,檢查了面前沒被破壞的泥土地面。馬斯特斯大叫,“你在里面嗎?達沃斯!開門!”里面沒有回音。窗戶里透出的火光更暗了。我們跨過最后幾步奔到門前,門很矮,很沉重:是用厚實的橡木板制成,鐵條加固,鐵已經生銹,把手也斷了?,F在又加上了新的鐵扣和掛鎖。
“我忘了那個該死的掛鎖了?!瘪R斯特斯喘著粗氣上去猛扳它。他用肩膀撞門,但門紋絲不動?!安兀∥?,伯特!去找個有鑰匙的人把鑰匙拿來!……拜托,先生。窗戶……我們在這兒,鈴鐺上的金屬絲就是從這兒進去的:拉蒂默把金屬絲拉進去的時候應該是踩在那個盒子或是什么東西上的?!獩]有?老天,它不在這兒!讓我們看看……”我們又跑到屋子的另一側,緊貼著墻壁,確保沒有在面前的地上留下腳印。在地面上方大約十二英尺的地方有一個一英尺見方的窗戶,金屬絲就是從那里進去的。緩緩傾斜的屋頂用沉重的圓柱狀磚瓦鋪成,并不比墻壁突出多少。
“沒辦法攀爬?!瘪R斯特斯吼著說。這家伙氣喘如牛,非常沮喪,而且危險,“這兒他媽的肯定是有個箱子,拉蒂默站過的,然后爬上去。你抬我一下行不?我很重,不過不會很久……”
要承受他的體重是很吃力的。我對著墻壁弓著背,手指交叉給他做腳蹬。重量壓上來的時候我的肩胛骨似乎都要沖出關節(jié)了。我們搖搖晃晃地掙扎了一陣子,然后馬斯特斯用手指扶上窗戶的邊緣穩(wěn)住了平衡。
寂靜……
他沾著泥的靴子卡得我的手指生疼,我靠在墻壁上休息了大概五分鐘。伸長脖子的話,我能從下面看見一部分馬斯特斯的臉,閃爍的火光正照著他和他凝視的眼睛……
“還好?!瘪R斯特斯含糊地低聲說。
我喘著氣讓他下來。他在泥里滑了一跤,爾后緊抓著我的手臂,用袖子擦了擦臉,而當他一開口,聲音立即變得低沉、穩(wěn)定、不急不徐。
“嗯……解決了,先生。我覺得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多血?!?/p>
“你是說他———?”
“噢,沒錯,他死了。伸直了躺著,他看上去———被狠狠地砍了好幾刀,樣子不太好看。路易斯·普萊格的匕首也在那兒,不過里面沒別人了;每一個角落我都能看見。”
“但是,”我說,“不可能啊。”
“啊,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不可能,”他點點頭,“我現在覺得掛鎖的鑰匙已經沒用了。我能看見門的里面,閂著的,還有一塊大門板橫穿在上面……有把戲,我告訴過你了!這肯定有把戲!伯特!你他媽的在哪兒,伯特?”
麥克唐納從房子另一邊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燈光再次亮起。麥克唐納看上去很害怕:他綠色的雙眼茫然,一接觸到燈光就閉上,窄長的臉龐也在抽搐。他的帽子從一只眼睛上耷拉下來,帶著點俏皮的樣子,與本人形成奇特的對比。他說:“是,長官。拉蒂默有鑰匙,在這兒。有什么事———?”他伸出了一只手。
“把鑰匙給我。我們盡量……天殺的你另一只手里是什么?”
麥克唐納眨了眨眼,然后又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往下看?!笆裁础獩]什么,長官。就是牌———撲克牌,你知道。”他拿出一大把,動作和他帶來這里的理智卻可笑的氣氛很協(xié)調,“是那個靈媒。你出去的時候叫我盯著他的,他要玩拉米紙牌———”
“玩拉米?”
“是的,長官。我覺得他有點傻,長官,頭腦太簡單。不過他找來了這副牌,而且———”
“你讓他離開你的視線了嗎?”
“沒有,長官。”麥克唐納緊咬著腮幫子;他的目光第一次變得平穩(wěn)而堅定,“我發(fā)誓我沒有。”
馬斯特斯嘴里念念有詞,把鑰匙從他手里拿了過來,不過打開掛鎖對打開門一點幫助也沒有。我們三個一起用肩膀撞門都不能撼動它一星半點。
“沒用,”馬斯特斯喘著氣說,“斧子,這才是我們需要的,只有斧子才管用。是的,是的,他死了,伯特!———不要一直問愚蠢的問題!我一看見它就能認出是一具尸體。但我們現在要想辦法進去。再回去,到那個堆了一堆木頭的房間里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根大小合適的伐木來。我們把它當個撞門柱試試,或許門板比較老舊,能把它撞破。趕緊去,馬上。”馬斯特斯現在變得很利索、很能干,雖然還有一點氣喘吁吁的,他拿著手電在地上四處照,“房門的附近沒有任何腳印———哪兒都沒有腳印,這讓我很困惑。而且,我也來過,我來檢查過……”
“怎么了?”我問道,“在我讀手稿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事?”
“嗯,就是。你知道你在里面待了多久嗎,先生?”他聽起來不太高興,然后他拿出筆記本,“提醒我了。我最好把聽見鈴聲的時間記下來。時間:一點十五分整?!犚娾徛?,一點一刻?!?,好了,先生,既然你在里面坐了那么久,也許你會有所發(fā)現。將近四十五分鐘啊。”
“馬斯特斯,”我說,“我既沒聽見什么也沒看見什么。除非……你說你在背面,那我在里面的時候你有經過我的房門嗎?”
他正把手電筒夾在腋下,利用身體的扭曲讓燈光照在筆記本上。他沾了泥的手指忽然停止了寫字的動作。
“???經過你的房門?什么時候?”
“我不知道。當我在閱讀的時候,我有這種感覺,很強烈。所以我起身從門口往外看,但是什么人也沒看見?!?/p>
“哈———!”探長用老實不客氣的口吻說,“不過等一下,這是事實嗎———你懂我的意思:客觀的,實實在在發(fā)生過的事實,不可動搖的———還是只是一些印象?你得承認你這些所謂的印象是很多的?!?/p>
我告訴他說這是客觀,實實在在發(fā)生過的事實,他又用手抹了抹筆記本。
“因為,布萊克先生,那不是我。我從門口出來,繞著房子走了一圈:就像你聽到的?,F在,你能不能描述一下,比方說那些腳步聲,是男人的還是女人的,呃?走路的方式———快還是慢?一些有用的信息?”
這不可能。那是磚石地板,我當時沉浸在喬治·普萊格手稿所建立的陰郁的迷霧中,根本沒聽清楚。我所能告訴他的只是,腳步聲很快,好像是害怕被人看見所以要匆匆逃離似的。
“好吧,先生,那么這就是伯特和我離開以后發(fā)生的事……我最好把它也寫下來。可能會有用……我得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全記下來,寫在紙上……你知道那幫人,之前半個小時在干什么嗎?”馬斯特斯無奈地問道,“對,你肯定猜到了。在黑暗里圍成一圈,完全像上個星期的這個晚上,有人扔了一張假造的紙條嚇到達沃斯的那次。我怎么才能阻止他們呢?”
“一場降靈會———”我說,“是的,那約瑟夫呢?”
“不是降靈會,他們在祈禱。而且,如果你在那兒,你就會發(fā)現整件事最可疑的部分,他們不想要約瑟夫在那兒。老婦人對此甚至有些激動了,她說達沃斯特別指示約瑟夫不能在場:說什么他的通靈能力太強,在那里反而會聚集起邪惡的力量……我不知道。但麥克唐納和我接管了他。哈!從他嘴里什么也打聽不到,從他們那兒也是。他們都不肯說?!?/p>
“你有沒有告訴他們你是警察?”
馬斯特斯用鼻孔哼了一聲。“說了,只是把我自己變成攻擊對象而已。我到底該怎么做才是對的?”他沉思道,“那老婦人只是拍了一下手,說,‘我就知道?!矣X得那個年輕人———拉蒂默———就要上來給我一拳了。只有那位老紳士嘗試著要安慰我一下。啊,而且他們還命令我離開他們的祈禱會,如果不是有哈利迪先生在,我肯定就被扔出去了……過來,伯特!”他對著主屋大喊,“讓哈利迪先生幫你抬著木樁,讓其他人回去。讓他們回去,聽見沒有?”
后門響起一片抗議聲,還混雜著爭辯的聲音。麥克唐納滾著一根大木樁下了臺階,其他人把蠟燭舉得高高的,燭火忽明忽暗。哈利迪抓住木樁的另一頭,兩個人費勁地朝我們走過來。
“那個,”哈利迪問道,“那個,麥克唐納說———?”
馬斯特斯打斷他:“他什么也沒說,先生。抓住木樁,我們每兩個人在一邊。對準門的中心,我們的目標是讓它裂成兩半。手電筒放到口袋里去,用兩只手。準備,聽我的號令……撞!”
轟隆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響,窗戶似乎也被震動。我們撞了四次門,先在泥地里滑步,后退,然后在馬斯特斯的命令下往前沖。你能感覺到它在一點點地破裂,但外面的老舊鐵閂還在木頭之前就先斷了。第五次,馬斯特斯的燈光照在了兩塊裂開的門板上。
馬斯特斯喘著粗氣拿出一副手套,拉起松垮的簾子,雙膝跪地鉆了進去,我跟在他后面。門的正中央,一根大鐵條仍然嵌在插口里。我從下面鉆過去的時候,馬斯特斯正用手電照著門的背面。不光是鐵條還在,還有一個生銹的門閂,就是十七世紀的房屋里常有的那種,也插著。馬斯特斯戴著手套,開始檢查它們,他發(fā)現單憑手腕的力量很難把它們拔出來。門上沒有鎖或鑰匙孔:只有一只不起作用的把手。門與門框鑲嵌得嚴絲合縫,以至于鐵質的邊沿已有些微的擠壓變形。
“記下來,”馬斯特斯粗暴地說,“站著別動———轉身———確保沒有人在這兒……”
我急忙轉身;因為在爬進來的時候,我只用余光瞥了里面幾眼,那景象讓人不太舒服??諝夂茉愀?,因為煙囪通氣不暢,而達沃斯顯然在爐火里燒了什么香料。然后,里面還有種燒著的毛發(fā)的氣味。
面對著我們左邊的墻上(墻是矩形屋子的窄邊,馬斯特斯就是爬到這面墻的窗戶旁看到了尸體),鑲嵌著壁爐?;鹨呀浛煜?,不過大量依然發(fā)紅的灰燼沉積下來,散發(fā)出陣陣熱氣。它仍在閃爍著,仿若發(fā)出邀請,這景象看上去很邪惡。壁爐前躺著一個人,頭部幾乎要伸到灰燼里去了。
他個子很高,身上仍帶著某種疲憊的優(yōu)雅。他朝右邊躺著,背部弓起,縮成一團,仿佛處于疼痛之中。他的面頰沖著地板,頭向著門的方向抬起,似乎是用最后的一絲力氣在往上看。但即便他還活著,也看不到什么了。顯然他的眼鏡———鑲金色鏈子繞過耳后的那種———沖進他的眼睛里碎了。血從這個傷口噴涌而出,流到他的臉上,流過他張開的嘴以及嘴里的牙齒———那張嘴因為痛苦現在已經凹陷了———最后流進他褐色的胡須里。褐色的頭發(fā)留得很長,在他的耳邊纏繞成怪異的圖樣,有一縷已經變成灰白色的了。他看上去幾乎是在懇求我們,無力的左臂努力伸向壁爐的方向。
除了紅色跳動的火焰,屋子里沒有別的光源。從里邊看屋子比從外面看起來小,大約二十英尺乘十五英尺,石墻上包覆了一層綠色的污垢,磚石地板,橡木天花板是拱形的。雖然最近清掃過———掃帚和拖把就靠在墻上———歲月侵蝕的痕跡卻絲毫消滅不了?,F在這個地方更是充滿了粘膩讓人惡心的氣味,你能從潮濕的霧氣中清楚地聞到……
馬斯特斯走向尸體,他的腳步聲在磚石地上清晰可聞。瘋狂的字句再度向我襲來,我把它們大聲說了出來,就像在我的腦海里一樣,讓它們在房間里回響。
“誰能想到這個老頭竟有這么多血……?”
馬斯特斯轉過身來,就在我重復那個蘇格蘭領主夫人所說的話的時候。他想要說什么,不過猶豫了一下。腳步聲再度傳來?!澳蔷褪莾雌?,”馬斯特斯指著那個方向說,“看見了嗎?———就在那兒,在他旁邊。路易斯·普萊格的匕首,沒錯。桌子和椅子都掀翻了,沒人躲著……你對醫(yī)藥懂一點吧。能不能看看他?但小心你的靴子,上面有泥……”
不可能不碰到血的,當然。地板、墻上、壁爐都被濺上了,他就像刺殺練習里的假人一樣被砍得身體扭曲,折騰得頭發(fā)都進了火里。被它攻擊的時候,他就好像是在躲避什么,狂野而盲目地奔跑,像要逃離房間的蝙蝠一般四處亂撞。在他被撕裂的衣服下面,我看到他的左臂、身體和大腿上的刀痕,但最嚴重的傷口是在他的背上。順著他的手伸出去的方向,我看見煙囪的旁邊,一塊磚頭被拴在聯結門鈴的金屬絲上來平衡重量。
我在他身邊彎下腰?;鹧婧鋈患訌?,揚起一陣煙灰。這讓那張臉上的表情起了一點變化,好像他的嘴唇在一開一合;他被濺了血的袖扣呈現出金黃的顏色。就我能夠確定的,背上有四處傷口,大部分位置較高而且很淺,只有一刀從左肩胛骨的下方直插心臟,就是那一刀要了他的命。一些已經發(fā)黑的血跡凝結在最后一道傷口周圍。
“他死了至少五分鐘,”我說。(后來我們知道這是一個正確的估計。)“雖然,”我又加了一句,“待會兒法醫(yī)可能會很難判斷。他就躺在火爐前面,這能在一段時間里保持他的體溫比血液溫度還高出許多……”
實際上火已經漸漸熄了,我又走回到濕滑的磚石地上。這個男人的右臂在身后折起來,他的手指緊抓住一片八英寸長的刀鋒,刀柄的樣子粗糙,骨質的把手上有清晰的L. P字樣———即便在血紅的污跡中間依然很好辨認。看樣子他在臨死之前才把它從身體里拔出來。我環(huán)視屋里的其他地方。
“馬斯特斯,”我說,“這不可能———”
他晃了兩下:“?。∮謥砹?。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沒有東西能從門和窗戶進來,更出不去。我告訴你這種事發(fā)生過,方法很普通,所以你們幫我,我要把方法找出來 ———!”他龐大的肩膀放松下來,那張溫和的臉忽然間變得陰暗和蒼老。“肯定有方法,先生們,”他重復道,“從地板或天花板或什么地方。我們要把每一個角落都翻一遍。也許某一根窗柵能被拿掉,也許———我不知道。但肯定有……請你出去!”他停下來沖著門招手,哈利迪的臉在門洞里出現。他的眼神在地板上游移,身子一抖,驚嚇得往后退,就好像有人戳了他一下;然后他直視著馬斯特斯,臉色蒼白,快速地說:
“有個條子在外面,探長。我?說,呃———”他知道自己用詞不當了,“警察。我們———我們撞門的時候他聽到了,所以———”忽然他指著屋里,“達沃斯在那兒。他———?”
“是的,”馬斯特斯說,“離開這里,先生,但先不要走回主屋去。叫麥克唐納警司把那個巡官帶進來,他要交報告的。鎮(zhèn)靜點!”
“我沒事,”哈利迪說,把他的手放在嘴上,“可笑。這個———看起來像刺殺練習。”
那幅邪惡的畫面也在我的腦海中出現。黑暗中我又掃視了周圍一圈,在這棟廢墟里,與理查德·西格雷夫爵士的時代相聯系的只有巴約風格的掛毯和上了日本漆的壁櫥還掛在橡木天花板上。我看見馬斯特斯認真地在筆記本上列著清單,我跟著他的眼神在屋里還發(fā)現了一些東西:(1)一張簡單的木桌,在壁爐前六英尺的地方被掀翻,(2)一張廚房椅子,也翻了,達沃斯的外套還掛在上面,(3)一支鋼筆和幾張紙,散落在達沃斯身邊的血泊里,(4)一支燃盡的蠟燭,還在銅制燭臺里,已經滾到了地板中央,(5-6)連著金屬絲的磚塊,已經說過了,還有靠墻的掃帚和拖把。
最后一件恐怖的事情,火爐里燃燒的香料有一種紫藤的味道,它給房間里帶來了一股甜膩的霧氣……整件案子,整個氛圍,所有的矛盾之處,正大聲提醒我們在這些事實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馬斯特斯,”我說,仿佛談話從未中斷,“還有一件事。為什么他不呼救,當他被砍成那樣的時候?除了要夠到那個鈴,他為什么不尖叫或弄出點別的聲響?”
馬斯特斯從筆記本上抬起頭來。
“他叫了,”探長顫抖著說,“就是那樣,他叫了。我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