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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貢品到祭品 七(1)

人事總監(jiān) 作者:楊眾長


香港的星光大道位于尖東的海濱長廊上,那上面留下了上百年來香港影壇風(fēng)云人物的手印。羅伯特把自己的手扣在成龍的手印上,發(fā)現(xiàn)竟然比成龍的手還大。不會吧?他又到其他幾個明星的手印上去比了下,咦?怎么都偏小?遠處,兒子正蹦蹦跳跳地在那些手印上面跑來跑去,每當發(fā)現(xiàn)一個他知道和喜歡的明星,就歡呼一次。

對于在星光大道上蓋手印,羅伯特一直想不通,為什么一定要留手印呢?蓋手印給人的聯(lián)想不好,不如踩個腳印,留下足跡。不過,或許腳沒有手好看吧?

對面林立的高樓,璀璨的霓虹,讓他想起上海和自己家鄉(xiāng)重慶,都是一條江穿過一個城市的兩岸,尤其是重慶,最近十多年以來,竟也初顯了香港的風(fēng)致。羅伯特還是喜歡大城市的繁華,在人堆里,自己更覺得踏實。就像在上海定居多年了,自己還是喜歡浦西,即使浦東的空氣更清爽、馬路更開闊。這些年,南來北往,國內(nèi)的大城市他差不多都去過了,還是最喜歡曾經(jīng)闖蕩過的北京、上海、深圳和重慶。

難得有時間出來走走,固然黃金周,到處人滿為患,但哪都一樣,也就釋然了。人也是風(fēng)景,世間變幻最大、最難測全貌的風(fēng)景,正因為難測,才更有研讀的味道。月只有陰晴圓缺,而人的多樣性,月亮應(yīng)該自愧弗如。

事情要是放在心上,它就永遠在心上,把人壓得緊緊的。既然放不下,那就還讓它擱著。這些年來,平地起風(fēng)波的事情看多了,羅伯特得出個體會,那就是,事情是少不了的,也做不完,麻煩也是少不了的,也解決不完。如果你想盡快先把事情處理完,然后才去放松自己的話,你就會發(fā)現(xiàn),事情和麻煩會源源不斷地來,你的心態(tài)會越來越糟糕。因此,合適的方法是與麻煩共存,不要因為麻煩來了,或怕麻煩,就試圖盡快讓它過去。

想到這里,他召喚著兒子:“你找到劉德華的手印了嗎?”

回到公司后的第一天,羅伯特特意先在辦公室外面跟幾個同事聊聊天,說說各自黃金周的趣事。幾個下屬都看到了袁克敏發(fā)的郵件,一臉的錯愕,麗麗特意問了句:“老板,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啊,怎么這么突然?”

“袁總的郵件不是都寫得清清楚楚了嗎?”羅伯特笑而不答。

“但也太突然了吧?節(jié)前他還在跟我們談?wù)腥说氖聝耗?。?/p>

“招人的事,你先跟劉凱談吧?!?/p>

“怕又有的我們忙了?!币恢睕]有吭聲的杰西卡嘟囔了一句。

剛走進辦公室,電話就響了,那邊,是戴安娜的聲音:“羅伯特,出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沒有l(wèi)et me know(讓我知道)!”

“戴安娜,你看看袁總發(fā)郵件的時間了嗎?我也是很遲才知道這個決定的。而且,我看到袁總的郵件是抄送你的。關(guān)于事情的背景,我也不比你知道得更多。”羅伯特特意強調(diào)了袁克敏發(fā)郵件的時間。其實,他心里很清楚,9月30日那天,整個大中華區(qū)幾乎都走空了,哪里還有人注意袁克敏在那個時間發(fā)如此重大的郵件。

他不禁感慨袁克敏所選的時機。

但是,仗打完了,真正的大戲還在后面。在總結(jié)越戰(zhàn)教訓(xùn)的時候,一位政治家向美國政府建言,如果沒有想好如何退出,就不要輕易進入。袁克敏想好如何退出了嗎?

戴安娜那邊也沉默著,大家似乎還在消化這個消息。

“因為時間非常倉促,我只能盡可能地在離職手續(xù)和解除合同的程序上把好關(guān)?!币姶靼材葲]有說話,羅伯特又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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